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析看着车门,再转头看看护着骨灰坛的岳父,他眸中银光微闪,轻轻道:“我若不去,只待那车厢破碎之时便是咱们一家命丧之日,还不如搏一次,我到要看看凶兽能凶到何种程度。”
“傻孩子!要去也是爹去,爹老了,你还要照顾丫头一辈子呢!”随独龙反手拉住容析说道。
容析轻易的拉开随独龙的手摇头道:“爹不懂轻功,还不如我引凶兽离开,你们也快些去往圣教庙宇等我,放心吧,我绝不会有事。”
随独龙还想说什么,就见容析一个纵身就从车里跃了出去。
果然就如容析所说,凶兽力大不过说话间便将身上的桎梏碾碎,直接跳了出来就想要用利齿咬碎车壁,对它们来说被奴役了那么久的时间,还整日吃草,这简直就是巨大的耻辱,再加上这段时间对血肉的渴望,它们毫不犹豫的吞下了车夫还想要继续将车内的人吃光。
可谁知,它们刚扑向车壁后脑就被什么重重的打了一下,凶兽吃痛,凶狠的转过头来,就见一素衣少年站在车顶俯视它们,脸上毫无惧色。
“姑爷啊!”沈氏先瞧见了容析,心脏都要停了。
二丫头连忙凑了过来,一时间心乱如麻。
“畜生,可是要吃我?”容析眼中满是蔑视。
凶兽灵敏,直觉此人令兽厌恶,便冲着他大吼三声。
容析不惧反而道:“有本事就追上我。”
说完他灵巧如鹿,几下便跳的远了,只有那凶兽还在恋恋不舍的看着车厢。
“蠢货!”用脚尖掂起两块碎石,只轻轻掷出,便如同箭矢般朝着两只凶兽而去,一块打中了其中一只凶兽的鼻子,一块打中了凶兽的一只耳朵,顿时血流如注。
这下凶兽彻底被激怒了,再不留恋车厢,而是直奔容析而去。
容析见有了作用,直接冷哼一声再次飞远。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沈氏等了半天也没见容析回来,害怕的六神无主。
随独龙赶紧跑下车查看车厢里众人的情况。
“没事,他一定会回来的。”二丫头有些苍白的说道,那家伙可是熊猫仙君,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死了,就算是死了不也能换个身体么?不怕,她一点儿都不怕。
“闺女啊!”沈氏掰开二丫头紧紧握住的双手,看着上面渗血的印迹,大哭起来。
“赶紧的,咱们要去圣教庙宇,女婿说他会回去找咱们。”随独龙也觉着眼眶辣辣的,痛的让人想哭。
那丫头婆子见凶兽走了,说什么都不敢跟着这主家了,最后连佣金都不要了,下了车就往外跑去,直奔县城。
“也好,咱们也别拖累别人。”二丫头本来就是聘用两人的,也没指望别人会对她尽忠。
三人很快从车上下来,随独龙背着两个装骨灰坛的盒子,二丫头又将贴身的东西放好,便扶着沈氏徒步往庙宇去。
三人不敢耽搁,脚下都很快,之后二丫头更是背过父亲身上的盒子,让父亲背起母亲加快速度。二丫头觉着自己根本不能停下脚步,也不能胡思乱想,否则她连到庙宇的勇气都要没有了。
“哟,真是命大啊,舍了女婿自己要跑了?”
结果
二丫头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从哪里多了十几个人,人人手里都有把柴刀,看起来就不像善茬,她突然意识到从凶兽袭击,到现在有人围困,都应该是有人特意安排的,是谁?到底是谁想要他们全家都活不过今天?
“各位好汉,我们不过路过此地,我乃县里的伍长,平日里若有什么得罪,日后可以到县衙找我,我请各位喝酒赔罪。”随独龙在这一片也算是有面子的人,再说他年轻的时候也在外头混过,什么三教九流没有打过交道,槐树县周围一带的地痞流氓有不少都是他一起喝过酒的。
“独眼儿,今儿呢,也不是咱们哥几个和你过不去,实在是钱财动人心,抱歉了啊。”那领头将柴刀提了提,很没诚意的说道。
“居然有人花钱请你们杀我?”随独龙觉着好笑,他不过一介平民,就算当个伍长也不过是绿豆大的小官儿,谁会和他过不去。
“不,是杀你们。”领头用柴刀一指三人,得意的说道。
“带着你娘,快走!”随独龙将沈氏放下,交给女儿说道。
可沈氏却是一把将二丫头往后推去道:“让女儿跑,她带着我跑不远的,不如我陪着你。”
随独龙看着妻子憔悴的脸庞,伸手牵住她的手,点点头道:“好。”
好个鬼啊!二丫头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肿么就自己决定了,问过她没有啊?她像是个让爹娘挡在她身前,自己逃跑的胆小鬼?刚刚对付凶兽她没胆子,也掌握不好时机,毕竟她没有容析的武艺,可如今前面不过十几个毛贼就想让她逃命?那是万万不可能!
“你们想清楚了?”二丫头转头扫过众人道:“我可是青玉玉牌的仙姑,你们不怕神君责罚?”
一句话,除了领头的,那些劫道的都露出一丝犹豫。
“哥儿几个怕什么?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死了那是妥妥的要下地狱,如今还不如趁着活着,好好享受一下,总好过没的享受还在死后不得安宁的强。”领头的似乎压根不怕圣教,拿着柴刀就走了过去,边走还边道:“你们要是怕,那这丫头就我来杀。”
“闺女,快点走啊!”随独龙几步挡住女儿,焦急的说道。
二丫头见领头的愿意过来,心中反而一喜,她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就知道了,他们还是从心底里有这个惧怕,那么到不如她露上一手让这些人知难而退,至于这个领头的,就只好用来杀鸡儆猴了。
“你要杀就杀我,什么都冲着我来!”随独龙从怀里掏出匕首,挥舞几下还是很有威力的。
“爹,他不信圣教,那么就让他瞧瞧圣教是什么样子的。”二丫头想通后反而不怕了,她扶住随独龙的胳膊,轻笑着说道。
领头的看着二丫头的样子只觉着她疯了,而其余的劫匪却露出了越发犹豫之色,甚至偷偷的后退了一步。
“闺…闺女?”说实话,随独龙在外面跑了好些年,对圣教只是半信半疑,与沈氏那种虔诚还是有着区别的。
“放心,只要他敢过来,我就让他瞧瞧什么是仙姑?”二丫头暗暗庆幸,如果不是之前她老发现有人窥视她家院子,她就不会制作出一些有用的结晶,再弄成了粉末。
“仙姑?哈哈哈哈,骗鬼呢吧。”领头的几步上去,眼神里充满了暴虐,他伸手就要来抓二丫头,随独龙赶紧迎了上去。
领头的看也不看随独龙,另一只手举起柴刀就要砍上去。
二丫头心头猛跳,表面却越发清醒,她极快的将手指从袖袋里抽出来,然后对着那人轻轻一吹,一股子淡淡香气很快萦绕在了领头的人鼻子周围。
柴刀突然就砍不下去了。
随独龙本想拼死保护女儿,可哪知领头的人却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都动不了了。
“怎么样?还想杀我么?”二丫头冷笑的拍了拍领头人已经有些僵硬的胳膊,再看向不远处那帮子劫匪道:“你们也想和他一样?”
劫匪们就跟见了鬼似的,一直听说圣教有定身术什么的古怪法术,却没想到今儿居然亲眼看见了,再见领头的眼珠转动,可是身体愣是完全不能行动,这不是神迹是什么?这不是仙姑是什么?
劫匪们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之后居然扔下各自的柴刀转头就跑了。
随独龙傻傻的看着女儿,沈氏则跪在一旁不停的默念着什么,只有二丫头转头看向领头人道:“啧啧,你的人缘真不怎么好,你的小弟都跑光了。”
那领头的只是看着二丫头,汗水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很快你就要在牢房里待着了,不过我很好奇,到底谁那么大的本事能将凶兽唤醒?别告诉我是随二…就他那熊样也就只有找几个打手的本事而已。”二丫头凑到领头的耳边轻轻道。
领头的双眼闪过一瞬的恐慌。
“爹,走吧,想是不会有人来了。”那么一大波人都被吓唬走了,后头还有人的可能性真心不大。
“那…那他呢?”随独龙看着领头的人道。
“拆个木板,把他拖走…”二丫头可不会将这人留在原地,谁知道幕后黑手会不会将人灭口。
虽然费事,但是随独龙还算有一把子力气,再加上圣教的庙宇确实不太远,二丫头看见有人经过的时候,就找了人去庙宇唤人,不一会儿圣教里的人就来了,捆好了地上的劫匪头子又将二丫头三人接进了庙宇。
二丫头在进门之前回头看向远方,她相信容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呼…呼…”容析跪在地上似乎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他的一半发色已经变成银白,眼神中的迷茫散去换来幽深难测。
大路旁躺着两只凶兽,脑袋被他打开了花儿,满地的污血,腥臭味令人想要呕吐。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慢慢弹去身上的灰尘,接着一步步朝着庙宇的方向走,头发也由原先的一半银白慢慢恢复成全黑,他走了一段才回到之前行车出事儿的地方,而此时此刻周围已经没人了。容析蹲下身子摸着地上的痕迹,不由慢慢皱起眉头,接着很快朝庙宇相反的方向飞奔过去,只见满地的柴刀。
容析眉头更紧,他急急顺着感觉向另一条大道的密林去,却在一旁的枯草堆里发现了已经断气的随二。
“谁?”容析身子一侧,一把利刃直直戳在树干上,若是他刚刚没有察觉或是身子迟钝一点,那他的心脏此时就要不保了。
纵身而起,容析朝着飞刀的方向直扑过去,密林里只见一个黑影悄然闪过。
随绳儿坐在房里,一直在等她爹的消息,她激动的几次都没穿上线,便将衣服扔到一旁走到门旁边向外看去,现在天色还早,她爹也没来。
又坐了一会儿,突然门外有脚步声,她赶紧欣喜的站了起来,在这一刻随绳儿仿佛看到了自己腰缠万贯,然后在余岛过着阔少奶奶的日子。
“啪!”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进来给她一巴掌的并非随二,而是她的丈夫,一个管事的儿子。
“说!是不是你雇的人去截杀随独龙一家?”那男人看起来极为愤怒,还有一点点惧怕。
随绳儿惊讶道:“夫君说什么呢?妾身听不懂。”
“你个小贱人还敢不承认?府里的婆子都交代了!你疯了啊!你居然做出这种买凶杀人的事儿!”那男人背着手不可置信道:“你知道你是要杀谁么?那个容娘子可是青玉的仙姑,那可是明秀仙姑的亲传弟子,就连我们老爷都想着请这位上门瞧病,你敢动这个手?”
“她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乡野的丫头,你们都被她骗了,骗了!”随绳儿最听不得别人说二丫头的好,她站起来什么都顾不得的大喊道。
“老子不知道什么骗不骗,老子买你回来是逗个乐子的,不是让你害老子全家的!”那男人将随绳儿往外一扔道:“赶紧的,把她关起来!等会就去找官差来。”
随绳儿这才慌张了,趴在地上大声哭喊道:“夫君,你不能不要我啊,夫君啊…你不是说要带我走的么?”
“本来还觉得你很识趣,当真有了带你走的念头,可瞧瞧你做什么事儿?我也不杀你,省得说不清楚,一会儿衙门里来人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那男人不耐烦的挥挥手,立刻有好些婆子出来给了随绳儿好几个巴掌,直打得她喊不出话来,才架起来关进了柴房。
当天傍晚,一群衙役气势汹汹的上府里提人,可谁料刚打开柴房门就见随绳儿死在柴禾堆上,眼睛挣得挺大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而更离谱的是,三天后随家村里的人发现花氏与刘氏都死在自己的卧房里,原因是两人给对方下毒,结果一同被药死了,一个月后随二的尸首被人发现在密林旁,早已腐烂发臭。
至此,这一家子奇葩除了随燕儿被卖到海边李家村外,都彻底的消失在了无岛,知道这事儿的人无一不怀疑是他们得罪了神明,可二丫头一心想要知道的幕后黑手却随着那劫匪头目的莫名暴亡再难找到踪迹。
再回余岛
二丫头不敢让父母先回自己租住的院落,便一同留在庙宇等待,好在都是同门中人,圣教里的管事特意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吃过了晚膳,眼看天就要黑透,二丫头实在坐不住了便跑到庙宇大门口,就那么直直的站着,看着门外那从远到近的路。
“孩子她爹,这可怎么是好?”沈氏晚饭也吃不下去,拉着随独龙紧张道。
“吉人自有天相,之前圣教的人不是去寻过女婿么?那两只凶兽都已经死了,旁边又没发现女婿,想必他已经逃脱,咱们再等等吧。”随独龙心里没底,但是仍旧抱着希望说道。
二丫头是谁来劝都不成,她一直站在大门口直到天色完全黑透,一股子凉意慢慢渗入衣衫,让她忍不住抱住了胳膊。
“个臭小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看上了人家漂亮姑娘。”
“小子你有种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熊猫,你敢不敢早点回来?”
站在那里她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在嘴里反复的念叨着,就好像她这么骂着,那人就会出现然后傻傻的笑着。
“夫君,天好冷呢…”二丫头慢慢的蹲下身子,吸了吸鼻子将头埋入臂弯中,她脑海里闪现了许多的画面,有与他初见的,也有婚后生活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虽然感激这个人,可她总抱着容析会离开她的念头,将这个人隔离在自己的心房之外,就是害怕在其中投入太多感情,到头来人走心空再也难以割舍。她自认不是内心强大之人,便想着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给自己希望,然而经过今日之事,她突然明白,什么都可以算计什么都可以衡量,唯有感情不行。
“晚上天凉了,你蹲在这里不冷么?”
二丫头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当温暖的手放在她的头顶时,她猛地抬起头就见那少年身披月光,满眼的担忧,虽然衣着有点凌乱还沾了好些血迹,可她就是觉着,这个少年是她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你…”二丫头鼻子一酸,本想着扑在他怀里大哭一场,可到头来却变成站起来狠狠给了他一拳道:“这么晚回家,你是要离家出走么?”
“媳妇儿,我没呢,就跑的有点远,回来晚了,你别生气。”容析一点儿都不生气,看着一对儿兔眼的老婆,笑得格外小心翼翼。
“我还在想如果你不回来了,我就找个人改嫁算了。”二丫头几乎堵着气道,转身就往里头走。
“啊?媳妇,你不是说真的吧?”容析吓得花容失色,抱住二丫头的胳膊就耍赖道:“你可千万别改嫁啊,你要是改嫁了我怎么办啊?”
二丫头见状心里闷着的气散去不少,又觉着自己刚刚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媳妇,便尴尬的转过头去干咳一声道:“你该到哪里去就去哪里啊。”
“那我跟着媳妇。”容析黏糊糊的拉着二丫头的手道:“你可不能不要我。”
里头随独龙夫妻听到声音便走了出来,紧张的上上下下好好打量过容析之后才放下心来,一家四口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夜晚,二丫头几度惊醒,接着转身去看身边睡得香甜的容析,之后又长长的舒了口气,直到折腾到天快亮才彻底的睡踏实了。
槐树县居然有人买凶杀人,这简直不敢想象,县令很快便召集人手搜查证据,再加上县里余岛某府管家的儿子前来报案,众人很容易就将目光放到了随二一家身上,只可惜在捉拿随绳儿的时候发现她已死亡,她娘家花氏与刘氏又因为不知什么缘故双双毒死在家,唯一最有嫌疑的随二也不见了踪影。
案情到此,瞧着格外顺利,可县令却很明白,真凶并非单单只有随二一家,起码那两只凶兽就不知是谁动的手。只是他为官多年,有好些事儿都看在眼里,这其中也已经不是他可以伸手的了。不过作为随独龙相处多年的上司,县令还是将随独龙叫了过去,委婉的提点了他几句,现在只希望这是上头神仙打架下头凡人遭殃,等避开这阵风头,指不定随独龙一家也就没事了。
随独龙也在衙门里混过,里头弯弯绕当然清楚,所以县令的好意他自然领受,也没回去和妻子女儿提起。
随二一家子的案情结束,哪怕随二人没找到,众人也清楚随二一家这算是彻底的完了。不过也正是这事儿的发生让许多人看到了随独龙家的实力,随独龙本来就是伍长有把子力气还有点粗浅的功夫,而他的女婿表面瞧着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谁知道居然是个高手,就连两只凶兽都对他无可奈何。
一时间,原本还想着从随独龙家里捞点好处的人,彻底歇了心思,哪怕在家里咬着被子嫉妒的要死,也不敢上门寻事。因为就算有人不怕随独龙和他女婿,那边还有位圣教的仙姑呢?谁不知道她面对劫匪的时候,只吹一口仙气儿对方就动不了呢?这可是大仙儿,那是圣教青玉仙姑,谁又不是嫌过的太滋润了,想去地狱吃苦。
于是,在接下来等船的日子里,二丫头一家过的格外平静,他们将有人情的人家走完,将想要去看的地方走遍,最后将所有能带走的全部打包,一家子亲亲热热在随家村村长一家还有县令同僚一众人羡慕的目光里坐上了离开无岛的船只。
此时谁也不知道,二丫头自小所住的茅草屋之后被好事的人拍到天价,而她所租住过的小院,也因为她曾经在此时出现过神迹而被信徒争相租住,以求平安,当然,拥有这处小院的房主自然因此获得不少的好处。
“娘,你看,那是大海,大海上有好多好多大型的海鱼,有的还会飞起来,身体比咱们的船还大。”二丫头买的船票依旧是二等有房间的,她将东西存放之后,便拉着母亲透过窗户往外观瞧。
沈氏自从上了船,精神就一日好过一日,这些日子她总在半夜里醒来,就怕醒过来她还住在随家村那间茅草屋里,家里依旧穷的揭不开锅,孩子她爹每日依旧为了生计出去搏命,还有小小的女儿懂事的令人心酸。好在,好在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女儿长大了,嫁了个好人家,他们一家人都活着平平安安的离开了无岛,这若还不是神明保佑,那又是什么?
随独龙要比沈氏内敛一些,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他有多高兴,可每次在与容析喝酒的时候,都会手舞足蹈甚至开心的落泪,直让二丫头又好气又心酸。
船上的小二已经不是上次来时的那一个,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二丫头这样一个出手就是两张转岛户籍的房客的敬畏,更何况这位还有青玉玉牌,所以在二丫头他们居住的两间客房里从没有出现过三餐推迟的情况,往往只要二丫头招呼,很快就有了回应,可以说要比她第一次坐船去余岛好的太多。
悠闲轻松的船上生活很快就要到了尾声,当沈氏与随独龙在船上看到远处余岛的景色时,当场就忍不住捂脸哭泣了起来。二丫头这时才明白,去年她第一次来到余岛这片土地时,实在是太过淡定了,这也许就是她与这个世界土著最大的不同。她前世享受过比这更好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沧国哪里都不可能比她前世过的更好,她对这里没有归属感,所以她不能完全理解这些居住在无岛的人祖祖辈辈渴望离开无岛往更好的岛屿上迁徙的心情,她也没法像父母那样因此喜极而泣。
“看来余岛对于无岛来说,当真是一步升天。”二丫头从母亲的房间出来,惆怅的说道。
“媳妇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容析揪着二丫头的衣摆,表着决心。
“知道啦!我衣服都要皱了。”二丫头也不知自己最近怎么了,一听到容析说这样的话,就觉着脸发热,心里别扭,就忍不住敲他脑袋或者掐他脖子,好像这样就能解了她的尴尬。
“那你不能不要我哦?”容析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手,随即又拉上了二丫头的手。
“知…知道啦!”二丫头甩也没甩开,只好假装看风景,扭过头去。
容析先是傻兮兮的笑着,跟着眸子一柔,只是一瞬,便又是天真烂漫了。
“靠岸了!!”船上有人大声的喊道。
二丫头看着有些熟悉的码头渐渐靠近,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所谓余岛好,余岛就是月亮都比无岛的圆。二丫头看着母亲坐在牛车上一脸激动兴奋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笑道:“等着咱们家也买牛,以后用来种庄稼,再买匹马专门拉车。”
“用牛耕地?不…不成,太贵了。”沈氏根本不知道物价,她只觉着这些光听过没见过的动物,肯定很稀罕。
“不贵,这里的老百姓都用这个犁地,已经很少自己犁了。”这点二丫头必须承认,无岛和余岛就像是古代不同朝代的生活水平,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那马呢?”随独龙回头问女儿道,他听说过丰岛将士人人都有马。
“比牛贵一些,不过一般的富足家庭都买的起,都是用来拉车的。”二丫头撩开窗帘看着余岛的街道道:“爹娘,咱们已经到了余岛,余岛就是咱们的家,这往后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