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衣皱起眉头,就算母亲这段时间与大夫人不太融合,可母亲这些年在府里的积威还没哪个不长眼的奴婢甚至是姨娘敢给她脸色看的,之前曹姨娘虽然骄纵,到也没到这样的地步,明明刚刚才闹到夫人那里,这会子又装什么睡,还不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站在原地,仙衣先是低头看了看,便打算就在门口将大夫人的话说了,不管她是真睡还是假睡,起码这话代到了,她也算交了差事,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
然而她刚要张口,就听得屋子里腊梅一声急喊道:“姨娘!”
仙衣一扭头,本来是下意识就要进去,可她却强制停下了脚步,不过一瞬,她的心就凉了,再想去扯身后的云双已经来不及了,云双那好奇的性子与圣母的心态绝对不会不闻不问,果然直接进了正屋,却发出了更大的尖叫声。
仙衣叹了口气,心道还是迟了,刚刚那一刻她就瞧见屋子窗台上放着一支马鞭,那马鞭一瞧就是男子用的,此时不论里头是谁,只要是个男的,那这事儿就难了了,若是大老爷还罢,大家吃顿板子,被大夫人迁怒一下就完事儿了,若是别的人,那为了大老爷的名声,这里所有的下人,只怕都逃不过灭口的厄运。此时,她也不由暗恨上多此一举的云双,好心是好事,可也别带累别人,更别好奇心作祟,如今到无法收拾了。
心念一转,仙衣马上意识到,曹姨娘今天的闹腾太过古怪,心里对死亡的恐惧到是略消了几分。

第二十六章

“喊什么喊!”屋里传来男人的低吼声,似乎很是尴尬,然而这声音却让仙衣松了一口气。
仙衣整了整衣服赶忙避到一旁,不一会儿里头的帘子就被人打开,一双男子的鞋子出现在了台阶上。
“你也来了?是你们夫人让你来的?”台阶上的男人又惊又怒,还带着不自然的尴尬。
仙衣不敢抬头,只恭敬行礼道:“大夫人听说曹姨娘这里缺了补品,就让奴婢等过来问问,看是少了多少,也好让采买下次多备一份。”
这话当然是表面光,大老爷与仙衣都心知肚明,以大夫人的性子没弄掉孩子已经是忍着了,可仙衣又不能直说大夫人是派自己来训斥的,就只要换一种说法,到把眼前的事儿给圆过去了。
大老爷当然也只能按照这个说法走下去,本来他就理亏,现在是什么时候,本该在外头料理公务的他不但提早回府,还不与正头夫人说一声,就跑到小妾房里蹲着,更何况这个小妾还怀着孩子,这话实在好说不好听,他对大夫人原本因为出身差异的三分心虚,如今居然涨到了七分,也心知大夫人定不会因此善罢甘休,便只好硬着头皮将事情接下来,但到底也要找个两人都能出气的,起码可以给大老爷下个台阶。只是,眼前的仙衣实在不是好人选,第一她老娘原就是在丈母娘跟前的,若是处置了她的女儿,也算打了夫人的脸,第二这丫头精怪,也没进屋,更没瞧见什么,到也拿不住把柄。
最终,心火直冒的大老爷一甩袖子道:“什么事儿值得大惊小怪的,也不怕冲撞了曹姨娘,罢了,既然你们夫人是好意,我就不追究了,可那里头的丫头可不能轻饶了,省得说夫人的丫头没规矩。”
仙衣原就有了心里准备,但到底还是心扭了一下,却只能道:“多谢老爷开恩。”
不过片刻,外头来了两个婆子,说是夫人得闻自己院子里的三等丫头冲撞了老爷,心有不安,可因着身子不适就不亲自过来了,但这等丫头却不能轻饶,竟是要压着云双在曹姨娘的院子里行刑。仙衣看着这两个婆子,人高马大一身的力气,是平日里在夫人院子里管着处罚下人的差事,且都是抡板子的,可见大夫人有多窝火。她的气自然不可能因着丫头们,但大老爷这事儿也不能明说,所以就干脆你不好,咱们都别好,舍了个丫头,狠狠扇了大老爷与曹姨娘一个耳光,要知道曹姨娘可还怀着孩子,这青天白日的就要在她院子里打奴婢板子,也不说会不会惊着胎儿,就说这血光也是极不吉利的。
大老爷当然也想到了,就连曹姨娘都挺着个肚子冲了出来,脸色惨白,估计是这些年大夫人看起来柔顺了,却没想到如今陈嬷嬷压制不住了,本性居然这般凶悍。
“老爷!”曹姨娘泪水涟涟,巴望着大老爷,满眼的哀求。
可大老爷还没说话呢,进来的婆子就道:“夫人说了,若是大老爷觉着这地儿不适合,就是对着夫人还有怨,那夫人就只得到老太太跟前请罪了。”
这还得了,别看老太太对这个媳妇看不上眼,又宠着儿子,可她一向嫡庶分明,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他一早回来谁也没瞧就钻进妾室屋子,老太太绝不会站在他这一边,到时候可就不是丢脸那么简单了。
“你…你避到屋子里吧。”大老爷紧紧皱着眉头,心烦意乱,他就不该一时心软,听着曹姨娘不大好,就先着来瞧她,到弄出眼下这一出来。
两个婆子见大老爷没阻拦,直接就拨开曹姨娘的人,进了内室,不过几步,外头的仙衣就听见里头云双哭的大声,不停的求饶。她本想上前说个几句,却都含在嘴里,咽了下去,大老爷和大夫人都在气头上,若是她再开口,怕是云双连小命都会丢了,自己的身上尚摘不干净呢,何苦再染上一层。
云双被人拖出来的时候,满脸是泪,头发散乱,她一见仙衣就高声求道:“仙仙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好心呐,我冤枉啊,救救我,救救我…”
“什么你啊我的,你这贱婢眼里可还有老爷我?”大老爷气得甩袖喝道:“给我狠狠的打,让她长点记性。”
云双脸色惨白,含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看向仙衣,然后很快,随着仙衣转开了视线,她眼里的光芒一点点的散去,最后变成一片死寂。
大老爷和曹姨娘都不可能在院子里看奴婢行刑,大老爷自然一身戾气的去了前院,恐怕他还没做好和大夫人正面交锋的准备。而曹姨娘早就捂着肚子由腊梅粉荷搀扶着进了内室,连门都关上了。院子里只有被行刑的云双,还有打板子的两个婆子,以及沉默不语的仙衣,还有一些曹姨娘院子里的婆子。还没开打之前,大夫人院子里行刑婆子就让仙衣先回正院,说是大夫人吩咐的。仙衣临走前又看了眼云双,最终却只能暗示婆子们手下留情,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云双趴在刑凳上,被两个婆子抡着板子拍打着,先还高声喊冤,之后渐渐的没了力气,直到神智模糊,她的嘴里就剩下一句话,“为什么不救我…”
仙衣心怀忐忑的回了正屋,大夫人果然脸色很差的坐在主位上,也许是碍于陈嬷嬷,也许是仙衣动作并无可挑,大夫人只是让仙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仙衣也没添油加醋,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包括当时哪些人说了什么,云双又是什么动作,她都说的一清二楚。大夫人听后,脸上黑的可怕,可到底只骂了云双蠢笨,而没对仙衣有所处罚。
仙衣淡然的出了正屋,却发现周围的那些小丫头们再不像往常那样围了过来,想是都知道云双挨了板子,虽然这事儿也怪不得自己,但到底是自己选了云双一同前去,怕是之后就又有小话可传了。走过偏房,刚巧秋景和冬景拿了东西过来,秋景到与往常没有不同,可冬景看自己的眼神却越发的冷淡。仙衣只是按规矩行了礼,便擦身过去了,大老爷出的这事儿,大夫人必定是要封口的,到最后云双也不过落得个冲撞主子的罪名,而她没约束好小丫头,事后也未求情,恐怕原本积攒的那些个好人缘,也要打上些折扣了。
云双是傍晚被抬回来的,一身的衣衫下半部分都烂的看不出原样了,鲜血顺着抬她的木板往下淌,整个人已经完全昏迷过去,本来就不胖的小脸,煞白无色,连呼吸都几乎看不出来了。四个三等丫头里,雨双虽然最沉默,可因为平日里云双是个老好人,她也与云双关系不错,这次怕受牵连,露双不过迟疑一下,雨双就跟前跟后照顾起来,雪双还小,仙衣怕她受了惊吓,便早早让她先回去了。其实原先大夫人气不平,大老爷也没回来哄哄,等着云双回来之后,她差点就让人将云双扔进柴房,还是陈嬷嬷心软求了下来,才找了大夫医治,只是这些事儿仙衣她们也不会对外宣扬,碍着大夫人也不好对云双过于关心,所以表面上到还不如曾嬷嬷来的热心。
这事儿对主家来说,不过一个争风吃醋的插曲,大老爷拧巴了两天,也只得乖乖回来和夫人认错,大夫人哭闹一次也就丢到脑后了,到是曹姨娘还是被吓得不轻,好些天躺在床上,就连补品的事情都不了了之了,看起来也是得了教训,不敢那么蹦跶了。
然而就是主家们眼中的小事,却对正屋的丫头们造成了很难除去的阴影,仙衣自小在这里长大,不论是丫头婆子还是娘子,因着她嘴甜会卖萌,到是关系都不错,然而经过此事,虽然年长的心里有数,可年纪较小的就觉着仙衣不近人情,平日里反倒惧怕多与亲近了。至于四个三等丫头,云双是经过此事与雨双一样开始沉寂,而露双虽然还和平常一样喜欢追着仙衣问一些三少爷金风华的事儿,可玩笑话却几乎听不到了,这几个人当中也只有懵懂的雪双对待仙衣始终如一,甚至还有因着有人私下说仙衣的闲话,而翻脸怒骂的时候。
对此,仙衣虽是遗憾平日里的表面功夫都白做了,可到底伤不了心,也就丢到脑,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却是大姑娘那里又派人来了,据说好像是春景有了身孕,如此一来,大姑娘身子还差着,春景又服侍不得,那新的小妾在大姑娘和大夫人眼里怕又是迫在眉睫了。
正在府里的丫头们各怀心思的时候,那位让大姑娘千般费心的正主反而来了,据说是有事儿要找大老爷与二少爷相商,估摸着应该是今年科考下场之事,于是,不论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丫头们,心都提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大姑爷是个长相清秀,举止斯文的人,据说喜爱书画,善写诗词,然而再多的才华也难避开家中对他的期望,如今虽然年纪尚轻,却已经历过两次科考,只可惜即便名次靠前,他也依旧还是落榜了,甚至眼下不得不和自己的妻弟一同乡试。不过,今年也是例外,原先前年秋闱就已经考过一届,去年还考了春闱,然而也不知皇帝万岁是不是心情愉快,还是有着什么别的目的,今年春天居然又要再开乡试,增加举人的数量,以便来年再开会试。这一消息做官的家族大多都比普通人先知道,所以各家准备应考的后生们便早早的摩拳擦掌,期望能在科考的独木桥上,顺利通过。
二少爷金木寻一心想在这次乡试里一鸣惊人,若不是大夫人派了人去书院将其叫了回来,怕是到现在人还在书院里苦读呢,所以大姑爷人一来,便被他请到了书房,两人与大老爷一谈就过了晌午,大姑爷自然就被留下用了饭。男人们都在前院,女眷们当然不会有所接触,仙衣好笑的暗自观察着冬景,见她整日没有精神,蔫蔫的到像得了病,也不知道是真的身子不适,还是装的。
仙衣在看别人,却没想到人家也在看着她,十四岁的年纪,虽然还小,可也脱了大半的稚嫩,在这个时代的女人眼里,便已经是大姑娘了,大夫人打量着嫩桃一样的仙衣,依旧犹豫,可她身边的曾嬷嬷却凑上来小声道:“如今春景有了孩子,大姑娘又要养着身子,这事儿若不赶紧做个决断…”
大夫人两手一握,想着女儿的婆母,又想起这家子的破事儿,头更疼了,只好问道:“也不知玲姐儿怎么了,非要这个丫头不可,也不怕要过去再招了祸。”
“也是咱们大姑娘有眼光,您瞧瞧…”曾嬷嬷一努嘴,笑着道。
大夫人抬眼一瞧,可不么,仙衣鲜亮的站在外头,旁边的冬景那副模样,可不就是没法比么,她再数一数房里的丫头,不是没脑子,就是长得普通,要么如秀珠这样的一瞧就不是个好的,若是真送了过去,到反称了秀珠的心了。
大夫人一下沉默了,也不说应下,也不说没应。只那曾嬷嬷借口从里头出来,与冬景一对眼,笑了一笑就错过身出去了。
曾嬷嬷走了之后,陈嬷嬷才进了正屋,见大夫人靠在软榻上养神,也没敢打扰,只好站在一旁候着。大夫人其实并未睡着,只是心里总不得劲,就想着晾了一晾她,过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道:“回来了?”
陈嬷嬷赶紧上前行礼道:“是,夫人。”
“怎么说的?”大姑爷身边的小厮是陈嬷嬷亲自接待的,为的就是打听打听大姑娘的情况,即便那小厮是男子,可总比探不到消息的好。
陈嬷嬷瞧了眼大夫人的表情,心念一转道:“回夫人,听说最近大姑爷都歇在书房。”
大夫人睁开眼,狐疑道:“没有旁人?”
“没有旁人。”
“那玲姐儿的婆婆就没什么动作?”大夫人想起那女人就心情不畅。
“原是有些想法,却被郎中大人呵斥了。说是妨碍大姑爷念书,若是这次要是再不中,那这责任就要亲家夫人担着了。”陈嬷嬷其实只听说这前一句,后一句则是她自己加上的,想是若夫人真有计较,必定会考虑再三。
果然,大夫人坐了起来,思量片刻道:“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让人劝着点玲姐儿,总要让大姑爷过了乡试,不然这责任咱们家可担当不起。”
陈嬷嬷暗舒了口气,忙上前说了几句好听的,到让大夫人对她的态度缓和了一些。
仙衣还不知道母亲已经想了法子帮自己又混过去一次,她只想着韩姨娘眼瞧着越发的不行了,若是韩姨娘真的走了,那么金风华就很有可能会离开金府,到时候她再想找他帮忙怕是就找不着人了。无奈下,就在这天夜里,正巧金风华带她去照顾韩姨娘,她便在回来的路上,将压在心中多日的不安说了出来。
“你是真想跟着我走,还是只想我帮你解决了眼前的威胁?”金风华走在前头,忽然一顿,到让仙衣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奴婢…”仙衣原想说些口是心非的话,可在月光之下,金风华的表情也格外的慎重,她不由叹了口气道:“奴婢是金府的家生子,三少爷可以毫无顾忌的离开金府,可奴婢不行,奴婢还有娘亲,奴婢和奴婢娘亲的卖身契还在大夫人的手里,若是随便就和你走了,那便是逃奴,日后的生活可见…”
“若我能弄到你和你娘的卖身契呢?”金风华不急不慢,到像是个假设。
仙衣见他没生气,便笑着道:“那也要去衙门过户,没有大夫人的印鉴,咱们还是金府的奴婢。”
“这些你不用管,我只说,如果我可以带走你们,完全按照律法,你可愿意?”金风华再问道。
仙衣疑惑,不觉问出口道:“奴婢不过一弱女子,三少爷又为何这般费心?”
金风华居然真的仔细考虑了片刻,才认真道:“我娘喜欢你。”
“那奴婢可以留在这里照顾韩姨娘,再说韩姨娘估计更亲近蟠桃,日后韩姨娘与三少爷出了府去,只要有机会,奴婢一定会过去探望。”仙衣还算诚恳的说道,不过,就算韩姨娘可以与金风华一同离开金府,她也不会愿意金风华为了自己多费心思。
“我娘她…怕是不行了,不论我怎么想办法,就是不行了,和那时候一样…只是时间延长了几个月…”金风华仿佛陷入了回忆,然而下一刻他却突然凑近了仙衣,用一种探究的眼光看着她,似是自语道:“可是你不一样,你很奇怪,你是个例外…所以,除了我娘的缘故外,我也想留你在我身边。”
“为…什么?”仙衣被他那种兴奋还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
“我想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会死。”诡异的,金风华接着道。
一种如蛇滑过的惊悚感从尾椎爬上了脊背,仙衣狠狠打了个寒颤,笑都扯不出来了,她甚至在懊悔,为什么明知道这个人不正常,还要跑来与虎谋皮。
“别怕…”金风华伸出手像爱抚宠物一样摸着仙衣的发丝,低声道:“其实我也就是问问,反正你很快就要和我一起走了。”
“为…什么?”看着金风华笃定的样子,仙衣扬起头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腻了。”金风华粉嫩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什么?”仙衣觉得自己好像傻了一样,完全跟不上金风华的节奏。
金风华却在此时转换话题道:“我不喜欢别人窥视我的东西,所以你不会去做别人的小妾,至于你母亲,过一段时间我会送她去别的地方,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
那不就是人质?仙衣内心顿怒,却不敢再问。
“放心,只是因为你要与我去的地方,她不适合跟着,我娘也喜欢你母亲,所以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她只要舒服的养老就行了。”金风华似是看清了仙衣的想法,难得的解释了。
仙衣却已经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提及离开金府,弄得思绪混乱了。
“哎!真的很无趣呢…”金风华毫无征兆,一把抱住仙衣,腾身而起,一跃上了房顶,随后指着这五进的大院,嘲讽道:“看起来富丽堂皇,其实龌龊的厉害。”
仙衣没好说,其实大户人家大多都是如此。
可就在此时,金风华眼睛一亮,抱着仙衣就往五进后街奔去,仙衣不敢反抗,只能搂住金风华的脖子,感受着带着寒意的夜风,却发现金风华下盘极稳,轻功飞身并不摇晃,只觉夜景飞速后移,却不觉身子不适,慢慢的,她也放松下来。
“这是…”后街仙衣不算特别熟悉,但也来过,这里是金府下人们住的地方,大多是一个个家庭,不适合住在金府后宅的人家。
“你瞧!”金风华跳下房顶,闪身进了巷口,窄街的那头走过来一个人,有些眼熟,仙衣却想不起来了。
然而这人不太熟悉,可另外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仙衣却是认得,哪怕她用头巾裹着头发和半张脸,可那双眸子与额头的宽窄却是仙衣平日里常见到的。
“怎么会是雨双,这么晚了,她如何出来的?”仙衣靠在金风华肩头小声道。
金风华就觉着耳朵被一阵轻风抚过,微微瘙痒,却令人发麻,不觉有些走神,然而再一看仙衣的表情,他就猜出她心中疑问,只是并不解答,反而道:“你看她身边那人,你可认得?”
仙衣看了再看,摇摇头道:“外男我并不熟识。”
金风华也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心中畅快,嘴角就不由带上了笑意,可那说出的话,却带着十足的调侃道:“当真不认得?”
仙衣还是摇摇头。
金风华也不继续卖这个关子了,他拿手一指前方道:“他姓赵,很快就要到外头去做二掌柜的了。”
仙衣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可不是自己那便宜的未婚夫么,亏得自己还见过人家两次,竟是忘的干干净净。

第二十八章

前世如果遇上未婚夫找了小三,大部分女人会怎么做?将小三揍一顿?或是打男人两个耳光扔下狠话,表面潇洒的离开,实则需要时间暗自疗伤,最惨的不过是爱这个男人死去活来,继续纠缠继续痛苦。前世仙衣没有这种经历,而此生看到那个很有可能会是自己丈夫的男人正和别的女人动作亲密,她却完全没有愤怒痛恨的感觉,因为她和他根本不熟。到了这个时候,仙衣所想的却是,这门亲事怕是要黄。
“你母亲这次到算是走了眼。”金风华颇有些幸灾乐祸。
对于这点,仙衣却很是赞同,母亲这辈子识人很少出错,但很显然对于女儿的婚姻大事,她却难得的看错了人。
“走吧。”看着所谓的“未婚夫”和雨双不知为了什么争执起来,仙衣突然没了兴致,便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不想知道她们在说什么?”金风华到觉得意犹未尽,他已经无聊太久了,难得找点乐子。
仙衣摇摇头,显得心不在焉,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解释,也不知该如何将“未婚夫”找了小三的事情告诉母亲,再说如果她的婚事告吹,那大夫人的行事也就更容易了。
“放心吧,你母亲用话堵了大夫人的嘴,金巧玲的男人一天没下场考试,大夫人就一天不会将你送过去。”金风华遗憾的看了眼已经开始哭泣的雨双,伸手抱过仙衣就重新上了房顶,顺带的还好心的补了一句。
仙衣眼睛一亮,细想就知道金风华没有骗她,不过这事儿一天没有着落,她和母亲就一天不能安心。
“且看吧,不过在此之前,你也要保住性命才是。”金风华将仙衣放回她的院子,目光就停留在大夫人正屋的方向,就算要走,也不能那么平淡才是。
仙衣与金风华踏月夜行,赵家郎与雨双悄然私会,金府表面上陷入了沉睡,可总有人蠢蠢欲动。云双因为被打了板子伤了身,虽然仙衣暗地里托付了婆子,可那皮肉伤还是看起来吓人,整个人发了几天的高烧,只能趴着不能翻身,今夜原本该是雨双守着她,可她半夜醒来,却发现曾嬷嬷坐在床头,还一脸怜惜的看着她。
云双心头一颤,就想起来,却只能闷哼一声痛的锁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