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儿亲自替梅妃换上了册妃时的服饰,粉嫩嫩的浅桃红颜色里,间织着金色花纹,宽袍广袖,纤腰一握,长长的裙裾逶迤归曳地,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衬着梅妃那张清丽绝伦的脸,明艳不可方物。
“姐姐,你好漂亮。”秦可儿喟然赞叹。
梅妃身材略高,身段窈窕,双肩单薄。脸上并无十分颜色,可即使这样,盛妆之下已觉美艳。若是当年能好好打扮,皇帝怎会不魂销色授?
却只为了太子的那一段情,竟把自己生生地关在宠爱之外,独守了那一夜夜的空房。秦可儿心中更觉怜惜,轻轻地替她抹平了衣服上的一道褶子。
许是想见了秦可儿的想法,梅妃笑道:“帝王之爱,终不长久。以色事人,难免年老色衰而失宠。我当年不求宠,倒并非全为了…唉!”
秦可儿明白了,梅妃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她把最美好的愿望,寄托在太子的身上。可是,太子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入宫之前,他不曾对皇帝言明两情相悦的真相。入宫之后,却偏还要给梅妃一点念想,纠葛不清。
“姐姐,你这一生,是被太子误了。”秦可儿强自抑泪,替她束上了玉带。
腰间的缨络迤丽下垂,裙摆下方是精美的绣纹,举步之间摇曳生辉,正见奢华气象。亭亭立于寝殿正中,梅妃苍白的容色,仿佛也被烛光染上了一点绯红。
月亮仿佛贴在她的额,清辉如同万年的钟乳一般,在她的身上滴落。秦可儿只觉得喉咙里哽着什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极想就此大哭一场,却又怕梅妃还要再费心安慰,只得强自忍住。眼睛,却又渐渐模糊。
“只要不付出真心,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可儿,你万万记住这一点。”梅妃叹息了一声,“往后姐姐再也不能帮你,你需时时小心,步步在意,不能再落入人家圈套了。若是没有一击得手的把握,宁可隐忍。打落了牙齿,也要和着血吞下去,知道么?”
秦可儿连连点头:“姐姐,可儿都记下了。姐姐的话,一个字都不会忘记的。”
梅妃这才欣然一笑:“这就好。”
“姐姐,我去跟皇上求情吧,他素来宠我的,兴许我哭着求他,便能答应了。”临到梅妃将行,秦可儿还是忍不住拉住了她。
“傻话!”梅妃嗔道,“这是太后的懿旨,就是皇上也不能推翻的。再说,姐姐这样,也算是求仁得仁,还要什么呢?姐姐并不是口是心非,实在是死,对于我来说,真是一种解脱。”
死是一种解脱…要承受了怎样的折磨之后,才会这样平淡地说出如此伤感的话来?秦可儿闷闷地“嗯”了一声,替她细心地把腰带和领口都整理好。

第96章 多情反被无情误

“姐姐如此容色”秦可儿没有说下去,但是两人连同身边服侍着的紫莞和绿仪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如此容色,却为了太子而蹉跎了青春,殊为不值。
“记着姐姐的教训罢!多情反被无情误,万事都留着三分余地,才能从容转寰。”梅妃怅然叹息,“好了,时辰也到了,我去冷宫。”
“姐姐,我送你去。”秦可儿握住她的手。
“你让紫莞送我一程便是了,可儿,你别去。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临终时的样子,记住姐姐最美的一面吧,可好?”
秦可儿只是摇头,脸上爬满了眼泪。
“这么爱哭啊”梅妃用冰凉的指尖,拭干了她的泪。虽已暮春,可是她穿着品级的大妆,却依然满身都是寒意。
风寒入骨,非止一年。情深不寿,古人诚不我欺。梅妃眷恋的指尖,划过秦可儿吹弹得破的肌肤。万语千言,终究只化作了两个字:“保重。”
然后,绝然地扶着紫莞的肩离开。
秦可儿扑到殿门口,看着夜色里,一只灯笼泛着荧火微光,踯躅向前,渐行渐远。秦可儿的手指,紧紧地攀着门框,脑袋还不断回放着梅妃的话:“姐姐最后一个请求,别来送我,就让我静静地去,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吗?事实上,她怕自己看到了那一幕,真会疯了。也许,梅妃也因为有这个顾虑,才坚决不肯让她送回冷宫。
紫莞回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木木的。好半天,只是说了一句话:“梅妃…去了。”四个字,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趔趄地扑倒在椅上。
“姐姐去得可痛苦?”秦可儿追问。
“梅妃始终微笑。”
“好。”秦可儿涩声应了,转身往寝殿行去。绿仪急忙跟上前去。却见秦可儿在跨入门槛的时候,被绊得跌了一跤。她急去扶时,秦可儿却忽然地号淘大哭。
罗帐灯昏,秦可儿哭得山河变色,肝肠寸断。一整天的时间,陪着梅妃强颜欢笑,不知道忍了多少泪,这时候才全都哭了出来。绿仪欲劝,自己却泪落如雨,再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紫莞也在她们身后默默擦泪。在宫里,这样的姐妹之情,是顶难得的。况且。梅妃并无一字要秦可儿替她做些什么,唯其如此,才令紫莞和绿仪两个,更为感念。
“主子,梅妃娘娘走得极安心。最后留给奴婢的话,是请主子伤心了一晚,明天就要笑脸迎人。在这宫里头,哪怕心里滴着血,脸上也要有笑容。伤心的人,是斗不过无心人的。”
“我笑不出。”秦可儿瞪了她一眼。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
“所以梅主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主子这性子。”紫莞叹了口气,“绿仪。去替主子搅把冷毛巾来,替主子敷一敷眼睛,不然明天桃子似的,怎么见人呢!”
“我不想见人。”秦可儿闷闷道。
“主子若是这样自暴自弃,那就是白费了梅妃娘娘的一片心了。绿仪。去罢。”紫莞朝着绿仪连使了两个眼色,她才抽抽噎噎地去了。
“紫莞”
“主子哭了这一宿。到明儿就不能再为梅妃娘娘伤心了。”紫莞正色道,“这也是梅妃娘娘的愿望,她说自己一生这么悔了,临到末了才幡然醒悟,希望你别再重蹈她的后辙。况且,她去得极是安心,并没有遗憾。就算不替主子出头,她也不想再活了。”
不想活,这三个字里,包含了多少无奈和失望啊!
“我知道”秦可儿喃喃低语,“哇”的一声,又失声痛哭。紫莞的眼睛也红红的,却只是拍着她的背叹息。
也不知道秦可儿一宿未眠,到底是怎么想通的,第二天起来,居然一扫颓唐,竟真的神采奕奕,斗志昂扬了起来,看得紫莞和绿仪两个面面相觑。
“主子”绿仪胆战心惊地蹭过去,事为反常即是妖啊!该不会是主子伤心过了头,反倒得了失心疯罢?
“嗯。”秦可儿漫应一声,“替我梳妆罢,今儿不是该去中宫请安么?”
绿仪一时手足无措,想过了无数种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秦可儿竟会如此的坦然自若。明明昨夜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这么跟着也一条白绫了结了拉倒的样子。怎么一个人又哭了半宿,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紫莞却喜道:“主子想通了?”
秦可儿默然良久,方喟然叹息:“是啊,想得通透了。若不然,总不能让梅姐姐这番心血白费了罢?纵然她去时并无交代,可这罪妃之名,总是要替她洗脱的。皇后虽是应了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兴许也不愿梅姐姐这样出来。可是我…却不能让梅姐姐含着冤屈。”
“正是。”紫莞见她语气沉稳,并不见哽咽,顿时放下了心。只是见她侧脸,郁郁寡欢,清淡无波,又提起了半颗心。这样强行地把她的性子扭转过来,也不知妥是不妥。
“绿仪,你不替我梳头么?”秦可儿转头看向绿仪,神情清淡里带着两分惘然,却又很快坚定了起来。
“啊?是。”绿仪只觉得秦可儿这么一睃,便让她陡然觉得眼前的主子,似乎和昨天不同了。可眉还是那道眉,眼还是那双眼,怎么个不同法,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
紫莞替她熨好了衣服,竟是件平时不大上身的桃色宫装。这颜色,艳丽得像是早上被太阳染红的朝霞,凭添了几分娇艳。
绿仪奇道:“紫莞姐姐,主子素来不喜这颜色的。”
秦可儿看着紫莞手中的宫装,幽幽地道:“我如今喜欢了。”
紫莞把衣服展开,见绿仪仍愣愣的,忍不住嗔道:“绿仪,你也学会躲懒了,还不快过来服侍主子更衣。”
绿仪“哦”了一声,还是觉得奇怪:“可是,主子怎么忽然喜欢这种颜色的衣服了?”
“因为心境不同。”紫莞淡淡地交代了一句。
两人服侍秦可儿装扮起来,却见她云鬓堆叠,粉腮雪肌,在这样的艳色衬托下,原本有的十分颜色,竟一下子显出了十二分来。
“主子真是漂亮。”绿仪赞道。
“是么?”秦可儿叹息着以手抚颊,“兴许,我也只剩下这一副皮囊罢了。自古至今,明媚娇艳终有一日,会成昨日黄花。也不过趁着今日还有几分颜色,替自己,也替旁人,做些什么罢了。”
绿仪听得又惊又疑,只管把眼看向紫莞:“主子说的话,奴婢怎么听不懂呢?”
紫莞又是欣慰,又是伤心,竟让绿仪怎么也看不懂。
“往后你就懂了。如今只须记得一件事,就是主子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
绿仪愣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可素来都是主子吩咐着,奴婢就做着的呀!”
“这就走罢!”秦可儿的眼睛,明亮如凌晨时分,天际闪现的那第一颗星辰,往常如山泉般清澈,似流水般活泼的眸子,竟变得妩媚流光。仿佛波光粼粼,璀璨生姿。
“主子怎么…竟似变了一个人?”绿仪惊疑不定,带着两分害怕。
“那是因为主子把这宫里头的人都想得通透了,这才下定决心。”
绿仪更不懂了:“紫莞姐姐,如今不单是主子,连姐姐的话,我也听不懂了。”
“只要是主子懂了,咱们就不用怕。”紫莞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感慨。
绿仪呆呆地想要跟出去,秦可儿却头也不回道:“绿仪,今天让紫莞跟我去罢,有些事我还要问她呢!”
“哦!”绿仪止了步,更是摸不着头脑。紫莞答应一声,回头想要交代两句,看着绿仪一脸的迷惘,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替秦可儿拿起了披风,便出了殿门。
绿仪扑到门口,看着秦可儿的背影,自言自语:“怎么一夜之间,主子就变得…对了,一下子仿佛长大了好几岁似的,再不像往常那样活泼爱笑了。”
身边的小宫女天真地仰起头:“奴婢常听人说,遇上了变故,便会突然间长大的。”
绿仪点了点头:“是啊,是大变故。”
轻叹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吩咐小宫女们打扫房间去了。
“紫莞,我想咱们不能马上对付司徒贵妃。”秦可儿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作出这个决定,对她来说真的很难。然而,思前想后,也许这才真是个好主意。
“主子的意思是?”紫莞不解地问。
“若没有司徒贵妃,皇后哪里还会对我如此器重?她是见我没心没肺,只利用我分了皇上的注意罢了。若是司徒贵妃倒了台,恐怕我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如今正好是个好机会,太后已许了我协理六宫,虽说只是一个提议,皇后却乐见其成的。”
“主子的意思,是要把这个权真正握起来?”
秦可儿缓缓点头:“正是。咱们一边对皇后卖好,把司徒贵妃手里的权,接到自己的手里。皇后那里么…暂时倒不必动,由得她借咱们当枪使。”
PS:梅妃走了,小猪挺舍不得的啊…唉,可怜的女人,她的爱情,注定是个悲剧。

第97章 恨屋及乌

“是,主子的法子虽有些险,却是见效顶快的。”紫莞蹙了眉点头。
“咱们没有根基,若要一步步稳打稳扎,哪有这么多的时间!皇上的身子骨儿…咱们可拖不起那时间,只得这样。”
“主子说得是。”紫莞郑重点头。
“就让她两人狗咬狗,咬得一嘴毛罢。”秦可儿冷笑,“两败俱伤,才是咱们的机会。紫莞,你平日也留心着,看能否在新晋的秀女里找几个助手。”
“陈婉仪与主子素来交好,是不是能”
秦可儿坚决地摇头:“她不成,是个墙头草。你瞧她与我来往得勤,可她宫里那些好东西却只是往司徒贵妃那里送,打的,是脚踏两条船的主意呢!”
“主子说得是,这种人只能利用,不能重用。”
“是啊,所以吃力不讨好的事,就由着她去做罢。咱们也不能出头,只需要在一边顺便加把火就成。倒是跟咱们没有什么交往的冯嫔,梅妃既说可以信任,总是悄悄地把这根线搭了起来。”
紫莞点头答应:“听主子的吩咐。只是先放了司徒,却有些不甘。”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要动她,也不过让她失宠罢了。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个!”秦可儿握着拳,“她在冷宫里,有司徒家暗中照拂,日子怎会过得像梅姐姐这样凄惨?我要先削了她的根基,只有司徒家族整个儿大厦将倾,我们才能真正动得了司徒贵妃。”
“主子说得是。”紫莞感慨,“梅妃主子若是知道小姐能这样考虑,一定会十分欣慰。”
“我不能让梅姐姐再担心了。”秦可儿叹息了一声,“走罢,回头咱们再仔细合计合计。”
“是。”紫莞答应了一声/
眼见离中宫越来越近。路上三三两两花枝招展的宫妃们都伫足说两句客气话。两人便不再说话,一路往皇后的中宫行去。因是皇后寿诞,皇帝也会出席,因此满座俱是衣香鬓影,压箱底的衣服都拿出来穿上。秦可儿这一身艳装,反倒并不起眼。但她平时一向素淡,这时候盛装而来,倒让皇帝有着意外的欣喜。
“可儿今日倒是打扮得精神,平日也不见你这么隆重。”皇帝笑着把她召到了身前,立刻引来嫔妃们嫉恨交加的目光。
“娘娘寿诞。可儿若再穿得素雅,那可真是让皇后娘娘不高兴了。再说,梅妃姐姐昨儿也说了。可儿年轻,总是穿素的,也有些忌讳。”
这样的场合提到梅妃,总让人有几分不自在。不过,皇帝并没有在意。仍然笑容满面。
“这才对嘛,朕赐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也该拿出来戴着。”皇帝心情甚好,秦可儿冷眼旁观,更是说不出的心寒。好歹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可是在皇帝的眼里。梅妃夜半的赐死,竟仿佛根本没有给他的情绪留下什么影响。哪怕他的眼波,都没有一丝软弱。
梅姐姐。你这一生可真是不值。交了心的,不敢要你。交了身的,又无视于你。秦可儿眸子微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束着手站到了皇帝和皇后的身侧。
“这就开始罢!”皇帝笑睇皇后。
“遵旨。”皇后笑着抬手。一时礼乐齐鸣,皇后的寿诞果然热闹。
戏班子也搭了台子。因是太后不曾来,那些热闹的武打戏文,便少见了,只演些文戏,咿咿呀呀地唱着才子佳人的故事。
“这故事倒有些意思,这位小姐私奔了也能找着个状元郎。”身旁,陈婉仪笑道。
“不过是戏文里这么演罢了,真人真事要有这个,早就私奔成风了。”秦可儿故意扬了扬声,果然见那边太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秦可儿暗地里冷笑了一声,偏偏像是十分感兴趣似的,和陈婉仪说得不亦乐乎。
三皇子与太子只隔了两个位置,目光落在秦可儿的脸上,她却偏像是不曾注意似的,只管低着头与陈婉仪说着什么。她脸上的神情极淡,看不出还有什么伤心的痕迹。只是偶尔瞟过太子的时候,才会目光微扬,很快又勾起了唇角。
他心里暗自担忧,梅妃舍己一命,不知道秦可儿会怎么地恨呢!看她目光在自己的脸上一沾即走,怕是对出这个主意并推波助澜的自己,也一般地恨上了。
可是,当时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他总不能真看着秦可儿再入冷宫,永无出头之日吧?何况,这个主意还是梅妃提出来的。那女子,当然是冰雪聪明。若非因太子自误,这后宫里,恐怕占个四妃之一的位置,并不难。可惜的是,梅妃无意于皇帝,更无意于争宠。或许是知道早晚有一日色衰而爱弛,所以干脆不想邀宠。更何况,女子的芳心可可,早系在了他人的身上。
台上唱得缠绵悱恻,台下却各怀心思。只有帝后,仿佛倒真像是看得入迷,竟是偶尔还笑谈两句,指点着台上花旦的唱腔和做工。
难怪秦可儿对太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恐怕她心里恨太子,更甚于恨自己吧?毕竟梅妃再苟延残喘,也不过旬月功夫,还要吃尽苦头。
“皇兄脸色不好,可要传唤太医?”皇甫敬轩关切地问。
“不用了。”太子伸起了袍袖,拭了一下额际的薄汗,勉强笑着解释,“大概是天气太热,不要紧的。”
五皇子和七公主来得迟了些,秦可儿只是看了两人一眼,脸色如常。倒是七公主脸上讪讪的,想要走过来说话,却被五皇子拉住了,使了个眼色,便在兄弟们一席上坐下。
一套戏文演罢,皇后象征性地拿着点戏单翻了翻,又点了一套《五女拜寿》。戏是听熟了的,只图个热闹喜庆。七公主不断往秦可儿那里看去,她却只是侧着脸儿,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七公主的到来。
“五哥,秦昭容大概气狠了咱们罢?”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有利则合,无利则散。”五皇子冷着脸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着秦可儿看过去。盛装之下,她的容色,尤胜司徒贵妃。虽不见得奢华,但鲜艳的服饰,把她的青春和娇美,衬托得几乎让人不肯移开目光。
虽说今年新晋了不少秀女,皇帝逐一召见后也都赐了封号。可是又有谁的容色,能与秦可儿相提并论?看来,这次逃过了一劫,往后再要想设计些什么,就更难了。
“只怕秦昭容日后会更得父皇欢心,咱们算是彻底把她得罪了。”七公主有些担忧,“与其如此,倒不如当时咱们就不出手。”
“事已至此,悔之何益?”五皇子心烦意乱,打断了七公主的话,一个人生闷气。
到底找了个机会,在她出去透气的时候截下了。
“昭容。”五皇子负手行了半礼。
“五皇子殿下。”秦可儿含笑还礼,竟不见丝毫顽皮之色,神色浅淡,仿佛两人在这里撞上,再自然不过。一礼既罢,绝无一句废话,转身就走。
“秦昭容,请等一下。”五皇子急忙喊住了她。秦可儿顿住了脚步,却并不回身。
“昭容。”五皇子只得往前走了几步,却见眼前这张原本生动明媚的俏脸,无喜无牛他有些恼怒,哪怕劈头责问两句,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尴尬。
“前日之事,多有得罪。”看到秦可儿毫无开口之间,五皇子只能主动求和。以他皇子之尊,用这样的语气,也算得上是道歉了。
但秦可儿却不为所动,只是微微勾了勾唇:“五皇子殿下哪有什么得罪我的呢?不过是怕我闷得慌了,是以才找些乐子罢了。”
五皇子苦笑道:“后来昭容也有惊无险,咱们不用像仇人吧?”
秦可儿微笑:“仇人?你不是我的。”
她说着,也不等五皇子再说出什么妙语如珠来,一抬脚,便扬眉远去。留下五皇子看着远处过来的两个小太监,追也不是,不追…似乎这“误会”不易解开,愣在当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烦恼。
秦可儿恨恨地拿着宫扇对准了自己狠狠地扇了几下,明明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孩子气,可她看着五皇子那张温和到极点的脸,就是恨怒不已。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四皇子大婚,也没有几日了。可惜,自己却被禁足,只盼着四皇子能带着雅玛来晓清殿看看自己。
“昭容。”正想得入神,四皇子便像是变戏法似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让她赫了一跳之后,又不由得大喜。认真说来,倒是这四皇子,因为雅玛的关系,与自己更显亲近些。
“四皇子,也出来透气儿?”
“是啊,里面唱得人心烦意乱,干脆就出走走,不想昭容也在此地。”
秦可儿想到他那日特意的提醒,有点不好意思。好在四皇子并非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只是陪着说了两句闲话,便先后进了园子。
好在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四皇子也大婚了,紧接着就是筹备三皇子的大婚。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秦可儿倒宁可被禁在宫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耳不听为净。

第98章 撩人风情

“今儿皇上又翻了秦昭容的牌子。”宫女替司徒贵妃系上了披风,“冯嫔被册为冯婕抒。”
“翻了牌子又能怎么样?皇上如今可做不得那等事了。”司徒贵妃冷笑一声。
可虽然是这么说着,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所以,手里做工精美的簪子,就很不幸地沦为了两截。身后的宫女一句话也不敢说,最近司徒贵妃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差。因言语获罪的宫女已不知凡几,哪怕平日里再亲近,暴躁的司徒贵妃也会扔了杯盏叫人拉下去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