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期末。陈教授的《红楼梦研究》是期末考试最早的一门课,只是论述后四十章的推论。严绾选择的题目是《黛玉之死》,因为这个论题,她在七年前就已经得到了陈教授的常识。
比起七年前,今天的她当然做得更加完美。所以她很快地就洋洋洒洒完成了所有的推断。
陈晓蓉怔怔地看着严绾,似乎不相信:“你写了多少字?”
“没有数,反正完成了陈教授的要求。”严绾不在意地说,“你写好了吗?”
“当然!呃…还有一点点…”陈晓蓉低下了头,提笔写了一行字,又回过头来,“你不会是抄书了吧?要知道,陈教授的要求,可是最严厉的。”
“你太小看我了吧?”严绾微微一笑,把参考书收了起来。
“严绾!”陈教授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教室里顿时噤若寒蝉。目光再一次看向严绾的时候,有的男生甚至染上了同情。
这个不声不响却秀丽细致的女生,不像牡丹那样雍容,也不像玫瑰那样艳丽,却自有一种清华的气质,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而陈教授的言语刻薄,在整个文学院,都是有名的。据说就是因为这个,虽然她是本省红楼研究协会的副会长,但仍然没有多少学生选修这门课。
第十七章 道听途说的消息
“严绾同学这篇关于黛玉之死的推论,是我见到的最严密的论证。”陈教授一向没有笑容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看来,严绾同学在课余的时间,花了大量的时间研究脂批。”
严绾把头低了下来,暗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份了一点。
这些推论,在若干年后,周汝昌、刘心武等大家,在著作和百家讲坛,都已经分别阐述过。而她,只不过拾人牙穗…
看着头发花白的陈教授一脸的欣赏,仿佛发现了一朵红学研究的奇葩,严绾多少觉得有点心虚。
“严绾同学,下课后请留一下,我们就论述里的某些问题,还可以再探讨一下。”陈教授把她的卷子,像是宝贝似的夹在了自己的文件夹里。
“…是。”严绾轻轻地回答了一声。
她的第一门功课,获得了一个开门红,是全班唯一的“优秀”。
陈晓蓉看向她的目光,盛满了复杂的情绪,也不知道是妒是羡。
接下来的功课,都很顺利。虽然严绾的出勤率和陈晓蓉不相上下,但是自问拿个奖学金什么的,也不成问题。
看着暖暖的冬日阳光,严绾伸了一个懒腰。她重生后的第一个学期,就这样过去了。
“恭喜你,严绾。”陆文俊迎上来的第一句话,让严绾有点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是她升为柜组长的话,她不觉得这一点荣誉,对日后要接掌陆氏珠宝的陆文俊来说,是值得一提的事。
“何喜之有?”她轻松地开了一句玩笑,在看向陆文俊的笑脸时,忍不住拿闫亦心出来作了一个比较。
一个是张扬里带着优越感,一个是温和里带着低调的从容。
她发现自己更欣赏也更喜欢后者,在倏然之间,找到了抵挡陆文俊魅力的有力武器。
“听说你已经被陈教授内定为她带的研究生了?”陆文俊笑容满面。
“内定?”严绾觉得匪夷所思,“怎么可能?就算要保送,至少也要大三结束的时候才能够确定吧?”
“都传说你深得陈教授的欣赏,这可是她从教三十年来,第一次毫无保留地表扬一个学生。并且正在积极敦促你加入红楼梦的研究学会呢!”陆文俊笑着说,眼神游移在她的身上。
严绾顿时沁出了一头一脸的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怕是要把大师们的著作提前“剽窃”了吧?后世的红学大师…不知道要选择哪个研究方向了。
“在说些什么?”陈晓蓉像一块超级牛皮糖,只要是严绾和陆文俊出现的地方,不会超过三分钟,就会有她的身影。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现象,而她以前竟然白痴到没有发现。严绾冷眼看着陈晓蓉踮起脚尖,替陆文俊围上了围巾,竟觉得心脏里有一块地方,始终被千里冰封。
秋天走过了它自己的领地,冬天粉墨登场的结果,是让人畏首畏脚。
“严绾,我和文俊今年要去滑雪,可惜你要上班…”陈晓蓉在她的面前刻意地表示着她和陆文俊之间的熟络,努力想要把严绾排除在外。
严绾笑得似乎毫无心机:“是吗?我的确要上班,年前是珠宝玉石销售的黄金季节,就算我想偷懒,也请不到假。”
“我还以为你能一起去…”陆文俊脸上的失望,不知道是发自内心,还是仅仅作为一场作秀的表演。
严绾对这样的结局很满意,留一点缺憾,会比十全十美更令男人醉心。
“看来,我只能等着看你们滑雪的照片过过干瘾了。”严绾笑得很大气,仿佛对于陈晓蓉和陆文俊的刻意亲近,并没有足够的重视。
陆文俊皱了皱眉:“我们的滑雪计划…还没有最后敲定呢!人多一点比较好玩,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去,搞得像是情侣似的!”
陈晓蓉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透明的苍白。她拼命追着他跑的节奏,似乎始终只是她一个人的表演。
云朵匆忙地来了又去,无暇顾及一个女生的心情。
陆文俊为陈晓蓉的停留,仅仅是其中的一瞬。
当严绾知道陆文俊去欧洲滑雪,而身边的女伴不是陈晓蓉的时候,正是钻石销售屡创新高的忙碌季节。
因为事前对销售的形势预估得正确,他们的珠宝行存货很足。对于在严绾的带领下,创造出了一个行业的销售传奇,柜组的所有人员,已经不再对年轻的严绾提出异议。
毕竟,没有人会和自己的荷包过不去。
“不是说南非的钻石最好吗?”顾客总会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疑惑,来质疑钻石的品质,“这块钻石是巴西的…”
“钻石的品质,并不能仅仅用一个采地来说明好坏。”严绾看到销售人员被问得哑口无言,连忙接过了话头,“众所周知,巴西在南非之前,曾经是世界上最有名的钻石王国。虽然现在的地位已经被南非代替,但是巴西的钻石仍然以优秀的质量,在钻石的交易中,保持着尊贵的地位。”
“是吗?我以为巴西钻石已经是昨日黄花。”顾客还是对手里的这块钻石存疑。
从切工到镶工,没有一处不合意。只是在产地的问题上,纠结了售货员很久。
“太太有所不知,巴西的钻石,大部分产于河流,被称作为‘冲积钻’。从整体的质量上来说,它们要优于从矿坑中开采出来的钻石。南非的金佰利等,都是矿坑,一向是以量取胜。”严绾解释着,并且开了一句玩笑,“当然,我们要感谢南非,钻石不再成为稀缺品种,使平民也有了与钻石亲密接触的可能。”
顾客也忍不住笑了,却仍然托着钻石项链沉吟着不肯表态。
“当然,即使面对最顶级的透明白钻,切割仍然是价格中举足轻重的一环。这款项链从设计到切割,从打磨到抛光,每一个都是大师级的人物,我们的证书上,写着他们的名字。”严绾从首饰盒里,拿出了鉴定的证书。
第十八章 灰姑娘
“想不想跟我去一趟巴西?”闫亦心把严绾叫进了办公室,沉默了一会儿才问。
“巴西?”严绾眨了眨眼睛,这个地名可以联系很多很多的东西。比如巴西的足球,比如巴西的宝石矿。
当然,最吸引严绾的,还是钻石。
“对,钻石的产地。”闫亦心微笑,一下子猜中了她的心思,“这次我们要交易一批原矿,如果可能的话,还有机会参加一下加工的车间。”
“要,当然要!”严绾开心地几乎跳了起来。
能看一看原矿石,对于她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作为在钻石史上承前启后的国家,巴西拥有独特的地位。
“那么,给你两天的时间准备行装,兼而安排工作。暂时,会由安娜来代替你的工作。”闫亦心看着她兴奋到两颊发红的脸,温和地替她作出了安排。
“是,经理。”严绾站得笔直,眼神清澈真诚,“谢谢经理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知道有多么难得。”
闫亦心有些赧然,确实,带严绾去巴西,是破格的。但是,他就是想看到她两眼发亮的样子,很迷人。
“你真的要去巴西?和闫经理一起?”鲁湘一脸的羡慕。
不过,严绾很怀疑她羡慕的动机。
“放心吧,我会替你看好他,再热情的巴西美女,也会阻挡在闫经理的三尺之外。”严绾心情舒畅地开着玩笑。
“谁要你看了…”鲁湘脸色一红,“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哦…那我就不管了?”严绾笑嘻嘻地问。
“你也要管得起来啊!”鲁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看,闫经理的眼睛里根本没有我,所以你不用替我瞎操心。”
“怎么了?这一点都不像你啊!”严绾纳闷地问。
“严绾,你没有发现吗?闫经理对你特别关注,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你的。”鲁湘吞吞吐吐地说。
严绾心里一跳,很快坚决地摇头:“别胡说了,他只是因为我好学上进,是普通上司对一个下属的欣赏。如果你能多花一点时间在托帕石和碧玺上,我相信他也会对你格外关注的。”
“他看你的眼光,不一样。”鲁湘的笑容,难得的幽怨了起来,却让严绾浑身打了一个寒噤。
“怎么不一样?”严绾勉强笑着说,“你放心,你看上的人,我绝对不会横刀夺爱。”
“说什么呢!”鲁湘狠狠地在她的肩上推了一把,“我只是有一点朦胧的好感,如果他喜欢的是你,我也不能愣是横在中间当小三儿吧?”
“怎么会是你当小三呢?你比我先…”
“你当这是排队买菜哪,还讲究个先来后到的?”鲁湘白了她一眼,“感情是讲究你情我愿的,就算我爱他爱得要死要活,他对我没感觉,还是白搭。你啊,抓住自己的幸福吧,别充滥好人了!”
严绾连忙表白:“可是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纯粹是同志间的革命情谊。”
鲁湘耸了耸肩,在地铁站边站定:“如果你是因为你的那位学长,我觉得你还不如选择闫经理,至少人很正派。”
严绾不得不承认,鲁湘的眼光比自己要好。还没有相处,就知道陆文俊此人是靠不住的。
“怎么了?我诋毁你的心上人,你就不痛快了?”鲁湘笑嘻嘻地问。
“不是。”严绾搂了搂她的肩膀,表示自己毫无芥蒂,“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本质。”
她可是经过了漫长的七年,在亲眼目睹了那场肉搏战争后,才相信陆文俊其实从来没有对自己专一过。
“那种男生,不就是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钱,就把眼睛长在额角上吗?而且,他的那双眼睛很桃花,按照老人们的说法,就是这个男人,一定很花心的。”鲁湘一副很是瞧不起的模样。
“他倒也不是你说的那么不堪,但富贵人家的傲气,却一点不少。”严绾笑着承认。
“所以啊,还是像闫经理这样的出身,来得实在。你可不要学那些女孩子,只认钱不认人啊!”鲁湘担忧地告诫。
“闫经理么?”严绾笑着摇头,“我想,他的家庭也一定是非富即贵。”
“不会吧?他看起来很谦虚。”鲁湘不同意。
“那是个人的学识素养,和家里钱多钱少不成比例的。”严绾解释,“他开的那辆跑车,市价就在三百万以上。而且,他开车的时候,没有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说明这辆对他来说,并不是全部的身家,仅仅是代步的工具而已。”
“那辆车那么贵?”鲁湘张开了嘴巴。
“当然。全手工制造的保时捷,不是谁都能开得起的。”
“哦…那我还是算了吧。”鲁湘考虑了一会儿,说出的话,让严绾大跌眼镜。
“为什么?”
“我是个孤儿,交一个平平常常的男朋友就满足了。像这种人间极品,可消受不起。”
严绾哭笑不得:“只听说过拜金女,还没有听说有谁把多金又帅气的男朋友往外推的。”
“我只是不浪漫而已,灰姑娘要成为王后,前提是她本身就是公主。”鲁湘认真地看着严绾,“况且,闫亦心根本不是我的男朋友。最多,只能说是我对他有着朦胧的好感。你没有注意到吗?看我的眼神,和看着你的时候完全不同。严绾,他是喜欢你的。”
“胡说八道!”严绾啐了她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尽是信口雌黄。”
“至少,他对你的感觉,是不同的。”鲁湘认真地说,“这次是一个机会,好好把握。”
严绾微微失神:“他…我…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鲁湘质问。
“我也不是灰姑娘,所以成不了王后。”严绾四两拨千金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啊,地铁来了,拜拜!”
对于鲁湘的追根究底,严绾无可奈何地选择了逃避。
闫亦心对她的照顾,如果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一种推搪。
然而,她有多么感激他,就有多么害怕会带给他伤害。所以,她无法利用他的同情和好感,来对抗陆文俊的刻意接近。
第十九章 钻石之乡
虽然交代严绾不用带太多的东西,但当闫亦心看到严绾只是背了一个双肩包的时候,还是被雷到了。
“你的行李呢?难道托运了?”闫亦心纳闷地问,看了看手里的机票。没错,连同严绾的那一张,全在自己的掌心里呢!
“这不就是吗?”严绾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就这么一点儿?”
“对啊,外套反正不用换,就带了两套换洗的,占不了多少地方。”严绾笑得很轻松。那些塞满整个行李箱的旅行,其实并不是她喜欢的方式。
“我以为女人出行,衣服会带几套,化妆品不能少,所以至少会有一个大的行李箱。我还准备免费替你当苦力呢,看来是用不着了?”
“嗯,不用,我的这个背包很轻。”严绾笑意盎然。
但闫亦心还是很有绅士风度地替把把包背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的行李也很简单,只是一个扁扁的小旅行箱。
“看来,我们都是轻装上阵。”闫亦心难得穿制服以外的服装,严绾才发现他穿休闲服,更有一种阳光的帅气。
褪去了办公室的严肃,他的温和更显得和煦如春风。
“我们坐的是经济舱。”闫亦心把行李放到了头顶的行李舱。
“只要能让我们到达目的地就行了。”严绾不以为然,“你穿得好少!”
“巴西在南半球,和我们的季节正好相反…”
“啊…”严绾懊恼一拍前额,“我竟然忘了这样的地理常识,还穿着羽绒服…”
闫亦心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听到她的“原因”,才哑然失笑:“我们这里冷啊,到了巴西放在酒店就行了。”
“本来还可以再精简一点行李的…”严绾还是有点懊恼。
“这次的行程,安排得比较紧,恐怕没有让你有更多的时间去购物。”走出机场的时候,闫亦心强调。
“我没有购物癖,最重要的是,本小姐是穷光蛋一个,就算有这样的癖好,荷包里也没有足够的票票供我挥霍。”严绾也很坦然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她其实并不喜欢购物扫货的,但是上流社会就是有这么一个习惯,到了季节,谁要是不往巴黎跑上一趟,就显得特别寒酸似的。
陆文俊也一样,如果不把他的钱狠狠的“挥霍”掉一些,他反倒觉得她身上的衣服,配不上他的身份。
行程果然很紧,他们在圣保罗下了飞机,立刻就转机去了贝罗荷里宗特。刚刚抵达下塌的酒店,甚至没有来得及倒一倒时差,接待的汽车就已经在楼下待命。
“我们原计划收购的原石,恐怕最近缺货得厉害。”闫亦心在手机里交谈了几句,皱紧了眉心。
“啊…那怎么办呢?”严绾失声惊呼。
“好在对方作也了补偿,给我们留了相当充足的钻石毛坯。就是经过了最简单加工的一些钻石,对于我们来说也许会更省事。当然,价格方面,可能会超出预算。”
“嗯,只要能拿到货,就算没有白来了吧?”严绾微笑着鼓励。
闫亦心神色一松:“你说得对。”
开车来的司机穿着无袖的背心,露出结实的胳膊。如果有人说他是篮球运动员,严绾也觉得可信。
闫亦心似乎和他相识:“保罗,怎么亲自来了?”
保罗跳下了车,和闫亦心拥了一下。严绾看到闫亦心爽朗的笑容,有点炫惑。在她的观念里,这样奔放的动作,似乎不适应温和如水的他。
两人迅速交谈了几句,严绾很悲哀地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们刚才说的,是葡萄牙语吗?”严绾轻声问。
“是啊,你听得懂?”闫亦心欣喜地问。
严绾赧然:“不,一个字都听不懂。我只是知道巴西曾经是葡萄牙的殖民地,所以想当然地把这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当作是葡萄牙语。”
“你很聪明。”闫亦心毫不吝啬地表扬了她一句。
他们的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一路上风景如画。明朗的阳光洒下来,从北半球的寒冬,一下子到了巴西的炎夏,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高速公路怎么建在山上?”严绾看着蜿蜒狭长的风景线,好奇地问。
“雨季的降水量太大,如果建在下面,很大可能会受到洪水的冲击。”闫亦心回答,“到了前面,我们可以喝了一点咖啡,吃点面包卷什么的。你累了吧?”
“还好,不是很累。”严绾的精神状态还是很不错。
雨林谷的景色神秘而梦幻,袭来的风,都仿佛带着远古的潮湿。那些被晒了千年的高大植物,生机里又充满了沧桑。
阳光下的花朵,像热情的少女,迎接着远方来的旅人。因为年轻,因为青春,所以不必涂脂抹粉。素颜朝天,才是最原始的美丽。
即使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行程,也没有让严绾觉得郁闷。一路上绚丽的色彩,充斥着眼目。原生态的风景,让见惯了都市的严绾,更产生了一种世外桃源的向往。
“到了。”闫亦心的声音,把严绾拉回了现实。
所谓的“钻石之乡”,原来只是一个小镇。随着繁华渐近,严绾猜测那是小镇的中心。他们的汽车没有稍作停留,继续向荒凉处开去,直到在一个人工湖旁边,缠着铁丝的大门,挡住了去路。
保罗又叽里咕噜了几句,闫亦心很爽快地点头。于是他们都下了车,沿着小路往里走。
大约走了有十分钟的样子,眼前出现了一栋别墅。外观很朴实,看不出这里是钻石的交易场地。
走进大厅,才觉出了气氛。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整个装潢都可以用奢华来形容。连天花板上,都雕着繁复的线条,水晶吊灯,垂了足了五六米长。
欧式包金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头发微卷,叼着雪茄。身上的衣服,却很随意,有点像是中国旧上海的大亨。
“欢迎你,闫!”他走来和闫亦心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好,圣加!”闫亦心微笑着问候。
严绾松了口气,这一回,她总算能够听懂对方的话。因为这个旧上海式的大亨,说的是英语。
第二十章 不虚此行
圣加说了几句话,声音低得让严绾根本听不清,然后站了起来,引导他们走向了书房,自己却返身上楼。
“他去做什么?”严绾纳闷地问。
这位大亨的待客之道,可真有点…
“去拿钻石,我们要买一批粉钻,圣加这里的品质,是最好的。”闫亦心低声解释,虽然他用的是中文。
“哦。我以为粉钻就被放在书房里。”
“他们会经常变换钻石的地点,因为单位的售价实在太高。”
严绾赞同地点头,每克拉以几十万美元计,只要拥有一小袋,就是世界级的富豪了。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大约过了六七分钟的样子,脚步声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空洞地回响。
圣加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只麂皮袋子。
严绾之所以能够认出来,是因为看过的好莱坞大片里,似乎装钻石的都是这种容器。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目不转瞬地看着圣加把手伸进了袋子里。
一个纸包被掏了出来,圣加隔着长桌,推到了闫亦心的面前:“这枚粉钻的质量是个中翘楚,你先定这枚的价钱。”
闫亦心打开纸包,一枚细三角形状的粉钻,就静静地躺到了桌面上。
桌子的一角,放着台老式的显微镜,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闫亦心用两只手指头拈住了粉钻,凑近了显微镜。然后,浅浅地吐出了一口长气,把位置让给严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