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因为即将离开金府,所以心绪不宁,还是因为前段时间累的太狠了,之后补眠太多,仙衣这日睡到半夜实在睡不着了,就从塌上爬了起来。自从她定给金风华做媳妇,她和母亲曾经居住的小院就被收了回去,而韩姨娘的院子也因为韩姨娘的逝去暂时封闭,如今仙衣住在五进院子的一间单间,条件比往常差了许多,甚至连位置也不如云双等人,只是这里对于仙衣来说,不过是个临时的住所,她甚至连行李都没怎么拆开。
起身倒了杯水,不意外的看着金风华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旁,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看着有点惨白。仙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韩姨娘的院子封了,韩姨娘又不在了,金风华晚上实在没处去了,近来老是半夜溜进她的房里,就这么站在窗口,一站能站大半宿,只不过有时候她半夜起来了能发现,有时候她一夜到天亮,也不知道他来了没有。
又给金风华倒了杯水,仙衣端着走了过去递给了他,前几夜她已经将能说的所有安慰的话都说尽了,现在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金风华接过茶杯,看着茶面上的热气,破天荒先说道:“我小的时候,我娘也是半夜起来给我倒水,那时候晚上根本不觉得冷。”
仙衣见他只是怀念,并没有泪意,也不知是他心肠太硬,还是伤不外露。
仿佛并不指望仙衣接话,他又继续道:“她走了也好,至少不那么痛苦了。”
仙衣可以理解这样的心情,更何况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痛苦,她一时心软,便道:“韩姨娘也希望你好,再说,咱们也要离开这里了,想必她更想回临清去。”
“她早就想回去了,如果不是她放不下那个人,我早带她走了。”金风华说着这话,眸子里却带着迷惑不解,他不能理解母亲在大老爷对她做了那么多恶事之后,还依旧愿意在这冰冷的院子里守候,也只有她死了,她才愿意回去临清的家乡,就仿佛只有她死了,那种执着才能消失。
一个逝去女子的爱与恨,已经无法说清了,即便仙衣不能理解韩姨娘之前被休却依旧在之后以妾身屈辱的回府,但谁也不能否认她做为一个母亲,哪怕窝囊了一辈子,也在生命的尽头为自己的儿子做出了最好的决定。
“仙仙…”金风华突然道。
仙衣应了声,不解的看他。
“我娘虽然去了,可我答应过她,她说的我都会完成。”金风华看着当空的明月,想起母亲曾经拉着自己的手,笑得温柔,哪怕他的心已经不能理解那样的温暖,可他重生到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完成她心里每一个愿望,那是他前世欠她的。
仙衣倒退了一步,瞪大眼睛,笑得勉强道:“三少爷,你不是说笑吧。”
金风华忽然回过头,望着对面这个抖成鹌鹑,一副天要塌下来的小丫头,原本不爽的心情奇迹般的变好了,也许按照母亲的想法,把她绑在身边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
“我没有说笑,等孝期一过,你就给我做媳妇吧。”金风华眯眯眼,坏心的看着仙衣仿佛石化的表情。
第三十六章
以沛国的习俗,若是生母是姨娘,那么守孝不得超过三个月,毕竟姨娘是下人,而庶出子女在没被嫡母认可之前,身份也不过比下仆好一点,像金风华这样可以离府送母亲回乡,若不是老太太开恩,在别的府上是根本不可能的,当然,这其中也牵扯到韩姨娘是大老爷前妻的身份,再怎么说,沾过妻,又是良妾,总是比一般的妾室,身份高些。
仙衣将东西都收拾齐备了,放在榻上,如今她定给了三少爷,三少爷身边又没得力的大丫头,所以一路的行李都是她来收拾,到是蟠桃反而是守着韩姨娘的灵柩,做一些杂事。
喘了口气,仙衣略带迷茫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她从未想过金风华居然是来真的,她想过金风华只是一时兴起,也想过金风华不过是为了打个幌子,却真心没有考虑过,自己会真的嫁给他,毕竟他们之间相差的太远,而金风华的性子也古怪的不像个正常人,他就像是前世那些悲情剧里的大反派,最终总是要走向不归路,去成全男女主伟大的爱情,甚至很有可能被男主灭掉的那一种。这不是她当初想要的良人,可又是她不得不选择的对象,时至今日,她已经深刻的明了,有很多事不是她想说不,就可以轻易改变的,她从来都不是世界的中心。
既然没有的选择,而且对于仙衣来说,嫁给个小厮和嫁给金风华除了外在条件外,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区别,甚至说如果在金风华不发疯的情况下,她还和金风华要熟悉一些。只要金风华不拿她开刀,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待在金风华身边,只要金风华不疯了去造反被人砍头,以仙衣对金风华的了解,韩姨娘临终的话,他怕是会记住一辈子。那么她凭啥还要畏首畏尾,她跟着金风华享受荣华富贵又是平民的身份,这要比嫁给个小厮强上万倍,再说母亲也能跟着她安享晚年,她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别和她提什么自尊什么自由,她也不是来这里搞什么X恋情深的,古代的女子就是这样,即便再不愿意,也不可能自主婚配,更别提什么自由婚姻,什么为了爱情跑去逃婚了,她相信她只要有不愿意嫁给金风华的意愿,金风华当下就能吃了自己。所以不论是说她没出息也好,说她不像穿越女也好,命该如此,她就要受着,不过日后就要该想着如何扩大自身利益了。
心里斗争不过一片刻,仙衣又站了起来,将金风华衣橱里的东西倒腾出来,反正他的东西很少,就算全部装走,也没人发现。不过让仙衣意外的是,一般像金风华这样心理扭曲的,大多都不喜欢别人侵犯自己的领地,可金风华却毫不在意的让她进入他的寝室,还帮他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真搞不清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头仙衣抓紧时间准备行李,金府里谁知道又出了破事儿,曹姨娘挺着肚子跪在大老爷回来的路上,哭得梨花带泪,偏说大夫人有心害她,还将参了红花的补药给大老爷瞧了。于是乎大老爷脑袋一热,又去了正房,如此又是抓人又是打板子的,弄的鸡飞狗跳,金府几乎所有的主子都被折腾的不堪其扰,就只有即将离府的仙衣与金风华到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如同看热闹一般看着这场闹剧。
大夫人原本就因着韩姨娘死的不是时候心情不顺,如今另外一个小妾居然敢诬陷她,她想着大老爷那副维护的模样,气血就往头上冲,直倒在软榻上捶着薄被,嘴里骂道:“贱蹄子,不过是个妾室,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瞧着吧,等她生下孩子,不论男女,我都给她送人了。”
“夫人,容奴婢说一句,那毕竟是老爷的血脉,夫人可不得再说这样的气话。”曾嬷嬷挥挥手让屋里的丫头们都出去,一个人陪着大夫人开导道。
“什么血脉?咱们沛国什么时候承认过庶出子,也就临近那些破落小国才会注重庶出,还搞出什么宠妾灭妻的勾当来,庶出为轻,那是老祖宗的规矩,那是连天家都不得违背的铁律,怎么的?老爷他还想坏了天家的规矩不成?”大夫人将软枕扔了出去,抚着胸口口不择言道。
曾嬷嬷赶紧到窗口看了又看,心有余悸的回到大夫人身旁,焦急道:“夫人,这话可说不得。”
大夫人自知失言,也沉默了下来,可是心里的委屈却怎么也止不住,即便沛国的法令再严格,再护着她们这些正妻,可人的心哪里是法令可以控制的,正妻就算能够保证尊荣,能够钳制妾室,可若是丈夫的心不在身上,那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再说你法令有张良计,那百姓就有过墙梯,弄死个把嫡出,让夫人生不出嫡子,若是规矩的人家,休了夫人再娶那是最好,若是硬将小妾的庶子过到嫡出名下,那才叫脸打的啪啪响呢,连门都别出了,将来的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奴婢的好夫人啊,您也别多想,不过个玩意儿罢了,您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何苦和她们一般见识。”曾嬷嬷扶着大夫人坐起,又拿了杯茶伺候道。
“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大夫人捻着帕子,眼眶都红了。
这若是陈嬷嬷大约会用其他的法子,私下惩治曹姨娘,比如以养胎为名,禁个足,或是立个规矩,隔开曹姨娘和大老爷,不管怎么说,只忍了这一时,等曹姨娘生了孩子,到时候还不是随便拿捏。可曾嬷嬷却是个心黑的主儿,她自然也没陈嬷嬷的远见,一见大夫人如此,心里不觉暗暗欣喜,面上却带出几分恨意道:“既然她这般诬赖夫人,那夫人还不如…”
大夫人擦着眼角,愣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
“既然她不知好歹,如此折腾,那就该让她知道知道,折腾的后果。”曾嬷嬷声音很轻,却让人听着后背凉飕飕的。
“这恐怕不妥当吧。”大夫人这会子到想起陈嬷嬷之前说的,有些事儿不好做到明面上来,怕是会伤着她与老爷的感情。
“没什么不妥当的,反正她都怀疑到了夫人,那真不如坐实了好。”曾嬷嬷哈着腰,仿佛诱惑一般说道。
“那万一给老爷知晓。”
“这事儿当然不能夫人直接出手,这院子里不是还有柳姨娘么?”曾嬷嬷看的出大夫人动了心,赶紧加了把火道。
“她万一不愿呢?”陈嬷嬷之前也教过她平衡之道,可真心从来没用过这个害人,大夫人总觉的心虚,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天理报应。
“哎呀,我的好夫人啊,二姑娘可是捏在咱们手上,夫人让她做什么,她不是都得做?再说了,柳姨娘也不见得就想曹姨娘好,那还不如联手,到时候就算查出来了,夫人将事情一推,也没咱们什么事儿啊?”曾嬷嬷将心里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嘴角也带了笑。
大夫人看着曾嬷嬷一脸的信心,不由得心也动摇了,胸口那股子邪火慢慢的将她最后一点顾虑都烧尽了。
曾嬷嬷伺候了大夫人一天,晚上大夫人睡的早,又轮不上曾嬷嬷值夜,她便一早往家走,如今她的住处也换了位置,一个人到住上了一套小院。此时天色刚黑,曾嬷嬷溜达着路过花园子,却不想在山石旁被人拽了进去,曾嬷嬷吓得差点大叫,却被旁边的人生生捂住了。
“嬷嬷,嬷嬷是我。”那人声音颤抖,但仍能听出是个姑娘。
曾嬷嬷很明显知道此人,她一把推开那女孩,原想着甩她一巴掌,后又避开了脸,死死掐了她几下,直掐的那姑娘泪眼婆娑。
“死东西,你要吓死我啊!”
那姑娘一边避一边答道:“奴婢不敢,嬷嬷莫怪,都是奴婢的不是。”
掐顺了手,人也消了气,曾嬷嬷看了看外头,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来的时候给人瞧见了么?”
那丫头忙摆手道:“我趁着姨娘睡了,腊梅姐姐去熬药的功夫出来的,谁也没瞧见。”
曾嬷嬷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确信她没说谎之后才道:“以后小心着点,不然给人看见了,我可不会保你。”
“是是是,嬷嬷,奴婢知晓了…”那丫头站在暗处,咬着唇,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道:“夫人吩咐的事情,奴婢已经做了,嬷嬷您看…”
曾嬷嬷心里嘲笑这丫头想要飞上枝头,都想疯了,面上却一点不显,反而露出一副慈善像,拉着那姑娘细白的小手哄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替夫人办好了差事,将来姨娘的位置你总是跑不了的,只是还需等等…”
那丫头得了信,心里却是没底,可还想问什么,曾嬷嬷却闭口不谈,只道有了消息,自会通知她的。那丫头实在没了法子,只能忍了下来,又拿了银镯子递给了曾嬷嬷,她见曾嬷嬷收下了镯子,这才松了口气,往山石外头走去,此时一片月光探出头来,将那丫头衣裙上的粉色荷花照的清清楚楚。
第三十七章
金风华觉着这个叫仙仙的小东西,实在有意思,原本怕自己怕的厉害,可转眼得了他的准信,居然很快就平静下来,还极为用心的为自己打理行装,仿佛一夜之间,她就找到了她该走的道路,摆正她如今该摆的位置。审时度势说的怕就是这种人了,他很意外,也很欣赏,只是想着再看不到这丫头跟个小耗子似的坐立不安,心里又有些遗憾。原本找来这个丫头,只是好奇,毕竟他重生了这段时间,哪怕他再干预,曾经前世发生的事情都已然发生,比如他母亲的死,又比如他亲手宰了崔公公,还有金府这一步步走来,都和前世没有什么太多改变。然而,仙仙是个意外,是个大大的意外,按照前世的记忆,仙仙也是在崔公公来抓他这夜出现的,崔公公给那时还很单纯的他用了药,他只能硬生生看着自己亲手杀死了那个小丫头,那个前世不知道姓名,这辈子却早一步相熟的仙仙。
说起来,他要留着仙仙也不仅仅是他答应了母亲,在金风华看来,似乎只要仙仙留在他的身边,他的命运就能慢慢和前世脱离,就如他没被崔公公弄走,就如他眼下可以大大方方的离开金府,而非前世像只无措的动物。
仙仙对于金风华来说,就是个命运的未知。
慢慢躺在房顶上,闭眼就能听见仙仙坐在屋子里打算盘的声音,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夜探仙仙的第几夜了,他从不去深想他为何有如此古怪的举动,他只知道,握在他手里的东西,就没有飞掉的可能。
“天气眼瞅着就要热了,咱们去临清还要做几套薄衫。”也不知是仙衣解析好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忙起来仙衣就容易唠叨,她将所有的东西都装上了车,却也没忘记和金风华多说两句。
金风华一直温润的笑着,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更别提那夜的冰冷狠辣,那一夜就仿佛是仙衣的一个梦。
仙衣又看了身边男人两眼,忍不住叹息,看起来他还真将“平淡夫妻”这种游戏玩起来了,若说能演戏,谁都比不上这位。
“你不是要去正房谢恩么?等走的时候,我再与你一同去磕个头。”金风华仿佛下意识的为仙衣理了理头发,接着先是手一顿,随后便红了面颊,害羞的无措起来。
装,你丫的再装!仙衣恨不得咬碎牙,谁之前大半夜对她动手动脚的,这会子到纯情起来了?骗鬼去吧。
“那奴婢先去了,这儿风大,三少爷先回去吧。”撇开脸,仙衣微微低头,也像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两人面对着面,含情脉脉,站在绿树下,一阵春风吹过,仿若那青涩少年时心中最美好的画卷。
你妹!仙衣看着金风华的背影,牙根都酸了,这魔头最近莫非迷上了小清新?
来了正房,仙衣发现布局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很多记忆中的东西都已经找不到了,她暗自冷嘲,却也无可奈何,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里就已经人走茶凉,很少能看出陈嬷嬷生活过的影子了。整了整衣服仙衣恭恭敬敬走了进去,路过曾嬷嬷时,连头都没抬。
“奴婢仙仙给夫人请安。”再没曾经的打诨撒娇,也没过去的轻松自在,仙衣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给夫人磕了个头,如今她身上权二代的光环算是彻底的消失了。
“恩,好久没见你了,到是瘦了。可是明日就要出发?”大夫人放下干果擦了擦手,看着下头的仙衣就想起一路陪着的陈嬷嬷,说不出是愧疚还是懊恼,但终归是不愿再宠着这个玩意儿了。
“回夫人话,明日一早就出发,奴婢临来时,三少爷交代奴婢,明儿三少爷一早就过来给夫人磕头。”仙衣听出夫人声音里的不自然,舌头发苦,母亲伺候了陈金两家一辈子,居然落得这么个结果。
“明儿若是太早了,就在外头磕吧,不必进来了。”大夫人丝毫不在乎在别人跟前表露对庶出子的不屑,往日有陈嬷嬷掩饰着,到如今大夫人是越发的任性了。
仙衣也不好多说,只能跪着应下,今日再进正院就恍然隔世,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大夫人见仙衣乖顺,却少了往日亲近,心里总觉得膈应,见仙衣就要退下去了,不由敲打道:“嫁给三少爷是你的福分,我也算全了你娘的托付,等着你们从临清回来,可要在府里好好过日子,至于三少爷,你也多规劝着点。”
好大的恩典,好重的福分,仙衣恨不得去扒开大夫人的心肝,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她一家全为了陈金两府,为了主子豁出命去,可结果呢?算计她不说,若不是金风华在里头参了一手,还全了什么托付?她早不知在哪个火坑里自生自灭了,最后大夫人居然还有脸把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她也有脸!
仙衣心火难熄,却也不能表露,规矩行礼之后从正屋里出来,秋景正好在门口候着,见她出来,便一把将她拉住往偏房里带,偏房里只有秀珠雪双在里头坐着,一见仙衣进来,都围了过来,该说的该吩咐的每人一句,其中秀珠最是夸张,恨不得将她的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了。仙衣这才觉着心暖,露出了点笑模样。
仙衣收了每个人的临别礼,其他两人她到不担心,毕竟秋景有了婚约,模样也一般,雪双还小,娘老子虽然不得大用,却也安稳,只是秀珠,她却是放不下心的,原想着临行前她再劝几句,不论听的进或者听不进,至少全了这些年的情分,日后还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岂料,她还没说话,秀珠就将她拉到了一旁,小声说道:“你放心的走吧,我不会留下惹祸的。”
“你…”仙衣微讶,秀珠所谓的惹祸就是去少爷跟前刷亲密度,她原想劝来着,却没想到秀珠自己到想到了。
“仙衣,以往我听不进去,可是最近…”秀珠目露迷茫的握住仙衣的手道:“看着韩姨娘那般去了,柳姨娘整日里过的窝囊,曹姨娘瞧着风光,可也怕大夫人暗地里使坏。做妾好像也没那么舒服。”
拍了拍秀珠的手,仙衣到不好多说了,既然她能从荣华富贵中清醒片刻,那么也许她将来也会改变心意,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她自己要走的路。
从正院里出来,仙衣就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她再不会被这些束缚拖慢了通向未来的脚步。
原先,她是想着先回自己屋里待着,后来考虑再三还是准备先去前院金风华的院子,庶出子的婚事一向没人重视,再则她这个准三少奶奶也不过是个家生子,就更没人管是不是要成亲再见,她现在只想着金风华院子里的那些零碎有没有落下,这可不是忘记了还能回来取的。只她出了角门,刚到金风华破烂的院子门口时,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三个丫头,也难怪她没在正屋见到这三人,人家早就选好了告别的对象了。
不过点头示意,仙衣连表面的功夫都没做,直接推门就要进院,看她行动如此自然,露双简直嫉妒红了眼睛,她甩开雨双的手,就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扇仙衣一个嘴巴。仙衣感觉她冲了过来,几乎条件反射般举起右手,正好挡住了露双的胳膊,让她怎么都打不下去。
“放肆!别忘了,我再怎么不济,也是领着二等的差事,你如今不过一个三等丫头就想以下犯上么?”都已经撕破了脸,仙衣根本懒得再留三分余地。
“你这个骗子!你就是个骗子!!!”露双被后头赶来的云双与雨双死死拉住,满脸是泪的控诉道。
“骗子?”仙衣冷笑,对于这种脑洞开很大的姑娘,她真的觉得很可笑。
“对!你想着去大姑爷府上做妾,如今瞧着不行了,就巴上了三少爷,说什么为我好,不过是怕我挡了你的路,你这个恶心的女人!”露双几乎歇斯底里的大叫,整个人就像是要崩溃了一样。
仙衣现在有些庆幸金风华的院子偏远了,不然以露双这么鬼嚎,怕是早就招来人了。
“对于之前我劝你,就算我好心当做驴肝肺,可是我怎么成了未来的三少奶奶,你们会不清楚?”仙衣不屑的看向云双,看向雨双,是谁撺掇着大夫人将母亲送走的?是谁一心想让她去做妾的?是谁闹着毁了自己的婚约的?到头来反而想要咬她一口,对不起,她可不是包子!
雨双被她的视线看的脸上火辣辣的,而云双却梗着脖子,貌似痛心道:“仙仙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明明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怎么可以诬赖咱们这些姐妹?当初若不是姐姐担心我挡了姐姐的路,我何尝会被打了一通板子,而若不是姐姐抢了赵家郎,雨双又怎会那么艰难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连三少爷仙仙姐你都从露双手里抢走了,你不向露双道歉,反倒编排起我们来,这…”
看着云双梨花带泪的模样,仙衣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突然觉着嘴里那些辩白的话都成了笑话,最终她邪气的一笑,抬起下巴,如同看向蝼蚁一般看着面前的三个狼狈的女子,轻嗤道:“云双,白莲花是种病,得治,尤其你这种根子都烂掉的女人!还有,我告诉你们,你们再说我什么坏话,三少爷也不会在意,他就是喜欢我,他就是非我不可了,我就算哭着喊着不嫁,他也死皮赖脸的求我,怎么滴?露双,你求而不得,我却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