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头,阳光下,周瑾生动的眉眼,深刻嘴角,处处显示着真诚与坦白。
直觉告诉云容,这个少年在周家似乎同自己一样,生活得并不开心。
他挨着云容坐下:“你就叫我瑾瑜好了,我与整个周府格格不入,他们替我安排好的路,我是不会走下去的,也许很快我就会离开这。”
说到这里,周瑾瑜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很快又被笑容代替:“但能遇到你这样一个妹妹,我倒是有些意外。想必你在这里也
不会开心,在我走之前,带你出府好好玩玩儿。”
“出府玩?”云容有些激动,外面的天空对她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两人正说着,便看见很多人将周云芳的闺房围了起来,周氏夫妇与崔世友从周云芳住的绣楼内走了出来不久,便有人哐啷用一把大锁,将房门锁住,很快里面又传出了女子的哭声。
一时间,夏意盎然的花园内,在脉脉不得语间生出些寒意,让云容不由打了个冷颤。
周瑾瑜冷笑一声,然后摇头叹息道:“只盼着,云芳的情郎,快些将她救出这牢笼吧。”
离开了周府花园,云容飞也似的一路跑到了雅园的门前。此次她毫不犹豫,推开大门,拎着裙裾高喊道:“白曦宸,快出来。”
直至跑到屋内,却不曾见那少年半个人影。
她只得在窗前的长椅上,坐等。
直到月上柳梢,也不见白曦宸归来,云容抵不住倦意,趴在桌上,昏昏入睡。
劝君负责(一)
当云容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一床纱被,自己正躺在几日前睡过的大床上,呼吸间又传来那种清爽干净的气息。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为了怕蚊虫叮咬,四下还被人细心的垂下了纱帐。
云容轻轻下床,低头看见自己的绣鞋整齐的摆放着。
穿好鞋子,在屋子里找了一遍,依然没有看到白曦宸的人影。
屋外,漫天星光,竹影婆娑。
踌躇之际,忽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腹中发出了咕咕的声响。
云容这才想起来,从上午到现在,她还不曾吃过东西。
顺着香气向雅园之外跑去。越往前走,那香气也越来越浓郁。
跑着跑着,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昨日鸳鸯交颈的假山石后面,白曦宸正随意的坐在地上,面前支着一个木架,架下有火,木架中横着一根树枝,枝上串着一只类似于山鸡的东西。
香气就是从木架上传出来的。
白曦宸清雅俊秀的脸容上微微挂着些汗渍,白色的衣袍上沾着少许烟灰。
即便是在烧烤,他看起来依然是从容优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油渍在火上劈啪作响,云容的肚子又很合时宜的叫出声来。
白曦宸抬头看了一下云容,微微一笑。
然后他移开架着烤肉的木架,稍事冷却,从袖中抽出一柄纤细小刀,割下一块鸡腿,用早就备在旁边的竹签穿上,另一只手招呼云容过来。
云容走过去,也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接过白曦宸手中的鸡腿,大口朵颐。
肉烤得表皮焦脆内里鲜嫩,咬起来口感极佳,云容不由暗自佩服起白曦宸的手艺。
他将火堆熄灭,也用刀子割了一块烤肉,一边看着云容一边小口小口的咬着。
云容的眼睛不住的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间来回打量,终于对上了白曦宸含着笑意的眸光。
“你心中有事?”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云容小声嘟囔着
白曦宸显然是听到了,侧过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云容用手抹了抹泛着油光的嘴角,点点头,语气有些别扭:“我从中午就已经在雅园内等你了。”
“找我有事?”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块雪白的丝帕,清风拂面般,替云容擦了擦嘴角。
云容脸上一囧,竟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嗯,你经常来这里吗?”云容有些发懵,说完这句话脸一下子燃烧起来。昨日白曦宸与女子相拥缠绵的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
“是!”白曦宸毫不避讳的点点头,然后将烤肉优雅的送到嘴里。
倒吸口凉气,云容搜肠挂肚想着接下来的话应该怎么去说,想了很久,最后决定与其绕来绕去,不如直奔主题。
“白曦宸,想来你必定是一个有担当肯负责的人吧?”
“那要看何人,何事。”
“若是对你最爱的女子呢?”
白曦宸沉默了一会,这一次他始终没有抬头,仍旧认真从容的咬着手中的烤肉。
劝君负责(二)
女子所问的这个问题,是他十八年来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白曦宸低着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眼睛。
此刻那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母亲的身影,恍惚间还有画中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绝色子的面容。
她们都是天家的最爱,死的都是一样的凄惨。
所以在他选择要恢复身份的那一刻开始,此生就不应该拥有什么最心爱的女子。
今后的路还有太多的不确定,谁有了弱点,必将成为敌人牵制的目标。
或许是他不能爱,亦或是他没有遇到过值得真爱的女子。
这些年来,孤寂已经浸透了他的心。
白曦宸的笑容依旧温婉,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此刻心中的那份深入骨髓的寂寥。
再抬头时,云容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等待回答。
细小的眉尖紧紧锁住,望向他的时候,她眸中光芒,像月光清涟,又如阳光灼灼。
仔细的将地上的器皿收好,淡淡的说道:“我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子,所以无法回答你。”
白曦宸说得异常平静,云容则眼睛瞪得溜圆,不敢致信的看着他,之前是有些失落,而现在竟是对眼前这个白衣少年很是失望。
脸一红,语调不同于往常,一双大眼睛不愿与他对视:“难道,与你....有...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你也不肯负责吗?”
饶是白曦宸再过冷静,正拿着烤肉的手,还是为之一顿。并且他明显感觉到云容语气里的怒意。
看着云容窘红的脸颊。一时间,令一向沉稳的他,也有些无措。
那日,他将她抱回雅园,确实曾经替她解开衣衫,包扎伤口,并且因为天气炎热,还曾为她擦过手,抹过脸,虽然是一番好意,但毕竟男女有别,若是她心里介意这些…….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想到这里,白曦宸的心底浮上一丝异样的感觉,不是以往对那些女子的鄙夷,而是一种,连他也说不上来的情愫。
并不让他反感,反而有些小小的兴奋。
于是试探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曦宸温润的笑容此刻在云容看起来,多少有些刺眼,正色道:“两个人若是有了肌肤之亲,男子必须非女子不娶,而女子也定要非男子不嫁。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尤其是,女子的清白比性命更重,男子若是玷污了人家的清白,却为了什么身份,地位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置女子而不顾,那就和禽兽,牲畜没有什么区别。”
白曦宸看着她因为激动,小脸涨得通红,仔细的琢磨她刚才的那几句话,心底竟有了些期盼,这种想法令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那你想怎样?”
此话一出,云容愣住了。
“若是合情合理,我便依你。”白曦宸补充说完,又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那你跟我来!”
云容站起身,提着裙摆,步履有些匆忙,但这嫣然回首间,她嘴边的微笑,仿佛与星光同生同长,直烂漫到人心里去。
白曦宸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未曾思考,便跟上了云容的脚步。
你喜欢我(一)
穿过了竹林,天地间仿佛变得阔远,月光苍茫一片
云容方才因为白曦宸终于肯面对云芳时,那刹那间的欣喜,此刻又被一种强烈的失落所代替。
因为不愿多想,所以走得格外的匆忙。
白曦宸早就追上了她,并肩与她走在一处。
忍不住暗自端详她,这个女子言行举止别具一格,嬉笑时活泼俏皮,忧伤时安静幽凉,和他见过的女子都不同。
她真实,也很温暖。
云容跑得呼哧呼哧有些气短,可丝毫没有要放慢速度的意思。
白曦宸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是周府的后花园,前面一座小楼幽然而立,正是周家大小姐的绣楼,皱了一下眉头,夜深人静,这个丫头莫非要带他去女子的的闺房?
她究竟想做什么?
可是看她似乎已经是很累的样子了,心中有所不忍,脚下暗运轻功,双手一用力,环住了她的腰。
云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嘴,可再一抬头,她与白曦宸已经翩然落于周云芳的闺房之侧。
白曦宸此时也看出了这里的异样,门匾上写着‘一揽群芳’四个字,可下面的大门,却上了一把大锁。
而门口,还有两个婆子站在那里把守。
才想问她,却见云容一把拉过他的衣袖,她目光烁烁,眼底竟有烟雾蒸腾,语气郑重至极:“若是两个人真正相爱,就要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不要自卑,你看,我还是周老爷的私生女呢,我就从不自卑。
是我的,我便会毫不犹豫的去争取。
不是我的,即便是再好,我也不会要。”
说到这里,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继而接着说:“宰相公子可能是除了皇子之外,天下间最尊贵的人之一。
但是云芳爱的人是你,不是他。
更何况,现在云芳还怀了你的孩子,你就不要在拘泥于什么身份、地位了,大胆的带云芳走吧!”
白曦宸本来满怀期待的一颗心,一下子坠入谷底,怔了片刻,突然厌恶的挣脱她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心中仿佛吃了颗苍蝇般恶心,恨恨的就要离去。
可旁边的云容还喋喋不休,一副活菩萨般的样子,小嘴一张一盒的说个没完没了。
白曦宸懒得解释,转身就要离开,可是他的耳力极佳,透过云容的声音,听出了屋内的异样,那分明就是一男一女低声呢喃之音。
他冷哼一声,一只手,再一次拦住了云容的纤腰,一用力,两个人便腾空而起。
等云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被白曦宸带到了屋顶。
漫天星光,似乎触手可及。
身旁的白曦宸,白衣飘飘,俨然是月下之神,光华如玉,俊逸出尘。
可令人奇怪的是,屋顶上的砖瓦已经被人揭去了好大一片,云容俯下小脸,正好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周云芳与一个白衣男子紧紧相拥在一起,一张樱唇,正被那男子含于口中,脸上一副沉醉之色。
云容的脸,腾的一下子又红了。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好半天不敢去看身旁的白曦宸。
最终,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一抬头,居然按捺不住的笑了起来。
那么纯净,双眸如星辰般明亮。
让本来还在盛怒之中的白曦宸,也不由一呆。
她拉着白曦宸雪白的衣袖:“白曦宸,是我看错了,你是正人君子,我早该知道如此违理之事,断不会是你。”
云容说得既小心又忐忑。红着一张脸,偷偷的观察白曦宸的变化。
耳畔还不时传来屋内男女的呻吟之声。让整个夜色都染上了暧昧之色。
白曦宸本来冷着的一张脸,又浮上了笑意,一伸手揽过云容的肩膀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我有说过,我是正人君子吗?”
说完猛地低下头,惩罚般狠狠的吻住了云容的双唇。
你喜欢我 (二)
“呜呜…..”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云容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男子干净清爽的气息,也随着这个吻哺入她的口中,两唇相触的感觉让云容的心一下子飞了起来,脑中一片空白,四下的景物也逐渐模糊,只余下眼前一片流动的星河。
白曦宸想惩罚她。
方才她拉着他的衣袖,劝解他要对另外一个女子负责的举动,让他十分介意。
甚至是非常失落。
她以为她是谁?
普渡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更可气的是,难道在她的心目中,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想着想着,喉中冷哼一声,重重的加深这个吻。
她的唇,软软的,好温暖。
唇中的味道如此甜美,甜美得他不想放手。
不想放手?
白曦宸今晚已经不止一次的被自己的念头吓到。
他离开她的唇后,指尖滑过她的脸颊,被他吻过的唇就像绽放的花朵一样,带着浓浓的水色,更加鲜艳娇媚。
本来亮如宝石的眼睛,此刻一片朦胧之色,迷离的让人心醉。
“白….白…曦宸….”云容好久才反应过来,脸颊像被火烧过一般,想藏起来,可这样被他抱着,根本无处躲避。
眼睛瞟向屋内的一对男女,白曦宸心中又是一阵恼怒:“知道错了?”
白曦宸和煦的笑着,不由分说,再次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但又很短暂。
这个吻,终于结束了,白曦宸却依旧将云容紧紧的抱在怀里。
云容静静的伏在他的臂弯之中,扬起小脸,坚定的问道:“白曦宸…...你喜欢我吗?”
白曦宸浑身一顿,这个问题,自方才开始,他也在不停的问自己。
若是不喜欢,为何自己竟这样想一直吻住她,她小小的嘴唇就像是最甜美的毒药,让他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若是喜欢?他又要怎样去做?他恨让母亲他受苦的那个男人。
他鄙视轻易承诺却无法兑现的伪君子。
轻言喜欢吗?
他现在还不够强大,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甚至连自己的命,也不知道何时便会被人拿去。
要她陪自己一起煎熬吗?
心一阵抽搐。
在女子清澈的眼睛久久的注视下,他心中从没有过的慌乱,却只能对她报以和煦的笑容,手猛的松开她,飞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屋顶。
他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慌乱,他需要找个地方静静的想一下。
。。。。。。。。。。
一直躲在暗处的周瑾瑜将屋顶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带白衣少年走远以后,他一纵身,飞至了女子的身旁。
女子的表情冷静,坚定,有着破茧重生的释然。可是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还想极力保持着一丝笑意。
她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小小的身形在夜色下越显单薄。
“坐在这么高的地方,不怕摔下去?”周瑾瑜笑着调侃。
可云容并不未惊讶,更没有看他。
像是自言自语:“你知道什么是最可怕的事情吗…….
当我醒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记忆,不知道我是谁。
一个人说是我的父亲,可是他对我毫无感情。
我想找回我以前的记忆,但是无从找起。
我想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几个月来,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到刚才的一幕,云容低下了头。
周瑾瑜疼惜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紧抿嘴唇,下颚不止颤抖。她以为自己忍住了,可那颗颗滑落的泪珠儿,已经出卖了她。他想,她定是已经泪眼婆娑,朦胧的看不清他了,才会这样自欺欺人的攥紧双拳。
“云容,若是我想带你离开周府,你可愿意?”
云容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
看出了她眼底的期待,周瑾瑜替她将长发拢于耳后,笑道:“若是你在这里不开心,外面的天地广阔的狠,我是你大哥,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泣血身世
雅园之内,竹影绰绰,灯火微明。
少年一身白衣,倚窗而立。
他的眼眸比夜色更漆黑深沉,而在看不到底的莫测之中,却仿佛翻滚着惊涛骇浪。
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白曦宸迈着疲惫的步伐,缓缓走到桌案前,伸手将搁置于桌角的那副画轴徐徐展开。
画中,东宫太子正同曾经最心爱的女子,在御花园内踏雪赏梅。
美景佳人,一切如此完美,可太子的嘴角却挂着一抹无奈的叹息。
他的母亲贵为一国之后,
他生下来第三天便被光惠帝立为储君。
他的正妃是宰相千金,大婚之日,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他的文治武功被天下人称颂。
从他白梓轩来到人世间开始,所有的光环几乎都同时拢道了他的身上。
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可叹息?
白曦宸的手指攥成拳状,前尘往事一点一滴浮上心头,在眼前浮光掠影般汇聚出自己残破不堪的童年。
丝丝往事都染着斑斑血迹。
五岁之前,母亲一直将他扮作小尼姑,每日同她一起跪在漏风漏雨的庵堂内诵经赎罪。
那时,谁能想到这位美貌的尼姑会是光惠帝曾经最宠爱的妃子。
谁能想到跪在她身边的小尼姑是天朝除了东宫太子之外,光惠帝的另一个皇子。
没有父亲,甚至在他们母子离开梅花庵之前,自己一直唤她师傅。
他不止一次的问母亲:我们到底有什么罪,为什么非要没日没夜的跪在这里忏悔?
母亲从来都只是默默的流泪。
可早有梅花庵内的恶尼替她回答,原来母亲是以与侍卫私通的罪名被逐出皇宫的。
她们肆无忌惮的嘲讽母亲是贱女人,说他是野种,那时的他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恶毒之言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看到母亲伤心的表情,便冲上前去,踢打那些恶尼。
可换来的却是他们母子同时被打得奄奄一息。
从那之后,他便学会了隐忍。
学会了,不让任何人通过他的表情,看见他的心中所想。
十八年,流落民间十八年,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他能回到画中的皇宫去。
可他对光惠帝,没有丝毫感情,甚至他恨他。更不屑于什么皇子的身份。他只想同母亲在宫外安稳度日。
可皇后母子,十八年来,却从没有将他们母子遗忘。
那一夜,母亲用生命掩护他,他活了下来,而母亲却死在了皇后母子的利剑之下。
六年了,六年了,就算他如何不屑,他不能不完成母亲毕生的心愿。
千难万难,六年的努力,终于等到了父皇承认自己身份的这一刻。
而接下来他做的任何事,就只为了一个目的:百年之后,睡在光惠帝身边的会是他的母亲,也只能是他的母亲。
天家的爱是可以杀人的,若不是光惠帝让母亲曾经宠冠六宫,想必她的一生绝不会落得如此凄惨。
而这画中的女子无疑又是一个和母亲有着相同命运的可怜人。
她或许比母亲还要悲惨,白梓轩在她死后竟也没有给她一个名分。
细细看去,女子美得令人惊叹,娇肤胜雪,柳眉如烟,一双晶莹的美眸宛如天边的星辰一般醉人,瑶鼻檀口,眼波流转,恰如春水荡漾。
与母亲不同的是,她的眉宇之间没有一丝忧郁之色。
回眸一笑,让人如沐春风,温暖之意足令冰雪融化,百花齐绽。
白曦宸一时间看得有些失神,这女子的一双明眸还有绽放在嘴边的笑容,分明似曾相识。
烛火明灭间,画中的女子仿佛替换上了另外一副容颜。
一样明媚的笑容,一样闪闪发亮的眼睛。
他恍然大悟。
原来这世上,真有神韵如此相似的女子。
想到云容,白曦宸心中的阴霾,似乎被一缕阳光穿透。
那是个可爱又特别的小姑娘。
她方才大胆的问题,一直还萦绕在他的心间,心骤然收紧,再次慌乱到难以平复。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闪身进来一人:“公子!”
白曦宸抬眼望去,原来是子墨,想必是走的太急了,他的肩头还粘着一片落叶。
“查到了?”
“是,在下查到,白梓轩如今隐身在淮南最有名的酒楼客栈,晋乡居之内。”
结伴同行
第二天,天光大亮,云容便早早的梳洗。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走出了沁芳斋。
昨晚,周瑾瑜说今日要带她出府去玩。
因为有了这个小小的期待,今天她的心情,还算不错。
来到了后花园,便看见周瑾瑜正站在凉亭内等着她。
“大哥。”
昨夜她很是失态,可是在自己的大哥面前,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到周府这么久,似乎第一次在周瑾瑜的身上找到了亲情这种东西。
周瑾瑜看着此时一脸兴奋的云容,与昨夜默默流泪的女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白日里温暖阳光的她,也会有那般落寂的神情?
不觉自顾的摇了摇头。
“大哥,今天我们去哪?”
周瑾瑜将手中的折扇一收,微眯着狭长的凤目笑道:“今天,我带你去寻找你丢失的记忆。”
“寻找丢失的记忆?”随着这几个字,心中霎时一片温暖。
可周瑾瑜却没有给她感动的时间,
在一旁催促道:“从周府赶到城外,要花上几个时辰,若是你还在这里摸摸蹭蹭,恐怕到晚上,我们就赶不回来了。
下次,若是再想出府,恐怕就难喽。”
云容连忙点头:“那我们快点走吧。”
天知道,她多想把丢失的记忆找回来。
两人一同来到周府的大门,几个家仆恭恭敬敬的候在那。
见到他们一齐低声施礼。
透过大门,云容似乎感到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就好像久居黑暗之中,突然见到亮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