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顺便把雪灵带上了。
路过一条偏僻的小道。
雪灵轻声道:“待会人很多,你......”
“这是个好机会。”桑莘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寻思着该怎么办走这一步,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那你......”雪灵抿唇,桑莘牵着她的手,道:“是时候该做了断了,再犹豫不决,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雪灵点头,嗯了声。
此刻正好是旭日和风,连雪也没下了,日头出来的很及时,她与雪灵手挽手的往御花园走去,还没走到,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桑莘惊呆了,立刻对着雪灵道:“雪姐姐,这......”
雪灵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半晌后,轻轻的咳了咳,道:“没错,就、就是瑾琮帝的、后宫、其中一部分。”
这里也有个百来个人,还说是其中一部分?
桑莘听出了其中的话外音,立刻追问道:“那还有一部分呢?”
“咳,因为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给瑾琮帝打入冷宫了。”雪灵笑了下,道:“其实如今的冷宫一点儿也不冷。”
“为什么?”桑莘追问道。
“因为里头关了很多小主或者妃嫔之类的。”雪灵忍着笑,却也实话实说,道:“但瑾琮帝这人洁身自好,这些人都没正眼瞧过,你也无须往心里去,他那时朝堂位置不稳,什么人都往他后宫塞人,尽管后宫佳丽三千,你见他对谁好过?对谁特别过?对谁看多两眼过?除了你,也没人了!”
桑莘撇撇嘴,这些她都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怪他,只是觉得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还有就是,他真的是清心寡欲啊,这后宫这么多女人,愣是一个都没动过,这样洁身自好的宝贝,谁不喜欢?谁得了这宝贝,不得稀罕的紧?
那头黑压压的一群人已经看见了桑莘,各个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神亦都掩饰不住往桑莘这里看来,不是所有人都看见过桑莘的脸,如今一瞧,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得不到瑾琮帝的青睐了,看见桑莘的这张小脸蛋,谁还敢上前去攀比?换做他们是瑾琮帝,为了美人放弃江山都可以!
众人倒是没有多少坏心思,毕竟已经被瑾琮帝冷落惯了,甚至感觉不到她们是瑾琮帝的妾,只是来皇宫住的客人罢了,所以大家只悄悄的看了几眼桑莘后,都很恭敬的对着桑莘行了礼。
“臣妾参见嫤贵妃,嫤贵妃万福金安。”
桑莘把瑾琮帝对外的那股子清冷学到了极致,抬了抬玉臂,嗓音不冷不热得道:“平身吧,你们该干嘛干嘛,别因为我不自在。”
众人只道好,但没人敢像方才那般吵吵闹闹,都吃着糕点小声的说着一些话。
过了好一会儿,装不下去了,才开始恢复了方才叽叽喳喳得讨论声。
桑莘看了眼周围得人群,坐在主位上,和雪灵漫无目地的聊了几句后,便看见了从远处走来的瑜妃,她方才临时说回了趟云蔷宫,桑莘也没多问,如今一瞧,还特意换了一身衣裳,似乎还和她的颜色是一样的,桑莘和雪灵对视了眼,无奈的笑了下。
按照宫规,下一个品阶的妃子是不可以和上一品阶的贵妃穿同颜色的衣裳的,如今她这样,倒是真的大胆。
当中挑衅儿啊。
瑜妃摇摇摆摆的步伐走上前,对着桑莘道:“姐姐来的快,我方才回去的路上,雪水沾湿了裙摆,我就寻思着换件衣裳,这不,刚好看见了和姐姐一样颜色的衣裳,就寻思着,和姐姐穿一次同颜色的衣裳,还望姐姐恕罪。”
她话都说出来了,桑莘本也没打算说什么,但看着她眼里的挑刺笑容,忽然感觉今日的瑜妃和昨日的很不同,似乎有什么很大的阴谋,眼底都暗暗的,她心下疑问多,面上倒是不显,笑了下,道:“不错,颜色好看,很衬你。”
瑜妃莞尔,本来还想着,桑莘的处理后宫的事能交给她,她好给爹爹看下,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没想到,宫女传达的那句话倒是彻底让她放弃了,于是也没有什么忌讳得了,她现在的目标,就是桑莘和林尤祥!
她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好过的。
“是吗?我也觉得这颜色很衬我。”她笑着说出这句话,却在下一刻,被桑莘的话弄得脸色涨红。
“我这件是皇上叫尚衣局做的,我还嫌老来着。”桑莘道:“没想到瑜妃倒是很合适。”
这不是变相的说她老吗?瑜妃脸色通红,周围发出细细的笑声,瑜妃更加难堪了,但桑莘又道:“逗你玩的,这件衣服是皇上给我做的是真的,但是我觉得好看来着,不老,你穿着也好看。”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瑜妃顺着这个破损的台阶下了台,道:“谢嫤贵妃夸奖。”
瑜妃和众位妃嫔们聊了好一会人,玩了一会儿后,她笑着道:“今日其实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就是想着众人也许久没有聚过了,如今,趁这个机会,大家得好好的玩一下。”
瑜妃的话说的很得体,各位嫔妃们亦都欠身道谢,道:“谢瑜妃设宴,破费了。”
“一点小钱罢了,众姐妹开心就行了。”瑜妃笑了下,忽然转头对着桑莘道:“嫤贵妃,你身子不会不适吧?”
桑莘愣了下,啊了一声,道:“不会啊,怎么了?”
“我就担心你身子不舒服,毕竟肚子里刚好有了皇子,这大冬日里,因我兴趣突然来了,想着许久未聚,倒是累着你了。”瑜妃看着桑莘,问道:“等会儿是皇上来接你,还是你自己回去啊?”
桑莘很好奇她怎么忽然这么问,思考了会儿后,道:“二者皆有可能。”
瑜妃笑了下,喝了一口花茶,放在桌案上,对着桑莘道:“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桑莘也喝了口放在她身旁的花茶,笑着道:“为什么?”
瑜妃看着不远处的梅花,双眼放空,道:“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皇上待你很好吧。”
桑莘没说话,她不喜欢和另一个人一直讨论瑾琮帝,更何况这人还是瑾琮帝的妃子。
“不说这个了。”瑜妃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起身,又斟了一杯花茶给自己,喝了口后,道:“这花茶如何?”
桑莘喝了几口,嗯了声,道:“可以,味道很清香。”
远处有一群人在呐喊,围在一起,似乎很热闹,桑莘闻声看过去,见众人对着她挥舞着手,冲着她喊道:“贵妃娘娘,快过来啊,这有好东西!”
她站起身,问道:“怎么了?”
雪灵睨了眼,笑了下,道:“不知道,你去看看?”
“你陪我去。”桑莘笑了下,对着雪灵道:“去吗?”
雪灵道:“去。”
桑莘转身,看着瑜妃,道:“瑜妃,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方才衣裳都沾湿了水,如今再去,我就懒得再回去了。”瑜妃笑着,道:“你们去吧。”
桑莘和雪灵往外走,两个人牵着手走到了众妃嫔所在的位置,原来竟是荷花池里第一次出现了并蒂莲。
桑莘笑了下,道:“这兆头好。”
众人也笑了下,见桑莘笑起来还有颗小虎牙,显得很可爱,语气也不自觉的放轻,打趣儿道:“估计是小皇子带来的喜讯吧。”
桑莘笑了下,想也没想就直接否认道:“怎么可能。”
众人只当桑莘是不好意思了,又兴奋的看着并蒂莲。
瑜妃坐在亭子里,一手握着茶杯慢悠悠的晃着,另一只手,指尖一下一下的跳跃又掉落在桌案上,余光看了眼不远处正背对着这里她这里的桑莘和雪灵。
脑海里很多事情光影交错,慢慢的刺激着她,有桑莘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瑾琮帝对她的温柔和独一无二,还有爹爹的放弃。
她自嘲了下,站起身,往主位走去。
荷花池边。
路过一个太监,一上来就笑着道:“诸位娘娘好兴致啊,小心荷花池,怕掉下去了。”
众人笑笑,心情很好,也没去搭理太监,雪灵看了眼太监,道:“你在这守着诸位小主和娘娘吧。”
太监笑道:“是,雪姑娘,你和嫤贵妃快些回去吧,等会儿,茶该冷了。”
雪灵和桑莘对视了眼,笑了下道,“回去吧,茶冷了就不好喝了。”
桑莘笑着嗯了声,右手从袖口处扯了扯,桑莘似乎有点冷,旋即,右手捂着口鼻,小小的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叫你多穿点,你不多穿点,如今着凉了吧。”雪灵将自己的裘衣解开披在了桑莘的身上。
桑莘小声道:“谢谢你,雪姐姐。”
雪灵没说话,垂眸嗯了声,半晌后方道:“去吧,我就在旁边,别怕。”
桑莘和雪灵回到亭子里的时候,瑜妃笑着,道:“那边是什么,这么开心?”
“荷花池里有朵并蒂莲,众人瞧着稀奇了些。”桑莘笑着,似乎有些冷,身子一直在抖,手也凑上了炭火盆,感受着炭火的温度,很舒服,她呼了口气,对着雪灵道:“你要不要烤一会儿?有点冷啊。”
雪灵看了眼,道:“你先烤着吧,我等会儿再烤,喝口茶先。”
桑莘道好,“我也要喝。”
瑜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出神,桑莘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啊了声道:“叫我做甚?”
“问你喝茶吗?”桑莘笑着,举着自己的倒满了的花茶杯子,道:“暖暖身子也好,你是不是冷的傻了?”
“没有。”瑜妃莞尔,看着桑莘捧着杯子的小手,低声道:“喝吧,暖暖身子。”
桑莘嗯了声,眼眸微垂垂,翘卷的睫毛轻颤,樱唇凑近杯沿,对着杯子里头吹了口气,里头细碎的花瓣随着浮动的水在摇摆,桑莘深呼吸了几口,樱唇轻启,余光瞄到了不远处正下了早朝往这边赶来的瑾琮帝,一切都刚刚好。
她嘴角勾起,闭上眼,将那杯茶,一口饮了进去。
茶有花瓣香,也有毒药的苦。
她眼神渐渐的变得空洞,雪色渐渐的消失在眼前,桑莘看着男人本带着喜悦的脸,渐渐的变得阴鸷,旋即,周围响起了一阵阵的尖叫声和那面容像是死神降临了的男人的怒吼声,她在最后一刻闭眼前,看着男人飞奔而来的身影,以及那最后一刻,她能感到,她被男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那往日有力的手臂,此刻是止不住的颤抖。
往日温淡的嗓音,如今带着脆弱的颤抖,仿佛一碰就能碎落满地,他的嗓音支离破碎般道:“莘莘......莘莘......求你了,睁开眼......”
桑莘的唇色发白,手垂落在了地上,听见他低声的哀求让她睁开眼,她好想和他说我没事,但好像,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她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她的肚子好疼......,,


第66章 嫤贵妃...快没了
雪越下越大,雪花片片飘落, 覆盖着御花园中全都失了神的人身上, 寒风呼啸而过,穿过耳膜, 刺的人脑袋昏疼。
各个人的眼神都不自觉的望着亭子里,那已然沉沉睡去, 不知生死的女人,和抱着女人,颤抖着双肩, 难以置信, 却红透了眼眶的男人。
众人都没能从这一幕幕里回过神来, 嫤贵妃莫名的倒下了,地上还流了滩血,而从来不踏入后宫, 她们盼着能见一面的瑾琮帝也来了, 但如今的气氛,没了嫉妒和争宠, 有的只有难以置信和惊愕。
寂静又让人觉得惊愕的御花园里, 忽然响起男人的嘶吼声, 带着嘶哑, 带着疼痛, “太医啊快去叫太医, 快啊!”
女人脸色白的堪比亭子外的雪, 往日绝美的雪色如今已无一人欣赏。
因为......
嫤贵妃的孩子没了。
地上是一滩血, 慢慢的流出来。
瑾琮帝抱着桑莘的手收的更紧,垂眸看着她,眼眶通红,眼里蓄满了泪水,低声哀求道:“莘莘,我求求你,你等太医,你等太医来,莘莘......”
没人回他,往日说一不二,生杀予夺,矜贵无比的男人,他抱着她的手在颤抖。
不止他在颤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瑜妃。
瑜妃站在旁侧,身子瑟瑟发抖,她亲眼目睹了瑾琮帝是如何飞奔朝桑莘跑来,又是如何将桑莘抱入怀里的,瑜妃看着瑾琮帝,他抱着她,眼里有泪水,手上还有流出来的血迹,是桑莘的。
她应该死了吧,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死了吧?
那药这么毒,怎么可能不死呢?
药,对,她给桑莘下药了,下了毒药。
就在她被人叫走的那一刻,她站起身,往她的花茶里下了毒。
不是普通的毒药,而是剧毒。
这毒药,不但能要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命,更是能要了桑莘的命,就看老天爷这次会不会还眷顾桑莘,能让她起死回生,但没可能的,她的这种毒药,是她珍藏了许久,是她进宫时,爹爹房里的那西域姨娘送给她的,让她拿着防身的,此药毒到无药可解,但也不能说的如此绝对。
这药倒是有一种药可以解,那就是百解丹。
但百解丹在这世上也唯独只有两颗,还都是在南山的神医师尊那里,就算神医师尊来了,他也不能救回桑莘,毕竟这个百解丹,是要喝下这毒药之前就吃进去,她不可能活着的,不可能的。
谁能预料到她要下药呢?
瑜妃看着桑莘越来越白的小脸,以及那地上全都是那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的血。
她呆若木鸡的扯了扯嘴角笑了下,是啊,多好啊,她走了,她的孩子也走了,而她豁出去,设计在众人面前给她下药,就是因为自己也不想活了,她不怕,但是她死之前,也一定要林尤祥和桑莘一起陪着她下地狱!
林尤祥是活不成的了,他的女儿谋害了贵妃,还谋杀了皇子,这个罪名,够他诛九族得了!
瑜妃眼看着今日两个仇人都被她消灭了,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声的冷笑,如愿了,如愿了。
终于如愿了。
瑜妃的笑声充斥御花园里,吓的被方才一幕幕震惊到的众人们蓦然回神,这瑜妃是真的疯了,如今桑莘倒在瑾琮帝的怀里,看样子,估计连生死都未卜,而皇子也随着桑莘的流了一地的血没了,她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雪灵怒斥道:“瑜妃,这毒,是你下的吧?”
“是啊,除了我,还能有谁啊!哈哈哈!”瑜妃看着她,笑着道。
瑾琮帝有些失神,抱着桑莘站了起来,月白色的华服被血沾染了一片,往日白皙的双手如今也被鲜血沾染的满手都是,他面容阴鸷,神色晦暗的看着瑜妃,嗓音比外头的雪还要冷上几分,道:“林瑜,你最好祈祷桑莘没事,不然,朕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你和你爹,你们九族的人的性命,朕都要杀了!”
瑜妃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尽管心中早已接受和认定,但亲耳听见自己心爱的男人说要她九族人的性命,居然是为了一个他爱着的女人,瑜妃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嗓音哽咽道:“你难道就这么爱她?为了她,连我陪了你这么多年的情意都可以不管不顾,全都作废了吗?”
“住口!”瑾琮帝第一次在人前如此的失态,他怒喝道:“朕就是爱她,而且,朕与你之间,清清白白,与你没有任何的情意,朕对你,和对后宫的众人都是一模一样,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一分心思!朕也从未拿你们当过朕的妻子朕的妾!”
说完,也不等人反应,立刻道:“来人!把瑜妃压入地牢,还有林尤祥,以及九族的亲戚,全都压入地牢!朕要让她看着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死在她眼前!”
瑜妃高声的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刚想扑上他的身边,却被人按住了手脚,她看着他,心口疼的厉害,他怎么能这么直白的点醒她,就让她活在自己是他的那么一点儿不同里,不可以么?
瑜妃满眼通红的看着瑾琮帝,摇着头,自我安慰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和她们一样,我好歹是个妃子,好歹当过贵妃,好歹......”
“够了!”瑾琮帝看着她,手里紧紧的抱着桑莘,看着她在他怀里越来越冰凉的双手,还有苍白的小脸,他边走边道:“如若不是宰相求着朕封你为贵妃,就你在朕的眼里,当个答应,朕都觉得便宜你了!”
他不想再说下去,立刻抱着桑莘往邵阳宫跑去,路上的寒风吹得他的脸很疼,他丝毫没有觉得,看着桑莘在他怀里一点点的没有温度,他红了眼,不知道是难受的还是被风刺的,九五至尊,高傲的天子竟然在这大雪地里,掉了眼泪,他哭着,低声的哀求她道:“莘莘,求求你,别睡了,别说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没人回应他,回应他的,只是她的身子更加的冰冷。
瑾琮帝飞快的跑回了邵阳宫,太医们立刻也跑着进来,看见瑾琮帝像是要吃人的样子,他们也顾不得行礼了,在来的路上听见了几句,说是嫤贵妃被下了毒,流了血,肚子里的皇子都没了。
别人不知道瑾琮帝有多在意紧张这个皇子,日日被他呼来唤去给嫤贵妃把脉,看胎象的太医们难道会不知道吗?
简直就是把嫤贵妃和未出世的小皇子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程度,如今,嫤贵妃和未出世的小皇子都出了事,太医们亦都胆战心惊,祈祷老天爷保佑。
太医隔着纱帐握住了桑莘的脉搏,没多久后,立刻白了一张脸,对着瑾琮帝欲言又止道:“皇上......”
“快说!”瑾琮帝脸上的着急很明显。
“皇上......”太医闭眼,咬牙道:“嫤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这个结果瑾琮帝在看见桑莘的血时,早已猜到了,但一听见太医说,他与桑莘的第一个孩子没了,他就忍不住的想哭,这与他听见桑莘怀孕时的那种哭不一样,那时候的他欢喜,喜极而泣,而如今的他,是难受的心痛的想哭,他红着眼,对着太医道:“嫤贵妃呢?人如何?毒是什么毒?”
太医看了眼瑾琮帝,这才是他不敢说的实话,他看了看瑾琮帝,复而又低下头,叹息一声,道:“皇上,嫤贵妃,怕是......也......快没了。”
孩子没了他觉得可以再要,他本就没想过孩子这件事,只是遇见了桑莘,才想和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如今,他听见太医的这番话,他眼泪又没绷住,立刻掉了出来,沿着鼻子滑落到了下颚,他两步上前,一把将太医推开,对着外头那几个怒吼道:“你们都进来,这个废材太医没用,滚,滚啊你!”
桑莘怎么可能快没了。他不信。他不相信!
太医们各个战战兢兢的往前走,给瑾琮帝的答案,都是如此。
“皇上,嫤贵妃中的是西域的夺毒,夺毒的毒性极为的剧烈,吃进去的人,除非有百解丹,但百解丹也只是在吃进毒药之前先吃一颗,方可解开这毒,不然,就算是神医,也难以起死回生啊,所以,嫤贵妃如今,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怕是,挨不过今晚了!”
太医说的话是瑾琮帝这刻碰都不敢碰的伤口,他不愿再听下去。
“滚!”瑾琮帝目光通红,对着太医们吼道:“滚出去!”
太医们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忙不得的往外跑,生怕如今阴鸷又瘆人的瑾琮帝会将他们用利刃劈死。
殿内又只剩下两个人,瑾琮帝双眼通红,看着微微晃动的纱帐,他脚步轻慢的上前,撩开了纱帐,里头的小女人睡姿安静,呼吸又缓又慢,似乎的确是没有多少力气了。
她的小脸没了往日的红润,只剩下苍白。
唇也是,肤色也是。
呼吸很慢,慢到,就像是在告诉他,她快没了。
怎么可能啊。
他还幻想过,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是幻想过,他们会儿孙满堂,届时,他会让孩子当太子,他与她去游遍整个卞国,让她好好的当个快乐的小女人。
如今却成了她只剩下一口气,还要看今晚挨不挨得过去。
瑾琮帝目光通红,眼泪滴在了床榻的木上,脸庞湿润,是他满脸的泪,他俯身,颤抖着双手将沉睡着的桑莘抱入怀里,她的身子好冷,冰冷的像是将死之人,他将脸埋在她肩上,一抽一抽的,堂堂一个九五至尊的天子,哭的像是失去了心爱的宝贝,他无声的哭着,泪沾湿了她的衣裳。
“回来吧,莘莘。”瑾琮帝喉结滚动,哭的嗓音都嘶哑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永生不相离啊......”
依旧是满室的安静,无人回答。
殿内的炭火盆里,炭火烧的很旺,安静的殿内只剩下炭火烧的劈里啪啦的响声。
他的心像是被一双手狠狠的捏住,不给他喘息的功夫,他在这一刻失去了孩子,最爱的女人也命悬一线,他闭着眼,就算有一线希望,也要救回桑莘!
他将桑莘放好,没记错的话,赵峥曾说过,雪灵的师父就是南山的神医,那么,百解丹......
瑾琮帝也顾不得仪态了,眼红通红的打开了门,对着苏盛道:“雪灵呢?把雪灵叫来!”
苏盛道好,立刻转身,想要去找雪姑娘,却看见雪灵已经端着一碗药上前,道:“皇上,带我进去吧,我熬了点药给桑莘,不知道,能不能先把毒药给缓缓。”
瑾琮帝立刻带她往里走,接过了雪灵的药,没问她是什么,但他知道,雪灵就如赵峥那般,是他信任的人,他勺了一口喂给桑莘,但她已经没了反应,更不会喝药,喂到嘴边的药全都往下·流了出来,沿着嘴角流向了玉颈,最后沾湿了绣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