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莘微怔,第一反应便是:皇上怎么知道她膝盖不舒服?
关姑姑:“燕儿,你把纱帐放下来,太医马上就来了。”
燕儿诶了声,立刻将还在发着呆的桑莘给扶着做好,纱帐也给她顺手放了下去,遮挡住了桑莘的模样,太医躬着身子提着药箱走进来。
殿内站了关姑姑和燕儿,太医将手帕子盖住了桑莘的手腕上,略显衰老的手轻轻的覆盖上去。
殿内安静无声,太医把完脉后,开了几剂药,正准备往外走,却听见了小尘子的声音响起:“王太医等一下。”
桑莘不解的抬眸。
小尘子:“王太医,我这里有皇上刚赏赐给小主的药,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加上去的?”
桑莘更加疑惑了,皇上什么时候赏赐了药?
王太医一听,便叫小尘子打开盒子,小尘子打开后,王太医一双眼登时像是会放光一样,惊艳在眼底一闪而过。
关姑姑只知道这是皇上赏赐的,却也不知道里头的是什么,竟让王太医呆呆的站着,许久没动,于是便走上前,问道:“王太医,怎么了?”
王太医看着箱子里的药材,听见关姑姑的话,喃喃道:“这药材太珍贵,老臣便多看了几眼,还望嫤嫔娘娘恕罪。”
桑莘倒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只是听见了王太医的话,便随口问了句:“是什么药材,竟让王太医瞧了这么久?”
王太医又看了一两眼,跪地道:“娘娘有所不知,里面补身子的药,乃是□□留下来的,这药材,老臣当年也是听家中在宫中当差的爷爷提起,那时就说这东西已经是几百年了,如今,按老臣来看,这药材,价值可黄金万两都是换不回来的,再且,当年□□还说过,这药材,得世世代代的供着,得来不易,是老天爷的赏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这番话,可把桑莘说懵了,第一反应是,皇上怎么会把这么宝贵的药材给了她?而且,桑莘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膝盖,好像也......还没有到万不得已?
王太医退下去,话都放在这里了,他哪还敢用这名贵的药材下药?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这膝盖处,那点活血通络的药,喝几剂就好了。
桑莘心里也是如此想,扭头看着外头的小尘子道:“小尘子,你把药锁起来,放好。”
小尘子点头:“遵命。”
小尘子退下,桑莘才转头看关姑姑,问道:“皇上什么时候赏赐了药?”
她竟然不知道。
关姑姑:“方才的事了,叫小尘子去了邵阳宫,回来的时间就见小尘子怀里揣了个药盒子。”
桑莘恍然,愣了半晌后,又立刻叫关姑姑去把小尘子给叫回来。
她现在就担心,担心小尘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小尘子很快就回来了,桑莘语气有些急,问道:“方才皇上叫你过去,有问你什么吗?”
小尘子答应过皇上,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且,嫤嫔娘娘装病的事,皇上并没有怪罪,那就证明这件事掀过去了。
小尘子:“皇上的确是问了我一些事。”
桑莘急着:“问你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问我娘娘身子怎么样了。”
桑莘咬唇,葱白的指尖攥着被褥,隔着纱帐望着跪在殿中的小尘子,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半晌,刚想继续问。
小尘子倒是自觉,没等桑莘问,自己接了话:“奴才说嫤嫔娘娘的身子好了些,但是膝盖还疼,皇上便叫我好好伺候,还赏了药给嫤嫔娘娘。”
那按照小尘子的说法,皇上是真的不知道她装病的事?
可能是真的不知道的,不然也不可能将药材赏给她。
桑莘将悬着的心放下,伴随着殿内的地龙,暖洋洋的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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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时,见平日里伺候在身边的燕儿不在,倒是外头的人听见了动静,掀开了帘子往里走。
是关姑姑。
桑莘睡眼惺忪,杏眼半开半阖,粉嫩的唇因为垫着绣花枕的缘故,略微的嘟起,白皙的脸蛋上透着红润,可见气色不错,小女儿家家的姿态明显感觉的到,关姑姑忽然觉得,皇上对嫤嫔娘娘特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最起码,就这一脸娇媚又纯情的模样,是一整个后宫的娘娘没得比的。
关姑姑敛了敛思绪,上前问道:“嫤嫔娘娘,要不要奴婢伺候您洗漱?”
桑莘懒洋洋的点点头,站起身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外头传来了燕儿笑的欢乐的声,紧接着,是她跑来的脚步声。
似乎有些急,又有些欢快。
桑莘望过去,燕儿在这时刚好开了门,一脸笑意盈盈的往里走,看见桑莘坐在床榻上,她欢喜的道:“小姐,你知道我刚刚出去听见了什么好消息吗?”
桑莘自幼与她一道长大,这些小细节的礼仪她也没有去计较,更没有责罚,反倒是饶有兴趣的配合她道:“什么事?值得我家燕儿开心成这样?”
好像自进宫之日起,她也就只露出了两次这样的笑,一次是她封常在,另一次是她等嫤嫔。
桑莘下意识的抽了抽眼角,该该......该不会......
其实也差不多,但不是她又升了位份,而是有人掉了位份。
燕儿将方才听见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桑莘,连带着丽嫔昨夜里哭的撕心裂肺也没能挽回皇上的心。
燕儿好像亲眼所见那般,比手画脚,说的声情并茂,活像是外头说书的夫子,怎么看怎么好笑。
丽嫔如今变成了丽小主,桑莘心中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总体来说,开心较多,又见燕儿手舞足蹈的模样,桑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关姑姑也忍俊不禁,但燕儿却挑挑眉,看着桑莘道:“好小姐,你就别笑了,待会子我要说的话,估计你听了,还来不及哭呢。”
桑莘:“?”
燕儿将笑意收敛起来,深深的叹息一声,颇为惋惜的看着桑莘,缓缓道了一句让桑莘听后登时面容惨白的话。
“昨日皇上已经在丽小主的口中知晓了前不久你默认了丽小主说你伺候皇上的事。”
“而且,不止皇上知道了,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余音绕梁。
桑莘苍白了一张小脸,杏眼微颤,似有些难以接受,她心里头如捣蒜般上上下下难安的很,过了半晌,她打了一个冷颤,但其实这殿内地龙很足,她只是心头太害怕罢了。
害怕到她不敢开口问燕儿,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就这么胆战心惊的过了三四天,桑莘也没见皇上有过来广懿宫,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至少对于桑莘来说,的确是如此。
她这几日,广懿宫的宫门也不敢踏出去一步,生怕一出去,就接到皇上把她也贬为答应的下场。
好不容易熬到了嫔位,可千万不能再掉下去了。
虽然这个嫔是怎么来的,她到现在心里也是莫名其妙。
但眼看着都过了好几天了,皇上那边也没个动静,桑莘想着,或许那人已经将这件事掀了过去?
思及此,桑莘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那个小篮子里装着的囊袋和针线。
这是她这几日来绣荷包的成果。
她站起身,踱步走了过去,葱白的指尖,轻轻的捻起明黄色的线,过了半晌,微垂的杏眼闪过一抹狡黠亮光,她咬了咬唇,心头做了个决定。
脚步声渐近,恰好燕儿在这里路过,桑莘喊住了她,道:“燕儿。”
燕儿诶了声,装模作样的喊道:“娘娘,你叫奴婢做什么?”
桑莘笑她古灵精怪,半晌后,又道:“你现在御膳房看看,有没有艾叶,拿点给我。”
燕儿闻言探身看着桑莘,小脸满是疑惑,问道:“小姐要艾叶做什么?泡脚吗?”
桑莘玩弄着绣好的荷包,闻言,指尖轻颤。
桑莘垂眸好半晌后,才艰难的咽咽口水,小脑袋里止不住的开始幻想,要是被皇上听见,她要拿燕儿口中泡脚的艾叶做成艾叶糕给他吃,他会如何?
还......会吃吗?. .. ,,
第19章
谨琮帝今日来忙的事很多,于国的三皇子说要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大约还有个把月就能到,谨琮帝便安排了人将琐碎的事安排好,又安排了一些大臣,将过个月要用到的事,全部整理妥当。
一忙就忙了好几天。
邵阳宫内。
苏盛踱步走上前,小声道:“皇上,有消息。”
谨琮帝批阅奏折的手微顿,旋即道:“宣。”
苏盛退下,左右两头看了眼,之后,带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进去,不过,这人穿的品级看上去比苏盛还低,苏盛却是他彬彬有礼,继而到了殿门口,他小声说:“苏大人,皇上在里头。”
太监服的苏大人轻轻的嗯了声,眉眼都是淡漠,推开门,走进去,里头光线破亮,他转身,将门合上。
一系列的动作轻而又轻,殿内响起了瑾琮帝的声音:“如何,有什么消息?”
苏匀转身,跪在殿内,声音低沉,“回皇上,这几日,府里的人数好像多了很多,也发现了大量的信鸽,但还是没能看见信,他隐秘的很好。”
谨琮帝沉吟半晌,漫不经心道:“无妨,继续盯着,现在只差一个时机,等赵铮回来,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苏匀:“那属下告辞,皇上保重龙体。”
桑莘将做好的艾叶糕放在了食盒里,双手攥紧了把柄,迈着小脚,沿着御花园的一条小径上走去邵阳宫。
她定睛一看,这一条小道,像是直接从云蔷宫通往邵阳宫的。道路两旁花草被败坏的模样,一看就是后来被人腾出来的,而不是原本就在的。
难道是皇上特意为了瑜贵妃腾出来的?桑莘垂眸心里想道。
沿着小径快走到了邵阳宫门口,桑莘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小太监撞了一下,桑莘惊呼,第一时间护住了食盒里的艾叶糕,随后才抬起眸看着来人,长得清隽内敛,眉目清秀。
完全不像是宫里的太监那副模样。
“大胆,毛毛躁躁的,撞了嫤嫔娘娘还不跪下道歉?”小尘子挡在了嫤嫔的身前。
原来是后宫的嫤嫔娘娘。
苏匀也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桑莘,眉眼亮了一下,末了,立刻低下头,俨然一副小太监的模样。
“娘娘恕罪。”苏匀跪地。
桑莘本就没怪罪的意思,轻声道:“无妨,平身吧。”
“奴才谢嫤嫔娘娘。”
直到桑莘走进了邵阳宫的内院,苏匀才缓缓回神,他记得她,曾在街上碰见过,她那时带着几个丫鬟,娇娇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温柔娴静的模样,让他记忆犹新。
如今再见,却没想到她已经是后宫的娘娘了。
桑莘走到了宫门口,燕儿上前,轻声道:“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嫤嫔娘娘来给皇上送糕点了。”
小太监慢悠悠的走进去,桑莘倒也不急,攥着食盒站在了宫殿门口,好巧不巧,遇见了后宫的妃子。
婉贵人远远的就瞧见了桑莘,前几日倒是身子不舒服,但是新晋上来的嫤嫔娘娘和丽嫔娘娘往日的恩怨,她倒是一句不落的全听进去了。
未过半月,这新进宫的小主便连连晋了两个位份,一个是答应,她还能接受,但,没过几天,又晋升了嫔,正六品!而且还带有封号。
别说丽嫔了,后宫里所有的女人心头都不舒服,这会子大老远的瞧见了,同样都是拎着食盒,可桑莘拎着食盒就像是出尘不染的仙子,拎着盒子站在宫门上赐福的。
二人的目的都一样,无非就是见皇上一面,思及此,婉贵人垂眸,过了一会儿,面上笑呵呵的,待走进,婉贵人福了福身子,道:“嫤嫔娘娘安。”
桑莘没见过她,但是她对她行礼了,估计是位份低她的。
桑莘点点头,莞尔一笑,心下有些尴尬,因为她不知道该叫人什么,而小尘子眼尖的很,立刻道:“奴才参见婉贵人。”
原来是贵人。
桑莘笑着:“婉贵人平身吧。”
婉贵人道了谢这才起来,抬眸望去,方才远看,只瞧见了嫤嫔腰身纤细,远处一看,倒像是美人从画里走出来那般,美的不可方物。
而如今近看,才知晓,她皮肤真是嫩,白里透红,唇不点而润,一双杏眼似会说话,明明是大冬日的,偏偏看她一眼,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婉贵人尽管极力掩饰,却也掩饰不住她眼底的惊艳,难怪皇上会破了不插手后宫之事的格,大半夜的跑去宣旨,将丽嫔废了。
“姐姐也是来送糕点给皇上的吗?”婉贵人轻声问。
桑莘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艾叶糕,是送的吗?好像也不是,这是欠那人的,好像,还有段时间了。
不过桑莘没解释这些。
“嗯,送点艾叶糕。”桑莘轻声说:“婉贵人也送糕点吗?”
婉贵人轻轻的嗯了声,笑着道:“巧了,我也是送的艾叶糕。”
那可真巧。
看来皇上爱吃艾叶糕的事,后宫的人都知道。
桑莘莞尔:“那真巧。”
二人没再说话,婉贵人的眼神倒是一直往里头张望,好半晌,那个小太监倒是出来了,连带着苏盛。
苏盛一看见桑莘站在外头,心头一乐,这几日皇上睡得少,吃的也少,朝廷事多烦心事自然也多,他劝了几句,没有任何的效果,心下本想着叫嫤嫔娘娘过来一趟的,毕竟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皇上对嫤嫔娘娘的态度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正愁着该怎么找嫤嫔娘娘来看皇上呢,未曾想就听见了嫤嫔娘娘自己来邵阳宫的消息。
嫤嫔娘娘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苏盛敛了敛心神,蓦然瞥见了嫤嫔娘娘身边的另一个女人,稍愣,这婉贵人和嫤嫔娘娘怎么玩到一块去了?
苏盛没敢直白地问,只是隐晦的笑着道:“嫤嫔娘娘和婉贵人怎么一道来了?可真是巧。”
婉贵人见苏盛来了,心中大约知晓了这是可以进去看皇上,但她才刚来,心下明了,苏盛的目标肯定是嫤嫔。
正琢磨着该怎么说呢,苏盛自己就送上门了,桑莘还没说话,婉贵人倒是毫不客气的接了话:“是的,一道来看看皇上。”
苏盛还能说什么,只怪那小太监传话只传嫤嫔娘娘来了,也没说还有一个婉贵人,他这也没禀告皇上嫤嫔来了,只想给皇上一个惊喜。
要是换做以往别的娘娘,苏盛还可以打发掉,但如今这是嫤嫔,他可不敢于是,但如今,也不能只打发一个吧?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将二人带进去了。
“嫤嫔娘娘,婉贵人,请随老奴来。”苏盛在前面带路。
婉贵人倒是弯着眉眼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一路走到了邵阳宫的东殿门口,苏盛弯腰:“嫤嫔娘娘等一会,老奴去禀告皇上一下。”他稍顿,又加了句:“婉贵人也稍等。”
桑莘莞尔,“不急。”
婉贵人也莞尔:“不急。”
谨琮帝正在批阅奏折,见苏盛进来了,蹙眉道:“你刚刚去哪了?”
他本想喝口热茶,叫了好几遍也没叫到苏盛。
怪他平日里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单单留了一个苏盛。
“皇上恕罪,方才老奴出去了一会,遇见了当差的太监,说是嫤嫔娘娘求见,老奴这才去请了人进来。”苏盛跪在殿内。
龙涎香弥漫开来,白色的烟徐徐升起,盘旋而上。
谨琮帝诧异的同时,立刻往苏盛的身后看去,看见空荡荡的,他蹙眉:“人呢?”
语气似有些急,很明显。
苏盛:“嫤嫔娘娘还在殿外呢”
“宣进来。”谨琮帝道,眼神一直望着门口处。
苏盛后半句:婉贵人也在。
没有说出来。
桑莘和婉贵人被带着往里走,入殿内的那一刻,便看见了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男人,他似有些烦躁,薄唇抿成直线,眉蹙的很深。
听见动静,谨琮帝抬起头,入眼的就是穿着水蓝色儒裙的桑莘,手里紧紧的攥着食盒柄子,杏眼微垂,还是那幅小乖乖的模样。
瑾琮帝唇角微扬。
桑莘其实是不敢去看谨琮帝的,特别是前几日在燕儿口中得知皇上已经知道她骗丽嫔的话。
她总感觉,这男人,没这么简单放过她。
桑莘走进来,婉贵人在她身后,跟着往里走,随后笑的一脸娇俏,软软的嗓子喊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见陌生的声音,谨琮帝的视线从桑莘的身上收回,这才睨了一眼婉贵人,后望着苏盛。
桑莘见他一脸的疑惑样,不由觉得疑惑,她怎么感觉皇上这幅模样,像是不知道婉贵人似的。
见瑾琮帝看着自己,苏盛立刻上前,轻声说:“皇上,这是婉贵人,旧年进宫的,方才和嫤嫔娘娘一道来看皇上的。”
声音不大不小,殿内的人都能听见。
只能说,瑾琮帝是真的不记得她。
婉贵人笑容僵在脸上好一会儿,蓦然听见身边桑莘的声音,同样是那句参见的话,而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在这冬日里,让人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瑾琮帝听见桑莘的请安,立刻接道:“平身。”
桑莘和婉贵人一道道了谢,站起了身子后,婉贵人早已将方才的尴尬消化掉,面上带笑,一脸殷勤讨好的上前两步,道:“皇上,这是臣妾做的艾叶糕,想着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杂,还是得注意点身子的。”
同样的话,桑莘好像也说过,瑾琮帝却觉得,桑莘说出来的,比眼前这个他没有印象的人,说出来的要好听许多。
瑾琮帝淡淡的嗯了声,之后,便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婉贵人一肚子的情愫想要说给瑾琮帝听,蓦然听见了这句话,愣了好半晌,才喃喃道:“那......臣妾告退。”
瑾琮帝垂着眼眸批阅奏折,淡淡的嗯了声。
见婉贵人退下去,桑莘便将自己的食盒也放在了桌子上,见他似乎有些忙,怕扰到那人,轻声道:“皇上,这是臣妾上次欠你的艾叶糕,臣妾放在这里了,臣妾告退。”
她说完,体贴的便想退下,却被正在批阅奏折的穿着龙袍的男人喊住了。
“急什么,朕还有事问你,等朕一会。”
一步三回头舍不得走出去的婉贵人闻言脚步微顿,目光微滞,心中酸了好半会儿后才抬脚往外走。
心有不甘,又能如何呢?
桑莘抿了抿唇,见瑾琮帝不慌不忙的批阅奏折,想起方才他叫她留下来的话,她咽咽口水,心想着,他估计是要来找她算账的。
算她胡编乱造说他宠幸了她的这笔账!. .. ,,
第20章
婉贵人满脸的不开心,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御花园。
此刻下了雪,雪景极美,远处还有一株梅花,花开的正鲜艳,恰恰好就在凉亭边,还没欣赏完美景,就听见了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
“婉妹妹,在这里看什么呢?”
婉贵人转身顺着说话声那头望去,原来是瑜贵妃。
“贵妃娘娘安。”婉贵人敛起烦闷,莞尔一笑:“许久不见了。”
瑜贵妃摇着步子走上前,轻声道:“是许久了,前阵子你身子不舒服,我也没敢去叨叨你,你可莫见怪。”
瑜贵妃并不是对谁都这么有礼,而是婉贵人的爹爹乃是当朝的吏部尚书,和她爹爹多少有点往来,她便对婉贵人客气了一些。
婉贵人莞尔一笑:“怎么会呢,姐姐可别怪罪我没去给你请安就是了。”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在瑜贵妃和婉贵人的头上撑着伞,两个人慢悠悠的沿着雪地走,不知是谁先说了皇上。
瑜贵妃似不经意的一问:“你知道了?”
婉贵人不解的看着她。
瑜贵妃:“皇上封了刚入宫的一个新人嫔位,且还带了封号。”
“自然是知道的,这几日后宫都传遍了。”厚雪浸湿了婉贵人的鞋子,她似乎被冷到了,哆嗦了下,道:“只是皇上也是废了心思,这个嫤字,真是耐人寻味啊......”
瑜贵人轻笑了声:“可不是吗,这后宫里,这么多的女人,唯独只有她有一个封号,可不真是耐人寻味吗。”
“姐姐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婉贵人望着远处空了的一座宫殿,淡声淡气的道:“嫤与瑾,真的只是巧合吗?”
雪花落在了伞上,化成水渍,沿着伞的弧度缓缓流下,在伞尖,滴落一滴。
瑜贵妃的声音轻而又轻的响起。
“别急,就这几天罢了,过几天那人回来了,她也该让位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婉贵人。
不似这两人在外头被冻得瑟瑟发抖,桑莘此刻在邵阳宫内,地龙很足,她热的翘挺的鼻尖都渗出了细密的汗。
邵阳宫里的龙涎香很足,气味蔓延整个殿,桑莘深深的呼吸了两口,龙涎香果然不愧是皇上才能用的香,味道与她殿内的和家中用的完全不一样。
好闻的很。
桑莘站在殿内,眼神漂浮,这看看那看看,连瑾琮帝何时停下了笔,以及何时走到了她面前,她都未有察觉,依旧是在脑海里想着,该怎么和瑾琮帝说那件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男人温醇的嗓音充斥在耳边,距离很近,她的鼻尖甚至充斥着他身上那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还有他高大身躯凑上前时,那炙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