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杨汐,我们去买水!”陈晨扯着杨汐往山顶上搭起的简易商店走,走到半路,他突然停下来,沮丧地叹口气,说:“曹娟不是处女。”
杨汐有点同情地瞟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叶翩然她?”陈晨试探地问,见杨汐比出“OK”的手势,他小声地说,“她是个好女孩,你小子要懂得珍惜!说真的,现在像她这样的女孩不多了…”
杨汐当然知道,叶翩然虽然和沈炜谈了一年恋爱,但初吻和初夜都属于他。这样纯净美好的女孩,他怎么忍心伤害辜负?
他很虔诚地将那把刻有两人名字的同心锁,锁在了光明顶,再将钥匙深深地抛落了山崖。他回过头,叶翩然正坐在另一头的岩石上,那样灿烂的笑颜,清新的眉眼,红润的脸,宛如山间的杜鹃,明媚娇艳。
“叶翩然,我爱你,我们一辈子不分开!”杨汐双手拢在嘴边,站在峰顶,放肆而大声地冲她喊。
叶翩然抿嘴眯眼望着他,没有答话,唇边是了然的微笑。
呼啸的山风,从耳边“嗖嗖”地掠过。空空荡荡的山谷中,似乎有个声音在遥远的地方高声回应:“不分开…不分开…不分开…”
三天后,他们坐火车到了厦门。在鼓浪屿,叶翩然拎着鞋子,赤足在沙滩上奔跑。海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平素白净的脸,被海边夏日的骄阳晒得通红,但她依然一脸不知忧愁的笑容,绽放在七月的蓝天碧水间。杨汐追上她,两双脚印迤逦在洁白的细沙上,蜿蜒不绝,仿佛通往传说中美丽的童话国度…
他们在日光岩上合影,陈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杨汐突然侧过脸吻在叶翩然的唇上。毫无前兆,叶翩然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翘起的嘴唇像婴儿一般令人怜爱。而杨汐只见半边侧脸,干净漂亮的弧线,英武锐利,青春无敌。
从厦门回来后,杨汐将照片冲洗出来,在背面写了一行字:“杨汐&叶翩然,1314”。
这张照片,一直夹在他的钱包里,直到照片泛黄,他也不舍得扔掉。
浪漫的暑期之旅一结束,叶翩然就陷入惶恐不安当中。一向很准时的“大姨妈”竟然迟迟不来,算算日子,已经延后了十多天。
怀孕的阴影笼罩着她,她和杨汐约会时不再让他碰自己,语气间充满了怨怪。杨汐尽力安抚她的情绪,事后打电话向陈晨求助。
陈晨在电话里问:“你们没有采取安全措施吗?”
“有啊,”杨汐说,“就是第一次,在黄山的时候,不过,事后她吃了避孕药弥补,二十四小时之内有效…”
“那就快上医院!”陈晨说,“到药店买那种验孕棒也行,如果真怀上了,赶紧打掉吧!我爸他们医院新推出一种无痛人流的手术,疼痛少,伤口小,没什么后遗症,不影响以后生育…”
杨汐几乎没有勇气听下去,握着手机的右手颤栗不止。可怜的翩翩,他因为爱她,竟然害了她!
上午十点,叶翩然接到杨汐的电话,约在她家附近的望江亭见面。她阖上手机,正要出门,身后母亲狐疑地问:“翩翩,你什么时候买手机了?”
叶翩然止不住的惊慌,难道父母察觉了什么?表面上却强作镇定,轻描淡写道:“哦,是我一个同学用旧的,她最近看上能拍照的那种新款手机,便把它低价转给我了。”
“你们现在还是学生,就追求高消费,衣服要穿名牌,手机也要用新款的,典型的享乐主义!”叶父接过话岔道,“翩翩,我们家条件不比别人,你不要有攀比的心理。在大学里学好本事,将来出了社会,找份好工作,比什么都强。”
“我知道。”叶翩然低声道。自从父母双双下岗后,家里的经济条件就每况愈下,她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小的负担。除了购买生活必需品,叶翩然基本上没向父母要过钱。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是从地摊上淘来的,就连这次旅游的费用,也全部是杨汐出的。
杨汐是他们家的独子,据说三代单传,极受家人宠溺。他那位年过八旬、德高望重的祖父更是视他若珍宝。长相出众,成绩优异,又没有染上好逸恶劳、游戏花丛的纨裤恶习,如果自己有个这样的孙子,也会相当珍爱器重吧?叶翩然知道,自己相对于杨汐的家庭,只能算是“蓬门碧玉”,在世俗的观念里,门不当户不对。
叶翩然以前从未想过双方身份般配的问题,单纯地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其他什么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现在,每当父母在她面前提到关于节俭的话题,她就会有些来路不明的自卑感。
“夏芳菲请我看电影,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叶翩然故作轻快地说。
“你这个同学真挺大方的,又是请看电影,又是请吃饭,上回还邀你一块儿出去玩。”叶母无意地感叹,却让叶翩然心生愧疚。
父母是她最亲近最可信赖的人,而她却事事隐瞒他们。如果他们知道她不但偷偷地和人谈恋爱,还与人同居导致怀孕,一定会气得当场昏倒。
亲爱的爸爸妈妈,请原谅女儿的年少无知。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能让父母替她担忧难过。自己犯下的错,自己解决!
走进望江亭,杨汐人还没有到。叶翩然坐在石椅上,望着栏杆外边的马路,有一群穿校服的女中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她们叽叽喳喳,满脸兴奋,不知在谈论着什么。
叶翩然从她们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初的影子,一样的青春四溢,一样的精力充沛。那时候的烦恼,无非是考试又考砸了,和好朋友闹别扭了,挨了老师的骂之类。她比她们也大不了几岁,面容仍未脱尽稚气,心却好似磨蚀得有点沧桑了。
那般单纯无忧的岁月,她再也回不去了。这便是高中生与大学生的差异。
夏日浓烈的阳光自亭外泼洒进来,溅在肌肤上,带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爱情,不是生命中最神奇最美妙的部分吗,为什么竟会让她觉得惆怅、酸楚?
杨汐也不是高中时代那个女生们眼里的金童了。镀在他身上的金色逐渐褪去后,其实,也只是个平常普通的男生。面对她的怨怪,他也会惶恐,也会焦躁不安。这些日子,杨汐郁闷至极,昔日的神采、勇气、自信心,突然间一扫而光。
她是否真的怀孕,最后的结果还未确定,叶翩然不愿把自己的焦虑传递给杨汐,但这种时候,他是她唯一可以发泄的对象。
杨汐进来时,没有一丝笑容,眉毛低低地压着双眼,表情沉重。
“我问过陈晨了,他说最好是去医院作检查。”他在石椅上坐下。
“你竟然告诉陈晨?”叶翩然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杨汐连这种事也和陈晨说,以后在陈晨面前,她将无地自容。
“你为什么怕他知道?”杨汐不解地皱眉,“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这种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何况,他爸爸在医院工作,也能帮得上忙…”
“你不会连他爸爸也告诉了吧?”叶翩然身上的血液,刷地一下冲到脑门。她像枚引爆的鞭炮,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杨汐,你非要搞得人尽皆知,才满意吗?我是女孩子,这名声如果传扬出去…你太自私了,什么事都只想到你自己,你就从来没有替我考虑过!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杨汐也急了,叶翩然话里的指责,让他难以忍受:“我以前怎么了,我现在又怎么了?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叶翩然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还不是为了满足你那肮脏的欲望!”
“是啊,我的欲望很肮脏,难道你就不想吗?”杨汐冷笑道,“好像不是我强奸你吧?”
叶翩然屏息地瞪大眼睛。她完全傻了,不能反应,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猛然看到她呆滞的表情,杨汐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叶翩然看着他,慢慢在椅子上坐下,身子忍不住颤抖。
“杨汐,你没有强奸我,是我自甘堕落,是我犯贱…”她哽咽着说不下去,转过脸,单薄的肩膀抖瑟着,有些温热的东西涌进了眼里。
“翩翩,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杨汐突然词不达意,只觉得着急。看到她泣不成声,心里疼惜又担忧,走过来拥住她,“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只是心里着急。”
“杨汐,我知道,你已经瞧不起我了!”叶翩然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把眼泪逼回去,“在我跟你上床的时候,你就开始鄙视我了…”
“不是的,翩翩!”杨汐弯下身,把她瑟缩而柔弱的身子搂进自己怀里,“我爱你,我怎么会看不起你?”
叶翩然不能说话,喉中硬硬地似卡着什么东西。她闭上眼,泪水掉下来,湿了他的白色衬衫。
杨汐的话,好似一柄利剑深深插进她的胸口,虽然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心里还是难以释怀。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但杨汐是她爱的人。在杨汐面前,她骄傲又自卑,经不起他说一句重话,哪怕是无心的。
年少的感情,像水晶一样纯净透明,但也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在彼此的心上划下一道刻痕,久久难以愈合。当这些刻痕日积月累,就慢慢变成了伤害。
这次的疑似怀孕事件,最后检验结果出来,只是一场虚惊。
叶翩然因为口服了紧急避孕药,再加上旅途舟车劳顿,环境改变等一系列原因,造成生理期紊乱,月经延后。
2002年的7月就这样从指缝间溜走。
在这个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叶翩然迎来了自己的20岁生日。那天晚上,杨汐在酒吧里为她庆生,陈晨也来捧场。
杨汐买了一个大蛋糕,上面有一颗很大的心。20支小小的蜡烛在黑暗中跃动,映红了叶翩然的脸。杨汐用低沉的嗓音,轻声地给她唱生日歌,陈晨催着叶翩然许愿。
她抬头,透过闪烁的烛光看杨汐那张英俊的脸,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然后闭上眼,默默地在心里祈祷:“让我们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叶翩然睁开眼睛的时候,杨汐望着她笑,牙齿那么白,眼神清亮干净,连日来的愁云迷雾散去,重新变得意气风发。恍惚间,她又回到高一的教室里,见到了那个站在讲台上充满自信地介绍自己的男生。多么难以置信,他们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三人瓜分了那块蛋糕,然后,杨汐扑上来吻她,吻得她眉毛鼻子上全是白色的奶油。四周投来暧昧探究的目光,叶翩然狼狈极了,使劲推开他,陈晨在一旁起哄鼓掌。
那天晚上,陈晨和杨汐都喝了很多酒,啤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叶翩然劝也劝不住。陈晨当着叶翩然的面,回忆去年十一杨汐到N大找她的情景。
“那天晚上十二点多,他站在你的女生宿舍楼下声嘶力竭地喊:叶翩然,你给我出来!一连喊了二十多声,喊到声音嘶哑,都停不下来。最后惊动了学校保卫科的人,差点把他当疯子给抓走!”陈晨带着三分醉意,大力拖住叶翩然的手,边笑边说,“你不知道,那时候,他就是一疯子,为情所困的疯子!”
杨汐刚喝了一口酒,被他这话给呛到,咳嗽不止:“那天晚上我喝高了,你小子也不劝我,只在一旁看我的笑话!”
“哥们儿,我是觉得你心里苦闷,需要用酒精来发泄。”陈晨说,“你平日老端着架子,太高傲太理性了一些。认识你这么久,只看过你两回失态,另一回就是你用篮球砸叶翩然…”
“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你为什么要提那些糗事?”杨汐感到脸上一阵燥热,生气地道,“陈晨,这儿没你什么事,你可以滚了!”
“这就叫过河拆桥!”陈晨把头偏了偏,附在叶翩然耳边嬉笑,“杨汐能够追到你,还是幸亏了我在中间牵线搭桥。那时候,他嫉妒沈炜嫉妒得要死,看到你们在一起,那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这小子专横霸道,心胸狭窄,占有欲强,又喜欢吃醋,你以后要小心点儿!”
杨汐从后面推他一把,把他推离叶翩然身旁,说:“快滚,快滚,当电灯泡还来劲了!”
“杨汐,有一句很重要的话,你好像还忘了说。”陈晨一手撑着椅背,斜着眼睛看他,“听你说完,我就走!”
杨汐定定地看着叶翩然,在茶色的灯光下,她双眸晶亮如星,眼神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这目光给他体内注入了巨大的勇气。
他仰起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冲到舞台上,抓过话筒,借着酒意大声地说:“宝贝,对不起。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请你原谅我!这是我第一次给你过生日。我希望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能和你一起度过。”
顿时,尖叫声口哨声四起,人人都用艳羡的目光望着叶翩然。众目睦睦之下,她成了幸福的女主角。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两人很快忘记了前些日子的痛苦,又像强力胶一样紧紧粘在一起。
杨汐兑现当初的诺言,开始教叶翩然三步上篮。不过,她真的很笨,怎么都学不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根本无心观察那三步怎么迈出去,她所有的焦点都凝聚在杨汐的身上。因为他打篮球的姿势实在是太帅了,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到了后来,杨汐实在不耐烦,干脆把她举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上,将篮球直接丢进篮框里:“看,这就叫篮板球!”
八月橙黄色的晚霞下,他青春的脸庞热烈生动,每一个棱角,每一根线条都无与伦比的动人。
入夜,云絮满天,弯月如眉。
白日的喧嚣跟暑气一起,渐渐退去。叶翩然坐在电脑前,无意中点开邮箱,将垃圾邮件一封封删除。前些天,叶父因为销售业绩突出,公司奖励了他一台笔记本电脑,他转送给女儿作为生日礼物。
当她删到最后一封电子邮件时,突然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英文字母,拼写起来正是“沈炜”。叶翩然一惊,连忙点开邮件,面前展现的是一张生日贺卡,灿烂的阳光下,一片粉色的蔷薇花丛,团团簇簇,像是一朵粉色的云彩,不远处是一架巨型的风车。一个小女孩站在花海之中,眉如黛,唇如蔻,长发飞扬,笑靥如花。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画面上慢慢地显出几个汉字:“翩翩,生日快乐!”
她握着鼠标的手,停在桌子上不动。目光盯着电脑屏幕,思维混沌,呼吸停顿。
邮件发送的时间,是7月27日深夜。当时她正和杨汐在酒吧里庆生,追打调笑,一派欢愉。而沈炜却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电脑前,给她发出这样一张生日贺卡。
画面充满了幸福和温暖,她的心却似跌进了冰天雪地的寒冬。
大概是卧室的冷气开得太大了。叶翩然抱过床头的那只公仔小熊,想寻觅一丝暖意,不小心按压到它的脑袋,陈百强忧伤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
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为何你的嘴里总是那一句,为何我的心不会死?
明白到爱失去一切都不对,我又为何偏偏喜欢你?
…”
在邮件的最后,沈炜留了一行字:“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给你送上生日祝福,直到你嫁作他人之妇,找到幸福的归宿。不管那个人是杨汐,还是其他人。”
原来,他知道她和杨汐在一起,他一直都知道…
2003年春天,那场突如其来的“非典”,是很多人都无法抹去的灰色记忆。
早在2002年底的时候,有关“非典”的消息,就在网上某些论坛里零星地散播开来。叶翩然还听杨汐和陈晨讨论过这事,最早是从广东那边传来的,说是河源一带爆发了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有人说是“鼠疫”。因为本省离广东很近,叶翩然不由有些担心,杨汐笑她杞人忧天:“女孩子就是胆小!”陈晨说:“放心,天塌下来了,有杨汐替你扛着。”
叶翩然于是释然。
无论外面风雨交加,她都相信,身边会有一双有力而温暖的臂膀,为她护航。
开了学,已是大二的下学期。依然南北分飞,依然相思成灾。叶翩然天生一张娃娃脸,皮肤细致柔滑,经常被别人误会是大一的新生。更让人哭笑不得的,叶翩然有一次从阅览室出来,一个穿碎花衬衫的男生把她拦在楼梯上。她抬眼望去,那男生脸涨成了猪肝色,刘海留得很长,半遮半掩着,深深的双眼皮,腼腆忧郁,很像仔仔周渝民。
“我想和你交朋友。”叶翩然还未反应过来,手上已经多了一封情书。待她回过神,那人已经走远,高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回到寝室,叶翩然拆开信一看,竟然是一年级的外系男生,美术专业的。他每个星期五下午都会到阅览室看书,目光不知不觉被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墙角的叶翩然所吸引。她低垂着眼睫,看到动情处,嘴角漾起一朵微笑。那种清淡而沉静的气质,在姹紫嫣红的大学校园里显得十分醒目。
孔芊芊一把抢过她的信,在众姐妹面前,声情并茂地朗读了一遍,然后感叹地说:“叶翩然,我敢打赌,你躲不了桃花劫!追求你的男生肯定前赴后继,像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果然,叶翩然拒绝了这个外系的学弟后,又陆续有其他追求者出现,用送情书、玫瑰或者到校广播站点歌等方式,向她求爱。叶翩然渐渐不胜其扰,恨不能在额头上写几个大字:“已有男友,请勿打扰!”
在那么多糖衣炮弹面前,叶翩然的心早已设了防,像铜墙铁壁,任何丘比特的箭也射不进来。爱情,对她来说,已是一种信仰,就像张信哲在歌里唱的: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柔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
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午夜,她躲在被窝里,一条一条阅读杨汐发来的短信。当读到那句:“亲爱的,五一我会到N大来找你。不用接站,乖乖地在寝室等我!”时,忍不住莞尔,回他一句:“好,我等你。”
原本,这是一个甜蜜的约会。5月1日,杨汐背着行囊的身影出现在叶翩然寝室门口,周围一片惊艳的目光:“难怪叶翩然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原来有个极品帅哥男友!”
中午,陈晨在学校餐厅请客,为杨汐接风洗尘。下午,杨汐应邀参加了体育系举行的篮球友谊赛。一边是N大体育系的男生,一边是外校人员。交锋异常激烈,场边挤满了观战的人群。叶翩然站在前排,看着杨汐在场上抢断、过人,连投两个三分球。大家掌声雷动,女生们的尖叫,完全盖过了裁判的口哨声。叶翩然在旁边喊加油喊到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杨汐迳直走向叶翩然,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矿泉水瓶,说:“给我喝一口!”那瓶是她已经喝过的,只剩下小半瓶,叶翩然连忙拿出另外一瓶递过去:“喝这瓶吧,没开盖的。”“不,我就喜欢喝你喝过的!”杨汐理直气壮地说,神情语气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执拗,又透着几分孩子气,在那么多相识与不相识的人面前。
旁边有认得叶翩然的,向她投以羡慕的微笑,小声地交头接耳:“这个场上最帅的男生,就是叶翩然的男朋友。”
叶翩然看到杨汐得意地笑,歪着嘴角,邪气十足,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是告诉N大那些男生,自己已经名花有主。她虽然有点害羞,直臊到耳根,但心里并无一丝怨怪,反而有深深的甜蜜喜悦。
吃过晚饭后,叶翩然带杨汐去逛校园。这是她长久以来最想做的事情,和杨汐像一对普通的校园情侣一样,牵着手靠着肩,在月光下徜徉,即使不说一句话,心里也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她不在乎周遭那些或羡慕或妒忌的眼光,她只要这种感觉,属于平凡人的小爱情,简单而安静。
在这一刻,他们是平等的,没有人高高在上,也没有人卑微得低到尘埃里去。
晚上,叶翩然把杨汐带到附近的宾馆房间安顿好,就要离开。杨汐不舍地抱住她,一边轻吻她的耳垂,一边说:“我来了,你还要走吗?”
叶翩然挣扎犹豫了半天,理智和情感强烈碰撞之后,还是留了下来。上回那场虚惊让她心有余悸。但此时此刻,面对杨汐深沉而热烈的灼灼眸光,她把持不住自己…
夜色如水,月华迷离。叶翩然倚在窗前,欢爱后的激情在五月的凉风中慢慢冷却。杨汐为她披上一件衣服,在她耳际低声说:“翩翩,大学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叶翩然愣了一下,她从未想过结婚的事情,总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我还没想好,毕业后在哪里工作呢。”她喃喃地说。
“这还用想?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杨汐说得理所当然。叶翩然却不敢肯定。杨汐十有八九是不会回D市这座偏僻小城的,全国名牌大学,学的又是热门专业,在上海、北京、深圳等大城市找份工作应该不是难事。而她呢,大学没什么名气,中文系又是万金油,要想在大城市立足不那么容易。何况作为独生女,父母的意思希望她能回D市,或者留在省城,至少离他们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