这边姜玉春刚拾掇好,那边就听见二姑娘起来的声音,姜玉春刚带了柳儿过去,明月正拿着裙子要自己系,奶娘怕她冻着,一边给她套上小袄,一边哄着把裙子要了过来。明月见姜玉春来了,扁了扁嘴,朝姜玉春伸出手。姜玉春替她裙子系上,将她抱了起来,笑道:“怎么一大早就不高兴呢?”明月揉了揉眼睛,撅嘴说:“娘亲要陪明月睡。”
姜玉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明月睡在娘亲那里,爹爹回来没地方睡了呀。明月长大啦,以后都要自己睡了,好不好?”明月歪着头想了想,努了努小嘴,到底也没应下来,姜玉春笑着将她放下来,嘱咐道:“赶紧梳洗,一会哥哥姐姐就过来了。”明月听了,这才又高兴起来,转身去拽着奶娘要洗漱。
姜玉春嘱咐了奶娘两句便先回了房间,见周天海还睡着,将床幔放了下来,又将门掩上,坐外头榻上吃茶。也就一刻钟功夫,七岁的年哥儿和五岁的宇哥儿领着四岁的明烟来了。三个孩子像模像样地请了安,明烟偎在姜玉春身边,奶声奶气地问:“娘,妹妹起了吗?”姜玉春摩挲着明烟的小脸笑道:“起来了,想必这会子也该过来了。一会儿你给妹妹说故事好不好?”明烟点了点头,认真地说:“讲书上的故事。”
“哟?”姜玉春笑着搂住明烟:“我们大姑娘会看书了?”明烟闻言红了小脸,在姜玉春身上蹭了蹭,才轻声说:“哥哥教明烟念的。”姜玉春笑道:“是嘛?真好!”又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来,逐一问了功课,又嘱咐了几句:晚上不要看书太晚,晌午要记得睡觉,下午日头好的时候要到园子里跑一跑。见两个儿子都说每日都是如此,这才放下心来。
说着话,明月也过来了,正儿八经请了安,又和哥哥姐姐问了好,就拉着明烟两个人到一边也不知道叽里呱啦说啥去了。
蝶儿领小丫头摆了早饭,姜玉春又看着孩子们洗了手,方才领他们坐下。四个孩子挨个坐着,连明月也有模有样地拿着勺子自己吃饭,只是手不太稳,经常会洒在奶娘给围的兜兜上或者桌上,有时候也会甩到一边的明烟身上,明烟也不生气,拿帕子自己轻轻地擦掉。两个哥哥也会时不时地将妹妹够不到的菜夹到她们盘子里,看着自己的四个孩子和睦友爱,姜玉春满足地笑了。
想她刚穿越来的时候,自己腹中孩子刚刚滑落,夫妻感情生疏,三个妾室各有算计:李姨娘独揽掌家大权,张姨娘恃宠而骄,王姨娘内心阴毒害死嫡子。她在这艰难地处境里,仗着丈夫对自己仅有的敬重,一点点收回府中的权利。又逐渐转变性格和处事方法,一改以往的懦弱和木讷,让成婚三年的丈夫不断地发现自己的亮点和与众不同,慢慢地吸引着他,最终将丈夫的心牢牢拴在自己身上。
还记得自己刚怀长子年哥儿的时候,那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孕育发芽,一点点长大。虽然这个小家伙折腾的自己都吐出苦胆汁来,但摸着肚子一天天变大,为人母的喜悦和幸福可以让人忘记一切,似乎只要有了这个小家伙,自己就拥有了一切。
自打怀孕的消息传出府去,总是有些想拉拢、讨好、攀交情的盐商往周府送各种来历的美貌女子。可周天海一律谢绝,即便是总商送来的姬妾也照样被周天海送了回去。日子久了,扬州城内的都知道,盐商周天海夫妇伉俪情深,周天海为爱妻谢绝美人的事一时传为佳话。
姜玉春摸着明月的小脑袋,目光温柔地看着儿子、女儿吃早饭。周天海从内室出来时,正瞧见这样的情景。年哥儿先看到父亲,忙将手里的点心放在一边,站起来叫道:“父亲。”姜玉春闻言,起身回头笑道:“好容易今儿没什么大事,怎么不多睡会儿?”周天海道:“昨晚没吃什么吃食,一早便饿了。”
柳儿忙打水伺候洗漱,周天海洗漱完便在年哥儿旁边坐下,蝶儿奉上干净的碗筷,又盛了粥,周天海端起碗喝了口粥,顺手拿起个小笼包递给边上的年哥儿,问道:“先生讲的课都听的懂?书背熟了吗?”年哥儿朝包子上咬了一口,嘿嘿笑道:“爹只管考我便是。”
周天海道:“明日下午我检查你这个月功课。”又转头对宇哥儿说:“宇哥儿明日下午把这个月写的大字给爹瞧瞧。”宇哥儿说了句:“好。”忍不住又道:“先生说我的字有进步。”
周天海闻言哈哈大笑,点头赞许道:“有进步就好,回头爹好好瞧瞧。”姜玉春嗔了周天海一眼,道:“行了,好好吃饭罢,功课的事吃完饭再说。”周天海连声称是,低头吃饭不提。
两个哥儿吃完饭自去了先生那上学,两个姑娘在母亲屋里的榻上玩帕子说故事,姜玉春同周天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吃茶。
姜玉春问道:“如今你已是总商,拿到了吴总商之前的引窝,你是打算照往年惯例那样分给之前下头的小盐商还是准备新出个什么章程?”
周天海押了口茶,抿了抿嘴道:“如今咱家的徽州会馆交易盐引已成惯例,依旧叫那些小盐商到徽州会馆来买引窝,有徽州的老乡又有些资本的,倒不妨多放些引窝给他们。”
姜玉春抿嘴道:“你当上总商了,只怕以后更顾不上家了。”周天海摇头笑道:“如今最劳心费神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总商之位已经到手,徽州会馆日益壮大,往后我就悠闲自在地守着你和儿子女儿过自在的小日子就行了。”
姜玉春嗔笑地看了他一眼,周天海伸手轻轻覆在姜玉春手上,望着她的脸,轻轻地说:“玉春,我从没有想到我有一天可以这么幸福。想刚成亲那三年,我们夫妻情薄,十来天见一次也未必说的上几句话,我虽有貌美姬妾,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直到你那次小产,我才有机会接近你,慢慢走进你的心里,我才发现你是如此聪颖可爱的女子。当我慢慢爱上你的时候,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美好。那时候我才知道,爱上一个人,才会让心里充实起来。爱上一个人,纵使再有更多的美人也入不了眼,眼里心里只有那一个人存在。玉春,我何其有幸,今生遇到了你。”
姜玉春俏脸通红,双目含羞地看了周天海一眼,轻轻道:“我又何曾不是幸运的,有你将我捧在手心里当宝,有可爱的四个儿女,有你们我一生足矣。”
周天海轻轻握紧了姜玉春的手,正要说什么,忽然明月跑过来,抱着姜玉春的腿冲着周天海喊:“爹爹放手,娘被你捏疼了,脸都红了。”夫妻两个闻言一愣,周天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倒让姜玉春更不自在了。
周天海拍了拍明月的脑袋,道:“去让嬷嬷给你穿上斗篷,爹娘领你和姐姐到花园去玩。”明月闻言开心的扑向奶娘,明烟也面带喜色,笑道:“爹爹终于可以陪我们去玩了。”
周天海哈哈笑道:“爹今天陪你们玩一天。”姜玉春轻轻摇头笑了,拿出斗篷给周天海系上,自己也穿戴好了,俩人一人领着一个女儿,往花园走去。
看着领着的两个小丫头一会跳一会笑,一会跑到前头躲迷藏,一会又跑回父母怀里撒娇,夫妻两个心里暖暖的。平常的日子简简单单,可就这是他们心中最幸福的生活吧!
穿越之正妻难下堂 第82章 李嫣红番外
我叫李嫣红,打记事起我就生活在一个肮脏的小院里,一个屋里睡着十几个孩子,我们共同管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叫爹。有大几岁的姐姐偷偷告诉我们,那个人不是我们亲爹,只是一个拐子而已,我们都是他拐来的孩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睁着眼睛透过房顶的大洞看天空的星星,顺便努力回想自己被拐之前的事情,可是无论我怎么回想,脑海里都是一片空白,只隐隐约约记着自己姓李,可父母亲的长相却想不大起来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年,拐子爹的媳妇来了,烧了一锅开水,将十来个女孩都洗了个干净,又拿出几件干净的衣裳给我们换上。我惊喜地看着身上的衣裳,打我记事起,我就没穿过这么干净的衣裳,而且还没有补丁。
我带着满足的笑容被拐子爹赶到一个平板车上,同我的十几个小姐妹一起被送到了一个漂亮的大宅子里。拐子爹的媳妇见我们好奇的东张西望,挨个狠狠地掐了一遍,并低声嘱咐:“不许乱看,低下头,一会儿问话都好生答着。”
我们胡乱应这话,这时过来一个穿着很漂亮的大娘,蔑视的扫了我们一眼,摆摆手吩咐道:“到那边小厅候着,一会儿太太过来细瞧。”拐子爹的媳妇忙点头哈腰地答应了,跟着那大娘到了一处精致的小厅内。也不知站了多久,听见有人轻声喊:“太太来了。”就见一群丫头端了好些个漂亮精致的点心摆在小案上,又有人把烹好的热水提来煮茶。
拐子爹的媳妇小声地咳嗽了一声,我们忙低下了头。只听见一串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是一片寂静。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有个温柔的女声传来:“都抬起头来。”我胆怯地先看了一眼拐子爹的媳妇,只见她正满脸奉承地笑着,顺便偷偷给我们使了个眼色。我见她瞪了我一眼,连忙抬起头来,只见上座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衣服上有漂亮的花纹,头上戴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头饰。
我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又想起自己今儿也穿着一件干净衣裳,忍不住裂开嘴笑了。我笑起来很好看,这是一起住的姐姐们告诉我的,我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笑起来什么样子,不过我想真的很好看吧,因为上头坐着的那位夫人指着我说道:“这个丫头笑起来倒是有好看,眉眼间也有股媚劲,长大了定是不差的。”刚才带我们进来的那个大娘忙笑道:“这群丫头里就这个漂亮。”那位夫人点了点头,又选了两个出来,便让拐子爹的媳妇带着剩下的小女孩退了出去。
我站在华丽的屋子里,看着那个虽然对我们恶毒但却唯一熟悉的人退了出去,不禁有些茫然,转过头看了看主位上漂亮的夫人又回头看了看那群一起住了一年多的姐妹们,忍不住扁起了嘴。
“不许哭!”一声厉喝让我把刚流了两滴的泪水吓的立刻收了回去。我忐忑不安地揪着袖口,望着满脸厉色的大娘,再也不敢将委屈露在面上。
夫人带着嗔怪的眼神看了大娘一眼,又转过头来,轻声细语地问我:“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我缩了缩脖子,声似呐蚊般回道:“我姓李,没有名字。”
夫人点了点头:“以后就叫嫣红吧。”又朝大娘吩咐道:“分到上等去。”
从那时起,我便有了名字:李嫣红。而买了我的这家人,姓汤,据说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大盐商。我以为汤夫人买了我们去是叫做丫鬟的。可汤夫人不但不叫我做事,反而请了师傅们认真教习琴棋书画,吹箫围棋。偶尔我也会遇到同我一起卖进来的女孩,只是她们有的只学习女红针凿、油炸蒸酥,听管我们的大娘说,那是下等资质的女孩。
在汤府里,我每日穿着漂亮的衣服,带着精致的首饰,但却从未吃饱过饭。虽有每日两餐,却只有一碗汤水,我从小就生的弱小,随着年龄增大,又吃的不够,越发有些窈窈弱态了。
在我眼里,虽然吃不饱,但穿的漂亮又不用干活就是很幸福的生活了,和在拐子爹家相比,简直是仙境。可突如其来的一家事情打破了我对“仙境”的看法。在我十岁那年,有两个姐姐忽然消失了,听说是犯了错被卖进了窑子。当时年幼的我不知什么是窑子,好奇的去问看管我们的大娘。大娘冷笑一声,在我脸上掐了一把,阴森森地笑道:“窑子就是让你们这些小姑娘生不如死的地方。你若不乖,将来也和她俩一样,被卖进那地域一样的地方。”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虽不知那里是做什么的,但生不如死恍如地域一般,已经让我对这个地方有了恐惧之心。我努力让自己的一颦一笑带着师傅讲的媚骨,让自己举手投足都符合标准。即使学习百般淫巧时,也克制住给自己带来的羞耻,争取样样做到最好。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大娘说,什么时候你被夫人召见了,就说明你熬出来了。
终于有一天,我又见到夫人了,她依然是八年前那样和颜悦色,瞧了瞧我的手和脚,又让我行礼走路,见我都做得很好,才满意地点头,和我笑道:“嫣红,汤家养大了你,又把你教的样样齐全,也算对你有再造之恩了。往后即使嫁到别家,也要记得汤家对你的恩情。”
我忙福身道:“谨遵太太教诲。”
夫人含笑点头:“这几日先在我身边伺候着,带你认些人,过些日子你就要嫁人了。”
“嫁人?”我心里带着疑惑,却也放下了心事。嫁人意味着我不会被卖进窑子,只是不知道嫁的那人多大年纪,好不好服侍。可我的身份注定没有资格过问太多,我只守着本分呆在太太身边,听她每日给我灌输着汤家对我的恩情,要努力回报的话。这样过了一个月,我坐着一顶小轿,出了汤府,进了周家的大门,成了姨娘。
我嫁的人是周二爷,也是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盐商,原本我以为二爷年龄很大,却发现不过是一不到二十的少年。那夜,我含羞带怯地看着他那俊朗的脸,使劲浑身解数来服侍他,在他进入我的那刹那,我的心跟着身体一起沉沦。
二奶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温婉善良。可是在我看来,未免有些木讷以及懦弱。这样的主母对于妾室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因二奶奶对我们一再纵容退让,我渐渐地有些争抢好胜起来,甚至对她有些不屑。可这些年被教导我清楚的知道做妾的规矩,纵然我有些轻视她,却不敢做得太过。只一点点借着帮忙打理府里的事物,来给自己培养些用的上的人。
就这样过了三年,二爷待我虽不甚热络,却每月也能在我房里歇上七八日。二奶奶因身怀有孕,更是将家里所有的事交给我打理,在我风头正旺的时候,一个叫张雪雁的戏子被抬进府里,成了府里的三姨娘。张雪雁因戏唱的好,人又长得美,一时间得了二爷的宠。二爷连续半个月都宿在她屋里。我心里急,可我知道那个相貌只能算清秀的王姨娘更急,原本就不如我,如今又来了个张雪雁,只怕她往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就在我暗暗猜测二爷哪日会离开张雪雁的屋子来寻我时,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二奶奶小产了。我得知了消息,连忙披上斗篷,急匆匆地往二奶奶院落赶去。可在门口时,却被二奶奶的嬷嬷给拦了回去,我瞧见院门处一片冰面上有些刺目地血迹,我心里一惊,猜到二奶奶小产这事必定另有蹊跷,只是不知这事是谁做的,希望不要牵扯到我身上才好。
果然不出一日,就传来二奶奶是在院门口滑到才导致小产的消息。我连忙叫人把洒扫上的婆子媳妇们捆了,又想了说辞,预备着二爷的盘问。谁知二爷还没等问什么,二奶奶先发起了责难。
当二奶奶眼里闪着厉色,冷笑着问我道:“那些洒扫上的婆子都被你捆了卖出去了吧?”,我不禁一愣,也忘了尊卑,直愣愣地抬起头来打量二奶奶:往日性格敦厚,待人又和善到有些懦弱的二奶奶似乎不见了。今日的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声音冷漠、问题尖锐,偶尔扫过来的眼神都仿佛能将人看透一般。我想的说辞和请罪的话完全派不上用场,二奶奶冷冰冰地命令我:十日内查明原因,否则将给赶出周家。
这句话仿佛一盆冰水浇在我身上,将我这些年做的梦唤醒,把我打回原形。被赶出周家,意味着我将被送回汤家,汤家对于犯错送回的瘦马,向来只有一种处置方法:卖到窑子里去。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忽然觉得自己自己这三年的生活都是假的,我依然是那个终日惶恐不安看不到未来的汤家瘦马。
十日期限,仿佛一座大山压着我,白日里我挨个查问那些婆子媳妇,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睁着眼睛看着头上的床幔怎么也睡不着。一如十多年前,住在拐子爹家里的破屋子时一般。我这时只盼着二爷什么时候能拿我屋里一回,好让我有机会为自己辩解几分。可一连数日,二爷不但没来我屋里,就连得宠的张雪雁也有了不是,被二爷发作了一番。我查不出害二奶奶小产的人,只能偷偷买通了下人,请人去汤家找汤夫人求助。
许是我对汤爷还有些用处,在我觉得自己定要被赶出周家的时候,汤爷居然替我说话了,因为汤爷的面子,二奶奶没在深究这件事,只是将管家的权利收了回去。
打这件事起,我忽然看清楚很多,姨奶奶的身份不代表我可以高枕无忧一辈子,只有银子和二爷的宠爱可以保证我的未来。如果有银子,将来纵使被出府,我也能活下去,不至于困死在窑子里。我借着陪二奶奶出去应酬的机会,请汤夫人帮我把银子换成银票,我缝了口袋贴身收着。
许是察觉我爱钱,汤夫人让我撺掇二奶奶买一处园子。那园子挨着瘦西湖,占的地儿又大,园子也盖的极好,我心里喜欢,见二奶奶也中意这园子,便向顺水推舟,一方面是汤夫人的安排,另一方面也讨了二奶奶喜欢。更何况汤夫人许诺,此时成了以后给我两万两银子做抽头。
两万两银子,我眼睛一亮,如果单纯我攒月例银子和汤家每年给我红包,我一辈子也攒不了这么多钱。而如今只要动动嘴皮子,我就能拿到两万两银子。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却不想这一切都是个圈套。
汤家和李家携手卖园子只是为了将二爷的周转资金套牢,然后放一把火烧掉周家的盐船。也不知二爷什么时候看出了汤家和李家阴谋,将计就计,将汤家一举打垮。我背后的靠山,名赫一时的汤家就这样在扬州消失匿迹了。
没了钱,没有靠山,我收敛了自己所有光芒,不敢像以前一样耍手段争宠夺权了。而二奶奶自打小产后不再懦弱无闻,她变得聪敏有主见,明事理又有才情,处事果敢干练,不仅府里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据说二爷生意上的事也常常问二奶奶的意见。二奶奶嫁进来三年多,一直活的像脸谱一样,从没有像如今一样活的鲜明,活的恣意潇洒。
二奶奶的转变,把二爷的心牢牢占据了。二爷的眼里不再有我们这些小妾,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他的爱都给了二奶奶。我虽然不甘,却不敢争宠,而刚嫁进来就失宠的张雪雁却不愿被冷落,她使劲手段引二爷注意,三番五次对二奶奶摆脸色。二奶奶心情不好时就罚她两回,有时也会当着二爷的面捉弄她一下。二爷只是对二奶奶宠溺的笑,而见到张雪雁只剩下无尽的厌烦。
有了张雪雁这个前车之鉴,我每天更尽心的服侍二奶奶,只盼着二爷看到我的好,能在二奶奶小日子的时候来我院子里宿一宿。可我等啊等啊,直到二奶奶传出有喜来,二爷也仍宿在她的院子里。
对于二奶奶有孕这事,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我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一定给他所有的宠爱,让他不再受我当年受过的苦。
可我的梦很快就破碎了。
王姨娘把我和张雪雁的补药都换成了绝育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三个月,大夫说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听了心如死灰,接着就大病了一场,觉得人生无望。
也许是心死了,所以看得更透了。我忽然明白,即使我没吃绝育药,在这个府里,我也不会怀上孩子,因为二爷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妾室的院子。
我哈哈的大笑,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们到底争的是什么?王姨娘为了想生长子,之前害二奶奶小产,如今又给我们下药,可最终也只有个凄惨死去的下场。而张雪雁,心气儿那么高,人长得那样美,却和王姨娘争吵时被推在地上毁了容貌,自己把自己幽闭在小小的院落里,不肯踏出一步。
我想我一辈子也就这样子了,没有孩子,没有宠爱,和张雪雁一样,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孤独到死。
我忽然觉得这个院子这个周府像一个牢笼,我突然有离开这里的想法,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奢望。离开这,没有钱没有背景没有亲人,我只能沦落到窑子里,下场会更加凄惨。
我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生活着,每次吃着精致的饭菜,却食不知味。
就在我被这样的生活折磨的窒息的时候,有一个人竟然还想着嫁进来做姨娘。她叫素云,是太太的大丫头。
我不忍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和我走一样的路,于是我好心劝她,告诉她二爷心里只有二奶奶,你纵是嫁进来也守着活寡,倒不如嫁个奴才,也比现在活得自在。她看着我,眼里带着戒备,我知道她是不信我的,她的虚荣心让她看不清事实。
我叹息,既然她一味地要进这个牢笼,我又何必拦她。
直到有一天,她哭着跪在我脚边,说二爷要把她嫁给一个金银铺子的掌柜的做续弦。我不解她哭闹什么,嫁出去做正头夫妻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一个丫头嫁的如此已算很好了,她有什么可哭闹的。
望着脚边的素云絮絮叨叨的哭着说要伺候二爷、二奶奶一辈子,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穿上最艳丽的衣裳,精心地描绘了我的妆容,在二奶奶刚起身的时候,就去伺候她梳洗。待二奶奶梳洗打扮妥了,我才小心翼翼地问起素云出嫁的事。许是以为我在为她说情,二爷、二奶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直到我跪下缓缓地说出:“我愿代素云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