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衣深吸一口气,放松了肩膀端坐起来,如今她不是前世的小市民仙仙,也不是金家奴婢的仙仙,而是童生之妻——金姚氏,将来说不准还要做秀才娘子,举人娘子。
金风华则用余光不停偷瞄仙衣,心里却在疑惑仙衣到底有没有看到那一匣子小画,若是没有,那他的匣子究竟是谁动的?若是有,为什么这丫头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就连每日的亲热也很正常,这要是普通女子终归会有些异样的。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金风华心中数日,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开。
多日颠簸,金风华为了仙衣一路舒服一些,不但没有加快行程,反而迟了一天抵达横城,如此一来,距离院试的时间就更短了,不过幸好金风华有前世的基础,这一路上也没有疏忽书本,再加上他强大的内心世界,想必对院试也没什么影响。
达到横城的时候,仙衣特意掀开窗帘一角瞧了眼城门还有一路的街道,不由感叹,横城不愧是个大城市,虽然距离京城较远,又靠近边城,可这里的规模和繁华却绝不是临清周边的府城可比的。这里的街道宽阔笔直很是大气规矩,连建筑物都因着靠向边城有着北方的粗犷之意,这里的百姓豪爽热情,时不时能听见吆喝笑骂的声音,就是女子也少见遮面避嫌的,甚至仙衣还瞧见有几个女孩子当街骑马而过,笑声好似银铃。
“那些必然是边城来的家眷。”金风华贴在仙衣背上解释道:“这里不似内地城市,女子没有那么多约束,你也可以经常出来逛逛,只是你要明白我的底线。”
仙衣赶紧应了,她知道金风华不喜欢让别人多看她,看来她想要摘掉面纱随意走动的梦想在这个时代是不大可能实现了。
横城金家算是世家,再加上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都是为了边关百姓丢了性命,横城大多是从边关搬来或者两地走商的商人,从祖辈起就对横城金家极为推崇和感恩,以至于到这里任命的知府县令还有郡守都与横城金家有着不错的关系,金家在横城不但颇有威望,还因着当年老祖宗留下的田产店铺以及西山上的一处煤场成为当地有名的大户,可谓横城不论做生意的做官的、泥腿子还是做工的,几乎没人不知横城金家,也几乎没人不知金家三太爷。
马车刚入横城,金府上的下人就有跑回去报信的,所以等着金风华带着仙衣来到横城金家门口时,金家的正门已经被人从里头分开两边,算是正式对外承认了金风华与仙衣在金家的地位。金风华和仙衣没有下马车,而是坐着马车往里走去。
“横城金家很大,一共分成三部分,每位老太爷一处,这三部分都有一座大门,可这个却是平日不开的正大门,属于三房同有,金家大致是个五进的宅子,一进三家共有,从二进开始,就分成了三份,每一处里头都有各成一体的宅院,就那咱们的说,从二门进去,咱们对外的正门在北边,里头又有七八个四进还有三进的宅子,以及水榭回廊庭院池畔,横城虽然干燥,可金家确实直接将宅子一半修在山底一半修在山上,山林围绕很是秀美,据说当年金家老祖是从江南迁过来的。”金风华给仙衣稍稍解释道。
仙衣瞠目,在她印象里陈家也是祖宅,在京城里也算够大了,却没想到横城金家居然将宅子盖到山上去了。
马车又驶了一段,仙衣就听见前头有人喊撤门槛,不由好奇的转头看向金风华。
“咱们先去三老太爷那里请个安。”金风华理了理仙衣的发鬓说道。
仙衣点点头,只坐姿越发规矩,如今金家只有三老太爷一人存活,就算大老太爷的遗孀张氏老夫人还健在,可毕竟三老太爷才是族长,所以他们回来要先去三老太爷那里,而且想必其他两房的人都应该在三房才对。
马车终于在一座院门前停下,两人又坐上轿子直奔正房的正厅,三老太太已经在前些年去世了,如今三房是朱氏掌家,仙衣刚从轿子里出来就听得石阶上的丫头回话,大房三房此时都在正厅里坐着了。金风华和仙衣不敢怠慢,快步走入正厅,仙衣只撇了一眼就知道金风华的风华当真是少有人可以抵抗,哪怕朱氏手下调教严格的丫头媳妇都在金风华走进来后,羞红了脸,却舍不得避开。
绕过雕花拱门,仙衣就见正厅上首坐着一位花白胡子着寿纹长衫的老者,正笑眯眯的瞧着金风华,而他下手则坐着一位衣着贵气的老妇人,衣料颜色虽然老气不显,可仙衣在蒋太太那里见过这种布料,据说大多都是给侯伯人家的老太君准备的,她再见老妇人戴着金钗宝石头面,便约莫猜到这老妇人的身份了。正厅里除了这两位最年长的老者外,还有一位三十多的男子,以及两位太太,其中一位仙衣还认识,正是前段日子与她见过面的朱太太,另外一位却与刚刚那位老妇人有五六分相似,应该是大房太太小张氏,因为小张氏与大房的老夫人是亲姑侄的关系,所以相像也不奇怪。
“终是到了,我还想着怎么会迟了一天呢。”那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上前说道。
金风华赶紧上前行礼道:“因着侄儿路上有点不大舒坦,所以来迟了,到让三祖父和两位伯父挂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就不要啰啰嗦嗦的了。”三老太爷坐在上首不悦的看着儿子说道。
“爹看来是有了侄孙就不要儿子了。”二老爷笑着摇头道,又叫来奴婢放了蒲团在老爷子与大房老夫人跟前。
金风华带着仙衣跪拜下去,嘴里恭敬道:“侄孙给三祖父,大祖母请安。”
“起来吧起来吧,真是的,一路劳累,还这么折腾孩子。”张老夫人从手上摘下一只玉镯放在仙衣手上,又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仙衣。
三老太爷更是不愿落后,让朱氏代故去的三老太太给了仙衣一支琥珀簪。
“来来来,这都是自家亲戚。”朱氏因着在这些人里与仙衣最熟,便拉起仙衣带到大太太跟前道:“这是你大房的伯母,今儿不巧你大伯父去煤山了,昨儿可一直等你们回来呢。”
仙衣只得告罪,又得了一只金步摇,只是她站在大伯母跟前总觉的这小张氏对自己有点意见。
“咱们都是相熟,便不外道了,这是你三房二伯父,你大哥身子不好,在大房养着呢,你二哥一直在边疆军营里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四弟这个时辰还在学馆里,等晚些个就能见到了。”朱氏又带着仙衣介绍道。
仙衣给那位一开始说话的男子行了礼,便又听朱氏道:“你大嫂子前个儿回娘家了,到今天还没回来,到时候回来让她给你补礼,还有咱家大姑娘前些日子贪凉闹了肚子,现在还在房里躺着呢,真是个不省心的。”
仙衣只好赔笑,接过了朱氏给她的蟾宫折桂的玉佩,心知这礼看起来是给自己的,其实更是送给金风华,毕竟过几日金风华就要去科考了,总要讨个好彩头,如此对比下来,竟只有三房如此细心,且示了善意,而大房到显得有些古怪了。
因着各房的姨娘没资格出来,金风华和仙衣在这里用了午膳后,便疲倦的坐上轿子往自己的宅子里去了。

第六十一章

二房真的很大,光奴仆的屋子就有好几座宅子,因着二房靠后,所占的山地也最多,所以二房在山上的宅子也最多,尤其是最后一进里的遥风楼一共有三层高,不用走到金家就能远远瞧见,算是金家一处标志性建筑。二房也是五进的结构,其中的宅子大多是叠起的品字型建筑,正房在三进靠后,占了二房平地的绝大部分,房屋据说前年有修缮过,可仙衣走在古朴的石板路上,总觉着这些个雕梁画栋的古代建筑群里有一种压抑沉重的气息,这与在临清所居的三进小宅完全不同,住在这里,就好似必须要承受横城金家那种悲痛惨烈的传承,而住在临清则是自由舒畅温馨的小宅。
仙衣微微紧张,虽然她前世对鬼魂之说半信半疑,可自从她穿越之后,就对灵魂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信,甚至连带对这里的一些宗教信仰也怀着一份不同以往的敬畏。临清的宅子还好,虽然也是二手房,可毕竟是新宅,而且没有死过人,又是普通的民宅,面积不大。可横城金家这样的宅子,起码也要有个一两百年了,这里住过多少人,这里死过多少人,仙衣想起就觉着头皮发麻,再加上二老太爷年纪轻轻就早逝了,这里长久没有主子居住,哪怕修缮过后,仙衣都能瞧出这里的萧条与凄凉。
“可是不想住在主屋里?”金风华突然站在仙衣身边问道。
仙衣脸色有些白的点点头道:“许是我胆小,这里总觉的太静也太大了。”
金风华伸手牵住她的手,笑着道:“咱们是小辈自然不能住在主屋,山上遥风楼旁有一处宅子,依林而建,还有山间小溪流淌穿过,形成一处水榭,山上野茶花环绕四周,景致很是动人,那处原先是给二老太爷做为婚后赏景所建,可建成后二老太爷却没来得及居住就逝在疆场了,整个二房,只有那处是新建的,多年也无人居住,前些日子我过来,看中了此处,特意让人收拾一番,想来应该妥帖了。”
仙衣暗舒了口气,虽不知是不是巧合,可对于金风华的体贴,她还是感受到了。
“瑜哥儿也不知道睡醒了没有,刚刚没见长辈到是失礼了。”仙衣其实也并不想让孩子去见这些陌生人,哪怕他们是长辈,可终归没有血缘关系,这金府里水深着呢,大人还好,小孩子若被利用,那后悔都来不及了。
金风华到像无所谓道:“不过一个孩子,见与不见到没那么重要了,以后再补就是了,更何况…他又不是横城金家的孩子。”
仙衣一时心酸,何止瑜哥儿不是横城金家的孩子,就连金风华也不是横城金家的血脉,对于金家人来说,他们都是外来者,都是突然出现且强行加入到他们之中的掠夺者,估计除了三老太爷没有谁愿意一个外人来继承二老太爷的所有财产。
轿子落停,两人去了正房的厢房内看了看已经睡醒的瑜哥儿,琥珀和奶娘一起守着孩子,见仙衣他们进来便一同都过来见礼。这时在外头有一老者让观棋进来回话,说是二房的老管事特意来拜见金风华的。金风华不想让一家子住在正房里,便带着几人出了厢房,又让人将轿子抬来,让仙衣和抱着孩子的乳母坐上轿子,自己则走了过去见一见上次根本没有露面的老管事。
老管事确实年事已高,他是二老太爷当年的小厮之一,也同样是当年这个院子里总管事的儿子,当年二老太爷身边有两个小厮,一个跟着去了边关,而他因着家中只有一根独苗,便被二老太爷强行留在宅子里,本想着等二老太爷回来再续主仆情谊,却没想到,二老太爷年纪轻轻的就再没回来,就连当时一同去的伙伴也都战死沙场,只留他孤零零的守在宅子里,继承了父亲管事的职务,这一干就是干到老,如今他的孙子都要娶亲了。
老管事姓严,他本想着就这么守着老宅到死,却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三老太爷还记挂着给二老太爷续上香火,由于金家子嗣不丰,竟只能寻着老祖之上还算有点血缘的旁支之子,严老管事不是个聪明人,但也不蠢,他虽然不喜找来的嗣孙是个血缘稀薄的,可他也知道,若是这时再没有后代,那等三老太爷一死,他这个耗尽一生守护的老宅就再也保不住了,也许,再过个几代,不说二老太爷有没有供奉,说不定连后人都没人记得这位年少忠义的祖上了。
但是,现在宅子虽然是暂时保住了,可严总管却不能将所有的一切压在新少爷的身上,毕竟人心隔肚皮,再说金风华不过一个庶出出身,实在很难让严总管放心将家业交付给他,总要观察一段,才能再做打算。
“少爷这是…”严总管觉着奇怪,这里都是正房了,他们还去何处?
金风华无一丝傲慢之色道:“我听三祖父说,咱们家老太爷最喜欢这正院,更何况我还只是个少爷,年轻少历练,这正房且不是我等可以居住的,等到将来我仕途有望,给老太爷脸上添了光彩,到时候再厚着脸皮搬进来,也算是老太爷给我这个半路才来的孙子一个奖励了。”
一句话说的严总管心里很是舒畅,金风华既没有亲热的喊二老太爷为爷爷祖父,也没有疏远了两人的关系,老太爷听着更像是一种昵称,再加上金风华目正谦虚,颇有君子之气,到减了几分严总管因着金风华过于艳丽似女的容貌而产生的轻视。更何况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当年老太爷身上的执着与闯进,即便是过继到此,也不卑不亢,淡定从容,并不因严总管一直在此,是老太爷身边的老人儿而巴结他,也不因他是个奴才而蔑视他。说不定,这新少爷在将来还真能有一番造化。
“那少爷这是要搬去哪里?”严总管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
“之前我不是让人修缮了遥风楼附近的宅子们,我们住在那里,正好那里风景秀美,人少幽静,正是个读书的好地方。一会儿等我们收拾妥当了,再来给老太爷上柱香。”金风华笑着解释道。
“老奴还以为少爷是要避暑用的…”严总管原先还以为金风华是个目光短浅之徒,还没在金家站稳脚跟就想着奢侈享受,却没想到竟是他小人之心了,此时,他不觉老脸臊红,对金风华的不满又去了几分,“那宅子已经修缮好了,都是按着少爷的想法,还特别从山上修了条直通小祠堂的石板路,一会儿让他们将少爷抬下来。”
“那就多谢严总管了。”金风华一揖道。
“不敢当不敢当。”严总管尴尬的弯下腰,心里更不好受。
辞别了总管,金风华也坐上轿子一路向上,虽说是半山腰,轿夫脚力不慢,路也不算太远,很快仙衣就觉着轿子停了下来,再一下车,她就呆立在轿外,看着那成片成片的参天大树,还有各色野花,甚至能瞧见有野兔从墙根下溜过,整个宅子就是如此存身在大山野地之中,可宅子从外墙到大门都镶着繁复的木雕印花,仙衣甚至仰起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三层陶瓦宝楼,楼上八角挂着的铜铃在风中悠悠作响。仙衣不用入内,就可知这宅子里是如何的别有洞天与巧思妙想,她甚至有种错觉,这地方已经不在金家,而是山间妖精的住所。
“进去吧。”
金风华让下人们打开雕花的大门,并不准备继续坐轿,而是带着仙衣等人,漫步与长廊之中,这些有别于其他宅子里的格局,哪怕一进的院子都不规矩,有些屋子甚至为了迁就山石而建的没有那么方正,据说整个宅子一共五进,全部是由回廊链接,因为从二进开始,一片小湖整个躺卧在宅院之内,入头是山顶的雪水,通过湖泊再由四进较多的溪水石沟,流向山的那一边去了,仙衣一路走来,起码看到三个水榭,以及一些依水而建的木楼石洞,可见这里就是个度假休闲的好去处。
四进大约是整个宅子里最整齐的院落,金风华带了仙衣进了最大的那套院子,进门就是一个修了人工小瀑布的池塘,后面紧跟着一座花园,仙衣走过石桥,入得后院才算真正到了地方,此时她都已经累的逛不动了,真不知道其他两位老太爷的住处是不是也这么吓人,三老太爷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走完过整个金家大宅。
“让咱们的人都在正院服侍吧,到时候我会让严总管送几个人上来,其他人就让他们下山回老宅另等安排好了。”这后院是女人当家,金风华还希望仙衣可以在奴仆面前立一立威,省得将来后院不好管束。
“严总管信的过么?”仙衣心里有点发憷,前世那些宅斗的小说可没少看,有些人为了利益可是什么都敢做的。
“这宅子里,估计就他最可靠,他是老太爷身边的老人了,他也很清楚,如果没了我,那么老太爷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金风华在过继之前怎么可能没有调查过?什么人好用,什么人只能暂时结盟,什么人要防着,什么人要早点弄死,他可早早的就记在心里了,做好这一套,他可是熟手,总不能砸了自己上辈子的招牌。

第六十二章

山上的宅子面积虽然比山下的要小,可如果加上园子水榭,也着实不是临清金宅可比的,因着这宅子是准备给二老太爷成亲后居住的园子,所以宅子的名字也是由二老太爷生前所取所写的,随园——一座随性溶于自然的园林院落,也可看出二老太爷生前洒脱不羁的性子,只可惜天妒英才,只在沛国的历史上留下一笔,便在最灿烂的年纪离开了这个世界。
金风华和仙衣并没有更改园子的名字,只是定下了内园今年需要种上的花木,宅子里大多都是新的,就算是二老太爷出征之前那年放进去的也都是无人用过的。金风华第一次来之后就看中了这处园子,再加上他深知人会念旧,如果他当真住进了二老太爷生前常住的宅子,不说他本人会不会膈应,起码二老太爷跟随的老仆们也会觉着不舒坦,好似他的到来就会抹杀掉二老太爷曾经活过的痕迹似的。随园的正房里一直都是空的,现在里头的家具都是金风华走之前让人赶出来的,家具的风格大多与临清自家宅子里的相似,所以仙衣搬进来之后总有点熟悉的感觉,也住的更加踏实。
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将些细软归置好,又将奴仆的宅子分好,还有安顿孩子和乳母,一直忙到天黑才算初步成型,不过很显然,如此大的一处宅子人手还真不够用,仙衣只能将带来的仆从统统安排进正房,连职务都没有变化。晚膳三房那边没来叫人,随园正好也有自己的大厨房和小厨房,仙衣将带来的厨子安排进自己的小厨房,他们的人少,现在还用不到大厨房,只等严总管第二日派了人来,才能填满园子人手的空缺。
在用晚膳之前,金风华也不嫌麻烦,带着妻子儿子一同坐轿子下了山,亲自去二房的小祠堂上香,仙衣是女人进不得祠堂,可瑜哥儿在户籍上就是金风华的长子,所以金风华带着瑜哥儿还有严总管进了小祠堂,仙衣则在祠堂外头叩了个首。仙衣不是金风华在进入横城金家后娶的,而且在金风华过继的时候,包括瑜哥儿在内一家三口的名字都上了二房的族谱,不需再记,所以现在并不需要仙衣去横城金家的大宗祠入籍,只等来年开宗祠祭祖的时候,仙衣再入内贡香,这是女人一生唯一一次允许进入宗祠的机会。
对于表面功夫金风华从不吝啬精力,一向都会做到最细小的位置,哪怕心里不以为然,从外头看也让严总管心头微酸,原本抱着怀疑与排斥的心,终究有了点松动,连声音都软了下来,眼眶微红道:“少爷有后了,少爷也有孙子和重孙子了。”
少爷自然是指二老太爷,当年二老太爷去的时候,家里的长辈还在,严总管还是个小厮,二老太爷这么多年在他的心里就犹如定格了一般,一直活在那个青涩张扬的年代。
上完了香,有和严总管商量了随园的下人数量,金风华带着仙衣重新回到了山上的园子里,这时正好厨房里准备好了晚膳,一家三口因着赶路疲倦也就随意对付了几口。瑜哥儿年纪还小,虽然中午那会儿刚睡过,这会子也支持不住了,打着哈欠就被抱下去了。
“瑜哥儿还不会叫人?”夫妻二人洗漱之后,金风华坐在床边突然问道。
“男孩子说话总是迟的。”因着不知道瑜哥儿具体的生辰,就找了老嬷嬷摸骨,生辰定在了元月底和金风华的生辰很近,当时只找了还算亲近的朋友请了顿饭,抓了阄,连金姑太太那些都没请,不过算下来,孩子也一岁多了。
“我娘说我7个多月说话就很清楚了。”金风华皱起眉头疑惑道。
仙衣暗地里不屑,人与人本就不同,再加上在她心里金风华就是个妖孽,与人不同本就应该。
“明儿要我去三房请安么?”仙衣对这种大家族本能上有些怯意,她上辈子就不是什么特权阶级,这辈子还投生了丫头命,就算不自卑,也不会过分自傲,她穿越过来这么久了,人如草芥,勾心斗角的事情可没少见没少听。
“不用了,三房也没老太太,大房又是个寡居的,根本不可能天天去三房坐着,更何况明面上三家已经分了家,大房老太太又不是咱们正经的祖母,逢年过节见一见请个安就成了。”金风华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他们再叫用膳,你就将瑜哥儿带去,总要让人见见,我儿子又不是见不得人的。”
“好。”一个没血缘的继孙带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还不定那帮子心里有鬼的人怎么看笑话呢。
放下帐帷,金风华不过随意一撇,只觉着仙衣的睫毛微微上翘,颤若羽毛,直挠的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再想起那段没有她在的日子,金风华缓缓抬起手摸到了仙衣的后颈,眼神专注,之后什么都没说,就堵上了她的唇瓣。仙衣心里有些恼,今日本就累了,却没想到到了晚上还要伺候这位大爷,但渐渐的也许是习惯,仙衣很快就陷入到金风华给她编织的绮梦里,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只要两人相拥,未来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时间很紧迫,金府上下对于金风华这次科考极为看重,只要院试一过,金风华就是秀才了,虽然要等到乡试还需要大半年时间,可只要利用得当,横城也有很不错的书馆书院,里头有名的老师并不比临清少,更何况横城势大,不少京城世家的祖籍在此,各方势力混杂,金风华完全可以借金府的力,去结交将来官场上用的着的朋友,为将来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