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施夜朝比施夜焰绅士得多,却同样非善类。他看似优雅的外表下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阴沉气场。或许是她太敏感,正视他时又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一再安慰自己,或许施夜朝并不知她和施夜焰八年前就认识的事,更不会把她在T市的消息告诉他。世界那么大,她不可能再和他遇到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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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笠安的婚礼就在明天,太子给她在国外定的礼服及时送到。她回老宅试礼服时,以柔趴在椅背上双手做花朵状托着下巴,眼里全是羡慕。“姐,你比小池姐姐好看一万倍!”

游月茹把胸前那朵花摘下来,似乎效果看上去更不错。双手随意把长发挽出一个发髻,把那朵花固定上去,余留出的发丝配合她放柔的眸子,风情万种得让以柔双眼放光。

敲了敲以柔的小脑袋,游月茹在她眼前转了个圈。“真有这么漂亮?你眼睛都直了。”

以柔点头如捣蒜,“不是都说结婚的女人是最美的吗?可小池姐姐根本和你不是一个档次的,姐,你结婚那天得美成什么样啊……”

游月茹笑意如常,双手捧着她的脸蛋响亮的亲了口。“等你嫁人的那天,肯定比姐姐漂亮,小公主。”

以柔咯咯的笑,没有一点少女该有的羞赧,反而从椅上跳下,提着裙摆骄傲的站在镜前。灵动的水眸里对那一天的期望毫不掩饰。

游月茹拎着礼服的盒子下楼,下到一半就听到楼下客厅里传来交谈的声音。她蓦地停下步子。

那声音一个是她爷爷,另一个,是唐笠安。

她随即旋身想从侧门出去,才迈开一步又退回来,扬着下巴走下来……

从老宅开车出来,她打开音乐又翻出根烟来点燃,浅浅吸了一口。风从车窗灌进来吹散那团淡淡的涩。她忽然笑出来。

一切或许不是那么难,她刚才不就是做到了?像一对旧相识相视而笑,向他祝贺。一起出来,互道再见后分道扬镳。

这样多好。多好……

游月茹升起车窗,那风吹得她眼睛痛。是否要结婚的男人都像他这般神采熠熠,眸子闪的让人无法直视。

分手前他笑着问她。“我和小池都希望明天你能来。”

“她知道了我们……我的事?”她微诧,唐笠安不是一向把那女人保护得好好的,连离婚都没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他淡笑着,摘下她发上沾着的花瓣捏在指腹摩挲。那是她礼服上的那朵花遗落下来的。游月茹把视线从他指间移开。“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在场,不会第二次错过你重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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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当时那满意的表情,游月茹心里仿佛有一团东西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刚才是最后一根烟,她并没有烟瘾,却在此时发了疯似的想抽烟,想发泄。

把车子停在间夜店,躲在昏暗的角落用酒精与烟草麻痹自己。是她酒量好还是喝的不够,明明视线渐渐模糊,早被她扔掉的某些回忆在心里却越发清晰。像忽然用一个显微镜把她心里每个能藏着心事的角落都放大摊开在她面前。

那般残忍不留情,撕心裂肺的疼。

她怎能这么没出息!当初他不要她,她都没有这样自甘堕落,现在更不可以。

她摇摇晃晃来到卫生间,掬起几捧水洒到脸上,顿时清醒了些。水珠从下颚啪嗒啪嗒滴到盥洗台上,那么像眼泪。指尖划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

“游月茹,你是最漂亮的……弃妇……”

话音刚落,一道男人低沉的笑声自后传来。她头皮发麻倏地转身,眼睛睁得大大的。

女厕怎么会有男人!

她有些狼狈的环视周围,顿时双颊火烧一般。

那一排男士小便池足以说明,是她进错了洗手间!

〇八、再次遇见、

Part14

她这辈子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丢人丢的这么直接,还找不到一点掩护。幸好她转过身看见的不是一群男人,而是只有一个人。

那男人身着浅紫色衬衫与长裤,领带结已经松到胸前,就那么无形的挂着却十分有味道,精短的头发,脸隐在阴影中晦暗不明,却能看出极好的轮廓。

紫色衬衫?

她腹诽,又是一骚男人。

她毕竟是游月茹,很快镇定下来。那男人不紧不慢拉上拉链,从阴影中走出来,过来这边洗手。嘴角一直微微的勾着,没有半点不适与尴尬。

游月茹在看清他的脸后,偏头自嘲的笑了。这不是就Cosmo给她指定的那个新男人么?T城商界新贵,在这个龙虎混杂的城市短短两年便已成为让人无法小觑强劲对手。

雷恺从头到尾看着这醉了七分的女人跌跌撞撞的推开男厕的门,他是在她之后进来的,竟然没被她发现。闯了男厕还这么淡定,没夺门而出反而去将门落了锁,这女人……可真有意思。

每个格子的门都敞着,扫了一圈确认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游月茹抱着一只手臂,食指托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他。

他慵懒中带些锐利,精明中带些玩世不恭,明明笑容无害却又觉别具深意。这样的男人城府极深,真真假假让人始终捉摸不透。

雷恺点了根烟靠在盥洗台大方的提供参观,同时也在细细打量她。美人胚子,聪明且独立,玩暧昧却不会随意谈及感情,现实又懂得分寸,而且……视线从她的脸蛋滑到胸前,甚至再往下去……身材很棒,或许,技术也不错。

目光再度回到她脸上,不期与她的视线对上。酒精的原因,她的眸里一片混沌不清,媚色缭绕,唇膏有些脱色,有点颓废的诱惑,唇瓣上还挂着水珠,引人染指。

他不是种马型的男人,可说实话,面对这么一个尤物,他确实有点手痒。

游月茹眼角微挑,“觉得如何?”

这男人的视线虽放肆,好再不让她觉得恶心。

雷恺吐了口烟圈道。“你呢,还满意吗?”

游月茹眉间挑起一抹风情。“满分。”

雷恺莞尔,“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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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搭上雷恺的过程十分顺利,她没想过会在卫生间这种地方与一个极帅的男人上演激情戏。她承认自己是带着目的的诱惑他,之前设计的各种相识方式反倒没这次意外的效果来得立竿见影。

背后是冰冷的墙,前面是这个男人火热的身体。他也喝了不少,酒精为激情助燃,她在冷热交替中颠簸,可这儿毕竟是公共地方,他们不能一直霸占卫生间。

“换个地方,继续?”雷恺给她拉好衣裙,指腹趁机在她臀上划了下。带着浓浓欲望的嗓音吹在她耳边。

她知道,这一继续,关系就不会单纯了。她牵着他作乱的手拉到唇下,舌尖在他指腹上快速一扫。如此明显的暗示,雷恺岂会不懂。

于是她上了他的车,他让司机把车子开到一间酒店。揽着她的腰进了专属电梯。这女人喝了太多,刚刚经历半场云雨,脚下无根,软软的挂在他身上。

酒精,烟草,美色,迷乱,性……

太多诱惑参杂交织,引人沉沦堕落。他动作强势却还不算野蛮,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强占的时候绝不给她留一点退路。一个人平时隐藏得再好,一旦上了床,便可看出他骨子里的本质。

他是善于掌控别人的人,尤其是女人,潜移默化得让自己轻易站在主导地位。游月茹在他手下慢慢绽放,从互相勾引渐渐被动得跟着他的节奏却不自知。

果然是年轻,体力好的惊人,精力充沛得让她有些吃不消。酒是美味的毒,情`欲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水,一波一波冲刷她的身心,带走那点固执的疼痛,留下斑驳的残缺,空虚得让她尖叫。

什么回忆,什么不舍,什么天真,什么不甘,什么承诺,什么利用,什么从前,什么以后……在彼此轰轰烈烈抵死缠绵时,慢慢溃散。除了眼前沉溺于情`欲中漂亮的脸,灼亮的眼,惑人的喘息细吟,滚烫的体温,占有的动作,什么都不剩。

一夜春`色,悱恻缠绵。

所有力气耗尽,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爬进浴池,在蒸汽弥漫中缓缓闭上眼睛。雷恺觉得不对劲,推开浴室的门不禁失笑。水已凉了,把她捞出裹在浴巾里擦干。放在床上时,她的眉头竟还是皱着的。

她的腕上内侧有一道细细浅浅的印子,像是被锋利的东西割开过而后愈合的痕迹。

晨曦微露,有清风拂进,腻人的欲望气息被吹散了些。雷恺淡然着一张脸,在她身边躺下。脑子里是晚上在洗手间她落寞的背影。

似乎这个城市的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不能言说的故事和一个特别的人。这个女人有,他不也一样?

Part15

唐笠安的婚礼是在T城很有名的一间酒店举行,而他邀请的人却并不算多,设计的整个流程也简单,省去很多繁琐的部分。

典礼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坐在休息室视线不曾离开过腕上那只钻表。

还有五分钟,该做进场准备了,郁小池整理了下他的领结,轻轻点点他。他却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笠安,笠安?”郁小池唤了他两声,上了精致妆容的脸上,笑容慢慢挂不住。这个男人周身笼罩一圈她无法近身的结界。她咬咬唇,提高声音。

“唐笠安!”

唐笠安被惊醒似的倏地抬头,又看了一眼表,起身,抻抻衣襟,微微一笑。“走吧。”

他犹自走在郁小池前面,两人隔着几步而已,郁小池却觉得那距离遥不可及。唐笠安忽然停下来,转身向她伸出手,眼角眉梢全是微微的暖意,虽然他唇边的笑依旧有些冷。

“来,把手给我。”

郁小池没有迟疑跟了上去,把自己的手放在他微凉的手心。

三分钟,一分钟……

进场前,他默默把钻表摘下在手中紧握,然后装进兜里。还是没在来宾席里见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唐笠安眸里悄然灭了一盏灯。

﹡﹡﹡

游月茹要恨死自己了!宿醉纵欲竟让她睡了一整天。她匆匆洗了澡,从酒店出来时天色已晚。她没想到雷恺是个那么细心的人,命人把她的衣服干洗了又整齐的搁在厅里。不然她很可能要穿着皱皱巴巴的衣服出去见人。

先打车去昨晚夜店取车,礼服和鞋子还在她车上。时间已经来不及让她回家准备,只好在夜店洗手间换礼服,用手包里有限的东西勉强化了个晚宴妆。

于是一个盛装的美丽女人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从洗手间跑出来。她顾不上别人怪异的眼光,迅速提档加速离开。这儿离唐笠安婚礼的酒店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她一连闯了两个红灯,好再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时间,不堵车。可人越是着急越会出状况,尤其在开车的时候,平常很少出问题的车子今天偏偏也要给她制造难题。

她对着一大坨没有生命的金属实在毫无办法。她只会开车,修车这种技能远远超出她擅长的领域,一窍不通。

她恨恨的摔上前盖开始站在路边拦车。只是她刚一抬手,一辆黑色世爵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还有这么巧的事吗?从车里出来的人竟是让她迟到的罪魁祸首。

雷恺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站在街头拦车确实是一道养眼的风景,而她弯身向他车里看的时候,胸前的景色更诱人。“你在找什么?”

游月茹见他车里没别人,打开副驾门直接坐进去。“我车坏了,麻烦你送我去锦悦。”

雷恺摸摸下巴,跟着坐进去。她盯着时间,焦急全写在脸上。雷恺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很赶时间?”

“嗯,起来晚了。”本来这话没什么,而说出来却带着几分暧昧。她有点尴尬,雷恺无声勾起唇。“这算是对我的一种肯定吧。”

“你能再快点吗?”游月茹本不想理他这茬的,却说出一句更有歧义的话来。她虽然喝多了酒可也记得自己昨晚说过、做过什么。雷恺笑意更深,加速。

“当然可以,坐好。”

游月茹很快发现他的另一项令人心跳加速的技能。他们用了比平时少一半的时间到了锦悦。游月茹手捂胸口蓦地松了口气,还不等他说话就匆匆下车跑了,然而没跑几步她又折回来,把他从车里拉出。“你有时间吗?”

雷恺挑眉不语。

“可以不可以,当我的男伴。”游月茹指了里面。“是一个朋友的婚礼……可以吗?”

雷恺瞥了眼锦悦富丽堂皇的大门。“时间是有,可我没穿正装……”

游月茹帮他抻了下衣领上下打量一下。“没关系,很帅。”然后拉着他进了锦悦。

Part16

她只赶上典礼的后半部分,然后是宴席。几乎所有人都围上去向那对新人祝贺,雷恺给她端了杯香槟。“你不去?”

游月茹抿了一口香槟没言语。

唐笠安从她一进来就余光就再没离开过她。敬了一圈酒,唐笠安牵着郁小池穿过人群向她那边走去。游月茹注意到了,悄悄挽上雷恺的手臂。

“抱歉,我来晚了,祝你们白头偕老。”游月茹扬起标志性的笑容,说着公式化的敬词。

“谢谢你月茹。”郁小池笑的很甜,是种甜腻到心里的幸福。相比之下她的笑晦暗到狼狈。她命令自己对他们紧握的手视而不见。那一刻她很邪恶的想,如果郁小池知道,她是他们离婚的原因,她还会不会对她笑得这么灿烂。

唐笠安不是没看见她礼服领口下隐约可见的点点痕迹和她略显憔悴的脸色,再瞧一眼她身边这个气质非凡的男人……眸里瞬间衍出点点笑意。“招待不周,玩的愉快些。”

雷恺回以一笑。“恭喜。”

一来二去就这么简单几句客套话,游月茹已经觉得很累。所以几乎是唐笠安带着郁小池刚一转身,她就选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雷恺远远和太子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跟着追出来,从后面拉住她。“穿着高跟鞋还跑那么快?”

她挣不开他的力道便皱起眉。

雷恺忽而笑了,倏地将她拉近。“你可用了我两个晚上了,我不是必须听见一句谢谢,但你这样用完就丢掉似乎不太妥当吧?”

游月茹怔下了,不再反抗而顺势依在他身上,挑起他下颚。“那你想怎样?我以身——”

“你是不是想说以身相许?游月茹。”一道冷冷的声音插`进来。

……

游月茹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脸上,连身子都反射性的抖了下。雷恺抬眸,只见她身后几步之外立了一个高大张扬的男人,而且他敏感的感觉到由他身上散发出的致命危险。

〇九、放与不放、

Part17

“你是不是想说以身相许?游月茹。”

施夜焰整个人站在阴影中,夜色却仍掩饰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游月茹背对他,那感觉好像一把火在黑暗中燃烧,即使看不见火焰也能清楚的感知他隐藏其中的破坏力。

她转身,扯了扯嘴角却不知说点什么。气氛就这么僵住了。

“雷恺!”

里面忽然有人叫雷恺的名字,而且听声音这人正往这边靠近。游月茹激灵一下,是太子!她咬咬牙,把手从雷恺手中撤出来,“改天再谢谢你,我有事先走一步。”

然后提着裙子拉着施夜焰就跑。

太子出来只看见她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夜色中,恍惚中似乎还看见一个人。“那是谁?”

雷恺偏头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好像是施……夜焰。”

太子眸底闪过一丝光,笑着去拍他的肩。“刚才还见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怎么这就落单了?”

雷恺无所谓的耸肩,又想起什么似的斜睨着他。“你又看上了?想撬?”

太子笑得十分无良。“你放心,这个我肯定不跟你抢。”

他和她血缘关系太近,他……下不了手。

﹡﹡﹡

好险!也不知太子看见施夜焰没。更不知道施夜焰看见太子没……游月茹下意识的就不想这两人碰到一起,碰到也没关系,只要她不在场就好。

施夜焰被她一路拉着,觉得可笑至极。他带着她逃命过,这一次身份对换,只是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逃。她提着裙子穿着高跟鞋跑的样子挺好看,就是那鞋跟的高度太吓人了。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是他不能理解的,那女人穿着高跟鞋依旧健步如飞就是其中之一了。

他拧紧了眉收回手,她没任何准备顺着他的力道往后倒,却在半空中被他箍紧了腰提起来举在胸前和他平视。

双脚离地的感觉真不好,她双手有生命似的攀着他的肩。

施夜焰眉头又蹙了下,“你是不是胖了?”

游月茹刚想开口就被他呛了一下。“放我——咳咳——下来!”

他置若罔闻。“先告诉我你跑什么?你和雷恺什么关系?还是在躲谁?”还是拉着他一起,好像他多不能见人似的。

“你先放我下来!”

两人此刻正在过街天桥上,人来人往都忍不住侧目这一对优秀俊男靓女。施夜焰不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游月茹也不是,所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妈咪,这个哥哥是不是在欺负姐姐?”稚嫩的童声在她身后响起,年轻母亲不知该如何作答,有些窘。“应该……不是吧?”

施夜焰脑中似乎闪过多年前的一个画面,冲那小孩子微微笑了下。“喂,小孩,你看好了。”

游月茹正不明所以时,已经被他掐着腰把半个身子都悬在栏杆外。下面车流过往的声音清晰无比,她的心瞬间揪紧,唇色发白。

小孩吓得张大了小嘴,施夜焰却回头耐心给他讲解。“这样才叫欺负她,刚才的不算。”

年轻母亲慌忙抱起孩子离开,原本侧目看戏的行人也匆匆散了。

“你想干什么?”游月茹呼吸觉得困难哪还管得了别人。施夜焰又把她的身子往外送了几寸。“我记得你有恐高症是吧?”

她冷笑,“早没事了,你别这么幼稚好吗?”

“那你还抓我抓的这么紧?”

“……”

施夜焰看她倔强的脸,有些不怀好意。“好吧,既然你都不怕高了那吓唬你也没意思。”

说罢便把手往回收了些,游月茹偷偷松了口气,而身体却在此时蓦地往下坠——

“啊——”她尖叫一声,本能扑到他怀里搂紧他。那种从脚后跟蔓延上来的恐惧感噌的一下蹿到头顶,指尖和每一根神经末梢都是麻痹的。施夜焰双手甚至已经由掐着她的腰改为虚碰着她,她全身唯一着力点就仅靠搂着他颈子的双臂。

“施夜焰!”她叫他的名字,声音都是抖的。而他却有些享受被当做救命稻草的感觉。“你和雷恺什么关系?”

“放我……下去……”她不知这个男人怎能这么恶劣,竟还在问她这种问题。

他笑,“你一松手就能自己下去了。”她当真这么怕,话都不会说了。

游月茹咬牙,双臂颤的几乎挂不住自己了,一寸寸向下滑。她越想搂紧他就是越无力。“施夜……焰……”

与刚才不同,她再唤他的名字,那种不屑高傲全然不见,似乎希望都寄予在这三个字上。

“我在呢。”和她颤抖的声音截然不同,他则是一派闲适,置身事外的悠然。

她忽然想到在旧金山就曾差点被他淹死在浴池里,这个男人的心有多狠她不是没见识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和雷恺……没关系。”她身体不断下滑中害怕得都快哭出来了。

“你没说实话。”真当他那么好糊弄呢?

他亲眼看见她从雷恺车里出来,和他一道进了锦悦,又在锦悦门前拉拉扯扯。雷恺那句话他又不是没听见……

“我真的——啊——”她刚想开口,手臂终于挂不住他,整个身子徒然下坠,耳边嗖嗖的风,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而后一个力道猛地拉住她的双手及时止住她坠下的身体。她睁开眼便看见施夜焰那双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手,还有他无比镇定的脸。那表情甚至有些深沉。

游月茹唇紧抿着,以为他会依旧逼问她。谁知他就这么注视她,不放手,也不拉她上去。游月茹所有的情绪积攒到心头,咬牙切齿道。“想听实话是吗,我和他睡了,这就是实话,你要么拉我上去,要么放手!”

……

……

她在僵持中力气一点点流失,甚至放弃了等待自己掉下去被摔死,要么被车轧死的一刻。施夜焰却在此时忽然一收力将她拽了上去。僵持的时间有点久,他的胸膛也在起伏。惊险过后的游月茹双腿发软倚着栏杆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双目发直。

施夜焰一言不发站在她身侧。

天桥下围观群众有人报警,远远的就能听到刺耳的警笛声。施夜焰蹲下捏着她的下颚抬起,脸色阴沉有些欲言又止。游月茹缓回了些神双眼霎时放火,扑上来疯了似地捶打他。

“你真要我死是不是?是不是?你要是手一滑我就掉下去了!我就死了你知道吗!混蛋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