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就精心布局3
对比起外界的风也飘摇、雨也飘摇,夏家内部却安宁一片,拒绝所有媒体采访。
“我觉得这案子挺奇怪。三亿六千万元虽然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可跟夏家的财富一比,倒也不足为奇。再说,夏堇深又没有孩子,他囤那么多钱干什么呢?”季小清边说,在棋盘上执白棋跳马。
“嗯…”夏名遐看了看眼前的黑白四方棋盘,黑卒向前两格,“人会选择贪污是因为内心的贪婪。难道不贪污的官员家里各个都富可敌国吗?”
季小清想想也是。白卒往前进一格,为白象打开棋路。
夏名遐轻轻地笑了,将黑车杀到底。这时季小清才赶忙发觉自己最里行只剩下一车,一王,一象。黑车已经杀到白象旁边来了。她赶紧王车移位,他敢吃她象,她便吃了他的车!
夏名遐似料到了般,黑车暗兵不动,两边的跳马赶来,几轮过后,季小清明显感到生路越来越狭小。最后王被活活困死。
她有些气恼地丢了棋子,叹气道:“你可以别学得这么快吗?我昨晚刚教会你的东西,今天就赢了我。一点面子也不给我?”
“唔,下次我会放些水。”他边说边将棋子整理归位。
季小清气结。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走到窗边去接电话。季小清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有那么一刹那晃神。
这样聪慧又英俊的男子,就是该站在高处的吧。她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夏名遐”才是最适合他的身份,只不过,如果是“季华山”,应该会更加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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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名遐停止了通话,转过身来对她微笑,清俊的眼波光流转,“婚礼定在九月九日。我们在九月七日去民政局公证。现在么…定做的礼服该做出来了吧。”
“你都准备好了…”季小清傻傻地问。
季小清换上礼服的时候,只觉得宽大而层层叠叠的裙摆像是一朵朵云那样拥着她,让她觉得幸福得不真实。她抬头对着镜子里的人看,对着盛装的自己极不习惯,脸上害羞地红了起来。
夏名遐也换了新郎服从她身后走来,两个人的目光在镜面折射中交汇。仿佛是命中注定相遇的轨迹,他轻轻地走到她身后,对着镜子里的人笑道:“试试看戒指的尺寸吧。”
他从锦盒里拿出那只女款的戒指,接过她的左手。珍珠白色手套中,她的指尖显得修长娟秀。他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紧度恰好。
“你看,跟我目测出的尺寸分毫不差。”
这即将到来的婚礼使季小清完全沉醉在幸福的泡沫中。她听从夏名遐的劝说,对于夏家的内事不留心,她相信他会解决好一切。当初傅景曦不也斩钉截铁地说,夏名遐会是继承人么。
九月五日。也是夏堇深最终审判的前一天。
季小清理了轻便的行李坐在夏宅荷花池庭院边。面前绽开了大片大片的夏荷,重重红花绿叶遮蔽点点水光,繁花似锦奢靡满目。
夏名遐下班回来,找到荷花池边的季小清,坐在他身边,将她下意识地拥在怀里,不说什么,却好像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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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前几日夫妻两人若还一直同居着,多少为人笑话。所以季小清打算回家住两天,婚礼当天礼车从自己家里出发。
“好好照顾自己。”他轻轻地说。她点了点头,舒服地蹭在他的臂弯里。
他帮她拖着行李箱,一路缓缓地走到夏宅正门口。黑色的奔驰车停在面前,司机帮忙把行李塞进后车箱。
要上车的时候,不知怎的,她回过头去,却见到夏名遐垂下的眸子里点点阴郁,黛黑色的眸子光华尽敛。她下意识喊了声:“华山。”
夏名遐几乎是受惊吓般地抬头。这个称呼,陌生却又熟悉。好像滚烫的熔浆,在“嘶——”得一声叹息后漫过皑皑冰山。
“华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担心地看着他。他却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睛微眯,“能出什么事儿。”左肩抬了抬。
季小清上车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定。
他刚才抬了左肩…真的出事了吗?是什么样的事情令他的眼神那么阴郁,像是雾霭重绕的夜,连一点点星光也不曾觅见。又或者,是她太敏感了…
头顶低沉的天空爆发出轰然雷鸣。夏日的雷雨终于姗姗而来,却带着积聚的狂威席卷苍穹。一时间乌云满布,雷电齐飞。
豆大的雨水砸在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奔驰车在公路上行驶,她依稀可以听到被车轮碾过的潮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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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没由来得更紧缩了。前面的公路在急风劲雨中模糊不清。两旁昏黄的路灯熄灭了好几盏。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她忘了眨眼,清晰地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就横卧在前面的公路上。仿佛有道锐利的视线从那边的驾驶车窗里扫来。
四周又恢复成黑暗。她的心却在咚咚狂跳。她立马在手机上输入夏名遐的手机号,刚按完绿色的拨通键,突然一洞黑色的枪口抵在面前的窗玻璃上,正对着自己的脑门。
这一瞬世界清宁了。只有电台里播报员用急促的声音说:“本社据悉,原本拘留在市西区男子监狱的前纪委书记夏堇深已于今日下午16点由同伙劫狱逃亡…本社据悉,原本拘留在市西区男子监狱的前纪委书记夏堇深已于今日下午16点由同伙劫狱逃亡…”
下一瞬,她的手机被丢到一边,整个人被粗暴地拽出奔驰车。一个男子用枪抵着她的太阳穴,“轰——”得一声,暴雷仿佛就在耳边炸开,季小清重心不稳跌在地上,又被一只手勒起,塞进那辆黑色的轿车。满身粘着雨水,刺骨的寒凉如坠冰窟。而奔驰车的司机钻空子大转弯,全速沿路返回。这边倒也没有追。
他会去通知名遐吧…名遐一定会来救她吧…
季小清打量周围几个人。包括驾驶员,总共有三名持枪的黑子男子。副驾驶座上夏堇深转过头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还请季小姐多多配合了。”
“机场在东城区。火车站在北城区。你恐怕还出不了关口,所以在西城郊区等人经过,正好挟持了我?”被枪抵着脑门的时候,她突然能冷静下来分析。
“一般人质恐怕没什么用。我在夏西公路上等了你一会了。”夏堇深嘴角笑着,眉心却轻微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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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西公路。从夏家到西城区的自修公路。从夏宅到这里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
果然不久便见到三辆轿车从后驶来。夏名遐由最前端的车中走出,保镖从另两辆车中走下。
夏堇深拿起手枪,亲自拽着季小清下车,走到夏名遐面前,三个亲信护在身后。
暴雨冲刷而下,四周忽明忽暗。她只觉得冰冷的雨水在脸上肆意刮过。湿漉漉的头发粘在头皮上。像冰钻一样的水滴沿着后颈流向脊背。
“我和我的人,一共四张机票。今晚就要离开中国。”夏堇深沉着脸,一字一句像从齿间磨出。
“你的人?”夏名遐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话,目光瞥向后面三个黑衣男子。突然他们的手枪齐齐对向夏堇深的后背,“明白了吗?”
夏堇深微微张着嘴,扬声冷笑道:“好厉害的侄儿啊。当初留下了你真成祸害了。逼我认罪,帮我劫狱,却是为了将我推向更恶名昭著的深渊!”
夏名遐笑而不语,眼神清冷桀骜。
“杀鸡敬候。明珠那儿也不敢轻举妄动,方所长更要力拥你成为继承人了。”
“我本就是继承人。夏董瑞的遗言我通过玻璃窗看着一清二楚。大伯,你想叙旧得抓紧了。大约十分钟后警车就会赶到了。”有人来为夏名遐撑起全黑色宽广的雨伞,他屹立在季小清面前,像泰山一般宏伟不倒。
“哈,你忘了她么?”夏堇深抓紧季小清的领口,眼神近乎疯狂,“你应该不想你心爱的女人陪我一起上路吧?”
夏名遐这才发现季小清似的,目光缓缓地转到她脸上,恍然笑道:“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她吧?不派上她,怎么能诱使你自以为有把握了逃狱?不派上她,怎么避开顾家条件苛刻的联姻?不派上她,怎么误导夏明珠认为我不识时务对我放松警惕?”
季小清怔然无语地看向夏名遐。在心里感叹道:好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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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确实不能让夏堇深以为自己抓到筹码。她也配合地笑道:“夏堇深你确实糊涂了。你下午16点逃狱,夏家的消息总比警方还灵通些。我是17点多才刚从夏宅出门的。名遐如果真喜欢我,可能让我去危险的地方?”
“我不信…我不信!”夏堇深胡乱往地上开了一枪,子弹险险擦过她的脚踝,季小清痛叫一声,双腿无法保持平衡一头栽倒在地。身后的黑衣男子趁机上前制服夏堇深。
夏名遐给了身后保安眼色。保安上前接过近乎疯狂的夏堇深。夏名遐对那三名黑衣男子说:“你们离开这里。警察马上会过来。乘夏家的车回去。”
匆忙的脚步声在季小清四周踩响。她的右脚脚踝火辣辣地痛。殷红的血混着冰凉的雨水在脚边漫开。
“轰——”得一声暴响,她已经感觉不到害怕,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涣散。仿佛有脚步声来到自己面前,下一瞬她脑后的长发被人抓住,整个头颅被吊起面对夏名遐俊美得仿若不现人间的脸。
“清清,你是不是很痛呢?”他目光流转,好似怜惜,嘴角却有嘲讽的意味。
痛。当然痛了。不然你被打一枪试试…为什么要抓我头发,头皮简直要脱落了…
季小清嘴唇翕张,却说不出话,只是微微睁着眼,用最后的意识看向他。
我被算计了2
“你和夏启亮站在一旁,目视我被人擒制着送入夏家车里的时候,我也是这种心情呢!”那黛黑色的眸子,从阴郁中窜起一把烈火,比雷光更噬人,牢牢锁在她脸上。
你在说什么…我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
她觉得眼皮越来越厚重。几乎要睁不开了,就连夏名遐的脸也变得扭曲模糊起来。
“季小清呵,我们终于一人背叛了对方一次。两清了。”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带着重重压抑后的沉痛,脑中略过一幕幕灰色的回忆,“我恨你,当初将我放任在夏家…”手倏地松开,她失去牵制的头颅重重地砸向肮脏的水坑,溅起高高的水渍,擦过他的颊边。他冰凉的手指刮去那一滴水渍,转身就走。任由她如死尸般横在公路上。磅礴的雨水砸在她身上,如置永不翻身的冰潭。
怎么回事呢…好像,我被算计了…
华山,你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吗…
季小清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房里。鼻腔里弥漫着消毒药水和抗菌药素的味道。她按了按床边的铃,不一会儿医生就来为她检查身体。
原来她右脚脚踝子弹擦伤后发炎,导致整个人都处于低烧状态。难怪醒来后一直觉得脑中犯晕。季小清以为警务人员不久就该来问她口供了,毕竟她是被挟持的人质。只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一直都没有人再来过她的病房。
三天后,傅景曦敲了她房间的门,两手空空地走了进来,大咧咧地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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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右腿好点了么?”他说完还拍了拍她右腿膝盖,力道却不大。
季小清佯装剧痛的样子,呲牙道:“你是来探病的还是取我命的?”
“别在哥面前装,你道行还太浅。”那狭长的眸子斜睨她,道不尽的风华。
“嗤…”为什么每次一见到傅景曦心情都会变好呢。明明之前还一直抑郁着,夏名遐,或者季华山,那个人好像永远都不会再来到她身边了…
“对了,你不是说九月九号结婚么?今天都十二号了。”傅景曦的话无疑将她已经堵塞的心又打了一个死结,季小清脑袋侧到另一边去,“不结了。”
“那好啊!”他突然爆发出极大的赞叹声,惊得季小清掉转过头,用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
“你没听说过吗,”傅景曦悠闲笃定地说起来,“婚姻是坟墓,一只脚跨进去从此就不得自由。恭喜你季小清,你又回到自由的怀抱中,享受红红绿绿的花花世界。”
“那是你吧,”她白了他一眼,“红红绿绿的花花世界…傅景曦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开始和他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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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天不正经了?我这不正儿八经来探望你了!这三天里除了我还有谁来看过你吗?”
“…你怎么知道没人来看过我?”她觉得自己问到了一个敏感又核心的问题,可是脑袋又晕了起来。傅景曦瞧她这样,给她掩实了薄毯,“你在这儿继续好好养病吧。别再动劳已经少得可怜的脑细胞了。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正当他要开门离开的时候,季小清晕乎乎地问他:“夏堇深…后来怎么样了?”
他顿了脚步,用随意的语气说:“别想那些了。好好养病吧,没人会来打扰你的。”
“哐当”一声后,室内再次归于平寂。
夏堇深其实已经死了。据说在警方追捕的过程中发生火力冲突,被当成击毙了。
网上之前的愤懑一下子转成欢呼。“恶人遭到报应了!”“国家的警务人员也太神勇了吧!敬礼!”“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一定还有一连窜的贪官藏在后头…”各式各样的言论层出不穷,主流媒体则极力宣扬这次警方的迅猛和果断。
西郊墓园里,夏堇深的骨灰埋在最西向的角落里。要不是有夏家的保安守卫,这几日络绎不绝的市民定要在他的墓地扣上几盆子垃圾。
这天又有一个年轻人来到西郊墓园。最西向的墓地前,训练有素的夏家保安挡在他身前。
“先生,非夏家亲属禁止入内。”
那个年轻人闻言取下了墨镜,琥珀色的眼清冷倨傲,“是我。”
“亮…亮少爷。”一旁的家臣认了出来,马上令人放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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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捧了麝香百合,一路上有清雅的香气漫开,最终停止在夏堇深黑色的墓碑前。
夏启亮蹲了下来,将花束放在那张黑白照片下面。淡漠的眼瞬间光华叵测。仿若有炙热的情素爆破焚烧。
“他不知道你是为了他才离开的…他一直以为你不知道…”
“你不能怪他,他也是为你好,私生子的痛苦只有私生子懂得,他不想让你走他的老路…”
“真是上天弄人。他处心积虑要你正大光明接受夏家,而你处心积虑想避开一切跟他认。”
“我和你的眼线都给那个人截断了。我以为我通知到你了啊…”
“他是为了你才认罪的!没想到夏名遐这般卑鄙,如果堇深不担下这罪名,你的身世就会曝于公众!他是为了保护你!虽然,他做过许多错事…但是他从没对不起你!”“快点回来吧!你父亲已经把名下的所有股份和资产全都秘密转给了你!如果合我们之力…”
“小夏,男子汉能屈能伸,忍下这仇日后再报。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脑中有许许多多的话语交织,如魔曲般扰人心神。夏启亮嘴角扬起浅薄的笑意。哼,当他是三岁小孩么?之前都巴不得将他剔除,隐瞒、阻截所有消息。发觉夏名遐的手腕高明,又决定回头扶植他了?
黑白照片中的夏堇深正对他和祥微笑。
季小清出院是在半个月后,九月的阳光依旧炽热,秋风也随之扫来。
她右脚仍走路不便,坐在轮椅上由傅景曦帮忙推出医院。他的林肯车停在路边,路旁的梧桐树叶正由绿转黄,偶尔有一片两片飘落下来,正好落到他车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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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手轻脚把季小清抱进车里,再把推车放进行李箱,然后随手摘去车顶的黄色树叶以及…一张夹在雨刮器上的彩色纸条。
目光触及那张纸条后立马脸色一变,然后转向季小清。季小清突然觉得后背发寒。她大概猜到那是什么东西了。
傅景曦坐入驾驶座后把罚单往她腿上一扔,边开车边说,“你得报销。”
“为什么是我报销?你不停在停车区域,捡方便的地方停,不罚你罚谁?”季小清说辞已经想好了。乱停车的人又不是她,对不对?
他眸光轻闪,最终凝声道:“爸,我回来了。”
“我这是为了谁才来医院的啊?为了谁那不方便的腿,把车停在医院正门口的啊?”说到人情,季小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转念一想,何必对傅景曦心存感激,这家伙不正努力把200块罚金推给她么?
“唉,傅景曦,你可不可以别这样。开着那么一辆豪华的林肯啊!”她高声感叹,又话锋一转,“却为了200块钱斤斤计较。小家子气,一点男人的大度与潇洒都没有!”
“你有女人的温柔与体贴吗?”他驾车之余,白了她一眼。
季小清顿时脸上一红,“我怎么没了?”
“从来没觉得。”
于是,话题打上死结。林肯车内陷入短时间的寂静。
季小清的目光看着窗外的景色,觉得晃得她有些心乱,终是道:“切,不就200块钱么。我付了就是,看着你活在水深火热里为区区200块罚金煎熬,我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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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那谢谢你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了,”他又想起一件事来,“这个月月底是我爸四十五岁寿辰,在巴黎春天包了层楼,你也来吧。你好像也见过他吧。”
“哦…”
正巧是红灯。傅景曦停下车来,翻出皮夹子,抽了两张票子扔她腿上,“帮我爸随便挑份礼物就可以了。”
她看着那两张粉红色的钞票,皱了皱眉,“为什么你给我钱?”
“我们算一起。我就可以省一份礼物钱了。”绿灯起,他继续开车,目不斜视。
“傅景曦…”她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坑了她一张银行卡,后来去商场又把钱花在她身上。今天坑了她一张罚单,又补给她买礼物的钱,“你这个人…还挺可爱的。”
正开车的那个男人显然很不习惯“可爱”这个词,脸上不自然地感到热度。“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嗤…”笑着笑着,季小清突然想,两个人礼物算一起?哪有这种算法?好像还是被占便宜了啊…
林肯车刚离开医院不久,另一辆灰色的丰田车驶入医院后门。
这灰色,像是粘附了许久的灰尘洗也洗不尽般。丰田车开进来时连门卫都没怎么注意。
车中走下的男子,倒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乍一看像是画报里走出的绅士名模。
他来到医院12楼主治医生办公室。坐下不久后,护士为他递上一杯清茶,不久后主治医生拿了一个牛皮套走了进来。
护士离开后,整个办公室顿时静得有些悚然。
我被算计了8
“这三张是DSA、CT、MRI的片子,”老医生灰色的眼透过厚厚的玻璃镜片凝视着片子,“依我看,夏先生你说的头疼,可能是右侧椎动脉供血偶有不足。建议你多多躺下休息,给自己放个小假。你给你开少量的西比灵服用。你不用太挂心,年轻人,身体还是挺好的。”老医生对他呵呵微笑。
夏名遐也淡淡地笑了笑,接过了医生手上的片子。
又是没问题吗?跟夏洛医院的主治医生说的一样。可是为什么一旦疼起来,大脑像要裂开了般。
“谢谢。也许是我太累了,”夏名遐余光瞥见室内的洗脸台,“我去洗个脸再去拿药,你忙你的吧。”
他走到洗脸台前,引冷水洗脸。耳边听到“哐当”合门的声音,内心爆发出一种燥乱。就只是脑供血偶有不足,他竟会那么疼?
他这是怎么了。整颗心都不得安宁。
夏名遐关了水龙头,看向镜中额发、衬口也湿尽的自己。
是因为那个女人走了吗?
他烦躁地拿起一旁的一次性毛巾用力地擦干脸颊和头发。
我被算计了9
飘移的目光滑到镜中时却停了下来。手指松开,毛巾落到洗脸台里。他的两只手一起移向头顶茂密的黑发,慢慢地拨开,逐渐露出一条白色的横向头路。他脑袋往镜前伸了伸,仔细地观察那条古怪的头路,却见到针逢的痕迹。夏名遐沿着头顶的针缝路径拨开头发,发现它直延伸到两侧的耳朵。
那一瞬,好像有股凉意从脚底冒起。
水龙头一直没有关。有湿冷的水声敲打瓷砖洗手台,溅起的点点水珠落到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指关节撑着洗脸台微微泛青。他突然拿起浸泡在水中的毛巾,然后狠狠抽进水里!“哗”得一声,水花洒落到地上。
见鬼,他不是从小在非洲长大的夏名遐么,这针是谁逢的!…太可笑了,如果他不是夏名遐,他去为“父母”报什么仇?这张到底是不是他的脸?谁动过他的大脑!又是谁…布了这么好的局,借他的手除去了夏堇深?
忽然间,眼中炽热的火花却平寂下来,绽放出清冷的笑意。
哼。管那个人是谁,他一定会后悔自己选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