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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乾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恨不得自己立刻替换了她来受罪。
“逃出十里地才放人,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放人呢?”冷不丁宇文跋插了这句话。
那人怒吼:“由不得你们跟我讨价还价!要么她现在就死,要么等我逃出去,我放了她,你们自己选择!”
“你要多少银子,是要银子还是金子?还是金叶子?”慕容乾问。
那人一愣:“这…”
“银子太多了,你的马会跑不动的?我看还是金叶子吧,轻巧一些,花起来也潇洒,你以后可以拿着这些金叶子去妓院找女人…”慕容乾的口才了得,一句一句吸引了这个男人的注意,电光火石间,宇文跋已经狠狠地掷出了手里捏的那枚羽箭。
只听轻轻“哧”的一声,那箭已经插入了他的脊背,那人转头想看清楚宇文跋的脸,柳翩翩急忙推开他,大步奔向慕容乾。那人想追柳翩翩,慕容乾也射出了手里的箭,从前胸惯入,鲜血飞溅。
慕容乾跳下马背,紧紧搂着了柳翩翩。两人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喧闹。
宇文跋看着面前一幕,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那中了两箭的人,跌跌撞撞走到他马前,拉着他的裤脚,说:“我只是…想要活命!”
宇文跋用力将他踢倒在尘埃里:“来世再活命吧!”
那人翻到在地,眼皮动了动,很快就断气了。
柳翩翩生气地说:“昏君,这都是你惹的祸,如果不是你滥杀无辜,他怎么会挟持我做人质?”
宇文跋跳下马来,理都不理柳翩翩,对慕容乾说:“你不是说他们是无辜的人吗,怎么,你也终于射出了一箭。”
慕容乾说:“我是为救人,不得已为之,情有可原,并不是滥杀无辜。”
宇文跋森森地说:“杀人就是杀人,没有什么情有可原。不过,这场比试你输了,我已经杀了11个人,而你,只杀了一个。就算你杀光剩余的人,也比我少一个人。”
慕容乾说:“好,算我认输了,你不要再杀人了。他们是可怜的人。”
宇文跋说:“按照约定,你输了,柳神医就要留在我这里了。”
“好,我也留下来。你留她多久,我就留多久,我想皇上总不至于要将我赶出去吧!”
宇文跋愣住了,他要留下来,主动留在西楚?
他疑惑不解地问:“你舍得抛弃你在东魏的王爷身份,来我这里就做一个没有官职的普通人?”
慕容乾瞧着柳翩翩,轻柔体贴地抚着她雪白颈子处那浅浅的伤痕,语气却斩钉截铁地说:“是,我会留在这里,在比试之前,我和柳神医就商量好了,若我输了,我会陪她留在这里,哪里也不去,不分离,不放弃。”
宇文跋冷笑:“好个不分离,不放弃,不过你若留在这里,就不再是特使身份,没有官职也没有俸禄,西楚也不会供给你吃和穿。你要想活命,只得靠自己,你好好想想,一面是锦衣玉食的王爷生活,一面是吃穿用度皆无的草民,誓言可以随便许,但未必能够实现。”
柳翩翩按捺不住,挺身而出维护着慕容乾:“你放心,别说他不吃你的东西,不花你的银子,我也不会要吃你的东西,花你的银子。但我替你替你们宫里的人疗疾,我总需要一个随从,慕容乾就是我的随从,你要治病那也需要诊金。我的诊金可是很贵的。”
宇文跋淡然说:“你们还真是一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野鸳鸯!”
他对慕容乾说:“好,你就留下来,没有朕的旨意,以后不许离开西楚半步。”
慕容乾颔首:“遵命。”
宇文跋瞧慕容乾那身材飞扬的模样心里就有气,他阴冷一笑说:“朕还是得让你知道,其实这些人肉靶子全部是朝廷死罪刑犯,若你与朕真正比试,未必会输。不过,这也说明你缺乏眼力,真正的百姓眼光会如此凶残吗?哈哈哈!”他轻蔑地想,慕容乾不仅没有眼力,而且有点妇人之仁。
他策马回奔,心想,慕容乾你虽然精明能干,但与朕比,你还棋差一着。既然你肯留在西楚宫,来日方长,朕未必在情场上就会输给你!
他的嘴角流露一丝残忍的笑意,慕容乾,原来你的弱点是柳翩翩,为了她,你可以舍弃一切包括你的王爷身份,甚至包括有望成为帝王的机遇你也就这么舍弃了。
可见女人祸水。
他不断提醒自己女人是祸水,而柳翩翩是罪魁祸首。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究竟是欢喜还是惆怅。
他知道的是,他在自己欺骗自己,欺骗自己,不要喜欢上那个古灵精怪不按章出牌的小女子。
夕阳将他的银色战袍染成了金色。他独自骑着“日月驹”,身影是那么的寂寥落寞。
第十三章等着在茫茫人海里再次与你相逢(1)
宇文跋烦躁地在室内踱步。
面前立着几位大臣都是他的亲信。
此刻他们齐声请奏宇文跋杀掉慕容乾。
“为什么一定要杀掉他,他可是东魏特使,两国即使交战也不斩来使,若杀了慕容乾,岂不贻笑大方?”
“皇上,慕容乾可不是一般特使,他可是东魏的七王爷,驾崩的东魏皇帝唯一的王弟,若放他回去,他或许就是东魏新君。”
宇文跋双眸倔强地闪着光:“慕容昭的妃子不是刚刚给他产下了一个孩儿吗?那孩儿才是储君。况且,即便他慕容乾继位,难道朕还怕了他不成?”
“皇上,从国力来上说,西楚已经日益强盛,可东魏毕竟繁华犹在,不可不防。再说,这慕容乾只怕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
宇文跋烦躁地坐下来。
他烦的不是这帮大臣喋喋不休地规劝自己,他烦躁的是,从来杀人果断的自己,为什么却对一个区区慕容乾下不了手?
难道真的是畏惧天下人悠悠之口吗?
不,自己从来就是我行我素惯了的,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
可是,如果杀了慕容乾,柳骗骗那丫头…她还会不会理睬自己?或许即使自刎也不想再见到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倒让那些还在规劝他的大臣们吓了一跳。皇上从来不会如此优柔寡断地叹息不已,最近皇上变得有些奇怪。
“杀人是最下乘的计策,收为己用反而更好,慕容乾也算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将他滞留西楚即可。”说完这句话,他拉长脸,挥挥宽大的袖子:“你们下去吧!”
“皇上,慕容乾是东魏王爷,他怎么可能会滞留西楚呢?”一个不怕死的大臣继续苦劝。
宇文跋恼了,立起来,蹬地踢翻了一把椅子,那椅子直直地朝不怕死的大臣飞了过去,将他砸倒在地。
“都给朕滚出去!”
大臣们倒面无惧色,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宇文跋的暴躁。只得默默地低下头鱼贯而出不敢再劝。
待人都离开之后,室内变得格外安静,宇文跋独自默默地坐着,思虑到底如何彻底将慕容乾留在西楚。
而此刻,柳翩翩和慕容乾正在月下赏花徘徊。
“傻瓜,你真的就决定留在西楚了吗?”
慕容乾微笑地瞧着她:“怎么,你不愿意我留在这里陪着你?”
“不如我们找个机会溜掉吧!”
慕容乾叹了口气,他指着宫殿屋瓦顶上说:“你仔细看看,可瞧到些什么?”
柳翩翩愣住了,她瞧见那屋瓦顶上仿佛有人影。
她悄声说:“好像…有刺客,是来杀我们的吗?”
慕容乾摇摇头:“不是刺客,他们是西楚宫的人,是派来监视我的。我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柳翩翩急忙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责怪他:“讨厌,你怎么不告诉我有人瞧着咱们。你,你有暴露癖吧!”
慕容乾莞尔一笑:“咱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情…翩翩,其实我们留在这里还蛮不错的,你当你的神医收取诊金,我给你做下手,没准我们还能赚不少银两呢!我也的确不想再回去当那个劳神子的王爷,成天提心吊胆,不知道我王兄什么时候就将我杀头了。”
慕容昭驾崩的事他一直没有告诉她知道。
柳翩翩想了想:“好是好,只是可惜还没有找到我娘,否则留在这里的确蛮不错的,西楚的银子也不是那么难赚,也像东魏人那么好骗。”
“好,我们先留在这里吧,等以后恢复平静了,我再托人替你打听你娘的消息。”
他轻揽着她的细腰,柳翩翩推开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屋瓦顶上的黑黑身影。
“怕什么怕,都要嫁给我了,有什么害羞的?”
柳翩翩卒了他一口:“呸,谁说要嫁给你?”
慕容乾说:“那你说,你要如何才肯嫁给我?”
“我啊…我要我爹娘兄弟们都在,你向我家人提亲,这样才可以!”
慕容乾恼了:“他们远在东魏,我又去哪里找他们来做见证,你这分明就是不想嫁嘛!”
“是,我偏偏不嫁你,你要如何?”
她笑起来,忽然,她指着天空说:“看,又下雪了!”
慕容乾仰头看着那些纷纷飘落的雪花,渐渐消融在茫茫大地上。
他的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他说:“天冷了,你早些休息去,我送你回房。”
他们手牵手漫步在雪花里,就仿佛走在画里一样。
慕容乾感叹地说:“真希望一切都消失,整个天地就剩下你和我,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战争和仇杀,也没有离别和再会。”
“或许会有这一天的,我们会找到我们的桃花源。”
她滚烫的眼眸深深凝视着这个世上她最爱最信赖的男子。
将她送回房,他替她掖好被褥,将火苗拨旺,将茶壶烫热:“明儿早上起来喝茶,还会是暖的,你是女儿家,可不要寒了胃。”他体贴地说。
“知道了,觉得你越来越啰嗦了,快回去吧,天色晚了,回去晚了瞧不见路。”
慕容乾含笑,在她唇角边印了一个吻痕,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他走了,柳翩翩才觉得室内清寒了起来。这西楚宫终究不是自己的家,若是没有慕容乾,真的觉得孤寒阴森。
其实,他刚才怎么不多求求自己,多求求,自己就会答应他的求婚了。
不过来日方长,下回他再提成亲的事情,就答应他吧!仿佛除开他,自己也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她躲在被窝里,甜甜地笑了起来,头微微一偏,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翌日,柳翩翩醒来了,窗外已经透亮,房间里暖烘烘的。
她推开窗户,深深呼吸着早上清甜的空气,却蓦地愣住了。
她揉揉眼睛,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窗台下,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数个冰雕一般的雪人。
这是谁晚上在自己的院子里堆的雪人呢?
她急忙奔了出去。
她瞧着那些半人高的雪人,眼眶里渐渐蓄满了眼泪。
她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对慕容乾说的那些话:“…我要我爹娘兄弟们都在,你向我家人提亲,这样才可以…”
这些雪人,他们都有一张雕刻得十分精致的脸庞。她几乎可以瞧见,昨晚雪花纷飞寒冷的时刻,那个人,蹲在雪地上,堆积起这么多雪人,然后拿着刀,精心雕刻出他们的脸庞。
这一张脸,分明是自己的爹,旁边的是大哥,二哥,三姐姐,还有丫鬟绿枝…这张脸应该是自己的母亲,他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却将她雕刻得那么慈祥…
眼泪一颗一颗地坠落在冰雪天地里。她抚摸着那些雪人,犹如感受抚摸到他浓烈的爱。
宇文跋缓缓地走到她面前,看着那些雪人,什么都没有问。
昨夜他已经瞧见了那一幕。
那个多情的七王爷在院子里堆积着雪人,一直忙到深夜,他十分诧异慕容乾怎么会有这样好的兴致。却原来是为了追女孩子。
瞧见此刻柳姑娘这感动的模样,他在心里问自己,宇文跋,你会否为自己心爱的女子做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情呢?
不,不会。
还有什么比夺取天下更重要的?
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
慕容乾,难道果然是如传言中那样,不过是一个风流王爷而已,能有什么大志呢?
他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柳翩翩在房间里绣着荷包。
娘曾说,女孩子家家一定要学会做针线活,即使不能有双巧手,但今生今世至少要为自己喜欢的男子绣一样绣品。
慕容乾冒着凛冽的寒风做了那么多的雪人,那么自己此刻为他亲手绣一个荷包也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此刻为了做这个荷包她的手指头上已经满满都是针孔了。
让她调皮捣蛋都没有问题,让她舞刀弄枪也没有问题,只是让她使用一枚小小的绣花针,就是大问题了。
几乎绣两下,自己的手指头上就会添一个细细的针孔,她舔舔手指头,又继续刺绣。
她没有发现身后有个人已经注视她很久很久了。
终于,她瞧见窗外投射的阳光,将一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倒映在白色的墙上,她回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绣花针一偏,扎进了她的手指头。
“哎呀,好疼!”她叫唤了出来。
宇文跋疾步走上去,说:“让朕瞧瞧。”
他捧起了她白嫩的手指,看着那一滴血慢慢地浸透了出来。
“疼吗?”他柔声问。
柳翩翩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不要你管。”
“柳骗骗,你这是为谁绣荷包呢?”
她抬起头来,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我叫柳翩翩,不叫柳骗骗。”
他缓缓地从身上掏出一个绿锻绣花荷包:“瞧,这上面不是绣着你的名字吗?”
柳翩翩瞧见那荷包不禁呆住了,立马抢过来,嚷嚷着:“我说我的荷包到哪里去了,原来却被你偷了。”
宇文跋莞尔:“现在完璧归赵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分,我捡了你的荷包还给你,那你现在总要送我一个新的荷包吧!”
他覆头凝望着那荷包,苦笑起来,这绣的是荷包吗?真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荷包。
偏偏她还不给,当宝贝一样急忙握在手心里:“这可不是给你的。”
“你们东魏人不是最讲究回报吗?朕给你一样东西,你好歹要还朕一样物件。”
柳翩翩仔细瞧着那荷包,一把扔还给他:“哼,这不是我的。你从哪里做一个一模一样地给我?还真亏你有心,如果不是名字绣错了我还真认不出来,我不是柳骗骗,应该是柳翩翩。”
宇文跋呆住了,瞧着那荷包,奇怪,是谁做了一个假的荷包,偏偏自己又得到了。难道预示自己和柳翩翩真的会阴差阳错吗?
既然老天让他们相遇,又为何要让他错过她?
不,他从来不信命。
他捏着那荷包,沉下脸,将它扯得粉碎。
“柳翩翩,朕命令你,这荷包必须给朕,朕封你为贵妃,以后你就长住在这深宫里吧!”
柳翩翩手里的针头又一偏,这次直接刺在那个已经难看得要命的荷包上,刺出了一个洞。
“你疯了吧!我才不要做你的贵妃呢,天下这么多女人,你干嘛就要封我,我又不喜欢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宇文跋的眼神越来越冰冷:“朕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你也一样。”
“拜托,你是不是没有睡醒来我这里撒野了?我就是一头撞死也不要嫁给你…啊,你干什么呀你…”
他已经疯了一样向她扑了过来,将她死死压在床榻上,一只手就去解开她的衣裳。
他低下头,寻找着她的嘴唇。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是个疯子!我告诉你,慕容乾就要来了,他来了一定会给你好看!”
柳翩翩尖叫起来,双腿乱蹬,可是她怎么是力大无比的宇文跋的对手?
他的吻终于落在了她嫣红如桃花花瓣般柔软芳香的唇瓣上,刹那间柳翩翩想起慕容乾对她说过的话,今生今世只能让他咬她的嘴巴,不能让别的男人碰!
她上下牙齿狠狠咬着,将他的嘴唇咬出了血。
宇文跋更加愤恨,下手更加果敢决断,将她的外衣“唰”地撕破了。
“朕今日要让你变成朕的女人。”
“你做梦,放开我,放开我…我讨厌你,不要…”
她挣扎得就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忽然,一个阴影从身后猛扑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宇文跋。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俊脸上就狠狠挨了一记拳头。
“竟然敢欺负我的女人!”
慕容乾忘记使用武功,冲动之下直接拿拳头一顿乱打。
宇文跋的脸上挨了几下,终于躲开了。
“慕容乾,你竟然敢打朕,你不想活了吗?”
“身为一国之君,竟然羞辱特使和神医,你不觉得羞耻吗?”慕容乾瞧着柳翩翩,心都要碎了。
都是自己的错,自己竟然连自己的女人的都保护不了,看着她任意被人欺负。
他的拳头捏得嘎嘎作响,再次扑了上去。
这次两人是真的动起了手。
两人不顾彼此高贵身份在房间里打成一团,外面的护卫一边喊着“救驾”一边潮水一样涌了进来。柳翩翩嚷着:“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宇文跋忙里偷闲瞧见柳翩翩衣裳凌乱的样子,担心被护卫们瞧见她此刻狼狈的模样,抽身退出来,命那些护卫全部退下去。
慕容乾护着柳翩翩,从身上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宇文跋冷冷地瞧着他们,对柳翩翩说:“他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王爷,而朕是九五之尊,你想清楚,你到底要嫁给谁?”
柳翩翩想都不想,立刻大声回答:“我柳翩翩偏偏就不嫁给你,我要嫁给慕容乾,我要嫁的人是慕容乾!”
宇文跋转而问慕容乾:“你呢,难道你真的要在朕的国土上与朕为敌?你就不担心你的小命吗?”
慕容乾微微一笑:“如果失去自己所爱的女子,留下一条小命又有何意义?”
“难道你就不想念东魏,不希望回到自己的国土上吗?朕答应你,若你能放弃柳翩翩,朕立刻派人护送你回东魏,并赐你绝色美女十名,珠宝十车。”
慕容乾缓缓摇头:“我已经答应了翩翩,今生今世和她白首不相离。她在哪里,我就留在哪里,美色,财宝,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皆不如我心爱的女子这么值得我珍惜。”
“这是朕的国土,朕要得到一个小小的女子还不容易,就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保护得了她吗?”
“生,我们在一起,死,我们也在一起。”
柳翩翩紧紧握着慕容乾的手心,冲宇文跋说:“说了不嫁你了,死也不嫁你。”
宇文跋勃然大怒:“来人,将他们押到天牢,严加看管。”
幽暗阴森寒冷的天牢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透出一丝丝的亮光。
可是因为慕容乾在身边,柳翩翩觉得自己仿佛是坐在阳光闪耀百花盛开的花园里。
他们彼此紧紧依偎着。
“翩翩,你后不后悔爱上我?”他轻柔地抚弄着她漆黑清香的发丝,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轻声问。
“为什么要后悔爱上你呢?”她睁大眼眸仰脸看着他。
“爱上我,就注定要有悲伤,有别离,有苦痛,有折磨,快乐是那么短暂,而痛苦是那么漫长,我的命运注定颠沛流离,你爱上我,就等于爱上了人世间一切的不幸。”
他说的那么轻松,可是柳翩翩却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不,在遇到你之前,我也一直生活在苦痛之中,遇到你以后,又经历了这许多的苦痛。可是老天爷却给了我世上最大的恩赐,就是将你赐给了我。所以我觉得所有的苦痛都是值得的。我已经比世上许多人要幸福。他们或许拥有数不尽的珍宝,或许出生就享受父母之爱,或许一番功名显著的事业,但是他们终此一生也许都寻觅不到自己最爱的人。和他们比,我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
他将头伏在她的发丝里,眼角流出一颗晶莹的泪滴:“翩翩,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看不到我,有一天失去了我,你要好好活下去,活着再见到我。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再相见的日子。”
她有些不解:“我为什么会失去你,我为什么会看不见你?”
“宇文跋是真心喜欢你,他不会杀死你,但一定会对付我。如果万一我离开了你,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可以寻死。否则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生不如死。”
“好,我答应你,即使你死了,我也会活下去,等着你轮回了再来见我;你离开了,我也会活下去,等着在茫茫人海里再次与你相逢。”
牢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只见三个士兵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慕容乾,你的死期到了。”
柳翩翩疯了一样嚷起来:“你们要杀他吗,那连我一起杀了!”
士兵们打开牢笼,将慕容乾捉住,用力将疯子一样的柳翩翩惯到地上。
“皇上有旨,只杀慕容乾。”
慕容乾嘴角绽放一丝笑意,冲柳翩翩说:“记得我的话,千万要活下去,等着我十八年后轮回来见你。”
“不,不,我要跟你一起死!”
他们隔着牢笼粗大的木条,彼此再次紧紧手握在一起。
终于,他放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柳翩翩凄厉的惨叫声在牢笼里久久回荡着。
天牢门外,一身白色龙袍的宇文跋,冷冷地瞧着他。
他的手里,捏着一柄闪亮的剑,在金色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
“慕容乾,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弃柳翩翩,走朕的左手边,那里备了一匹快马,你可以骑上它赶回东魏。如果不放弃,那朕只能用右手举起这柄剑,将它刺入你的心窝里。”
慕容乾盯着那柄泛着冷光的剑。
他昂然大笑:“大丈夫能为自己所爱的女子而死,又有何憾?”
“你身为东魏的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会得不到,何苦为了柳翩翩一个人失去自己的性命?”
“废话少说,来吧,柳翩翩还等着我十八年后的轮回再来见她呢!”
宇文跋和慕容乾彼此冷冷对峙,彼此都瞧不见对方眼神里潜伏的那层深不可测的海底平面。
许久,许久,久到他们之间的空气都仿佛被冰冻住,久到整个世间都仿佛被遗忘。
从宇文跋喉咙深处,终于滚落出一句冷冰冰的话:“好,慕容乾,朕成全你。”
他将剑重新佩戴好,转身大步离去。
慕容乾深深吸了口气。脊背上已经满是冷汗。
他的唇角边绽放出一缕不可琢磨的笑意。
他回头赶紧奔入牢笼里,瞧见柳翩翩已经昏死了过去。
他横抱起她,不停拍着她的脸庞,一声声呼喊:“翩翩,翩翩,你醒醒,醒醒,没事了,我们没事了…”
他将她的脸深深埋进自己的心窝里,就仿佛要将她融化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房间里仿佛陷入了红色的海洋。
到处都是红色衣物、物品,堆积如山。
宫女们忙碌穿梭,太监迎来送往,礼物清单堆得高高的,摆放在柳翩翩的面前。
她被那些玉如意、翡翠手镯都耀花了眼。
难道真的是苦尽甘来吗?
昨天还在牢笼里,现在居然就坐在珠宝堆里了,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抓起身边慕容乾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他疼得叫唤起来。
“还好,证明这不是做梦。”
慕容乾不满地抗议:“你干嘛咬我啊!咬自己不行吗?”
“成亲之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咬你一口,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是,我娶了一个母老虎了,我要悔婚去。”
“你敢!”两人笑闹着在房间里追打了起来。
恰好这时宇文跋走了进来。
瞧见柳翩翩将胭脂抹了慕容乾满脸。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避开视线,冷冰冰地说:“明日就在这宫府里成亲,你们可以在这里住段日子。”
慕容乾问:“我很想知道,皇上如何又改变了心意?竟然不杀我了。”
“朕做事情随心所欲,难道朕做事情还需要告诉你吗?”
柳翩翩拉了拉慕容乾的衣袖:“算了,别理他,他这个人阴晴不定,阴阳怪气的。”
宇文跋抛下一句:“朕已经备了厚礼明日就不来观礼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他走得那么快,是不想让他们瞧见他眼眶里那突兀升起的一层淡淡雾气,将他黑色瞳仁逐渐隐没。
他感觉心口忽然间破了一个透明的洞,汩汩地流出了鲜红的血。他抚着胸口,仿佛要将那看不见的泪水和鲜血重新塞回去。
就这样吧,祝福她,看着她走向别的男子,那个可以拿命爱她可以为她不做王爷的男子一定会待她不错。
只是她永远不会知道了,若嫁给自己,她或许会比现在更为幸福。
柳翩翩,我曾以为我不会为你做任何可以让你开心的事情。
而其实,我做了,做了让你脸上洋溢笑容的事情,并且不让你知道我的隐忍和退出。
只是这个男子他到底欠了我一剑,若他待你不好,我必然还是会刺出那冰冷的一剑,也让他的胸口为你流出鲜红的血。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将那些跟随的太监们远远抛了下来。
他始终是一个人在行走,或许未来,依然如此,一个人跋涉在属于他的领地。
他忽然间体味到了一种叫做寂寞的情感。从来不曾得到就已经失去,人世间最大的寂寞莫过于此。
一轮金黄色的月亮爬上了窗台。
远远,清风将鼓乐声传递了过来。
宇文跋背着手立在窗前,桌台上堆满了厚厚的奏折,可是他一份都没有去看。
今日,是慕容乾和柳翩翩成亲的日子。
今日夜里开始,她便要成为另外一个男子的女人,她就会像此刻天上这轮明月一样,可以天天瞧见,却再也触碰不到。
天下之大,朕却为何连一个喜欢的女子都得不到?
不仅得不到,朕甚至不曾告诉她,朕喜欢她。
是没有勇气吗?
是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爱着她吗?
如果承认了,自己坚强的外壳从此就多了一处软肋吗?
可是,那又如何呢?
难道不告诉她,那处软肋就不存在了吗?
不,还是存在的,只是存在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不,不能让自己这么委屈地生活。
她就要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了,应该要在她尚属于自由的时候告诉她,朕是喜欢她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不记得了。
第一次见面,还是第二次…还是现在…
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她是第一个让自己真正动心的女子,是第一个当宣布她要嫁人的时候自己会心痛的女子。
或许,会是此生的唯一。
他再也沉静不下来,急忙转身,大步跨了出去。
太监在身后问:“皇上,你要去哪里?”
他却只冷冷地回答:“任何人都不要跟着朕,否则杀无赦。”
屋檐上的风越刮越冷。
宇文跋的白色衣袍被风吹刮了起来。
他的脸颊上冷如冰,却没有他的心冷。
从他这处视线可以瞧见,披着红盖头的柳翩翩。
她坐在床榻前。
已经坐了很久很久了。
他记得她是一个爱动的女孩子,却为了慕容乾,那个幸福的少年,可以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几个时辰。
她是爱他的,或许就像自己爱着她那样,义无反顾地爱着那个人。
慕容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王爷,在他西楚大地上更是什么都不是,可是她甚至半分犹豫都没有,就将手心放在了那个落魄王爷手里。
那瞬间,他甚至有想拿天下去换取这一刻幸福的欲望。
他拿出那枚箫,呜呜地吹了起来。
坐在床榻上的柳翩翩听到了箫声,她想揭开盖头,终究忍住了。
原来那个讨厌的色魔还是来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总是出尔反尔,他不会又想再侵犯自己一次吧?
慕容乾为什么还不来呢?
他难道不知道她现在又累又饿吗?
如果来了,先要罚他面壁思过!
洞房之夜罚新郎面壁思过,真是柳氏自创的高招呀!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桌台上的红烛袅袅燃烧着,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她感觉眼皮子越来越钝重。
待最后一枚红烛熄灭之后,天色,终于渐渐蓝了。
吹了一晚上箫的宇文跋,瞧见那女孩,终于身体一偏,睡在了床上。
他的唇角浮现一缕微笑,这丫头,这么容易就睡着,今儿可是她洞房花烛夜,新娘睡着了,新郎会不会抓狂呢?
他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他以闪电般速度跳下屋檐,冲护卫们大喊:“快,随朕去驿馆!”
驿馆里已经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就像从来没有人住进来一样。
被褥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所有用具都丝毫不乱。
宇文跋看着房间,唇角绽放一丝苦笑。
慕容乾,你竟然瞒住了朕。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像,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在西楚。
你对柳翩翩的情爱,朕以为是你的弱点,而原来不是。你是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让朕抓住。
朕防着你,唯独在成亲的夜晚放松了一切戒备。
你原来就是等这个机会逃出去。
慕容乾,想来你已经知道了慕容昭驾崩的消息,如今回去是要争皇位,然后再和朕争天下。
好,你就放马过来吧!
忽然,身后出来呼喊声,隐约可以听见“慕容乾,慕容乾”的声音。
卫兵拦着不让那人进来。
他冲身边亲信努努嘴。亲信随即出去传话:“让柳神医进去。”
柳翩翩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无视所有人,直奔房间,将每展门都打开了:“慕容乾,慕容乾,你给我出来,别藏着了…我要生气了…”
凄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久久回荡着…
终于,她的声音喊哑了,她开始踢打敲打着厚重的墙壁,一下,一下,手很快就出血了,腿也踢肿了。
“出来呀…你出来呀…”
宇文跋走上去拦着她:“别发疯了,他已经走了。”
“不信,我不信,他没走,他没走!”
她在他的手掌上抓了几道深深的血痕,极力想摆脱他。
瞧见她纷乱的头发,散乱的眼神,已经有些不清楚的思维…
他的心痛了起来。
很痛很痛。
仿佛背叛她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少年。
他制止身边想要护驾的卫兵,他拦腰将柳翩翩横抱了起来。
“朕带你回去。”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找慕容乾,我要找慕容乾!我要和慕容乾成亲!”她沙哑着喉咙嘶喊着。
他却更紧地抱着她,用异常坚决的口吻说:“不,你是和朕成亲。从今往后,朕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欺负你,伤害你,欺骗你!绝不!”
他紧紧抱着她,如同抱着生命里最珍贵的珍宝,全世间的尘嚣此刻全部被遗忘,他的眼眸里,只有怀里这个受了伤的女孩子。他要用自己温柔的手,去抚平她所受到的一切伤害。
尾声
慕容乾和耿如风骑着马,飞奔在风中。
红色的大氅在气流中飘飞。像一团火一样燃烧。
东魏和西楚的交界线就在眼前,他已经可以瞧见到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端木瑶了,她骑在白色的骏马上,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由远而近。终于,她驾着马向他飞奔而来!
一轮骄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整个大地都一览无遗地覆盖在金色的光线中。
他猛然拉住缰绳,骏马竖起前蹄,“恢恢”地嘶叫。他向后回望,回望着那一望无际的西楚疆土。
仿佛那片土地,生出了千丝万缕的藤蔓,在背后死死拉住了他。
他仿佛听见风里隐约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云朵上传递了下来。
他捏着缰绳的手不住地颤抖。清澈的眼眸里流露出深邃的痛楚。
“对不起。”他轻轻吐出这三个字,眼泪已经滚滚而下。
沙尘漫天,迎接的军队已经在等待着东魏一代英主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