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不会允许的。”谷雨直言道破,那些都是他的妾室,怎么可能真的就丢手不要了。
“是啊…明明谢氏才过上好日子。”肃肃苦笑的拉着谷雨的袖子道:“我那日去见她,她笑得那么开心,说是大姐姐有孕了,她要当外祖母了,日后她能看着外孙长大…眼下到是不能了。”
对于这种没有期待的旅程,肃肃到希望永远没有尽头,她甚至有时候晚上都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想自己的父亲,什么被人救了,什么被困在祈山郡了,说不定就都是借口,她爹很难说是不是早就布下这个局,等着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他才开始秘密的活动,然后狠下心看着京城被毁,看着大晏失控,他再以救世主的身份拯救大晏子民,到时候还有谁敢说他是被贬的庶民,还有谁敢说他不是皇祖父亲封,日后估计百姓嘴里都是皇祖父年老昏聩,错把鱼目当珍珠,又将璞玉当顽石,她这个爹那才是上天送下来的真命天子!
无论怎么揣度,路程总是有限,当陌生的城墙出现在肃肃的眼前时,新的京城——兴州终于还是到了。
此时城门大开,双排的守军立于城门口,不远处明黄黄模糊一片,应该就是太子的銮驾。
“末将给敬宜公主殿下请安,太子殿下正在前头等着呢。”进了城门,旁边上来个武将小声的说道,意思就是让肃肃下车。
肃肃也没矫情,扶着谷雨的手从马车里出来,身后跟着晚疏与晴鸢,最后三十人的亲卫由季裳打头,全部都是一身藤甲,腰配弯刀。
来迎的太监看着这三十多个彪悍的女子,以及那崭亮的弯刀,汗差点没下来,他回头看了眼莫测高深的太子,苦哈哈的走到肃肃跟前小心道:“殿下,太子殿下在此,不可佩戴利刃。”
肃肃面色不变,连太子一眼都没看,只说了两个字道:“无妨。”
那太监心里一堵,只觉着公主殿下好生无礼,这太子可是未来大晏的皇上,那是她的亲爹,这谁敢在皇上面前带刀,还是那么多人,这要是出了事儿,谁担待的起。为此,这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便生出了一丝轻蔑之意,外头养的就是外头养的,不愧是野丫头,就算是太子妃嫡出的,也不过是个野丫头,比着太子妃身边养着的那位差的远去了。
“请恕老奴得罪了,若是殿下不能让这些亲卫卸刀,那就只能殿下一人过去见驾了。”那老太监慢慢直起腰,语气显得就有些不大尊重,甚至还道:“就算太子妃跟前养着的八姑娘,也不敢如此放肆。”
“八姑娘?”肃肃疑惑道,如果真的是她八妹,那就应该是苟良悌所出的女儿,当年苟良悌可是带着女儿和太子和离的,怎么现在又是太子妃养着。
“正是,那位可是极得太子与太子妃的心。”老太监自觉自己提点了敬宜公主,是嫡公主又怎么样,这多年没见,指不定还不如那个庶出的呢。
肃肃眉毛一挑,摆手道:“捆了,堵上嘴扔到一边去!”
她身后三十亲卫,连眼皮子都没眨,从身后就拿出捆绳,直接就要上手,吓得那老奴双腿发颤,尖叫道:“你们…你们这是不敬,大不敬!”
“我到不知道一只阉狗有什么可敬的。”肃肃一脚将其踹到一边,就往前走。可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硬气,搭在谷雨胳膊上的手也微微颤抖,这是她一早就想好的,她在外头那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初在爹娘膝下的小姑娘,说是血亲,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联系,再有感情也稀薄了,如今这老奴的话也证实了这点,她的母亲已经将别的女孩子养在了膝下,不论说是不是弥补失去女儿的痛苦,只她母亲宁可养的别的女儿,而连信都不愿意带给她,她就已经寒了心。哪怕当年那一匣子金豆子代表了母亲对她的牵挂,那也是好多年的事情了。
她如今什么依靠都没有,但她绝不能就这么进了皇宫,老老实实的做她的敬宜公主,然后等着被父亲找了下家转手,最终过起了所有公主一般无二的生活。她要让父亲看到,她不是随便能摆布的,她也不是普通的公主,既然她是个野公主,那么就干脆野到底,将来谁也别想拿捏她!所以第一步,就是要让父亲看到她的不同,也要让他清楚明白,她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真的很有趣,不是么?”冷眼看着自己身边伺候了好几年的老太监被人绑了,还塞了布,太子殿下却一点都不恼,反而饶有兴致的与自己身边的夏谋士说道。
夏谋士一语不发,只是目光从来没从肃肃身边那个青年身上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肃肃要做个彪悍的姑娘,手上有权,万事不愁。
第八十七章
“敬宜给父亲请安。”肃肃看着面前那个似乎十年都没变化的父亲,连跪都没跪,直接抱拳,行了军礼。
周围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太子定定的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实在有些陌生,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女儿小小的时候,粉团儿一般,走起路来跌跌撞撞,抱起来软得一塌糊涂。那时候在东宫,也因着她是嫡女,而最得他看中,抱得也最多。如今数年过去,粉团儿已经长成略带英气的大姑娘了,那模样不用细瞧就知道出自他的母亲。
“肃肃是和爹生疏?敬宜这样的称呼,太不亲近。”太子丝毫不介意女儿如此,大笑着上前拉住女儿软软的手,却一眼都没丢给肃肃身边的谷雨。
肃肃紧张的背都要湿了,谁料她臆想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现,她爹非但没有不悦,就连一丝不喜都没有,那笑容,那古怪的表情,似乎还如当年一样。这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泄气,本想着是一场硬仗,结果到如同打上了棉花。
“你娘还在宫里等你。”说完这话,竟是带着肃肃直接上了太子銮驾。
谷雨皱眉,却不能上车,只能带着那群亲卫跟在銮驾一旁,丝毫不顾别人眼光。
“夏大人,那朱公公…”
夏君意只看着谷雨跟着走了,头也不回道:“那老货不用带回宫里了,太子想必也不想看见他。”
问话的太监,脊背一凉,懦懦应了,随后脚步发虚的往回走。那虽不是宫里的大太监,也算是太子宫里排号第二第三的人物,竟是得罪了敬宜公主一句,就回不去了?
夏君意再看了眼那个依稀还能看出幼时长相的儿子,便转头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对着外头的人喊道:“将公主带来的梅都守军好生安顿。”
后头立刻有人大声应了,自去不提。
肃肃坐在马车上微微收拢双腿,坐姿有些僵硬,她没敢直视太子,只觉谷雨不在身边实在有些难熬。到是太子大大方方从上到下看着自己这个嫡女,满是赞叹之色。
“我听说梅都这样的形式一开始是从梅花坞开始的?这是你想的?”
肃肃忙道:“多是女儿与谷雨想的,但实施则是梅花坞里的众人。”
“能想出自给自足的办法,还能压着那些各怀心思的人坚持行驶下去,已是不易。”太子意味深长道:“那时候你几岁?”
“十岁出头。”梅花坞最开始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建立起一座类似坞堡的坚强堡垒,谁知道才初具规模就要连带梅都一同建设,直到造福一城百姓,这些都是她和谷雨的心血。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离开梅都,离开公主府。
“不愧是我的女儿。”太子说完这话,又问道:“你身边那三十亲卫,都是原先咱们东宫旧人?”
肃肃提着气,小心答道:“都是东宫的小宫女,看着有架势罢了,并非从小习武。”
“你也习武?”太子看得出肃肃走路的步伐,虽然不精,且还是有点底子。
“我资质不好,只是强身健体罢了。”肃肃说到这里,想到谷雨当初为难的样子,到露出一丝丝笑意。
太子若有所悟,收了笑,淡淡道:“你可知你刚刚绑的是谁?”
“这天下都将是我父的,我管那是谁?”肃肃双目一瞪,明明怕的要死,声线却无一丝抖动,一股子蛮横之气到硬撑出几分尊贵。
“哈哈!好!好!”太子放下杯子抚掌大笑道:“不过是个太监,既然女儿不喜欢就不用带回去了,省得女儿看的心情不佳,宫里又不缺他一个人。”
肃肃心一缩,面上却不显,只无所谓的撇撇嘴靠在车壁上。
随着两人一问一答,说的都是梅都旧事,时间居然也不算难熬,尤其是太子关心肃肃多带来的守军,还有他们曾经守城参加的战役,肃肃没有隐瞒,全盘托出,到让太子惊诧不已。
也不知什么时候,一行马车入了皇宫,当听到车外有人大喊万岁时,肃肃才意识到,她六岁前脱离的那个皇宫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这次她依旧无法抗拒。
“等会会让女官带你去你母亲宫里,现在战事吃紧,你也懂的,所以不能以往常论。甚至连宴请群臣都做不到,不过晚上定有家宴,你不要觉得委屈。”太子带着肃肃下了马车,难得耐着性子道。
肃肃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只往后看着问道:“我身边的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还有亲卫怎么办?”
“都给你带着,尤其是亲卫,若有阻拦就说我允了!”太子高声喊道,身旁自然有人记下,就等着往下传话。
肃肃赶紧谢恩。
前方有女官带着肃肃等着谷雨还有亲卫数人前来,太子则先一步带着夏君意重新上了銮驾,往前殿去了。
“怎么,我瞧着你们谈的还好。”夏君意见太子有些怅然,便奇怪道。
“她在害怕…对我只有敬,没有小时候那种孺慕了。”太子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当年做出那样的决定一多半绝对是私心,为了江山社稷他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可在内心里某个角落里也未尝没有将女儿送进圈禁地还能安稳几日的想法,但这话他死都不会说。
“见了太子妃怕是会好些。”夏君意安慰道,可想起刚刚将自己当成陌生人的谷雨,心底也冒着苦味。
“不,不会。”太子笃定道:“刚刚她一句都未提她母亲。”
肃肃跟在女官身后,边走边觉着眼熟,这长廊,那花园,虽说有些变化,可她幼时胎穿记忆力总不会太差,这里分明是按照原京城东宫那样修建的,看来她那位父亲对于曾经的东宫依旧还有留恋。
此时谷雨已经回到肃肃身边,肃肃借着扶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谷雨看了她一眼,两人到是比刚刚安心了一些。
拐过花园,前方一座宫殿映入眼帘,宫殿阶梯下站着一位老嬷嬷,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看着肃肃的方向显然有些激动,但在看到肃肃身后那一群英姿飒爽的女亲卫时,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目露疑惑。
肃肃走近,发现这人竟也是熟人,正是她母亲身边曾经跟着的老嬷嬷乔氏,小时候还带过她,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见着,只是这位乔嬷嬷到底还是老了许多。
“乔嬷嬷?”肃肃先一步开声道,不论如何,这位嬷嬷曾经对她极好。
“哎哟,公主,公主总算是回来了!”乔嬷嬷眯缝着眼,拉着肃肃的手只觉得睡了一觉,那么豆丁般的小人就长这么大了。
“嬷嬷可好?”肃肃带着乔嬷嬷一点不生疏的上了阶梯,只因这座宫殿也是当初太子妃的寝宫,布局外观完全没变。
“好,好,老奴当初被留在京城,后来辗转出了宫才回到娘娘身边伺候,也就是娘娘还记得老奴。”乔嬷嬷将京城那段轻描淡写的划过,其实两人都明白,就不说她在太子妃走后在宫里的生活,就说那场京城之战怕也没她说的那么轻松。
“如今到是好了,嬷嬷可以留在这里享清福了。”肃肃进了殿门笑着说道。
“公主殿下!”殿里的人带着哭腔就跑了出来,一身藕荷色的宫裙,梳着宫里大宫女的盘发,眼圈红红的就站在肃肃跟前看着她。
肃肃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道:“你是碧螺姐姐?”
“正是奴婢,哎呀,这么久没见,公主都那么大了。”碧螺扯着帕子直抹泪,再一见谷雨,惊得瞪大眼睛道:“这是小谷子?哎呀,那时候看着小团子一样,都长成这样了?”
谷雨也见熟人,赶紧上前行礼。
碧螺拉着他好一通笑,又扯了晴鸢、晚疏说话,到是看着那三十亲卫没动眼皮。
肃肃听着她们说话,大方的看了眼周围,里头的样子与她记忆中相似,可里头的人除了乔嬷嬷还有碧螺,就再没有一个认识的了。
“哎哟,怎得在外头就说上了,赶紧的,娘娘还等着呢。”里头门帘子一撩开,进来个比乔嬷嬷年轻的嬷嬷,一笑脸上一个酒坑,胖乎乎显得喜庆,一见肃肃就过来行礼,有规矩还不疏远,到是个聪明的。
“这是娘娘后来在西南的时候买的张嬷嬷,用了十来年了。”乔嬷嬷小声在肃肃身边提点着。
肃肃没去问曾经的那些人,不论是死了,还是另有去处,总归都是件令人不适的事情。
进了后殿寝室,肃肃一见上首坐着的人,脚步顿住,时光似乎一直都没在这个房间里流逝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在兴州,窗户还是那个窗户,母亲最喜爱的床榻也依旧是那蝴蝶兰的面子,只那对猫儿戏蝶的花瓶,虽然外形差不多,但到底不同,且如今是一对儿,曾经的那对儿已经被肃肃小的时候打了一只。再看别处,到也多是不同了。
“女儿给母亲请安。”肃肃犹豫一下,还是跪了。
“起来吧。”肃肃听到上头的人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十年,实在是太长了什么都变了。
第八十八章
肃肃听着太子妃让她起,只觉眼前的人都不敢认了,但到底梅都这么多年的经历让她练出了底气,太子妃又不是太子,她这会子到从容起来,起身坐到了一旁。
“这些年…你可过的好?”太子妃身子不动,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就那么淡淡的问道。
“回母亲话,还算不错。”肃肃有些干巴巴的说道,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如果是前世的老妈,那肯定冲过去抱头痛哭,然后再被老妈狠狠的拍几下,这若是她刚穿来的小时候,也能仗着自己年纪小,撇撇嘴卖卖萌。可她毕竟大了,前世加今生恐怕比太子妃都大,再加上十年没见,感情也淡了,这让她拿什么去表达她的亲情。
太子妃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温婉道:“如今回家到是好了,只是你父亲事忙,咱们又刚刚立起来,终归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女儿都已经十六七了,都是大姑娘了,怎得还要叫父母操心。”肃肃无所谓的回道,觉得还是心里将其当做亲戚走比较好。
“是啊,你都这么大了…”太子妃眨眨眼,撇过头,压住声音那点儿颤抖。
“女儿听说母亲后来给女儿生了个嫡亲的弟弟,现在何处呢?也好叫我见见。”肃肃故意往周围看了看,笑道,瞧着亲切,实则还是疏离。
太子妃心里微酸,面上到不显道:“你弟弟他上学去了,这会子怕还没回来,待晚上给你洗尘宴上你总能瞧见的。”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着,外头到跑进来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身穿绣荷花瓢虫的浅色襦裙蹦跶的就进了屋子,嘴里还嚷嚷道:“母妃,母妃,外头好些个人。”
太子妃见着八姑娘,到软下声来,对着她道:“那是你姐姐的亲卫,嚷什么,到是没了规矩,小心你六姐姐笑你。”
八姑娘李蕙如好奇的看了看肃肃,皱着眉头道:“是哪个姐姐?”
也不怪八姑娘如此道,十年前这位才四岁,小时候的事情哪里记得清楚,又不似肃肃这样的穿越者,只到底失了礼数,显得有些娇蛮。
“这是纯哥儿的亲姐姐,敬宜公主。”似乎李蕙如在这里,太子妃要放松一些,脸也露出了笑模样。
“原是六姐姐,想是好久没见姐姐,都不记得模样了。”李蕙如撅着嘴,也不客气,直接寻了往日坐着的椅子坐了过去,然后歪头对着身旁的张嬷嬷道:“嬷嬷,我饿了,给我找上次的黄金丝儿点心,要上头点红点的,绿的不要。”
晴鸢站在肃肃后头,看着这位姑娘的做派,心里不忿,但到底是回了宫里,她也晓得规矩,就只能咬牙忍着,眼圈里都含了泪觉着替肃肃不值。
太子妃见李蕙如小口吃着,眼睛都含着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身边的亲生女儿,尴尬道:“你妹妹怕是早上又没用早膳,你用了么?”
肃肃到一点都不生气,只笑道:“我不怎么爱吃点心,梅都那地界后头能吃上饱饭都已是不易。”
太子妃面皮一僵,到不好接话了。
只那李蕙如含着泪道:“怎么会?姐姐之前是在什么地方啊,怎得从来就没来过?”
肃肃也不掩饰道:“那时候妹妹还小,自然不记得了,那会子东宫一大家子去了梅都,那地方太北,又没照应,总要自己筹谋。”
太子妃只觉着脸皮子都要烧起来了。
可那李蕙如却还一脸天真道:“那没吃的,也可央了母妃和父王,我要是馋了嘴就来求求母妃,每次都有效呢。”
“那是你们离得近,我们实在太远了。”肃肃可谓一语双关,太子妃原本红了的脸又白了下去。
太子妃最后没法,只好绕开话题,问了好些圈禁地里其他人的消息,肃肃也没隐瞒,除了五姑娘代嫁外,还有大姑娘嫁人,二姑娘死了,三姑娘回了京城,九姑娘早些年就不在了,再加上一些七七八八熟悉的人也亡故了。两人说着说着,都觉着心情有点沉重。
眼瞧着时间也不早了,肃肃很识相的起了身道:“怕是父亲给我准备的地方还没收拾妥当,女儿就先告退了,等得空了再来请安。”
“你去吧,左右晚上还是能见的。”太子妃也不拦,两人就这么客气的分开了。
李蕙如见肃肃走了,立刻跑到太子妃跟前抱着太子妃的胳膊,撒娇道:“那是母妃的女儿,那我呢?母妃不会因着她了,就不喜我了吧。”
“回去吧。”太子妃的双眼掩在刘海下,声音淡淡道。
“母妃!!”李蕙如不依道。
太子妃立刻抬眼看她,那目光太利,到让李蕙如立刻没了声音,乖乖走了出去。
“娘娘…”
张嬷嬷轻手轻脚出了门外守着,乔嬷嬷到走到太子妃身边,无奈的唤道。
“我女儿命苦啊!!”太子妃似乎是再绷不住了,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流,捏着帕子锤自己的心口,气喘着哭道。
“娘娘,可不得这样,小心哭坏了身子。”乔嬷嬷也红了眼眶,抱着太子妃道。
“嬷嬷,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啊!!”太子妃靠在乔嬷嬷肩头哭得直抽道:“我真是后悔,若不是为了我娘家,当时我就该留下和肃肃一起,什么天下,什么局势,关我什么事儿,关我女儿什么事儿!事到如今,瞧着她那样,指不定吃了多少的苦头,我不怨她与我生疏,若是换了我,恨都是有的。这没有娘没有爹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既是如此,娘娘为何还如今天这般。”乔嬷嬷叹了口气,看不透道。
太子妃擦了擦泪,惨笑道:“我当真是近乡情怯,不知如何与她亲近,当年她是那么小的点点,如今都长成少女模样,如果我太过热络,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还是厌烦,说不得会觉得我假惺惺,当初那般就把她扔了,到头来还装什么慈母心肠。”
“娘娘想的太多了。”乔嬷嬷只刚刚与敬宜公主接触,就觉着这丫头还是念着旧情的,如她这样的老嬷嬷,敬宜公主都如此和善,更何况是其生母。
“这到只是一个。”太子妃舒了口气,整了整头上的发簪道:“我若是与肃肃太过亲密,就怕太子有什么想法,肃肃已经大了,今年都十六了,很难说太子殿下有什么想法。”
乔嬷嬷想起之前的三姑娘,四姑娘,七姑娘,心里一颤。这几位明明生母都与太子和离,可在京城出事之后,她们的家族在得知太子重立之时,这些人竟然选择迫不及待的上门修复关系,而太子也不计前嫌接纳了这些曾经的京城大家,甚至还愿意接回自己的女儿,以及曾经和离的妾室。要知道这些家族曾经都是墙头草,知道太子倒了就一心想要撇清关系,如今发现太子厚积薄发,暗暗蛰伏十年,才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
只到底十年前的羞辱,太子表面大度,内心却绝不可能放下。那几位来投奔的妾室中,其中一位还再嫁了,其中四姑娘还嫁了人,最终的结果居然是,那位嫁了人的妾室,丈夫一夜暴毙,从此成了寡妇再入皇宫,如今就住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里,连太子一面都没见过,而四姑娘嫁了的男人因着是皇上死忠,也被太子下令赐死,这人还没过头七呢,四姑娘就被太子转手嫁给了心腹的儿子。
如今,三姑娘,四姑娘,就连比敬宜公主还小的七姑娘,都给太子配了人,夫家好与不好,大家无从得知,可这些却都是太子眼前用的上的,且多是寒门,甚至草莽出身。
如此一想,乔嬷嬷也觉着慌了。太子妃的意思她是明白,瞧着那几位姑娘的生母可不都捏在太子手里,太子让这些姑娘们嫁她们就得嫁,母女情深,终究也是个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