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赞不绝口:“如意啊,不是我夸你,现在年轻的女孩会做饭的可不多了,你真难得,你妈妈真有福气。我就想要一个你这么能干的女儿,可是我没有福气只生了这么个不听话的儿子。”
我看到音乐老师面色一沉,狠狠瞪了我一眼。
苏飞扬说:“妈,您也太偏心眼了,她就会做菜,还能做什么呢?一个学中文的,在我们公司就做一个小职员。”
苏妈妈说:“学中文的?多好啊,我说怎么这么有书卷气质了。”
我汗颜,感情这俩母子拿我斗嘴呢!我怎么成了今天的女主角了?倒把真正的女主角给冷落了。
吃完饭,音乐老师抢着要去洗碗,还将我挤到一边。我讪讪地让开,得,她乐意做就做呗,我也不是存心抢她风头,谁知道如今做家务居然还能抢风头?
谁知道几分钟后,厨房里就传来盘子打碎的声音,苏妈妈脸色一变,苏飞扬笑着小声解释:“弹钢琴的手洗碗,总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吧!她好歹算您的同行,给个面子先。”
苏妈妈小声说:“我是大学教授,我也能弹钢琴,可是我做家务也是一把好手,不是说弹钢琴的人就不会做家务,关键是人的本性她是不是勤劳。”
苏飞扬无奈地说:“反正您从一个盘子就可以看出人的本性,可以给人上纲上线。家务可以学嘛,再说,我找女朋友可不是找保姆呀!”
这人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明明前几天还听到他唠叨想找一个会做饭的女朋友,这会却标榜自己不想找一个保姆式的女朋友了。真是虚伪。我不禁撇撇嘴,白了虚伪的苏飞扬一眼。
苏妈妈有些气恼:“我什么时候让你找保姆了?我只是希望你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家世学历外表样样出色又怎么样,过日子又不是靠这些。如果不是真正在意你,关心你,爱你,我怎么能够放心?又怎么能够对得起你早死的老爸?”
我心想,苏妈妈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您儿子压根就不需要别人对他多专一多爱,因为他能够付出的,也就那么多。不过,没想到苏飞扬的爸爸已经过世,难怪上次说到他没有一个好爸爸,他的脸色那么不好。
音乐老师嚷嚷:“飞扬,洗碗液在哪里啊,飞扬,我找不到,你进来帮忙啦!”
飞扬应了一声,看了妈妈一眼,赶紧跑了进去。
苏妈妈看了看我,换了副慈祥的表情:“你觉得飞扬怎么样?是不是让我操心?”
我小声说:“他以为他三十而立了,其实还是一个小孩子。”
苏妈妈一拍腿:“到底是学中文的,总结得多对。如意啊,你谈男朋友了吗?”
我顿时感觉一群乌鸦在我的脑门上盘旋,来了来了,又是这些我最害怕的问题。我犹豫了半天,期期艾艾地说:“没…没有…工作太忙了…”
“工作嘛,可以慢慢去做,这找男朋友可得抓紧找了,哎,你想找什么类型的?也不知道你觉得我家飞扬…”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终于将我解脱出来,我说:“不好意思,苏妈妈,我去接一个电话。”
是我妈妈打来的电话。又是相亲,吩咐我无论如何要去见面,时间就是今天晚上!
我叹了口气,心想亲爱的妈妈,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要那么操心呢?
说起相亲,我想所有超过25岁的单身男男女女,只怕都无法逃脱它的魔爪。
自从第一次恋爱失败以后,我郁郁寡欢了很长一段时间。爸爸妈妈开始还不急,总觉得既然女儿第一个男朋友那么优秀,就说明她在男人眼里还算是一个有魅力的女孩。可是后来发现我有了“单”的趋势,才渐渐急了起来。
这几年为了找个好工作,我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顾及自己的感情问题,而且说真的,那么热烈奔放地爱过了一次以后,我对爱情就渐渐产生了怀疑心理,丧失了激情。
我那么专一那么热烈地爱,却依然逃脱不了被人背叛的命运,那我还能爱谁,还能去哪里寻找一生至爱呢?再加上身边、网络上出现和曝光的那些惨烈的爱情婚姻问题,更加让我对爱情产生了恐惧心理。
如果遇不到可以让我放下心理包袱的人,我宁可单身。问题是我这么想,老人家不会那么想。父母都想抱外孙,眼看着我每年回家过年都是单身,眼看着情人节、三八妇女节、七夕节,我别说玫瑰花,连狗尾巴花都不曾收到过,他们怎么会不着急呢?
于是就频繁地委托熟人、朋友安排我的相亲。只要有谁要给我做介绍,我妈保证会殷勤地送上鸡蛋、牛奶等礼物作为感谢。好像我已经成为嫁不出去的包袱了。
我见过形形色色的相亲对象,有时候连脸都没有看清楚就直接将对方打入“冷宫”。当然我自身也并非男人们心目中的完美对象,正如苏飞扬说的,我没有稳定工作,没有出众的门第——现在男人们也一样现实,挑选女朋友也要选那些家境好经济独立的人,再加上我年岁也渐大,在婚恋市场属于“贬值”范围,见我没有兴趣,再对我有点兴趣的男人努力了几次以后也渐渐淡了心思。
我也和妈妈闹过,可是每次看到妈妈失望的眼神,我的心里也很难过。我明白“剩女”都是自己折腾出来的,如果我不是心太高,也许也早嫁入“围城”了。可是,嫁给一个自己没有感觉的平庸男人,那真是生不如死。
妈妈打电话来,这次相亲的对象是在北京某高校的在读博士。不管如何,让我一定先见见再说。
我沉默了一会,妈就在电话里不停地说:“怎么样啊,如意,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只得说:“好!”
我挂了电话,脸色郁郁地回到客厅,细心的苏妈妈看到了,问:“怎么了?”
正好苏飞扬捧着切好的水果和茉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我抑郁地说:“我妈又催我相亲呢!”
苏飞扬嘴里正叼着一小块苹果,一听到“相亲”两个字,“哧”的一声,将苹果给喷了出来。转头对妈妈说:“妈,您这一辈的人是不是都爱干这事?”
苏妈妈眉毛一挑,责备地扫了儿子一眼,孩子气地撅起了嘴巴:“可怜天下父母心,等你当了爸爸,你就知道了。”然后又关心地问我:“说说看,对方是什么人呐?”
明显被冷落了的茉莉有些不乐意,打开电视,里面正在播放一场明星演唱会,声音调得有些过大,苏妈妈不满地瞥了她一眼,茉莉却没有注意到,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穿得闪亮的又蹦又跳的明星身上了。
我介绍了男方的情况,苏妈妈摇头:“在北京,还是在读,事业可没有一个端倪呢!我看有点玄。”她若有意若无意地瞥了儿子一眼:“你看我儿子这样的,才适合结婚呢!事业稳定,房子也都准备好了,就等找一个爱他的女人了,我这个当妈的就放心了。”
“妈——”苏飞扬咬着苹果,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本来是说杨如意的事情,您怎么又说到您儿子身上来了。我现在可不要您操心相亲的事情了,您呀还是从魅力女人的角度出发教导下杨如意,怎么样才能相亲成功,把自己顺利嫁出去。”
苏妈妈手指戳了儿子的额头一下:“你懂什么。你妈都这么大岁数了,看人还会看不准吗?如意是一个好姑娘,绝对不会嫁不出去,就看谁有福气娶到她了。”
我的心里一热,这话我妈可都没有对我说过,妈就担心我没有男人要,她现在对我男朋友的要求只有两条,第一男的,第二活的…
苏妈妈拉着我手,亲切地坐近了一些,正要和我说什么,茉莉提高了嗓门:“飞扬,晚上没什么菜了,要不要去买一些啊!”
她的眼睛望都不望我一眼,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她对我有意见。苏飞扬有些尴尬,说:“那…那就去买买吧!”
可是茉莉一副没有要离开的样子。我识趣,马上站起来说:“我去买吧!你们晚上想吃什么菜呢?”
苏妈妈说:“没菜就吃饺子,如意,你别去了,坐这里陪苏阿姨聊天。”
我看了看茉莉,只见她的眼里已经隐约藏着一层怒气了,心里不由得觉得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许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我是完完全全的外人。
我笑着说:“我还是去买点菜吧,你们都坐着,我呀,早就应该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在一起了。”我特意强调了“一家人”三个字,想让茉莉对我不要起误会。
我换上鞋子,打开门,默默地走了出去。
刚走到电梯口,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一望,见到竟然是茉莉。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菜篮子,递给我:“你忘记拿了。”
我接过篮子,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她已经一连串地迸出话来:“小姐,我不知道你和飞扬是什么关系,总之我希望你马上搬出去。我和飞扬要结婚了,家里多一个外人始终不自在,你自己也不自在对不对?”
我默默无言,捏着篮子的手有些发抖。被人赶的滋味任谁都受不了,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袭击着我的心脏。
她却无视我的情绪继续说:“我知道喜欢飞扬的女人很多,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接近他,说实在话,我不在乎。因为飞扬最后要娶的肯定是我,那些女人再漂亮也不过是一些流星,我和飞扬认识三年了,我和他的关系不是那些随便的女人可以比。”
我低声辩解:“你误会了,我既不是随便的女人,也不是喜欢苏飞扬追求他的女人。”
“那就好!但是你单身,飞扬也单身未婚,你们男男女女住在一起,让我这个未婚妻怎么想?换了是你,你也不会好受是吧?刚才你在飞扬的妈妈面前邀宠,我也懒得和你计较,就算你走上层路线,那又怎么样?飞扬是一个有主见的男人,不会被他妈妈的思想所左右的…”
她的话越说越难听,我连辩驳的话都不愿意说了。蓦地,我睁大眼睛,我看到苏飞扬出现在茉莉的身后,她说的话,他都已经听到了。
他的手轻松地插在裤兜里,一副淡漠的表情,他咳嗽了一声,对惊讶地转过脸来的茉莉说:“我知道你送菜篮子出来就有小心思,平时你哪有这么细心啊?茉莉,杨如意是我的下属,也是我请来的生活助理,既然是我请来的,那遣走她也应该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他噔噔地走到我身边,依然是一副淡淡的表情:“还愣着干嘛,去买菜吧!我妈非让我跟你一起去,真是不理解啊,你和大婶们都这么投缘吗?!”
他傲慢地转过脸去,按了电梯,我有些尴尬,想了想,把菜篮子递给已经气得脸色发白了的茉莉,说:“要不,你和他一起去吧?”
茉莉却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将我推开,冲到苏飞扬的身边,拽着他的胳膊说:“飞扬,我不许你和这个女人住在一起,要不,我也搬进来…你从来就不为我考虑,如果我也和一个男人同居,你会不会放心,你说,你说呀!”
苏飞扬有些不耐烦,说:“茉莉,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不是我逼你的,很多事情从一开始我就和你约定过,彼此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如果你愿意和别人同居,那是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多过问一句,我和杨如意住在一起,彼此也是清白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也懒得多解释,但是你没有权利让她搬走,我现在也不想让你搬进来。就是这样!OK?解释够多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你以后可以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吗?”
我觉得苏飞扬那语气太轻慢了,男人爱一个女人难道最后都会变成这样吗?虽然茉莉对我不友善,可是她是因为爱苏飞扬吃醋才这样的。
只是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作为外人,我也不好评价是非。
恰好电梯门开了,我和苏飞扬一起走了进去,茉莉按着电梯,大声说:“飞扬,你考虑清楚,要我还是要她?你跟她走还是留在这里?”
苏飞扬淡然地凝望着她,不掩饰唇角绽放地那抹轻慢地冷笑:“我谁都不要,我去买菜。”
茉莉嚷:“好,这是你选择的,我受够了,苏飞扬,你别以为你多了不起,我身边比你强的男人多的是。我要和你分手。你以后别再来纠缠我!”她气呼呼地松开了手。
电梯门慢慢关上了,茉莉那张因为生气而发白的精致的脸消失不见了。
电梯朝下滑动,我悄悄凝视着苏飞扬的侧面,他竟然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仿佛当一切没有发生一般。
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是不是应该还是去解释解释?人家毕竟是你的女朋友,还领到妈妈的面前了,你就这么对待人家吗?”
他语气淡淡地:“我今年已经带了8个女朋友给我妈看了。”
“啊?苏飞扬,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花心呢?”
他偏下头,坏坏地笑着:“都是我妈逼的,我这么做,她就不好意思再逼我相亲了。”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面前这个男人,英俊不凡,口才出色,穿衣也很有品味,可是他的脑袋是萝卜做的。
他却继续滔滔不绝:“要不,如意,你不如也学我,每年带七八个男朋友回家,我保证你妈妈不会为你没有男朋友而烦恼,只会为选哪个头痛。”
电梯门开了,我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和这个萝卜脑袋的男人在一起,我觉得可耻。
下午的时候天色有些阴沉,我本来还想用天气做借口不去相亲的,可是偏偏到了晚上,天气忽然变好了。
天空是深蓝的,星星满天,风柔柔地吹拂,人走在风中,心情会觉得特别开朗。
而我,却是一个例外。
苏飞扬开车将我送到了“云层之上”咖啡馆的门前,递给我一个手机:“喏,把你的卡放这个手机里吧!”
我惊讶极了,他怎么一下变得这么体贴入微了,真有点不习惯呢!
见我一副吃惊的表情,他耸耸肩:“要还的,借给你用而已,反正也是我用过了的过时了的手机。你相亲完了,心情糟糕的话,就打我电话,我来接你。”
本来觉得他体贴的我,一听这话就又有些来气了:“你怎么就知道我心情会糟糕呢?”
“以我男人的角度来看,能看上你的男人几率等于零。”
他的唇角绽放着一个顽皮的微笑。替我把卡插在了他的手机里。我接过手机,下车。听到他在身后说:“祝你好运。”
汽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暮色里,面前是装修得颇为含蓄的“云层之上”,闪烁的彩虹灯,低沉的乐声,模糊不清的落地玻璃窗背后,里面坐着一个我必须要见的陌生人。
我推开门,问了服务小姐6号卡座的位置,径直走了进去。
路过5号卡座的时候,我听到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我一怔,停下了脚步。
我转头看着,只见一个穿着灰色羊毛衣的男子背对着我坐着,挺直的腰板,宽阔的肩膀,浓密的栗色头发,那是多少次出现在我梦里,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背影。
我呆住了,难道,真的是他吗?
那一刻,我甚至有些微的冲动,想冲到他面前,镇定地同他打一个美丽的招呼。
可是,招呼完了以后,我们该说些什么呢?
说他的家庭,还是他的事业,还是告诉他,我今天来这里,是要相亲?
我沉默了片刻,万般无奈地离开他的卡座,旁边,就是6号座位。
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得大多了的男人正看着我,见我走到他面前,也没有站起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我坐下来,眼神有些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不过一秒钟,内心就判断出,对方不是我喜欢的那杯茶。
男人替我倒了杯咖啡,开始滔滔不绝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却侧着耳朵听隔壁卡座的动静。
咖啡馆里放着幽雅的音乐,但室内环境还是安静的,虽然听不见他们聊天的内容,但偶尔的咳嗽声、笑声还是可以听见。
我有些后悔,刚才只顾看那个熟悉的背影,没有观察坐在他对面的是什么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年轻的还是年纪大的人。他是在会见朋友还是在应酬客户?今天是周末,为什么没有和妻子一起来?也许坐在他对面的是他的妻子,只是我没有注意到罢了。
在读博士问:“你的意见呢?”
他连问了两句,我愣了一下:“什么?抱歉,你问了我什么?”
在读博士喝了口咖啡说:“杨小姐,如果你觉得行,会不会愿意离开滨海去北京生活?”
我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我还没有想那么远…”
在读博士笑着:“可能我问的有些急了。其实我这个人不怎么挑剔,虽然读了博,可是我骨子里还是有一些传统观念,对女人的要求不是那么高。比如我知道你学历不高,读的也不是什么名牌大学,这些我都不介意。女人嘛,只要会生孩子会做饭就行了…我看你,这两点都是符合的,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所以我没有意见。”
嘴里含的咖啡烫了我的嘴,我“咕咚”一声吐出来,咳嗽起来。
他却无视我的慌乱,继续问:“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你以前有谈过对象吗?”
我苦笑:“我都27岁了,如果没有谈过朋友,别人会以为我有毛病的,不是吗?”
他沉默了片刻,脸色有些尴尬:“我30岁了,可是还没有谈过恋爱。”
我心说,看得出来,嘴上却礼貌地说:“那是因为你学业太忙了。”
他说:“可能问得会有些冒昧,你,你还是处女吗?”
我这下真的被惊到了。
我有些啼笑皆非地望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他说:“我是一个传统型的男人,我想找一个纯洁的女人做妻子,只要你是处女,我马上就娶你。”
我思考着措辞,想要如何既优雅又能准确地回答他这个显然非常无礼的问题,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声音,好像是两个人离开的脚步声。
我急了,赶紧站起来,在读博士纳闷地问:“你去哪里?”
我说:“对不起,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去办,再见。”
他也急了,拦着我:“别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话,因为我对你很满意,你知道我的学业还没有完成,我没有太多时间用来找女人,如果你是处女的话,我决定就是你了,可以在这几天就去办结婚证…这也是我们家人的意思。”
我有些悲伤地望着这个博士,心想他毕业以后能做什么工作呢?他能接受社会的现实和残酷吗?这个生活在自我世界里的书呆子,这个带着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待别人的博士,他难道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和这个社会脱轨了吗?
我说:“博士,其实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这么有学问,应该找学历比我高的女孩…”
“我说了我不介意…女人要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女人只要会生孩子…”
我打断他的话头:“会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你是博士,你要找什么样的女孩都能找到,我真的觉得挺自卑的,对不起,我还有点事情,你自便吧!这个,是咖啡钱,我们AA。谢谢你,认识你很高兴,再见。”
我尽量维持着微笑,拿起手袋迫不及待地走开,见隔壁卡座已经没有人了,急忙追了出去。
我追到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上了黑色的广本,车发动了,我追了几步,却没有追到,眼看着车再次消失在街头…
我怔怔地站在风里,一颗石头随着风落到我的眼角,我擦了擦,眼角流出一颗泪…
“嘟嘟!”身旁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我一看,原来是苏飞扬,他竟然还没有走。
“要不要去追啊?”他将头伸出来问我。
“杨小姐!”
我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头一看见是那个在读博士。只见他举着一张5元的钞票,狐疑地看了看苏飞扬一眼,对我说:“你多给我了5元钱,还给你,我从来不占人家便宜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接过那张皱巴巴的5元钱,心里却有些恼他,刚才如果不是他拦着我,也许我就可以见到那个背影了…
我怕他再说让人笑掉大牙的话,赶紧拉开苏飞扬的车门,坐了进去。博士眼巴巴地瞅着我上了车,脸色变得有些无精打采,苏飞扬紧崩着脸,崩得简直快变形了,我知道他在忍笑。只得低声说:“快开车呀!”
车终于发动了,苏飞扬也彻底笑了出来:“这位就是你相亲的对象?他举着那张5块钱的钞票,像举着圣旨一样,哈哈哈哈…”
我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至少说明人家是不占人家便宜的人,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终于,我自己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苏飞扬说:“怎么办呢,追不到那辆黑色的广本了…开那车的到底是谁呀?每次见到那辆车,你就神色大变、神智错乱、神乎其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开那车的人,是你的老相好?”
我神色一暗,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郁郁地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