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应了,也不着急出去,而是又将肃肃从头到脚整理了一遍。肃肃低下头看着谷雨蹲着身子为自己整理绣鞋上的珠子时那种专注的眼神,心里突然冒出谷雨要不是太监就好这样古怪的念头,随后立刻被自己狠狠掐灭,若是谷雨不是太监,干嘛要来伺候她这样的圈禁公主,以谷雨这般才学就是科考当状元也是使得的,自己实在是异想天开,该吃药了。
高坐花厅上首,肃肃看着一身素衣的姜氏心里有点复杂,说实话这女人嘴巴真的太过讨厌,她在东宫混成那样也是她自身性格占了主要原因,可若说她对太子的感情,肃肃觉着怕是太子妃都比不上她,这女人爱的纯粹,爱的疯狂,可恨也可悲。若不是入宫,她可以嫁到平凡人家,丈夫也与她感情相通,那一定会是个令人艳羡的家庭。只可惜,深宫误人…造出无数悲剧。
“你可知我为何叫你前来?”肃肃没错过姜氏看到自己受伤手臂时那一刹那的皱眉,心里就更有底了。
“殿下说吧,妾身且听呢。”姜氏依旧还是那副作死的模样。
“你也看到了,我受伤了。”肃肃稍稍抬了抬胳膊说道。
姜氏白了一眼,小声道:“我又没瞎。”
“是么…还不老实…”肃肃突然坐正,一连串话语大声脱口而出道:“说!那日二姑娘病重,是不是你撺掇宋氏要捏造证据诬陷与我,好换取大夫看诊,之后事情败露,二姑娘因此而亡,你又害怕宋氏密告你挑唆,就偷偷将其勒死。正好那日谷雨没与我一同前去,你早就对我怀恨在心,便借着宋氏去世暗中埋伏,想要置于我死地!姜氏你好狠毒的心肠!!”
姜氏越听越傻,神色越发慌张,就等肃肃说完她立刻红着脸恼道:“殿下这是血口喷人!!”
“怎么着?不承认是么?”肃肃凉凉的冷笑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姜氏抖动着嘴角,像是气得狠了。
“那好,我问你,二月初六二姑娘病重,你可有去看她?”肃肃想起那个下雪天,以及那一身绿衣。
“没有!”姜氏张口就否认道。
肃肃压根不信,拆穿道:“那日不但我与谷雨看到你偷偷前去,还有几个小宫女也同样瞧见了,你是想让我带她们和你对峙么?”
“她们都是你的人,怎么会帮着我说话!”姜氏鄙夷的看着肃肃,就像受了天大的冤枉。
“那好,就算你能狡辩那日之事,却不能赖掉刺杀公主之罪。”肃肃一指胳膊上长长的伤痕,怒道:“那日就算你全身用黑布罩住我依旧能看出是你,你所有想的都很周全,谷雨不在,我单独出门,还正逢午时街上没人。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你那双枣红的鞋面暴露了你,还记得那天有人谈及你的新鞋么?那双鞋面虽然在阴暗处瞧着像黑,可被阳光一罩就会变成枣红,这样的布料,我若没有记错就只有你有,还是当年父亲赏给你的,让你可以镶嵌珍珠做为鞋面。”
对于姜氏来说,那鞋面十分宝贵,她是绝不可能送给别人做鞋的,那么那双鞋肯定就是姜氏所有,如此看来,肃肃这个受害者当然就是最好的目击者。
“你…你胡言…”姜氏哆嗦着嘴唇,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你想反驳么?当年给你送布料的宫女也同样在圈禁地里,这可做不得假吧?”肃肃轻哼道。
“那也不能说是我刺杀了殿下!!”姜氏急红眼道。
“那…那双鞋莫非还有别人穿了?”肃肃话题一转,奇怪的问道。
“咳咳…咳咳…”侧门打开,有人扶着一位干瘦的女子慢慢走了进来。
姜氏一见那人,连忙过去搀扶,嘴上还责备道:“你来作甚,病的如此之重!”
“我听说有人告你刺杀殿下,连忙过来看看,我决不信你是凶手。”说话的正是躺在床上病得很重的俞氏。
姜氏大受感动,嘴巴也利索起来道:“不过是她看我不顺眼,想刁难我罢了。”
“你来有事?”肃肃是知道这个女人的,一直跟在姜氏身边,心肠不错,当初还为那个杀人的奉仪做过证。平时待人和善,也不惹事,就连身子不好棉布也没找人代劳,只是这几年似乎越发的不好,就连肃肃都送过药材过去。
“妾身听说姜氏被冤,特来作证。”俞氏缓缓行礼,哪怕面色发黄,形容凹陷,但身姿依旧优雅,想来曾经也是位东宫里的美人。
“哦?你是说那日刺杀我的不是她?”肃肃不信的摇摇头道:“作伪证什么下场,俞氏你应该知晓。”
“妾身从不说假话,自然也能承担的起。”俞氏抬起头,哪怕面容憔悴,双眼也有些浑浊,可那不躲不闪的目光很容易显得真诚。
“好,那你说,我听。”肃肃见此,声音软了几分。
俞氏喘了口气,缓缓道:“二月初六那日,我病的厉害,姜氏为我与人换药并没有时间去往宋氏宅院,这点和我们换药的金氏可以作证,再然后宋氏过世那天的那双鞋并非姜氏当日最先选择,其实这双鞋已经做了很久,姜氏都舍不得穿,那日要不是她之前穿着的鞋子在前一天淋了雨,她绝不会穿这双出门,她那么喜爱那双鞋,连踩灰都怕,怎么可能穿着去杀人。”
“只是你说的说法并不能完全证明姜氏没罪…”肃肃说到这里,神色越发凝重道:“昨儿晚上,金氏死了。”
“什么?”俞氏不敢相信的倒退两步,接着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也随之滑下。
“不过没关系,那日我打了黑衣人一掌,只要看姜氏胸口有没有伤就能分辨了。”肃肃眼珠一转,孩子气一般拿手一指姜氏道。
谁知姜氏神色一下慌了,双手捂住胸口,连连摇头道:“谁许你们看我胸口!!谁都不许过来…”
俞氏脸色发白,含着泪一会儿看看姜氏,一会儿看看肃肃,整个人惊慌失措。
肃肃抬起下巴,一眼都没有看姜氏,反而看着俞氏道:“你也很希望,我看一看姜氏的胸口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四心多好,都木怎么拐弯抹角,求表扬,摇尾巴
第五十六章
“妾身不知道殿下说的什么…”俞氏慢慢低下头,用帕子捂着嘴咳嗽起来。
“你知道,而且知道的比我们都要详细。”肃肃稍一坐直身子,谷雨就在她左手处弯腰扶了扶,让肃肃总有种老佛爷的奇怪即视感。
姜氏站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掩住胸口的手也松了松。
“咳咳…殿下,妾身确实不知。”俞氏笑得苦涩道:“妾身已是一条腿迈进棺材的人,若是知晓什么,一定不会隐瞒,更何况妾身这么些年来多亏了姜氏照顾,要真有什么内情必然早就告知了。”
“不错,真不错。”要不是胳膊受伤了,肃肃差点就要鼓掌了,“你觉得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冤枉你么?”
俞氏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跪了下去。姜氏想扶,但到底还是手顿了顿站在一旁。
“还记得当年赵梁两位奉仪么?”肃肃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俞氏道:“当年谁都以为是梁氏因为野菜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半夜偷偷潜入赵氏的房间将其杀害,你那时是为梁氏作证,证明她半夜只是去了茅房。然而恰恰是你的证明让大家都误以为梁氏上过茅房之后正有机会潜入赵氏房间。再说之后葛氏毒杀案,葛氏原先在东宫一向还算本分,就是有小心思也不敢如此大胆,可有人在她耳边不断反复的提醒她,只要我还在,她的孩子就没法离开圈禁地,时间久了作为母亲的葛氏很容易就这么上当了,接着蝶青的圈套,西江的花粉…一环扣着一环,将这些人统统送去见了阎王,包括那个才两岁的九姑娘。就连十姑娘如果不是谷雨救治及时,泻药能让一个稚儿脱水而死,俞氏,你说这个背后的人是不是心思歹毒?”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姜氏第一次露出惊慌的神色,看看肃肃,又看看地上的俞氏。
俞氏却只是叩拜,口中道:“妾身冤枉,请殿下明见。”
“明什么见?我若明见就不会让你伙同两个守军,四年来拐走三十多位宫女,这些宫女如今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算活着想必也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肃肃说到这里,是真的动怒了,她讥讽的看着俞氏道:“宣旨那日,那个被捆的疯女子也是你放开的吧,你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是被人看到了,你就是想要那疯女子造成混乱,连累大伙跟着倒霉…其实,你那时候更希望被砍死的是我吧?”
“这不可能,我与她天天在一处…”姜氏想想还是觉着不信,就要出言维护。
肃肃却完全不给她脸面,直接骂道:“蠢货!你与她天天一处还识人不清,她多年来做的祸事,你可有一丝知晓,到头来给人背了黑锅,还替人狡辩!”
姜氏想要否认,却被肃肃的态度震慑,一时也慌了手脚。
肃肃不理姜氏,继续对着俞氏说道:“那日宣旨,我没死你很失望吧,然后崔氏的事情你又参了一脚,庄氏和崔氏最好,所有人都知晓,庄氏又与吴氏结盟给崔氏传达消息,大家也隐约知道,可是谁都不知道你俞氏与庄氏是表亲,也更没人知道庄氏借助吴氏的眼线帮你联络守军,我说的可对?你想与守军合作,牵制我,压迫我,甚至弄死我。
那两个诱拐犯挖地道的出口是庄氏提供的,对么?然后你与吴氏庄氏分得食物与药材,只是庄氏一直在帮你掩饰,连吴氏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只可惜啊,在崔氏即将离开的时候,你与庄氏发生了冲突,你知道庄氏想要离开圈禁地,可一旦庄氏真的走了,就没有人私下帮你拿黑钱,买药材,你就活不长久了,更何况庄氏知道你的秘密也不少,出去了万一没个把门,你所做的一切就要化成乌有。
为此,你不顾及庄氏对你多年的暗中照顾,偷偷在暗处挑拨庄氏和吴氏的关系,尤其在后来崔氏派人激化两人矛盾,你也在其中参了一脚,最终造成两人两败俱伤。别人都瞧着你心好,两人受伤后你还曾经去照顾,可她们哪里知道,你越靠近吴氏与庄氏,这两人就死的越快。”
“这只是殿下的猜想不是么?”俞氏再忍不住抬头委屈道。
“猜想?好,咱们暂且不说之前的那些证据,就说这一次,宋氏那里挑唆她诬陷我私藏逃犯,为了给二姑娘找大夫的事情,是你做的吧,那日是你穿着姜氏的衣衫,佯装成她的模样特别给我们几人瞧见,之后又多次假扮姜氏与宋氏接触。你这次之所以亲自露面,是因为你没有时间再拖延下去,首先你的病情加重,再来二姑娘也容不得你再部署什么。只可惜,你误以为朱将军与原虎一般狠辣,但事实上朱将军压根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再一次失算了。
你害怕宋氏将真相告知我,因为你也听过她说报应之事,所以你左思右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我引出偷袭,为了这个计划,你还特别找了谷雨出外有事的一天,提前去了宋氏家里将其勒死伪装成上吊的样子,想要引我单独出门。你不想让自己暴露,就还拿姜氏顶包,甚至在前一天晚上弄湿了她的旧鞋,让她穿上了新鞋。
至于你穿来杀我那双却并非姜氏那双,只是颜色相近而已,不过两种布料确实乍看相似,但我这人喜欢记住细节,刚刚我没说,姜氏那鞋面被阳光照过后的确是枣红色,但是布料里透着金丝,可你穿的那双只是枣红而已。”肃肃说到这里给谷雨喂了口水,重新坐回上首看着俞氏。
俞氏不语,只是捏着帕子抹泪,哭得姜氏都有些将信将疑。
“是不是不死心?你为了全部让姜氏顶包,甚至连经常将药材换给你们的金氏杀死,且人就死在今晨。”肃肃自己说着都觉着俞氏简直是丧心病狂。
“妾身久病,怎么可能杀人?”俞氏气虚的反驳道。
“那你能解释你胸口被我拍过掌印么?还有你所谓的病情加重,里头更有内伤。”别的证据都模棱两可,可最直接的就是俞氏身上的伤。
“妾身确实被人打伤,可那是在前几天,当时还有许多人瞧见,不过那是被一个疯了的宫女抢了吃的,这也不能说就是殿下所为吧?”俞氏不慌不忙,根本就不承认。
“是,你可以故意让人看见你被打伤,但是…掌法不同。”肃肃就知道这么个深宫女子是不会明白各路掌法所呈现的状态不同,哪怕她知晓西江花粉与芝麻相冲,哪怕她能弄到一些泻药还有迷药致人死地,可武功一道,她是再外行不过了。
俞氏惨笑道:“莫非殿下要那些武夫看妾身的身子,那还不如赐死妾身为好。”
“不必。”肃肃早有准备道:“你莫要说我冤你,守军并非没有女子,想要找朱将军来主持公道也并无不可。”
俞氏的身子终于颤了一下。
“而且,我要告诉你,天网恢恢,庄氏虽死…可曾经伺候她的人还在。你以为害了庄氏,你所有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肃肃也觉是老天开眼,庄氏是良媛还没有孩子,原本身边伺候的都被打发走了,可庄氏伤重那段时间她曾经伺候的人也来偷偷看过她,庄氏自知怕是不好,就将她之前知晓的事情告知了这人,还捏有唯一一张俞氏给庄氏的字据。这宫女平日不在庄氏跟前,俞氏也就没有注意到她。
俞氏双目一瞬变得锐利,脸不由自主的侧了过去。
“还是不想说?”肃肃眼皮一抬,谷雨连忙从桌子上将一个册子打开,肃肃看着说道:“说来当真是‘巧’,梁赵二人曾经在宫里对你不敬,还嘲笑过你怀不住孩子。葛氏比你年轻,曾经从你那里夺过宠,明明你失了孩子正悲痛欲绝的时候,她却仗着讨好上头的嫔妃坐到了良媛的位置,蝶青的姐姐曾经是葛氏宫里的小宫女,后来葛氏有一次得罪了某一位良悌,她姐姐就给顶了包,带去送死了。
再来那些宫女,为什么私下每个的背景你都知晓呢?而且她们好像都与当年东宫毒害太子妃案有关,有些是倒了霉的嫔妃宫女,有些是借此上位的嫔妃宫女。对了,当年宋氏是你的一殿主位,你快要流产之前曾经求过她,可是她胆小怕事压根没有理会,庄氏更是在你倒霉之后与你划清界限。至于吴氏和金氏估计是牵扯你的秘密或是要拿去做伪证,就这么送掉了命。而我嘛…因为我的母妃是太子妃。”
肃肃说一句,俞氏的手就用力几分,直到后头连帕子都被撕开了,发出细微的响声。
“只是我不明白,在宫里的时候姜氏就对你不错,在圈禁地里的时候,她依旧照顾你。可是为什么最后你要如此害她呢?”这恐怕是肃肃最为疑惑的问题。
“若不是她,我怎么会牵扯到那场毒杀案,若不是她,我的孩子怎么会流掉!!要不是因为我还需要照顾,我还没有报仇,我早就杀了她了!”就在肃肃以为俞氏还是想用沉默来消极抵抗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狠狠的说道,那眼神那表情扭曲的有些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说,俞氏才是宫斗人才,只可惜当初刚入宫的时候还太天真。
第五十七章
姜氏简直不敢相信,她看着俞氏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那还是曾经一起同甘共苦的姐妹么?那还是那个露出羞涩笑容一直依靠她的同伴么?那还是那个每当自己闯祸的时候总在后面拉着自己的柔弱女子么?一时间,她竟然觉着自己根本不认识面前跪着的女子。
“你…你怎么…”
“我什么?没想到么?”事到如今,俞氏也不装了,就算肃肃没有具体的证据,她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了,更何况庄氏身边的宫女还捏着她曾经给庄氏写的字条。她当初就该先杀了庄氏,这个贱人,当初写那字条的时候她就觉着不好,可她若是不写,那些泻药迷药之类的东西就弄不上了,还有与外头的守军交涉。
“你怎么是这个样子的,你明明原来不是这样的…”姜氏大受打击,她一直以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原来?就是因为我原来太蠢,才会害了我的孩子,以至于我再也不能当一个母亲!”俞氏啐了一口,狰狞的喊道:“我一直忍一直忍,你以为曾经我就真心与你交好了?你整日在我面前炫耀你与太子如何恩爱,他待你如何真心…你莫非真当我是木头?我也是他的女人!!”
姜氏有些慌张的解释道:“我并不是炫耀,我只是想要和好姐妹分享我的幸福…我…”
“你的幸福?”俞氏笑着落下泪来,“你的幸福就是我的独守空闺?你的幸福就是疯了一样和太子妃对着干,然后害我没了孩子?你的幸福就是我的痛苦!”
姜氏拼命的摇头,不停的往后退,嘴里还强调道:“你明明说祝福我的,明明说心不在太子身上,你还愿意替我在胸口刺字…”
“那是因为我要让人觉着你胸口疼,可以给我顶罪!”俞氏得意的瞪着眼睛笑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那么天真。爱情?他爱过谁?他谁都没爱过!!”
“不!不是的,他是爱我的,他只爱我!!”姜氏脑袋一片空白,只想捂住面前那人的嘴巴,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的男人。
“哈哈哈,咳咳…他最后走的时候只带了太子妃,只带了太子妃!”俞氏被姜氏推倒,拼命的咳嗽,血线从她嘴角流下,她却完全不顾。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一定是那个女人诱惑她的,一定是!!”姜氏捂住耳朵,大声的喊道。
肃肃冷眼看着下面的闹剧,叹了口气道:“将姜氏送回去吧,只有俞氏关起来,别死了。”
俞氏被人押着从肃肃面前走过,她突然转头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抓我?”
“你那么危险,万一打草惊蛇,你再用什么法子毒了我们,我不想冒险。”肃肃老实说道,姜氏被抓完全就是个幌子,以俞氏落井下石的本事肯定会跟着过来,且也没有提前准备。
“你…真像你爹。”莫名其妙留下这一句,俞氏低着头被带走了。
肃肃等屋子里只剩下谷雨与她两人后,才疲倦的靠进谷雨的怀里道:“如果不是她病的太重,又不知道我会武艺,恐怕早得手了,她这次是太急了。”
“也亏是如此。”谷雨拥着她,后怕的说道。
“这次多亏了那些宫女太监,真没想到那么多掩藏的细节他们都能找出来。”肃肃觉着这些宫女太监们都堪比警察了,各种消息慢慢汇总,才慢慢描绘出之前肃肃所说的那一段段故事。
“他们原就是在宫里的,在宫里当奴才,就只要带个耳朵,听的进,不可说。只是如今主子需要,他们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宫里许多秘密其实都掌握在这些奴才们手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这一份力量绝对不可小觑。
“俞氏怎么办?”肃肃抬头道,虽然她觉着俞氏本身也有点可怜,可她毕竟杀了那么多人,对自己又仇视,绝不可留。
“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谷雨低头看着肃肃胳膊上的伤痕冷冷道:“正好也让圈禁地里的人知晓,并不是关着门就能相安无事的,想要活下去,除非有本事投靠守军,要么就老老实实给姑娘做奴才。”
“哎,这会子姜氏应该也能老实一段时间了。”肃肃想起这个女人将她爹的名字刺在胸口,就一阵恶寒,她爹到底有多招人爱啊,看这么些个女人前赴后继的,也难怪历代帝王皇子什么的都不咋长命,这么多妞儿,能伺候过来才怪呢,好在他现在应该已经转世投胎了,希望他下辈子别生在皇家了。
俞氏的事情果然引起了圈禁地里很大的骚动,之前那么多起命案看似没有关联,大家也都认为那只是碰巧,却没想到这些事情居然都是俞氏所为,再加上庄氏和吴氏推波助澜,守军也参合其中,原本就遭遇粮食危机的圈禁地显得就越发艰难,已经伤病的不成人形的吴氏也被愤怒的群众推了出来,抖抖索索招供了她与庄氏合谋拐卖宫女的事情。肃肃看也没看吴氏,庄氏之前病死,自然有俞氏的手笔,而吴氏这样半死不活的活着也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俞氏参合其中,但是肃肃想恐怕吴氏也活不了多久了。
俞氏很安静的接受了审判,她对于她的罪行闭口不说,不为自己申辩,也不认罪,整个人就像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样的事情并没有通知守军,按照安鑫所说,圈禁地里的都是罪民,只有肃肃一个有封号的公主,那么肃肃想让她们如何,她们就得如何,不过杀死一个罪犯而已,就算守军知晓,也不敢有什么废话。这是肃肃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身为皇族的地位,以及庶民与掌权者如此巨大的区别,就像谷雨之前所说,说白了,圈禁地里都是肃肃的奴才,太子不在,她就代表了前东宫一脉。
行刑那一日,好些人去看了,肃肃却和谷雨坐在家里招待安鑫,最近拐弯抹角来投靠肃肃的人很多,就连谷雨都被人表了忠心,可见俞氏的事情给圈禁地带来了多大的影响,而这日用俞氏的死又可以再一次震慑圈禁地里的人们,让多年无主的奴才们知道,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