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三人稍稍休息一番,便去找了周记牙行。牙行的老周头约莫五十来岁,身材胖胖,一笑起来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有着一股子喜气儿。
夏瑾瑜如今已经决定在这儿定居,自是要买个大一些的宅院才是。老周头听闻来意,想了想,道:“这房子,我这手头还有几个院子,只不过因着位置不同,价格不同。”
夏瑾瑜道:“要地段好一些的,最好前头能带个铺子,方便小妇人以后做点儿小生意。”
老周头,道:“刚巧我手头倒是有一家,主人家要回老家,正急着卖出去。这位夫人可要去瞧瞧?”
夏瑾瑜问道:“这地方可离得远?”
老周头摆了摆手,道:“在东市那头,主家在这儿做布匹绸缎生意也十来年了,地段不错,白日里来往人多。”
夏瑾瑜笑道:“好不好得我瞧过后看是否中意才是。只不知主家要价多少?”
老周头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笑道“这个数,也算值了。若不是主家急着脱手可是不止这个价。”
夏瑾瑜笑道:“若真有这么好,怎还轮得着小妇人来,老伯切莫框我才是。”
老周头道:“是你运气好,主家的昨儿才找到我来,若晚来两三天也没得着咯。”
夏瑾瑜道:“那老伯带我们去瞧瞧去。若真有这么好小妇人便是咬咬牙也买下来。”
老周头见她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不由道:“这种事情也该让你男人出来说道才是,你个女人家,有大腹便便你家男人也放心你来。”
夏瑾瑜抿了抿嘴,道:“小妇人丈夫因病已经过世,如今就剩我们主仆三人,凡事可不得小妇人亲力亲为。”
老周头叹了口气,嘴里道:“也是个可伶的。”
老周头牵了自己的牛车出来,搭了夏瑾瑜主仆三人去了东市。
那主家的掌柜还在门口跟隔壁的说话,一下子见着老周头来,赶忙就迎上去。
待见着车上下来三个妇人,主家的不由脸皮抽了抽,一个劲儿瞧着老周头。
老周头笑呵呵地道:“朱掌柜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等三人进去,朱掌柜不由对老周头道:“老哥,你这怎随随便便就给找了个人,老哥莫不是消遣我来着。”
老周头道:“朱掌柜,生意上门你还挑三拣四啊。”
朱掌柜老脸不由抖了抖,扯了老周头到一边小声道:“怎是女人,她男人怎不出面?”
老周头感慨道:“那小妇人没了丈夫,这大腹便便的瞧着也着实可怜。”
朱掌柜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瞧这夏瑾瑜道:“你先歇歇,喝口水,待会儿我领你们去瞧瞧。”
不一会儿便有个伶俐的丫头端了杯温水进来,夏瑾瑜抿了一口,问道:“掌柜的打算啥时候卖啊?”
朱掌柜道:“当然是越快越好,若这两三天就办好是最好不过。老汉家头出了事儿,委实拖不得。”
夏瑾瑜也不跟他废话,问道:“老人家,你那价钱可包括里头所有的家私儿?我也不是说全部都要,你这桌椅板凳床之类的还望给小妇人留下一些来,小妇人刚到宝地,啥都不知,还望掌柜的体谅一二”
朱掌柜迟疑了下,道:“这…”
老周头在一旁说道:“老朱,这位夫人也不容易,再说那些东西能值几个银钱?就当做好事,弄不好菩萨感念你仁慈,等你回去家里就好了。”
朱掌柜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给你便是。”
夏瑾瑜谢过后,又道:“我瞧掌柜的是做布匹生意的,只不知掌柜的这回回去这些布匹可要一并带走?小妇人也不瞒你,我这以后要养孩子,总不能坐吃山空,总得为孩儿打算一二,朱掌柜不若折价与我罢了,小妇人感激不尽。”
老周头道:“你不若就答应她来,你这带回老家又得多掏多少路费?指不定你带回去这些东西立马就给分了。”
朱掌柜无奈道:“你说得也是。我领你去瞧瞧房子。”
夏瑾瑜虽说有些累,还是强打起精神跟着去看,这房子后头竟然是个两进的院子,虽说不是多大,倒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
夏瑾瑜瞧了倒还满意,最后朱掌柜又将店里的绢布折了银子一并清算给她,花了夏瑾瑜将近七百两银子,这一下子夏瑾瑜兜里的钱便少了三分之一,真真是让她肉疼得紧。
过户手续就交给老周头去县衙办理,夏瑾瑜便带着欢喜和嬷嬷回了客栈。
等拿到那张地契,夏瑾瑜心里才踏实下来,总归她也有了自己的房子!
铺子里原有一个记账的账房先生,年纪约莫四十来岁岁,姓王,家住城外的菊花村,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姓李,住在城西。
两个人眼见主家的要处置了房屋买卖,都忧愁得紧,摸不准新来的主子是否还会雇佣他们,这一颗心成天是七上八下,连带着做事儿都提不起劲儿。
夏瑾瑜倒也没想把两个人换下,她这初来乍到,如今离孩子降生也没多长时日,哪里有那么多精神头去操心买卖的事儿。
朱家人走的这日,拖家带口外加捎带的物什儿零零总总加起来也装了五六张车,回乡路途遥远,朱家人为此还叫了镖行的两人随护回家。
王智见老主顾离去,也不由得郁郁寡欢,心里琢磨着新东家啥时候会让他回去。李家老六站在门口瞧着,不一会儿便发起呆来。周围的邻居见老朱家的要走,一时间都挤在铺子门口张望,不时跟朱掌柜说说话。
夏瑾瑜此刻在院子里面,虽说屋子里的家什儿没几件,不外乎桌椅板凳零零散散的落在屋子里。夏瑾瑜倒也不在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欢喜道:“你去叫王叔和李小子进来。我有话说。”
王智和李家老六听见新东家的叫他们,也赶忙跟着进屋。夏瑾瑜见两人拘谨的站在一边,不由笑道:“坐下说吧。”
两人忙道不敢,夏瑾瑜见两人执意如此,笑了笑也没再提。
两人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惴惴不安的瞧着地上的鞋面儿。
夏瑾瑜道:“王叔,李六,我这妇道人家,初来乍到啥也不懂,以后店里还得多拜托两位才是。如今我这身子重,也没精力管铺子里的生意,还得靠两位多多努力才是。只要你们好好做事儿,我夏三娘虽说是一介女流,也绝不会亏待二位就是。我知道王叔的月钱儿一个月是二两银子,李六是一两银子,我也还是按照这个价给二位。除此之外,二位若是做得好,以后每月的盈利里面我也会给二位相应的奖励。具体的奖励制度我到时候会列出一个详细的书面材料告知二位。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不知二位可有什么话与我说的?”
王智和李家小子见新东家的仍旧许诺让他们二人继续做下去,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笑容,忙再三表示感谢。
夏瑾瑜挥了挥手,忙道:“好了,下去好好干活,招呼好客人。”
欢喜和汪嬷嬷去了市场采买去了,估摸着还要有些时间才能回来。夏瑾瑜琢磨着是否再去买几个下人回来,省得到时候人手不够。
第二日一早,黄牙婆便领了二十来个人来,男女老幼都有。
这黄牙婆知道这杜掌柜昨日便离开,不成想这新来的东家今日就要张罗着买下人,黄牙婆哪会放过一丝赚钱的机会,这不刚得了消息便匆匆给府上递了信儿,这里一早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来。
夏瑾瑜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摸着自个儿的肚子,双眼瞧着院子里的众人,一一扫视过去。
这黄牙婆实在没成想这买了杜家房子的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夫人,长得很是好看,那通身的气派,晓是黄牙婆平日没少去大富人家走动此时也不由得说一个好字。
夏瑾瑜看着黄牙婆,道:“只就这些人?”
黄牙婆忙道:“夫人,这人虽少,不过夫人放心,这些人都是老妇千挑万选,最是做活儿勤快的,老实本分,待□几日,保管把府里打理的妥妥帖帖。”
这黄牙婆在这祁州城也算是有名的牙婆了,平日里专门跟城里的富户打交道,这次这家人要买下人,黄牙婆这人精儿哪里舍得把自个儿留的那些宝贝儿给带来,那些模样好,又会说道的都被黄牙婆留着待过几日给肖府送去,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至于这家么,黄牙婆琢磨了一番,便挑了些手脚勤快,老实本分的人跟着。
夏瑾瑜笑道:“难怪黄牙婆在这城里如此有名气,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倒不是夏瑾瑜讥诮她,瞧他带来的人,长相都不出众,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站在下头,这么大一会儿也没人敢四处张望,□在外的手瞧着就是做惯活儿计的,夏瑾瑜倒也还算满意。
黄牙婆也不知这位夫人这话说得是何意,倒也不多揣摩,只哈哈笑了几声,便道:“不知夫人要挑几个人?”
夏瑾瑜道:“现在我要不了多少,厨房一个主厨,再配个小丫头帮村。再挑几个丫头婆子小厮,另外我这房里还要再添个二等丫头。”
夏瑾瑜坐了一阵还有些乏了,汪嬷嬷赶忙扶着夏瑾瑜道:“三娘先去休息,这挑人的事儿还是交给老身来。”
夏瑾瑜点了点头,欢喜便扶着夏瑾瑜回房,这院子里的事儿便交由汪嬷嬷处理。
正文 45第44章
汪嬷嬷挑了十来个人,又□了几日,才给他们分配了工作。夏瑾瑜身边如今只有一个大丫头欢喜,汪嬷嬷又特意挑了两个年纪小一些的小丫头放在夏瑾瑜的院子。
夏瑾瑜见两个小丫头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夏瑾瑜一个取名叫秋月,一个叫冬雪,让欢喜负责□。
待又过了三五日,夏瑾瑜府里的事情也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夏瑾瑜估算着还有大半个月这孩子便要瓜熟蒂落了,平日里除了再院子里走动,有时问问生意上的事儿,也不外出。
这日欢喜和汪嬷嬷去街上采买,刚走了几条街,便见一个穿深蓝色衣衫的年轻男子进了旁边的一个药店,欢喜推了推汪嬷嬷,道:“嬷嬷,您瞧瞧看,刚才进药店那个是不是龚大夫?”
汪嬷嬷笑道:“这祁州这么大,哪里随随便便就能碰见恩人的。当日虽说恩人说要回祁州,我们又没细问,你别多想了。”
欢喜道:“嬷嬷,我真没看错,瞧着就是龚大夫。”
汪嬷嬷笑了笑,便低头挑着摊子上的小玩意儿来。欢喜一双眼睛不时看看汪嬷嬷不时又瞧着那药房。
过了片刻,便见那年轻男子走出了药房,这回欢喜可算是瞧着了正脸,不是龚大夫还是谁?
欢喜忙道:“嬷嬷,真的是龚大夫,真的是他?”
汪嬷嬷抬起头来,瞧着还真是恩人,也笑了起来。
龚仕杰正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待离了几大步的距离时,汪嬷嬷道:“龚大夫…龚大夫…”
龚仕杰也看见了两人,他走进几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祁州?”
汪嬷嬷道:“也来了有好几日了。恩人不若也去府上坐坐?”
龚仕杰道:“今日龚某还有事儿要办,怕是不成。不若嬷嬷告知一下府上的地址,他日龚某再去拜访。”
汪嬷嬷道:“龚大夫有事儿便先紧着事儿做,我们在祁州东市买了个院子,就原来卖布的朱记布庄,龚大夫待哪天有空可前来。”
龚仕杰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句话,便提着手里的药材离开了。
欢喜汪嬷嬷二人又挑挑拣拣一番才回府上,午间伺候夏瑾瑜吃饭时,欢喜便将早上遇见龚大夫的事情提了一下,夏瑾瑜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又过了几日,夏瑾瑜明显感觉这肚子老是有往下坠的趋势,估摸着这孩子怕是要出来了,赶忙就让嬷嬷去请了接生婆回府上养着。
这日风和日丽,夏瑾瑜吃过早饭,欢喜扶着她在院子里走动,过了一阵,夏瑾瑜只觉得不舒服得紧,让欢喜扶她去了趟茅厕,才发现已经见红了。
一下子府上的人俱都紧张起来,夏瑾瑜虽说没生过孩子,也知道这第一胎不是这么容易的,心里也着实紧张,以她这小身板儿,也不知挨不挨得住这生产之痛。
说来也巧,龚仕杰近日去友人那里,回来时候刚巧路过东市,才想起前些日子那婆子说的事情,
龚仕杰站在门口一看,见原来的朱记布庄现在已经改姓夏了。
那
王账房这会儿也没啥心思记账,知道主家的要生孩子了,也很是忧心。王账房见一位长身玉立的年轻郎君矗立在门口,赶忙迎上来,道:“不知郎君需要买啥?”
龚仕杰笑道:“老人家,你主家今日可在?龚某与你主家是旧识,前些日子听说她们搬到了这儿,今日便过来瞧一瞧。”
王账房忙作揖道:“原是主家的故人,只今日却不巧,主家的今日发作,这要生孩子了,大家都忙,今日这府上可没得人招待郎君。”
龚仕杰挑了挑眉,道:“那还真是巧,算算日子也就是这阵子。你且带我去看看情况,府上产婆可请了?”
王账房便带着龚仕杰往后面走去,一边道:“产品前几日便请了住在家里。”
龚仕杰一进院子,王账房赶忙让人去跟欢喜丫头说。欢喜这会儿正急得不行,听闻有人来访,欢喜气呼呼地边走边道:“这人还真是会挑日子,啥时候不能来,偏偏这时候来,还真是添乱。”
欢喜本打算见着人就轰走,然一见来人是龚大夫,欢喜一改刚才的模样,道:“龚大夫怎来了?”
龚仕杰道:“刚巧路过这里,想起上次说你们搬到这儿住了,便想着进来看看。怎么样?产婆怎么说?”
欢喜道:“说还早着呢,早间便见红,这会儿嬷嬷和产婆这会儿在屋里呆着。”
欢喜让丫头给龚仕杰上了茶水糕点,便道:“龚大夫自便,容婢子先去瞧瞧。”
夏瑾瑜这会儿还在院子里走动,宫缩得算不上太严重,听见欢喜说龚大夫来了,夏瑾瑜愣了一下,道:“这还真是巧了。”
欢喜道:“龚大夫也真是的,偏偏今日来,知道三娘子要生孩子还不走,在这儿谁有空去招呼他。”
夏瑾瑜道:“你这丫头,人家龚大夫也是好心。他好歹是大夫,倘若我生孩子出什么事儿,兴许还能急救一二。”
汪嬷嬷赶忙呸呸的往地上吐了几口口水,道:“这是说的什么话,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夏瑾瑜笑了笑,看着汪嬷嬷道:“嬷嬷,我知道了。不过龚大夫能在这儿我很开心,这样我生产的风险又降低了一些。”
对夏瑾瑜而言,如今知道有位医者在这儿,这比单单只有产婆再更让人放心,至少若她真出了意外,龚大夫也能救急。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夏瑾瑜忙让欢喜下去安排晚餐。
夏瑾瑜虽说是没什么胃口,可后面生孩子可是力气活儿,夏瑾瑜便让人准备了丰盛的食物端进来。
羊水已破,宫缩开始一阵紧着一阵,夏瑾瑜深呼一口气儿,一只手不断来回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到这个天赐的宝贝以后就是她一个人的,没有人能够夺走,这点儿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产婆掀开被单的一角,伸手进去,砸吧了下嘴,道:“宫口才开了两指不到,还早着呢。若是快,下半夜孩子就能出来,若是慢些,明儿早上看出不出得来。”
这个时辰已经是晚上的酉时,府里下人准备的饭食,龚仕杰也没吃。他坐在椅子上,微微皱着眉头,一只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欢喜走进来见着桌子上搁置的饭菜一点儿都没动过,不由道:“龚大夫怎么不吃点儿?”
龚仕杰道:“刚才吃了些点心,这会儿倒是不怎么饿。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欢喜道:“产婆说快的话也是半夜了,弄不好要明儿早上才出得来。”
龚仕杰点了点头,道:“这生第一胎都要多费些时辰,你家主子身子弱,胎儿又有些大,怕是要吃点儿苦头。这样,我先家拿药箱,很快就回来。”
龚仕杰说着也不理会欢喜,便大步走出夏家的院子。
龚仕杰住的地方离夏家有几条街的的距离,不过龚仕杰脚程快,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龚仕杰脚下生风,走得很快。待转到朱雀街的时候,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看着他,叫了一声:“大郎…”
龚仕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什么事儿?”
这中年男人便是萧家的管事,主家赐名萧全,是龚仕杰父亲身边的亲随,在萧府很是有几分威望。
萧全道:“大郎这是要去哪?翁主很是挂念大郎。大郎不若家来看看翁主。“
龚仕杰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还有事儿,没工夫去萧府。”
龚仕杰说着也不再理会萧全,便继续往前走。
萧全见他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不由叹了口气,转身朝着萧府走去,看着这富丽堂皇的萧府,萧全不由摔了摔脑袋:大郎都已经改随姓母家,这其中的恩怨又岂是朝夕间就能化解的。更别说大郎如今都二十四了,翁主总归是一厢情愿!
且说夏瑾瑜这边,夜已经深了,屋里的沙漏静悄悄地,如今已经是亥时,夏瑾瑜宫缩频率越来越来频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这还没到点儿呢,就觉得累的很,这具身子总归是弱了些。
夏瑾瑜又让欢喜端了吃食过来,她从羊水破到这个时间段已经吃了好几次食物。夏瑾瑜再次补充了体力,待又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接生嬷嬷又深手去探寻,她道:“宫口已全开,夫人,接下来就靠你的了。听我说,这生孩子就跟大便一样,要用劲儿。要深呼吸再用力,用力的时候要趁着那阵收缩用力,虽说疼,夫人也且忍着些,不要大喊大叫,浪费力气力气不说孩子还落不下来。”
夏瑾瑜点了点头,她对汪嬷嬷道:“嬷嬷,把布巾给我。”
这布巾是夏瑾瑜前面就准备好的,就怕生产时她受不得疼而准备到时候放在嘴里咬住。
疼,夏瑾瑜自认自个儿是个能忍痛的一个人,这会儿也不得不承认生孩子真他妈的疼。
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她努力吸气,再用力,过了大半个时辰,孩子仍旧没见着头。
产婆一边按压着她的肚子,一边对帮忙的汪嬷嬷道:“胎儿大了些,夫人盆骨又有些偏小,身子骨又柔弱,这胎要下下来可要多折腾些时间,我就怕夫人中途没了力气,到时候就难办了。”
汪嬷嬷也很是难过,三娘自幼身子骨就薄弱,怀孕期间又遭那么多罪,年纪又小,再过两个月才到十七,自古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逛一圈儿的。汪嬷嬷见她汗湿的脸,强忍着泪意拿了帕子
擦了擦她的脸,道:“三娘子再加把劲儿,小郎君就要出来了。三娘子…”
夏瑾瑜脑袋混混沉沉,听不太清楚汪嬷嬷说的什么话,她眼皮越来越重,多想就此睡过去,可是脑袋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叫她加油,夏瑾瑜努力用力,时间一点点儿过去,她的力气失去很多,用的力气越来越小…
汪嬷嬷见她这样子,忍不住流下泪来,哭着道:“老天爷,你开开眼,三娘子走得这么艰难,你怎么忍心。”
一个时辰,孩子仍然没生下来,龚仕杰坐不住了,他背着自己的药箱便往后院去。欢喜作为未婚女子,汪嬷嬷没让她进产房。
欢喜见龚仕杰过来,忙道:“龚大夫,孩子还没生下来,怎么办,怎么办?”
龚仕杰也眉头紧皱,他虽学了些医术,到底对妇人这块摄入不多,龚仕杰此刻深深觉得无力,他突然想到若是有朝一日,他未来的妻子遇见这样的情况,他又如何!不得不说,经此一事儿,龚仕杰私底下又认真学了些妇人尤其是关于产妇这块的医学典章。
好在屋里的产婆是极其有经验的,这种情况下,她一边努力帮助产妇,一边让汪嬷嬷不停地跟产妇说话,又过了一阵,只听产婆道:“夫人,再加把劲儿,孩子的头快出来了,我看见孩子的头了…”
夏瑾瑜虽然很累,但听见孩子快出来了,她停下用力,深深地攒了几口气儿,摒气再用力,便感觉□一滑,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孩子出来了,产婆一巴掌拍在孩子屁股上,顿时一阵嚎哭。汪嬷嬷见孩子生下来也松了口气儿,开始给夏瑾瑜收拾,见她□有轻微的撕裂,好在伤口不深,后期注意注意也没什么问题。
给孩子擦洗了身子,产婆笑道:“夫人,您儿子可有七斤多呢。”
产婆很是高兴,想不到这位夫人瞧着这么瘦弱,先前瞧她那么大的肚子,这孩子还真怕生不下来。瞧着这位夫人虽说身子金贵,却没像其他府上的夫人那般文弱,所说稍微费了些时间,到底母子平安,产婆笑得越发灿烂。
夏瑾瑜看着放在身边的小人儿,觉得无比安心。她此刻看着他,只觉得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磨难都是值得的!
夏瑾瑜看了眼孩子,便深深睡过去…
汪嬷嬷见她睡下,也不打扰她。将先前就准备好的荷包给了产婆,产婆接过,估摸着荷包里的银钱起码也有十两银子,这一张脸笑得跟开花儿似的,直道恭喜恭喜。
两人出了房门,欢喜刚才才听见孩子的哭声,这会儿见嬷嬷出来,忙走上前来道:“嬷嬷,三娘子怎么样?”
汪嬷嬷道:“母子平安,三娘就是累了,已经睡过去。孩子也很好,掂了掂估摸着有七斤多重,等明儿个再给他称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