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冉注意到自己妈妈的眼神,顺着郗素美的目光和凌秀蓝对视在一起。她见凌秀蓝微微皱眉地看着自己,只淡淡地笑了笑又转过头去,那表情似乎在说:哦,原来你猜到了。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歉意和愧疚,甚至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凌秀蓝心里发寒,握着凌长波的手也慢慢收紧,察觉到妻子情绪不对,郗长波转过头顺着凌秀蓝的眼神看了尚清冉一眼,郗长波虽然看着温文尔雅,但毕竟这么些年的阅历在这里,只一个平平淡淡的眼神就看的尚清冉有些心虚,转头朝郗老太太跑去。
郗长波也知道妻子的牡丹花出问题和自己妹妹和外甥女有关,不过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没法拿到明面上说,否则自家就落了下乘了。按住凌秀蓝的手,郗长波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没事,有我呢,回头我会告诉她以后不许上咱家的门。”
有丈夫可以放心的依靠,凌秀蓝也松了口气,她不再琢磨小姑子的事,打算趁现在人不多悄悄和老太太说说蓁蓁的事。
站起来走到赏花的郗老太太旁边:“妈,您累不累?我给您倒杯蜂蜜水?”
“我不累。”郗老太太笑呵呵地说:“我和你说,能看到这么好的花我不吃不喝心里都甜的慌。秀蓝你说你咋这么巧呢,大冬天都能养出这么好的花来,可真是用心了。”
凌秀蓝顿时露出一抹苦笑:“您可别提这事了,我险些就没脸见您了。”
“怎么了这是?”老太太的眼神从花上移了下来,看了凌秀蓝一眼。
凌秀蓝递给老太太一杯蜂蜜水,说道:“半个月前这牡丹眼看都长了不少花骨朵了,谁知一夜之间也不知遭了什么祸害,花骨朵发蔫发黑,眼瞅着就养不活了。还是俊杰的对象对花有研究,她把这八盆花带回家,精心伺候了十来天,这才长出这么好的牡丹来。不瞒您说这花我昨晚才搬回来,生怕在我家里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一听郗俊杰的对象,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从牡丹花上转移了,凌秀蓝几个妯娌听了纷纷惊讶地问道:“俊杰有对象啦?谁家的孩子呀?”“这孩子素来眼高于顶,他能喜欢的是什么样姑娘啊?”“那女孩长什么样呀?今天来不来?”
一想起蓁蓁,凌秀蓝立马笑容满面地说道:“是俊杰的同学,俊杰自己相中的,我也特别喜欢哪个女孩子,一会儿他们就过来了。”
“和俊杰是同学?那是本地人吗?”郗素美听到自己那最俊美的侄子居然有了女朋友,心情和当初知道郗长波和凌秀蓝处对象一样,特别不是滋味。尤其听凌秀蓝的意思,那眼瞅着要死的花居然是那个女孩给救回的,顿时郗素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表情。
凌秀蓝本来不想搭理她,不过看着郗老太太也一脸好奇的样子,只得说了句:“老家在黑省的一个林城小镇,不过这孩子的大伯在帝都,她一考上大学以后全家也都过来了…”
话还没说完,郗素美捂着嘴夸张地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仙,原来是山沟沟里来的土包子。哎呀我说三嫂,当年我哥找对象时候稀里糊涂的也就算了,可俊杰是我们郗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可不能和我哥似的那么不长眼。”
一句话说的全家人脸色都变了,郗素美原本是想讽刺下凌秀蓝,可她又没什么脑子,一句话把全家人都得罪了。尤其是凌秀蓝的两个妯娌因为郗素美刚才那句话贬低了自家的孩子,看她的眼神都快冒火了。郗俊杰几个堂哥错过了读书的黄金时期,他们虽然没考上大学,但是在各行各业也算干的很出色,郗素美这句话可算是把几个嫂子都得罪光了。
可郗素美还不自知,有些洋洋得意地看着凌秀蓝,也不知她高兴个什么劲儿。凌秀蓝还没等说话呢,郗老太太先生气了,脸唰的一下沉了下来,郗素美还以为自己亲妈因为郗俊杰和山沟沟的女孩处对象生的气,连忙凑过去朝凌秀蓝翻白眼:“妈,你瞅瞅她…”
“你给我闭嘴。”郗老太太黑着脸瞪着郗素美。
“妈…”郗素美仓皇地退了一步,有些搞不清楚郗老太太到底在生气什么。
郗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小女儿又是心痛又是心酸,小时候虽然有些娇蛮但好歹还有些灵气,等长大以后越来越自私、越来越不讲理直接把那仅有的一点灵气也磨光了。后来结了婚又下放了这么些年,回来以后直接就成了个泼妇了。
想起今天是自己的八十大寿,千万不能生气,郗老太太闭了闭眼睛努力将这口气压了下去:“你要是想让我高兴今天就把你那破嘴闭上,少给我说话。”郗素美委屈的憋了嘴,白了凌秀蓝一眼不再吭声。
消停了没几分钟,陆续的有亲朋好友上门了,一家人赶紧把刚才的不自在压在心里,笑容满面的和来人寒暄起来。来的人刚一坐下,第一眼就是看到满大厅富丽堂皇的牡丹,有的还以为是假的,凑过去一摸才知道居然是水嫩嫩的鲜花:“哎呦,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哪里来的牡丹?”
郗老太太笑眯眯地指了指凌秀蓝:“小儿媳妇特意养的。”
一时间来的朋友都夸凌秀蓝孝顺、心细,凌秀蓝一边笑着打哈哈,一边看了眼墙上的表,怎么俊杰和蓁蓁还没到呢?
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就听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喊了句:“俊杰哥来了。”
凌秀蓝连忙回头,透过锃亮的玻璃窗,看到郗俊杰抱了一个红包袱,里面也不知装的啥,鼓鼓囊囊的看着像一个盆的形状,旁边蓁蓁拿着一个画轴和一个木头盒子。
看着两人手都满满的,连忙有人给他俩开门。
抱着东西进来,郗俊杰笑容满面地朝郗奶奶鞠了个躬:“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蓁蓁立马接了一句:“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郗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拿过老花镜戴上看着蓁蓁:“俊杰,这是你对象?叫什么名字呀?”
郗俊杰笑着看了眼蓁蓁,连忙介绍道:“奶,她叫李明蓁,小名叫蓁蓁。”
“蓁蓁呀,是个好名字。”郗老太太点了点头,蓁蓁连忙把东西甜甜地笑了笑:“第一次见奶奶,给您带了些我家那边的土特产和我自己画的画。”
郗老太太还没等说话呢,郗素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愧是山沟沟出来的,送的礼物都带着土味。”蔑视的看了眼蓁蓁,郗素美带了几分得意和显摆:“我们家冉冉送她外祖母的可是一件羊毛毯子,质量可好了呢,纯羊毛的!”
蓁蓁一愣,看了眼郗俊杰,郗俊杰快速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小姑。”
蓁蓁了然,原来这个就是险些害牡丹冻死的罪魁祸首呀,想起她做的事,蓁蓁就知道她是个蠢的,直接无视了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
来郗家参加寿宴的都是家里亲近的亲朋好友,多少对郗素美都有些了解,但郗老太太仍然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她连看都没看郗素美一眼,直接笑着问蓁蓁:“我听俊杰妈妈说你老家在黑省一个林城,林区可是好地方,人杰地灵的,养出来的闺女也俊。”
“可不是嘛。”郗俊杰的大娘开口笑道:“我就说俊杰眼光高,看上的姑娘指定差不了。”说着眼睛往郗素美那撇了一眼,十分解气地大笑起来。
大家看着蓁蓁白皙水嫩的皮肤、又黑又亮的长发、一双弯弯的笑眼以及甜美的笑容忍不住都去看郗素美,刚才她说俊杰的对象是土包子,结果来了个仿佛仙女一样的姑娘,也不知她觉得脸疼不疼。
郗老太太想起自家不省心的小女儿说人家姑娘送的礼物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必须得夸一夸人家孩子,万一堵了气回去闹了分手,自己可赔不出这么好看的姑娘给孙子。
对于郗俊杰,郗老太太十分了解,这孩子眼光可高的很,一般人可看不上。瞅他看着人家姑娘笑的那么温柔,老太太就知道自己这小孙子这是坠入爱河了。
“你给我画的什么画?”郗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笑道:“能给我看看吗?”
郗俊杰早就欣赏过蓁蓁的画作,连忙迫不及待的打开画轴展现给郗老太看,听到旁边一声声的抽气声,郗俊杰终于知道为啥李奶奶和李木武爱显摆蓁蓁了,看着旁人震惊的样子,简直太有成就感了!
看着蓁蓁画的《龟鹤牡丹图》郗老太太连声说了三个好,回头看了眼墙壁,指了指墙上原本挂着的画轴说道:“俊杰,你帮奶奶把这个取下来,把蓁蓁画的《龟鹤牡丹图》挂上去,我喜欢这幅画,一看寓意就好,还有大师风范。”
原本蓁蓁就画的极好,郗老太太又明确的说喜欢蓁蓁的画,一时间屋子里的夸赞声不绝于耳,直到郗俊杰把画挂上去,还有人时不时地赞一声呢,凌秀蓝看着这么多人夸自己未来的儿媳妇,顿时乐的都合不拢嘴了。
要说郗素美这个人最没意思的就是见不得人好,尤其是凌秀蓝的未来儿媳妇,在她眼里就和阶级敌人一样让人憎恨。
“又不是花钱买的,有什么好的。”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郗素美一眼看见郗俊杰抱来的红包袱皮,因为是倒扣着放的,圆咕噜的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郗素美嗤笑了一声,指着红包袱皮问:“这是什么呀?别是抱来一口锅吧。”
蓁蓁都无奈了,看了眼郗素美都不知道她咋想的,这是你亲妈的寿诞,一个劲的拆台是不是脑子有病?
郗老太太看着那红包袱也猜不出是啥来,连忙说道:“无论送什么都是孩子的一番心意,我都喜欢。”
蓁蓁见郗素美这个蹦跶的性子,倒是十分愿意帮着凌秀蓝打她的脸,她笑着说道:“在老家的时候去山里采的一点土物…”
果然话音未落,郗素美嘲讽的笑声已经响了起来:“千里迢迢的这是搬了个土疙瘩回来吗?可别弄脏我们家的地。”
“小姑姑似乎忘了,这是郗家,等以后蓁蓁和我结婚了她也是这家里的人。”郗俊杰淡淡地一笑,直接让郗素美白了脸。
当初郗素美不顾家里阻拦要死要活非得和尚志成结婚时可是夸下海口,以后不再是郗家的人。可她没想到尚家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有权有势,反而是四处巴结喜欢阿谀奉承的人家,因此郗老爷子压根瞧不上尚成志他爹。等运动的时候,没人愿意去保似乎投机倒把的尚家,尚志成直接带着老婆孩子下放到边疆,如今回来也不过是在一家工厂里当工人,和郗素美的几个哥哥姐姐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郗俊杰一句话直接掀开了郗素美紧紧捂着的伤疤,顿时白了脸倒退了一步,尚清冉在后面轻轻推了她一下,郗素美忽然又有了斗志,为了女儿的未来她必须得压下他们所有的人,等啥时候冉冉成了老太太最喜欢的孩子,那她就有搬回到郗家的借口了。
蓁蓁压根就没再理会郗素美在想啥,她直接解开了系在一起的疙瘩,包袱皮滑了一下去,一个比脸盆还要大的灵芝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霎那,所有人都听见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蓁蓁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自己从山上采的,您别嫌弃。”
“哎呀,这孩子太会说话了。”一群人挤眉弄眼地看着郗素美,眼里满是嘲弄:“这东西可比什么羊毛毯子值钱多了,也不知那羊毛毯子上面也印没印什么自行车二厂之类的。”自行车二厂是郗素美丈夫上班的厂子。
蓁蓁把灵芝翻过来抱到郗老太太身前:“山里百年灵芝我倒是常见,难得的是这个灵芝上头有一个像是寿字的纹路。”
郗老太一听连忙戴上老花镜细看,果然一眼就瞧见了上面的字,顿时惊喜地叫道:“真的有字,你们快来看。”
所有人都好奇地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居然真的有字!”“你们说这是咋长的?”“这也太神奇了?”“俊杰,你对象到底是哪个地方的人呀,我想过去瞅瞅,也采个灵芝啥的回来,你没听说那可常见了嘛。”
郗老太被他们念叨的头都大了,手捂着灵芝不让摸了:“行了行了,看两眼得了,别再给我摸坏了。”
顿时郗老太太的亲妹子直乐:“这么大的东西就是摔地上都不带坏的,还不让摸,小气巴拉的。”
郗老太十分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就小气咋地,我未来孙媳妇送的。”
“哎呦呦,有孙媳妇的人了不起。”一群人笑着散开又回到各自的位置上,郗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蓁蓁:“你说你头一次上门,我没给你东西呢,你倒送我一个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拿回去让你们家老人留着吧。”
“家里还有呢。”蓁蓁连忙摆了摆手:“这东西我们在黑省的时候见的多了就不稀奇了,我奶日常喝的水都是拿她煮的,要是你想煮水喝就拿榔头敲下一块来。”
郗老太太嘴直抽抽:“我可舍不得煮水,我要留着当全家宝。”
“那您就好好收起来。”蓁蓁笑着又递上一个木头盒子:“和这个一起。”
“这又是啥?”郗俊杰的大伯母忍不住问道:“不会又是土特产吧?”
“还真是,自家在山里挖的。”蓁蓁笑着掀开了盒盖:“东北有三宝,人参鹿茸乌拉草。”
看着盒子足足有七八两重的人参,所有人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到底是什么山,请务必告诉我,我TM也想去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这几天投霸王票的大大们,鞠躬!
第96章 第 96 章(捉虫)
现在人参养殖的少, 多半是一代代的采参人去山里挖,只是挖参又费时又费力的, 还不一定能碰上,因此在北岔专业的采参人比较少, 一般若是上山时候碰上了做个记号, 找个棍子就开挖, 只是这样难免破坏人参的根须。像长白山一代, 有好多祖传做这个的, 每天带着专业的工具上山, 还有像模像样的仪式,费几个小时甚至一天功夫将土一点点拨开, 挖出的人参一点都没有损伤。
对于蓁蓁来说,这两种方法都不用, 拿脚尖点点地,山土自己就松软了, 人参两个叶子一撑,一个骨碌就从土里翻出来了,连根须上的细毛都不带掉的。
华国人骨子里就迷信人参、灵芝一类的东西, 家里要是有一个上年头的, 那差不多就得当作日后救命的东西供起来了。郗老太太也不例外, 她看着灵芝时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等看这颗野山参时,激动的脸都红了。
郗老太太的大女儿郗素玉凑凑过去细细的看了一番,由衷地为老母亲得到这种寿礼感到高兴:“妈, 这可是好东西,回头请大夫来看看,能不能加到你日常吃的调养方子里。”
“这么好的人参放药里可惜了。”郗老太太还有些舍不得:“药店里卖的筷子粗丝的野参足够用了,我看这个还是当传家宝得了。”
郗素玉听了无奈地直笑:“这人参不比别的东西,就算百年的老参放的时间长了也会影响药性,你要是光供起来可就白瞎这么个难得的东西了。”
郗俊杰的大伯母常乐晴也点头附和道:“大姐说的对,这个先收好,回头请大夫把了脉再说。要说脉息好还是国医圣手张仁泽先生,不过他现在轻易不给人看脉了,上回我家长山去请都没请来。”
郗老爷子的地位不低,其长子郗长山如今是帝都的市长,可即便是他在国医圣手前也不好使。凌秀蓝连忙说道:“那请别人也行,我听说成学武先生脉息也很好,只是他看病一天只看十个,无论什么人都得拿号,回头我让俊杰去一趟,看看能拿到什么时候的号。”
常乐晴点了点头:“也行,反正妈也只是为了调养,并不那么急。”
郗俊杰在一边越听越觉得不对,他从小在法国长大,回来又专心学习,对于中医这一块一点都不了解。虽然有时候回老宅闻到有药香,问起来也是老人家调养身子的,至于这些名医圣手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张仁泽先生,成学武先生…”郗俊杰低头看了一眼蓁蓁:“我怎么觉得这两个名字这么耳熟?”
郗素玉听见,笑着看了郗俊杰一眼:“看来这两位老先生还就是厉害,连我们才回国几年的俊杰都听说过名号。”
郗俊杰看了蓁蓁一眼,没有说话,倒是蓁蓁笑道:“最近寒假比较有空,俊杰有时候陪我去张先生家做客,也在那里遇到过成先生。”看了眼郗俊杰,蓁蓁笑的特别甜美:“张先生特别喜欢俊杰做的菜,郗奶奶要是想请张先生看脉也不是没有方法,让俊杰带着一罐子佛跳墙领您直接去,保证不会被拒之门外。”
这回不仅一家人惊讶了,连凌秀蓝都张大了嘴看着小情侣,俊杰啥时候认识的国医圣手,自己咋不知道呢。
郗俊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蓁蓁:“会不会给你和张先生添麻烦?”
蓁蓁笑着说道:“其实张先生并不是不爱把脉,你没看他隔三差五就来我家一趟,挨个摸一摸过过瘾,只是他不爱应酬,给一家诊脉后头就有一串跟着托关系的。”她看着郗老太太嘴格外甜:“要不是郗奶奶不是外人,我也不敢应这事的。”
“那多谢你了。”郗老太太拉着蓁蓁的手就不松开,乐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奶奶这回可是托了你们的福了。”
在座的听了也都羡慕坏了,毕竟上了年纪总有这点或者那点的不舒服,要是能遇到一个厉害的大夫帮着调理好身体,能多活好几年呢。不过这些人听着蓁蓁话里的意思也都很识时务,这明摆着是小姑娘拿自己的面子给老太太换的请脉的机会,自己要是想找张先生看病还得找别的门路。
郗俊杰虽然这几年才和老太太接触,但他很喜欢这个永远笑呵呵的老人家,他见蓁蓁没有为难之意,立马笑道:“今晚回去就做,我看李奶奶也喜欢吃,也给她炖一锅。”
“那我奶奶肯定又得夸你半个月。”蓁蓁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周围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在郗老太太的印象中,郗俊杰一直不爱说也不爱笑,小小年纪经常板着脸,看着他现在和蓁蓁相处的这么开心,郗老太太也放了心,人一辈子不就图儿孙平安喜乐嘛。
”那我后天一早来接奶奶过去?”郗俊杰问了一句。
“可以呀,明早我陪张先生去早市的时候和他说一声。”蓁蓁看着坐在一旁比较威严的郗老爷子,不由地问了句:“爷爷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去,我身子骨好着呢。”郗老爷子中气十足,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在手里转着核桃:“我一辈子都没吃过药。”
“别理他。”郗老太太摆了摆手,撇了郗老爷子一眼:“一辈子死犟的,其实就是怕药苦。”
郗老爷子轻咳了一声,傲娇地扭过头,假装没听见郗老太太说的话,被晾了好一会儿的郗素美终于忍不住凑了过来:“妈,要是我爸不去,干脆后天我陪你一起去得了。”
“你去干啥?”郗老太太微微皱了皱眉毛:“不用了,到时候你三嫂陪着我就行。“
郗老太太心里和明镜似的,自己这个小女儿和凌秀蓝打当初认识时候就不合,人家凌秀蓝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不愿意和她闹,但也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自己要是带着郗素美去看大夫,凌秀蓝心里得多膈应呀。
“妈!”郗素美顶着一脸皱纹撒娇地跺了跺脚:“儿媳妇哪有女儿贴心。”
凌秀蓝还没说话,常乐晴先不乐意了,她似笑非笑地白了郗素美一眼,冷笑道:“说的这些年爸妈好像都是你照顾似的。”
郗素美一窒,难得的没敢反驳,一是因为自己男人的工作是大哥给安排的,再一个这些年忙里忙外照顾老两口的确实都是大嫂。
“那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想照顾也不方便不是。”郗素美讪笑了下,又凑了过来:“妈,后天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当年我生冉冉的时候没坐好月子,现在总是腰酸手凉的,到时候让那个张大夫给我也看看呗。”
看了眼站在一边的蓁蓁,郗老太太的老脸都被自己的小女儿给羞红了:“你怎么这么大的脸,自己找大夫去。”
“你瞅瞅你,咋还急眼了呢。”郗素美是真心不理解母亲为何生气:“不是说那个张大夫看的好吗?别人我信不着,再说了这就是顺手的事,我人都去了他还能不给我把脉吗?”
蓁蓁第一次上门不方便说话,郗俊杰握住她的手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不好意思小姑,恐怕先生还真不会给你把脉。”见郗素美看了过来,郗俊杰露出嘲讽的笑容:“老爷子曾经说过,他可不随便给什么阿猫阿狗看病。”
其实张仁泽平时出去遛弯,看人脸色就能看出这人身体是不是有恙,若是遇到严重的或者紧急的,老爷子也不管人家认不认识他,放下鸟笼子就去给人家摸脉,因为很多生病的老百姓都喜欢一早在北洋附近一带转悠,看有没有机会遇到传说中的国医圣手。不过对于郗素美这种人,还是直截了当的打脸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