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精以根茎入药,具有补气美阴、健脾润肺的功效,是药店的常用药,稍有些规模的药铺都有售,并非是什么贵重的药材。但那只是一般而论,眼下这棵黄精,生长年限在万年以上,对于精血不足症的疗效,更是十分显著。
凡物长过了年限,便几成妖物,哪怕像黄精这类日常药材也是一样。因此,苏一一才会不胜之喜,捧着这块超大黄精不肯放手。
小香猪眼巴巴地扑上来,苏一一心疼地把枝枝桠桠地掰下来喂给它吃,这才勉强把这只小馋猪安抚好了。
“要不,咱们偷偷地下山罢,这可不大好拿回去啊…”苏一一当然知道,这些玩意儿只要被宫里的人瞧见,大约就得被送进宫里。苏一一可不想让自己千辛万苦找来的好东西,就这么白白地被拿走。
小香猪当然不表示意见,不过看它喜颠颠的样子,似乎觉得这山里比国子监好玩,一时半会还不想离开。
苏一一只能把黄精用披风裹住,挽成了一个包狱背在肩上,倒不影响行动。小香猪仿佛也知道她不会立刻下山,竟然在草地上打起了滚。
“呀,你的毛上都沾到草汁了回头还得找个山泉给你洗澡,别把整个儿的泉眼都给熏成了檀香味,你可要被当成稀罕物东抢西夺了…”苏一一恼怒。
小香猪毫不在乎地继续打滚,似乎专要跟苏一一作对似的,浅绿色的草汁,染在粉红光鲜的皮毛上,说不出的难看。苏一一想要捉住它,可是小香猪却难得勤快了起来,东走西躲,以苏一一的轻功,居然连手指头都沾不上它的毛。
“不会吧…怎么跑得这么快?”苏一一纳闷地自言自语,“这可真成了兔子…不对,兔子也没这么灵活啊,以我的速度,就算是野兔,也可以追得上吧?”
小香猪在草地上、大树后挤眉弄眼,尾巴摇得那个欢啊…似乎在嘲笑苏一一,顿时令她好胜心起,干脆当作是轻功练习,在树林子里追逐了起来。
逃了半天,小香猪回头噘了噘唇,忽然朝着她撞过来。苏一一吓得尖叫一声:“别过来,你身上全是草汁”
一边说,一边已经如疾风般地避了开去,让小香猪扑了个空,差点直接撞上树干。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不肯爬起来,苏一一满含歉意:“谁让你身上脏么…等你洗白白了再抱你就是了…”
小香猪朝着蹭了过来,打了两个滚。也不知道怎么的,滚回来的时候,毛发又依然粉艳欲滴,仿佛刚刚在泉水里洗过了澡似的。
“你还会自己清洁啊…这个本事倒不错。”苏一一笑眯眯道,“走罢,再去找找有什么半上不下的东西,给你当午餐了。”
小香猪四蹄着地,眼看着又要如离弦之箭,开始新一轮的搜检。
“谁挖了我的黄精”一个惊怒交加的声音忽然如惊雷般响起,苏一一吓得一个哆嗦,想也不想就抱起蓄势待发的小香猪躲到了大树后面。
此处深山,游人罕至。而且,那人直接提起了黄精,更让苏一一莫名的心虚。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躲避。
探出脑袋看时,原来那个深坑旁站着一个葛衣大汉,握着拳的手背上青筋微凸,显是愤怒之极。苏一一大感惊奇,难道这黄精竟是有主之物么?但黄精既已成形,谁会守着这万年黄精却不挖呢?此人气势夺人,手里还提着把长剑,看那架式,若是苏一一出现在了面前,那把剑绝对会朝着她左心室的位置招呼。
苏一一直觉地认为,此人武功就算比不上陈三,也不过低了两个档次,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抵敌的。所以,她脚下抹油,随时准备狂奔。横练功夫好的人,一般来说,轻功便不会太好,自己打不过,逃还是应该能逃得过的吧?
“咦,你不是说独力无法对付那条大蟒么?难道…这里还藏着高人不成?”这个声音,却如春风拂面,听不出一丝火气。谦谦君子,正该如此。
苏一一忽地心中一动,把头探出半个,眼前一身白衣飘然而来的,可不正是阙别经年的魏尔瞻么?她初进国子监的时候,魏尔瞻还在京城逗留了半年,其后便飘然远去,只说归期不定。苏一一总觉得,他是去追君如玉去了。其后虽然又到过京城,但在一年前又不知所踪。
“那条大蟒十分难缠,我确实独力难支,所以才把你找来。可是…谁知道只几天功夫,这黄精竟被人挖得点滴不剩看这叶片犹新,大概挖开不过柱香时间,咱们竟是晚来了一步…”大汉又惊又怒,举起剑来把黄精的叶子横七竖八地乱砍了一通。
小香猪趴在她的肩头,连檀香味都收敛得几不可闻。苏一一虽有心与魏尔瞻见面,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好时机。不管那大汉是否魏尔瞻的朋友,她除非想把黄精双手奉上,否则总是让魏尔瞻难做。
既然他已到了京城,总能找到他的。苏一一想着,把身子整个儿地缩了进去,一面却暗自奇怪,她挖黄精的时候,可没见到什么“难缠”的巨蟒。便是蚯蚓,也不曾见着一条。
难道她来的时候,正巧那条巨蟒打瞌睡么?
魏尔瞻沉吟:“若是连你都无法对付,那挖黄精的人,功夫至少要比你高。像这种无主之物,本是有缘者得之,也不可强求。”
苏一一暗暗吐了吐舌头,她可不是功夫高,只不过正好走了某种狗屎运,碰上那条大蟒难得放了一回风。由此可见,她还真是有缘者呢
“这半月竟是做了无用功”大汉跺足长叹,恨恨不已,“到底是什么人纵然他功夫胜过我,也要去会上一会。我千里迢迢地从南边赶过来,可不就是为了它么?竟然未竟全功,临到手时还被人抢去,真正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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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1章 故人再现
第141章 故人再现
苏一一听得胆战心惊,这大汉的脾气可真是暴躁,动不动就拿起剑乱砍。透过繁茂的枝叶,苏一一看到魏尔瞻的目光,似乎朝着自己射来,顿时了一跳。
难道她的藏身之地被发现了么?倒是要不要出去呢?苏一一犹豫不决地搂着小香猪,后者仿佛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魏尔瞻目光闪动,却只微笑相劝:“罢了,此人既已离开,人海茫茫,哪里还能找得着?倒不如下山去罢若有机缘,兴许还能再找到一株。”
大汉颓然叹息:“一般黄精,哪里能生长得这么大…”
“此处京城重地犹有考长,更遑论那些人踪罕见的名山呢?”魏尔瞻劝道。
大汉收剑还鞘,又发了一会儿呆,才朝着他拱了拱手:“只是麻烦魏兄弟白跑了一趟,过意不去。”
“就当出来踏青了,你我兄弟,何必这般客气”魏尔瞻笑着谦虚。
“只恨我技不如人,才会拿那条大蛇毫无办法…”大汉仰天长叹,“好容易有了这番机缘,总以为小柔有救,谁知还是白开心一场。”
“未必需要这万年黄精,只管把药铺里那些姜黄精买下,也是有效果的。还拿我那个方子每日用着,至少不会恶化。”
大汉声音黯然:“只盼着她能一举康复…唉…这样缠绵病榻,总让我心里觉得亏欠了她良多,每次瞧见,便是心如刀割,竟是不敢厮见。”
魏尔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汉才怏怏地与他相携离去。苏一一又等了一刻钟,从树后面探出了头。那株黄精已经被砍得不成样子,拿剑当大砍刀用,恐怕当世也唯有那大汉一个。想是气得紧了,才会不成章法,毫无高手风范地乱砍乱伐。
“听起来,人家似乎是想拿着这玩意儿救命去的,咱们这样堂而皇之地拿走,似乎有些不妥吧?”苏一一烦恼地问。
小香猪当然没有这种道德问题的纠结,只是眼馋地看着她的包袱。苏一一扮了个鬼脸:“等我见了先生再问问罢,若真是相交莫逆,便给了他也就是了。”
“依依?”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苏一一吓得几乎跳到树冠上。
继而,是喜不自胜,如乳燕投林般扑了过去:“先生,果然是你啊什么时候回了京城,怎么也不差人送个信,我好去接你啊刚刚瞧见你的时候,差点蹦出来见你呢,只是怕那个大汉对我不利。”
魏尔瞻嘴角噙笑,除了眼角多了两道风霜,竟是半点不变,仍如旧日。苏一一甚至有种错觉,魏尔瞻似乎总也不会老的。从她第一眼见到他起,就是这副模样。
“你…长大了。”魏尔瞻垂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轻轻叹息。那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感慨和自豪,让苏一一几乎泪盈于睫。
“先生。”她低低地唤了一声。
“过些年,你的名气要赶上如玉了。”
苏一一“啊”了一声:“先生去了南陈罢?”
魏尔瞻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对君如玉的称呼嘛,跟以前不一样了。从前儿,你一向是连名带姓地称呼她的,这次却去姓称名,显然亲近了许多。”苏一一撇着嘴,噘着唇,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在他面前撒娇的时光。
“你呀…”魏尔瞻失笑,“我是去岁到的南陈,不过没有呆多久。那里…毕竟不能久呆的。”
他浅浅地叹了口气,可是眉间那点万年不变的轻愁,却悄然散了很多。苏一一心里颇不是滋味,明知道应该替他高兴的,可心脏里却有着小小的不愉快。仿佛他去见了君如玉,就是把对自己的宠爱分了一半过去似的。
“那先生怎么会又回转来的?难不成你知道我躲在这里?”苏一一心念电转,忽然想到那块黄精,“我可没本事打那条蛇,只不过机缘巧合,它正好不见了。”
“我知道,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当然是因为大蟒不在。”魏尔瞻点头。
“是啊,大概我的运气比较好。”苏一一吐了吐舌头,“先生,你知道的,我的运气一向是很好的。”
“傻丫头”魏尔瞻失笑,“你当是你的运气么?那回咱们采摘火莲和参王的时候,可也没遇上守护的猛兽。”
苏一一忽地眼睛微亮:“对啊,看来是…难道是香香?”
她把目光投注到正懒洋洋趴在草地上的小香猪身上,看到后者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嘴巴更是张成了一个“O”型。
“看来我们的猜想应该是对的,你的这只小香猪身上,有克制毒虫之类的味道,所以这些守护珍贵药材的毒虫,才会望风而逃,根本连面都不敢露。”
“还有这样的好事?”苏一一喜道,“那不是说,日后我可以什么深山老林都能去得,反正有小香猪开路”
小香猪不满地撅了撅屁股,把头偏到一侧不理她。
“应该有个度吧?并非世界上所有的毒虫和猛兽都被它克制的,你别光想着赚钱了。我听说京城里又开了个一一女儿国和一一销金楼,也是你弄出来的吧?”
苏一一点头笑道:“那是当然,日后还要在苏杭也开个销金楼呢,就开在西湖和太湖的边儿上,专做嫖客们的生意,纯利几百倍也有冤大头去买。”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听到赚钱的主意就双眼发亮。我还当你在国子监被收了心呢,仍然一点都没变。”魏尔瞻哭笑不得地摇头。
“赚钱是一种乐趣。”苏一一强调,把自己的包袱解了下来,“先生,你的那个朋友需要用黄精么?”
“怎么,你要出价几何?”魏尔瞻看来心情不错,还有这样的闲心和苏一一开玩笑。
苏一一摇头:“在先生的眼里,难道依依就是满身的铜臭味道么?既是先生的朋友,自然是免费奉送,商人可并不都是奸的。奸商奸商,其实那些商人并不是成功的商人。”
“他也算不上是我的朋友,只不过在南陈的时候认识的,被邀请了同行。他…与如玉相识,所以有这么一点情份在。”
苏一一立刻收回了手:“既然不是相熟的好朋友,那就算了。”
魏尔瞻无奈地摇头,谑笑地盯着她的脸,苏一一却毫不为难,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在商言商,有百两银的利,我绝不会只求十两的。”
“我说说他的故事罢,你看看值不值得免费奉送。”
“呃…好吧。”苏一一有点不太情愿,魏尔瞻既然这样说,泰半是有把握让她答应下来的。想到此人是因为君如玉的关系才与魏尔瞻相识,心底里总有一种不大乐意的感觉。
魏尔瞻的笑容渐渐地敛了起来,转首看向茂密的丛林:“此人姓秦,单名一个奋字。”
“哦,这名字…很普通。”苏一一撇唇插嘴。
“你足迹未出大周,自然不知道他的名字…若是在南陈,这个名字几乎家喻户晓。”
苏一一讶道:“原来他这么出名么?”
“南陈有四大家族,伍刘孟秦,这秦家从财力上来排,虽敬陪末座,却因屡出名将,往往在南陈的地位,更胜前三家。秦奋,就是这一代的家主继承人,官拜五虎上将,是南陈最有名的大将。”
“那他…怎么会孤身一人到我们大周来?”苏一一不可思议地看向魏尔瞻,“我记得,大周和南陈的关系,不是这么亲密吧?”
“当然是改名换姓过来的,就是因为听人说过这里有一株万年以上的黄精,所以安排了边境的防务,秦奋就邀了我一同过来。因在永乐耽搁了两天,我是今儿才到的。”
苏一一点了点头:“难怪他前两日没有得手,原来先生并不曾到京城。先生瞒得我好苦,这么高明的身手,竟是敝帚自珍”
“技击之术,并不适合女孩子。你和君如玉,我都只教文,不授武。打打杀杀,本就该是男人的事。”魏尔瞻的大男人主义,却并不惹苏一一的反感,只是乖乖地应了一声。
“不过,观你的样貌,似乎也学了些强身健体的功夫罢?”魏尔瞻却不放过她。
“我习武无长心,又吃不得苦,是以学不来。”苏一一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摊着陈三这么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学出来的功夫却被魏尔瞻称作“强身健体”,再厚的脸皮,也觉得讪讪了起来。
“人的精力有限,哪里能样样都学得完?”魏尔瞻长叹,“此人要取黄精,是为了救一个女人。”
“一定是他的相好”苏一一双眼发亮,女人天生的八卦本能,又一次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魏尔瞻瞠目:“你好好儿一个女孩子,说话怎么这样的粗鲁?”
“相好和爱人、情人、恋人不都是一个意思吗?”苏一一咕哝着,“再者,也就是对着先生才会这样口无遮拦,平常在国子监的时候,我可是装得很好的。”
正文 第142章 送出的人情
第142章 送出的人情
“你呀…”魏尔瞻似乎想要板下脸,可是看着她委屈的模样,想到师徒二人也有两年没有见面,责备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只是苦笑着继续把故事接下去,“他的恋人与他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可是后来家族出了变故,那小姐便带着弟弟出逃。走投无路之下,进了烟花巷。”
“啊”苏一一惊呼一声,难怪魏尔瞻对她所说的“相好”反应这么大,原来果然是秦奋的“相好”。
“不过此女心性高洁,虽在风尘,却始终恪守卖艺不卖身,更亲自教养幼弟。在大比之年一鸣惊人,在殿试中拔得头筹。”
苏一一听得入神:“那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个故事,简直就是中国古代话本里,最普遍的才子佳人嘛只是,看情况,似乎结尾并不十分圆满。
“秦奋这才知道,自己的恋人托身风尘。他立刻把她赎了出来,并要大张旗鼓地迎娶。那小姐却是不肯,觉得自己配不上。再加上秦家的阻力很大,连秦奋的母亲,现任家主夫人都雷霆大怒,更放下话来,若她踏进秦家一步,老夫人就血溅五步。因为有了这个心结,所以她自己赁屋居住,不肯踏入秦家。”
“这万恶的老太婆,人家有情人一个愿嫁,一个愿娶,她横插一杠子做什么”苏一一气愤填膺,立刻把那秦老夫人打下了十八层地狱。
“这倒怪不得老夫人,因为秦奋要迎娶那小姐,作为他的元配妻子,并不打算再纳妾。”
苏一一对秦奋的感观,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男人有担当那小姐总算没有白吃了那些苦头,只要是被人知道的委屈,那就不算是真正的委屈了。这一对既是有情人,唯愿他们能终成眷属罢那…为什么先生又说,秦奋需要这棵黄精呢?”
“秦奋是武将,终年在外,那小姐不顾路途遥远,军中辛苦,竟一直女扮男装,在他身边服侍。两人虽无夫妻名份,但却有夫妻之实。秦奋欲在军中迎娶,小姐却执意不肯。她不能为了两人的厮守,害秦奋背上不孝的骂名。”
“迂腐她倒是一心为了成全秦奋,可是焉知秦奋的心里,因为无法迎娶自己心爱的女人,而痛苦一万分吗?”苏一一忍不住出言批评,又追问,“后来呢?”
“小姐在军中有了身孕,秦奋以为这一回老夫人将会退让一步,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毕竟秦奋年纪也不小了,有个子嗣比什么都重要。可是,没想到的是,老夫人竟然设计让小姐走进了桃花瘴,七个月的男胎因此而流产,小姐也堕入昏迷。”
苏一一低下头,悄悄地摸着披风上的结:“然后呢?秦奋需要黄精给小姐救命吗?可那桃花瘴…应该是解毒,而不是补血气吧?这黄精虽然罕见,我也没听说过有解毒攻效啊”
“那小姐屡遭劫难,气血两亏,又虚不受补。虽是近年仔细调理,又偏是军中辛苦,底子一直是极薄的。又因了流产伤身,竟是昏迷不醒。”
“先生,你不用再说了,这棵黄精,本就是我和香香无意中得到的,便送给秦奋去救他的心上人罢。”
“黄精只是一个药引,要救小姐醒来…并不那么容易啊只不过,对于秦奋来说,有希望总比绝望好。”魏尔瞻轻轻叹息,“你无偿拿出来么?秦奋的家底很厚,只要你开价…”
苏一一勃然怒道:“先生,你把依依看作是什么人了?我说了一分银钱不收,便是不收”
秦奋——南陈秦家家主继承人——南陈名将
这两个身份,无论哪一个都非同小可。与其收进大量的银票,倒不如卖个人情,为以后一一制药在南陈的发展,预先铺路。
苏一一打着这样的主意,表现出来的,却是不下男儿的巾帼风范,倒让魏尔瞻觉得不好意思,原来又冤枉了弟子一回,脸上便有些讪讪的不自然。
她把黄精塞到魏尔瞻的怀里,却见小香猪如一条粉线似地跑来,直朝着包袱扑去。
“哎,香香你不用眼馋,咱们往后还有的是机会挖到宝贝呢,这个就让人去救命吧,好不好?”苏一一软语央求,小香猪瞪了好半天,才委屈地顿住了身子,把嘴趴到了她的鞋面上。
她当这些上万年的植物是大萝卜吗?
于是,这棵万年黄精,就被苏一一极不负责任的送了出去。魏尔瞻自然对她刮目相看,这个小财迷,还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谁知这是苏一一暗中埋下的一步棋,正愁着在南陈没有关系呢,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上了一个枕头,如久旱甘霖啊。
而且,还讨好了魏尔瞻,卖好了南陈大将,一举何止两得因此,这块黄精,苏一一可谓送得心满意足。
“先生,这回要在京城长住么?”苏一一看他把黄精收好,才问道。
“要和秦奋一同回南陈,总要把这黄精的药引用好了才放心。如若不然,给庸医用差了,可对不住这难得一见的万年黄精了。”魏尔瞻笑道,看着苏一一欣喜的小脸又垮了下去,急忙安慰,“诸事一了,我还会回来的。”
“南陈距离遥远,一来一去,那可得多少时候啊”苏一一心中怏怏。
“你如今在国子监,等闲也不能出来,我就留在京里,也不能教你什么。半年以后,大约也能从南陈回来了,那时候你还在国子监呢”
苏一一想了想,才勉强点头:“那好吧,先生既有要事,依依也不强留了。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依依再不肖,也不能误了先生的救人大业。”
“这救人啊,还有你的一份儿呢”
“只是举手之劳,不值什么的。”苏一一做足了人情,剩下的事反倒不那么介意。只要秦奋心里有数,日后在南陈若有什么为难,她就不信他会不帮
魏尔瞻笑道:“还好,就怕你这两年走了歪路呢。”
苏一一满额黑线,这叫什么话啊若是她不送出这棵黄精,那就是走歪路了?
“商人无利不起早,像这种无利可图的事,可不会干幸好,你幼读圣贤之书,心性倒还是仁厚的。”魏尔瞻似乎对她的这番“义举”评价极高,却让苏一一汗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