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增加战斗力,梅都储存的所有粮草全部搬出,还有一些武器装备,虽然有好多都已老旧,但凭借梅都铁匠的手艺,还是能重铸为新的。肃肃每日就看着谷雨一道一道令牌下去,关于民生,关于制造,关于经济,还有军队编制,这让她既挫败又自豪,谷雨不过十六七的少年,居然在这样一个国难的时候,肩负起了一座城池的责任,还那样冷静,清晰,稳重,丝毫不乱,她自认自己就算再活十年,也到不了他这样的程度。
不过,肃肃并不气馁,她也有她想做的,她召集起圈禁地里的女人们,包括她的亲卫,也同样颁下了关于城中女人一样可以支持城中建设的指令,除此外,她还让一些能说会道的人专门去城里开讲游说,在这样一个几乎性命不保的时刻,什么得失都要放弃,男人们努力训练,建造城墙,女人们怎么可以安坐家中?能种地的种地,能养家畜的养家畜,能备军需的备军需,甚至于在城中铁矿稀少的情况下,肃肃还和人一起研究藤甲的制造,只为给城中将士们多一份保障。
肃肃不知道胡族会给他们多少时间准备,可能做一点,就绝不偷懒,至少不会后悔。
也许一开始,还有不少人存着偷奸耍滑的念头,但随着珍泉县里不停传来朱将军战败,带人逃走的消息,百姓就跟疯了一样,每天恨不得干活二十四小时,这已经不是给公主干活了,这是在为自己的生命加长时间。
城中的百姓安顺了,平日的任务也容易完成了,陆准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守军,每日累得像狗,但也同样可以看出梅都的变化。
充实的每一天,梅都的百姓从没有如此凝聚过,哪怕依旧磕磕碰碰过着日子,却也能对对方多了一些包容之心。然而,该来的总会来,不论梅都的百姓如何祈祷,就在这一日露染草叶的时候,一队胡族兵马飞快的来到了梅都城下。
“不好了!不好了,胡族来啦!!!”城楼上的瞭望兵第一时间看到了敌情,也不过是个刚入伍的小伙子,从来没上过战场,前几天还嘻嘻哈哈吹着牛皮,这日一眼就瞧见了兵马,顿时叽里咕噜从城楼上滚下来,跌跌撞撞往下冲。
“鬼喊什么!”守城军一个伍长见了他,不满的喊道。
“老…老大,胡…胡族来了。”那瞭望兵抖着腿,脸色刷白刷白的,简直跟见了鬼似的。
“胡扯什么!”伍长也吓了一跳,他手里一共就五个小兵,都是当地新来的百姓,他之前也不过是守军里的末等小兵,这还是重新编制之后,他才能捞个小头儿当当,怎么轮到他当值就遇上胡族了呢。
“老大,我没骗你,真的是,穿着皮夹子,骑着马…”瞭望兵都快哭出来了。
伍长不敢疏忽,自己爬上瞭望塔一瞧,可不是胡族么,哪怕人数不多,也够他们恐慌了。
“赶紧的,回去报信!”伍长不能擅离职守,回头就骂那瞭望兵。
“那…那是去刺史府还是…”瞭望兵一时有点懵。
“滚犊子,去什么刺史府,赶紧跑公主府!”伍长啐了一口,骂道。
瞭望兵这才跌跌撞撞往圈禁地跑,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圈禁地就已经被人叫做公主府了。
这头谷雨还在统计新出的藤甲够多少人用呢,那瞭望兵就给人领进来了。现在也顾不得圈禁地不能出入了,自从尹长史归顺了敬宜公主,原本守着大门的守军就该成公主府的门卫了,只是肃肃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圈禁地里的女眷私自出府,就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没忘记这些女人可都还是她爹的后宫,这一日情况不明,她就甩不掉这些人。所以,从外头进来,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儿。
“来了多少人?”谷雨身子一晃,扶住桌子道。
“瞧着几十人。”瞭望兵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撑着回道。
“我知道了,你去吧,让尹长史将人都拉出来守城。”谷雨一听数量,小小松了口气,这么少的人来攻城不太有可能,这必定有什么事儿要说。
瞭望兵撒开步子跑出去传令了,谷雨却缓缓坐到椅子上,半天没有起身。
“怎么了?”肃肃穿着简单的棉布衣裙,头上除了一根珍珠的簪子什么都没有,她从谷雨的身后搂住他的脖子轻轻道。
“胡族来了。”谷雨伸手握住肃肃的手里,沉重道。
谷雨明显能感到肃肃的手一紧。
“要开战么?”肃肃对战争意识还停留在前世的电视里,最多就是小时候来圈禁地的路上遇上几次截杀,但到底没有多少真正战场的概念。
“估计暂时不会,他们来的人很少。”谷雨握着肃肃的手站起身来,走到肃肃跟前将她拥在怀里,窗户还开着,他们又是在外院的书房,如果按照平时,谷雨绝做不出这样的举动,肃肃知道,谷雨的心有些乱了。
相比谷雨表面镇静内心复杂,肃肃反而沉下心来,她反抱住谷雨安慰道:“人不多,就是有转还的余地,咱们不能自己吓自己。”
“嗯。”谷雨不多言,只是越发搂紧肃肃。
肃肃的脸颊贴在他胸口,见他如此,竟然一时冲动,仰头在他的唇瓣上轻轻一点,虽然很快就移开,可谷雨还是全身僵硬,双眼睁得很大,耳朵脖子以最快的速度变成了粉红色,耳垂甚至有些红艳。
“我在你身边。”肃肃偷笑的埋头在他怀里,小声说道。
“嗯!”谷雨略带羞涩的将头埋进肃肃的颈窝,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留下刚刚那一瞬即逝的触感。
城外,那扎带着人直奔梅都,原想着也不过像是其他城镇那样松散,岂料梅都城门紧闭,城墙有好些地方瞧着像是新修护过的,城墙上头甚至还搭上了瞭望塔。
“将军…”那扎身边的护卫犹豫道。
“无妨,上去喊门,就说是他们大晏的皇帝让咱们来的。”那扎只看了看就说道,反正还不到攻城的时候。
对面城楼上尹长史也冒着虚汗来了,他看着那队胡族人并没有上前,反而有一人一骑走上前来,就知道他们并非攻城,胆子也就大了点,亲自喊话道:“尔等不要再靠近了,否则死伤自负!”
“我们是来宣布你们大晏皇帝的旨意的。”那胡族护卫用着古怪的语调大喊道:“还不速速开门!”
尹长史擦着脑门的汗,狐疑的看了看身旁的人,朝廷和胡族不是在开战么?怎么会让胡族来宣什么旨意?
“旨意何处?”尹长史不信的喊道。
那胡族护卫只能回头看了看那扎,毕竟大晏的圣旨真不在他们手上,而是还在来梅都的路上。
“就说,是口谕。”那扎交代道。
那护卫立刻传话出去。
尹长史不敢擅自做主,只好派人去请谷雨,谷雨立刻坐上马车上了城墙,也瞧见了城墙下那一行胡族。
“什么旨意?”尹长史有了谷雨撑腰,底气也足了些。
那胡族护卫原本都等得不耐烦了,听见上头又有了反应,便直接道:“你们梅都有位公主,你们大晏的皇帝已经将她许配给我们山林间最英勇的枭王为妻,为了不想让这场婚礼变得仓促,枭王特派我等先来知会一声,待到半个月后,枭王就会亲自迎娶你们大晏的公主!”
谷雨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在城墙上的手慢慢拿开,却见那墙砖居然已经变成了碎石。
尹长史也傻了眼,他这刚刚投靠了公主,怎么公主就要嫁给胡族和亲了?那他怎么办?还有什么活路?
“旨意知道了,让他们滚吧。”谷雨看着城下淡淡的说道。
尹长史不敢怠慢,只好喊道:“知道了,你们自行离去吧!”
那扎也不是真心想入梅都,再说梅都再怎么失礼,半个月后都要开门迎接他们进去,对于胡族人来说,大晏都快要手到擒来,更何况这小小延郡中的一个小城,压根就不把这座城池放在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谷雨要发狂了,肃肃又要肿么办呢?
第七十三章
肃肃自从谷雨走了之后坐立不安,最后实在忍不住到了大门口向外张望,公主府外头的街道已经拓宽,圈禁地的住宅又是重新规划过的,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还算热闹,比起曾经的颓然萧条,现在的圈禁地更像一个小镇。这个时候因为已经传了胡族来袭,基本上路上走的行人都赶着回了家去,这一片住宅只有肃肃的宅子还开着门,其余统统紧锁大门,没有一点动静。
又待了好一会儿,晴鸢在一旁想劝却不敢张嘴,晚疏跟在后头也皱起了眉头。
突然就听得远处一阵马蹄声响,晴鸢脸都白了,拉着肃肃就要往里走,晚疏更是叫了小太监们赶紧关门。‘
“等等。”肃肃遥遥看着那马背上的影子,不退反进,居然走到大街上去了。
“殿下!”晴鸢急得也顾不上尊卑,直接就跑出去抱住肃肃就往里拖。
肃肃用力的挣脱她,再一抬头,那马儿竟然已到近前。
“姑娘!”好在马上并非晴鸢等人以为的胡族,而是归心似箭的谷雨,此时谷雨一身狼狈,与出门时的光鲜截然不同,肃肃能瞧出谷雨绝对是仓促上的马,这么多年来谷雨很少骑马,就更不要说疾行了,联想外头的胡族,这让她心里很是不安。
“谷雨…你…”肃肃话还没说完,谷雨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下马拥住她,只是什么都不说将她抱的紧紧。
晚疏站在门口,看着相拥的两人,眉头微微蹙起。
肃肃也没想到谷雨平日那么个羞涩的人竟然一下这般奔放,心里便知这是受了刺激,赶紧拉住他的衣袖道:“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屋里说。”
谷雨神情恍惚,这要是往常早就面红耳赤,可他眼下只是盯着肃肃一眼不错,失了魂一般被肃肃拉着进了宅子。
“把马牵去马厩,都在门口守着,有什么消息到正院来通知我。”说完这话,肃肃带着谷雨就进了后头正院,跟着谷雨回来的太监也只能在院外守着。
一进门,肃肃就迫不及待的摸着谷雨的脸急道:“怎么了?是不是胡族要攻城了?”
谷雨好像才被肃肃唤回神来,低头直勾勾看着肃肃,接着猛地将肃肃抱在怀里,差点没将她的骨头勒断。
“谷…雨…”肃肃忍着,拍着他的背疑惑道。
谷雨觉着自己就要疯了,当真是怕什么,什么来,他最怕皇上下旨召肃肃回京指婚,岂料皇上不但给肃肃指了婚,还是要将她送出去和亲。如果真是回京成亲也就罢了,驸马以后找个法子拿捏也成,可这要是和亲了,他拿什么去拿捏枭王,拿捏胡族。莫非他只能看着她做了胡族的王妃,一辈子战战兢兢的活下去么?
“肃肃…肃肃…”谷雨到底还是个未满二十的少年,哪怕他聪慧过人,也没法承受爱人即将和亲的事实,他可以伤,甚至可以死,但要他看着她嫁给别人,还过的极不如意,那他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是胡族么?”肃肃已经有所察觉了。
“皇上…赐婚了。”谷雨说完这句话,只觉胸口大痛,喉咙里一口甜腥差点没喷出口外,整个人摇摇欲坠,面如白纸。
“谷雨!谷雨!”肃肃只觉他双臂发软,站都站不稳了,这才扶着他坐下,之后又瞧他嘴角鲜血溢出,当时眼泪就绷不住掉了下来。
谷雨强忍着眩晕,伸手拉住肃肃的手,歇了一会儿虚弱道:“肃肃,带着包袱,从地道里走,马上就走!”
肃肃这种时候哪里肯走,她搂住谷雨的脖子摇头道:“我若是走了,你们怎么办,其他人怎么办?”
她再没心没肺,也晓得出去也是死路一条,更何况那么多人,总不能真的一走了之,皇上怎么可能放过她。
“我不能看着你去和亲,决不能!”谷雨埋首在她怀里,声音哽咽,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泪湿的脸。
肃肃摸着他的发,心砰砰直跳,难道说这就是她的命运?这就是她穿越而来的原因?那还不如就让她在上辈子死了之后就此消失,总好过这么飞来横祸下半辈子如同浮萍般无依。
“胡族今儿就要来接我走?”肃肃没有叫,也没有闹,她只是遗憾的抱着谷雨,如果只是回京嫁人,那谷雨假扮个太监还好,可要是出去和亲,肃肃是绝对不能放任谷雨同行,她宁愿谷雨在这里苦闷的活着,也不想跟在她身边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不,说是要等枭王半个月后来迎娶。”谷雨平复了一下心情,握住肃肃的手道。
肃肃总算觉着自己能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只要不是今日就走,那他们还有别的办法可想,到底不算山穷水尽。
“谷雨,如果我真的要嫁,你莫要跟着我了…”
肃肃原只想先打一针预防针,可开口就后悔了,谷雨对她如何她再清楚不过,这话到底还是说早了。她只觉双手一痛,唇瓣被狠狠撞上,一股子淡淡的血气混着他特有的冷香强行融进她的唇齿之间,但这种痛麻并没有让肃肃回过神来,她一时间整个人都傻了,只能被他紧攥双手,不能挣脱。
谷雨此时此刻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他的小公主不要他了。他不去想这是不是她情非得已,也不去想自己如果真跟去了会不会枉死,更没办法思考这还剩下的半个月时间如何能够扭转乾坤,他现在只知道,他所爱的,所恋的主子不需要他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这么对待怀里的宝贝,平日里更是连牵手都有些害羞,不单单由于他少年初知情滋味,更是因为他在肃肃面前总有下意识的卑微,轻易他潜意识里就不敢冒犯。然而今天不同,如果公主真的不要他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顺从心意,将所有的感情爆发出来,只一次就好,之后就算公主发怒,赐他死罪,他也无怨无悔。他一门心思只想告诉肃肃,他的愤怒,他的痛心,他的绝望。
“谷…谷雨…”肃肃觉得自己要缺氧了,努力撇开脸,喘息的唤着。
谷雨目光迷离,却不愿离开她的香唇。
“乖…”肃肃见他有所放松,便趁机撤出自己的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含着他的唇瓣道:“温柔点…”
谷雨只觉一把火从唇瓣到胸口,直至□,各处点燃,整个人就像要被烧起来一样,他跟着肃肃的步调,时而激烈,时而轻柔,时而缱绻,原本放在两侧不知如何放置的双手也被肃肃拉着放在了肃肃的后腰,来回摩挲。
“肃…肃…肃肃…”轻语着,谷雨断断续续的唤着,曾经的卑微一旦被打破,那种止也止不住的感情喷涌而出,让他有了更多的贪念。
肃肃觉着自己腿也软了,腰也酸了,她耍赖的侧过脸,靠在谷雨的怀里喘气,心里暗想往后绝不可触此逆鳞,不然忠犬也会变狼人。
谷雨稳稳的抱着肃肃,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他见肃肃如此,就知她绝不会治自己的罪,于是心中一半自责一半窃喜,自责与他不知死活的逾越,窃喜与她和他果然密不可分。
“总会想到办法的。”肃肃说着,也不知是宽慰谷雨还是她自己。
“哪怕我真的做了太监,也绝不离开你。”谷雨这算是铁了心了。
肃肃大笑,拿手指顺着他的胸膛往下划,直到那重要的部位轻轻一按道:“我可不想守寡。”
谷雨面红耳赤,双腿是并也不是,是开也不是,他拉着肃肃作怪的手,强装镇定道:“姑娘,这玩笑可开不得。”
肃肃笑得便更厉害了,笑着笑着,她泪光微闪,不论半个月以后如何,至少此时此刻她和他还在一起。
公主要和亲,这可是圈禁地里的大事,毕竟在某种程度上,圈禁地就像是公主的领地,里头的人可都是需要公主关照的,这谁知道公主和亲后,剩下的人该怎么办,能死能活?尤其是胡族到处进犯,指不定公主一嫁,梅都就得垮!
“要不,趁着六姑娘没嫁,先把你的亲事定了?”谢氏对于已经逃跑的朱将军是彻底没了希望,至于那折子她也只当是打了水漂,如今女儿的婚事几乎已经算是她的心病了。
“娘想让我嫁给谁?”大姑娘补着衣服,头都没抬。
“六姑娘身边的谷公公与外头守军关系不错,也总认识几个年轻有为的,别的不说,那些小将要是想走,总能护住家人,你要是嫁过去干脆就跟着夫家走了算了。”谢氏现在只希望女儿能在乱世中生存,至于原先想的什么条件啊,什么官位啊,她压根不在乎了。
大姑娘却笑道:“娘还真以为殿下走了,咱们还有好果子吃?”
谢氏被女儿堵了一句,到没生气,只叹道:“再怎么说,六姑娘和亲去了,总能换来一时半会的安宁。”
“娘想的真好。”大姑娘嗤笑道:“国都要亡了,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公主,有什么用处,真正需要她的,只有咱们梅都的人!”
“别胡说!”谢氏一哆嗦,要去捂女儿的嘴。
大姑娘却躲到一旁,轻轻的说道:“公主,绝不能嫁!”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看见点荤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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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她绝不能嫁!!”
咣当一个杯子甩了出来,撞在灰墙上砸得个粉身碎骨。
坐在墙旁边椅子上的女子很显然被吓了一跳,丢开手里的东西,就上来抱住那个扔了杯子的少女道:“敏儿,咱不闹了好么?这么些年来你都好好的,这会子又发的什么疯?”
李敏如用力推开母亲乔氏,瞪着眼睛喊道:“发什么疯?娘,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瞧瞧!你求了她多少回,我的婚事有着落了么?到是她在这圈禁地里混得是风生水起的,眼瞧着就要嫁给外头胡族的王爷当王妃了,咱们那么巴结她有什么用!”
“你这孩子,女孩子家说什么婚事!你大姐姐不是还待字闺中么!”乔氏也急了,她往外走了几步,看着外头没人,赶紧把门关上说道。
“瞧你那样吧!就像个老鼠,一点的动静就吓得自己肝颤。”李敏如这几年被乔氏养的不错,对比同龄的女子还要丰满,个子也很高挑,与她姐姐妹妹那种娇柔相比,到是明艳起来。
乔氏早就习惯女儿的没大没小,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这辈子是没了指望,只盼着女儿将来能够幸福美满,便耐着性子劝道:“这话敏儿你还是不要说了,如今大姑娘的婚事都没定下,敏儿你还小,娘还想多留你几年。”
“她?她和她娘谢氏如今都跟鹌鹑似的,被六妹妹管的那是服服帖帖,又怎么会有怨言,娘你且瞧吧,等她拖成了老姑娘,她后悔都来不及!”李敏如早就在这里过够了,头几年日子不好过,吃糠咽菜还被敬宜公主制的死死的,后头算是慢慢强起来了,可那敬宜公主到成了这里的主子,听说如今整个梅都都成了她的囊中物,她越想越是不甘,凭什么那么个小孤女就能过的比她好?不过就指着那封号而已,现在她眼瞧着就要嫁出去了,还是当胡族的王妃,这日后的日子那就是一派的花团锦簇,哪里是她们这等庶民可以比的。
“傻孩子,如今咱们这梅花坞瞧着也好了许多,吃穿不愁的,日后无论怎么变动都是上头的事儿,咱们千万别参合!”乔氏算是为女儿操碎了心,她天生胆子就小,只求着一家子平平安安,可惜老天就是磨她,这个女儿这么多年都没安生过。
“好什么好!”李敏如不满嚷嚷道:“等她风风光光嫁了,咱们这里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万一要战乱,可不得都得送死去?娘!都是爹的女儿,凭什么就她嫁的好,压我和大姐姐一头!”
乔氏都快愁死了,那和亲是好出路么?怕是敬宜公主都要烦心死了,自家这个傻姑娘到以为是个好事,也不知最近又听了什么邪风。
“那可是和亲,姑娘啊!胡族是什么好去处,怕是公主想推都来不及呢!”
“娘你又哄我。”李敏如向来看不上自己的母亲,斜了一眼不屑道:“我可是都打听了,那枭王是胡王嫡嫡亲的儿子,将来说不准就是未来的胡王,他们愿意娶大晏的公主就说明要停战了,以后世代就是当着亲戚走,六妹妹以后说不准就是胡王后,还有可能是太后呢,这样日后胡族和咱们还打的起来么?这么荣耀的事情,她还推?她脑子没病吧!”
“可…可那胡族人也不是好相处的啊,他们可是杀人的蛮族!”乔氏只觉自己嘴皮子不利落,明知道女儿想茬了,也没法子劝服。
“那是对敌人,自己的王妃还能动刀动枪的?娘,你也别给六妹妹找补什么苦情的说辞,她啊指不定就在宅子里偷乐呢,说不准连行李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枭王半个月后来迎娶了!”说到后来,李敏如简直就是在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是啊,敏儿你听娘说…”乔氏急得汗都下来了。
“行了,行了。”李敏如瞧都不瞧母亲,边往外走边道:“我去睡会儿了,反正什么好命也轮不上我。”
乔氏看着女儿的背影,眼泪顺着脸庞就往下淌,她捏着帕子低泣起来,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有这么个不省心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