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把手举到眼前:“这么小的一条口子,就是留下疤,也只有浅浅的一条吧?”
“那也不许有。”游诽固执地说道。
“我就不信你身上没有什么疤,舞刀弄枪的,难道不会留下痕迹?要知道,伤疤就是勇士的勋章。”探春不服气地说道。
“唔,看来今天得点着蜡烛让你看看,夫妻做了这么多天,竟然还不知道我身上的没有伤疤吗?”游诽又露出了那种可恶的微笑。
“不用了。”探春讪讪,偃旗息鼓,“算了,包扎都包扎上了。”
游诽把她的伤手托了起来,微眯着眼睛端详了半天。探春却只看着他,包得这么绵密,他还能看出点儿什么来?
“探春,你说得对,伤疤确实是勇士的勋章,但绝不是女人的,知道吗?”
“哦,知道了。”探春垂头,“我知道,谁也不想无缘无故地留下一条疤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想学大厨的刀功,切了一块榨菜,已经切得很好看了,所以才得意忘形的。你放心,等我的手好了,一定还会切得更好。”
“不用了,你以后别再进厨房。你是公侯家的女儿,又被天朝册为公主。现在嫁与我为妻,是我的王妃,日后还是茜香的王后,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游诽一反常态,坚决制止她进厨房。
“可是…你前几天不是说过…”
“我没有想到你会切到手。”游诽尴尬地笑了笑,“走罢,我们去岸上走走。今天晚上,在客栈里歇一宿,明儿一早就要入海。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除了途经几座小岛之外,我们只能看到茫茫的大海。”
“要两个月啊”探春叹气。如果有飞机的话,最多就两个小时。
“所以,今儿我陪你好好逛逛。塘沽虽然比不上京城,但也还算繁华,值得一看。”游诽把唇印在她的手指上,语气里有隐忍的心疼,“对不起,是我逼你要做面条的。你说得对,我们这样的人,原没有必要下厨房。”
探春倒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是我自己想做…我觉得大厨的刀功很好看,所以想学两招日后唬人来着。”
“那是真刀”游诽没好气地瞪她,“你以为厨房的活儿那么好干?就是我,拿刀拿得算是习惯了的,也不免被划伤,何况是你”
探春哭笑不得,这两者,应该不具有可比性吧?张飞的大刀舞得再好,你能让他去切榨菜丝吗?
两人换上了常服,探春看虽是布料和做工不错,但从颜色到式样,都极其平常,等闲不会惹人注目,对侍书嘉许地点了点头。
“这是翠墨前两天赶出来的呢说是王子穿这个颜色,特别好看。”侍书指着游诽身上的那件雨过天青色的外袍笑道。
探春有点不悦:“他本来就长得够好看的了,还要更好看做什么他那个人啊,简直就是专门用来打击我们女子的。”
鸳鸯和侍书愣了愣,笑作一团。翠墨忍笑道:“早知道,我就不给王子做新衣了。就拿着王妃的常衣改一改…”
这一次,连探春都忍不住捧腹笑了。想像着游诽穿着女装的样子,倒是有点神往啊。以后有机会,无论如何得让他试试,不知道装扮出来,会是怎么样的倾国倾城。
游诽走出去了一段路,和探春说话没听到回应,正诧异回头,却见主仆四人已是笑作了一团。后面的小沐和半夏当归,正一脸的莫名其妙。
“笑什么?”游诽茫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新上身的衣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难道是他平常穿着锦衣习惯了,偶然穿件常服,就有这么可笑吗?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笑你。”探春急走两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辩解,一边讨好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忽然觉得不对,这可不是她以前的时代,急忙松开手。
谁知游诽却反握住了她,心满意足之下,也不去追究主仆四人笑得花枝乱颤的原因,反倒是得意地扬起了嘴角。她们还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在编排着什么吗?他不过是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当探春心虚的时候,才会主动示好。所以,这个特性,可以好好利用。
塘沽的规模并不大,但因为是北方最大的码头,所以街道还是很繁华的。有些东西,甚至连京城最大的商铺都没有。不过,店面都不太大,只占了两三间门面的样子。售卖的货物,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探春饶有兴趣地逛了几间铺子,游诽怂恿着她买东买西,她却总是含笑拒绝。
“这些东西,就没一样合了你的眼?”游诽看她把一件玉器又放了下来,忍不住问。
“东西有几样还不错,我也喜欢。”
“那为什么一件儿都不买呢?”
“我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这些东西虽然好,但价钱上却并不便宜,我觉得没有必要。不过我倒有个主意…”探春沉吟了半晌,终于咬咬牙齿说道。
“什么主意?”游诽纳闷,逛个街也能逛出个主意来?她可真强悍。
探春把他拉出店门,站在街道的中央:“你看这几间铺子的生意,是不是很好?”
“是啊。”游诽更不解,这还用她说吗?有眼睛的人,谁看不出来?
“如果我们盘两间铺子下来,留几个人在这里照顾生意的话,虽说不是一本万利,但这利润也相当可观了吧?”探春试探着问。
游诽笑了:“你想买铺子?”
探春盘算了一下,然后点头:“我看这里卖的东西并不便宜,我的嫁妆里面有些可以变卖掉的,足够买两间铺子了。”
“买铺子哪里用得着你卖嫁妆”游诽明显不悦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那些嫁妆万里迢迢地带回去,太费地方了。不如就近变卖,一则可以有现钱,二则可以减轻重量,何乐而不为?”
游诽一时愣住,眨了眨眼睛,似乎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看着探春一脸的希冀,才慢吞吞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不想把那些嫁妆带到茜香去?”
探春被问住了,这话表面上的意思是没有什么错,但怎么听起来有些别扭呢?难道他还看中自己的嫁妆了不成?
难道她的知识出了问题,自己的嫁妆不由自己作主吗?按理说,这些应该都是她的东西,日后可以留给自己子女的私产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另有祸事翠墨拉了拉探春的袖子,悄悄地问:“兴许,茜香国跟咱们不一样?”
探春释然,这些嫁妆认真说起来,倒有一大半是天明赏赐给小国的东西,还真不能全都属于自己。
“我不过是替你减轻负担罢了,又不是贪图那几两银子”
游诽无奈苦笑:“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些嫁妆,都代表了你的身份。若是你变卖了大半,总是让人小瞧了去。这些东西你虽然不在乎,可摆摆排场,还是要的。我母亲自然不会在乎带回去的王妃是个什么身份,可还有别人,堵堵别人的嘴也好。”
“我只怕船上地方吃紧,咱们一路南下,兴许看到什么好玩的物件,还要买了回去…这里的东西卖得贵,正好变成了现钱,岂不是好?”探春不以为然。脸面不是靠东西撑起来的,而是要靠自己。况且,若只是为了这些东西才挣下些脸面,她在茜香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侍书和鸳鸯怕她一意孤行,急得直叫:“王妃,不可”
游诽失笑:“你这些东西虽然多,还不至于装不下。咱们入了海,还有两条船,就是沿途你再买几箱东西,也使得。你若要买铺子,我送你两间就是了,喜欢绸缎还是粮米铺?”
“我倒觉得卖西洋奇巧东西的利润高,就买两间那样儿的。咱们留几个可靠的人在这里看着就是,各自占些股子。”探春摇头。
“那就不用买了。”游诽牵了她的手往前走。
探春急道:“你不要觉得那些东西不能吃不能穿,唯其如此,来买的人非富即贵,只要东西新奇精致,就不在乎价钱。买绸缎和粮米,顶多不过两分利,可那些东西,至少有几倍的赚头,一百两银子的货,兴许能赚个三五百两的呢”
游诽目光微闪,伸手在她的鼻尖上捏了两下。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兴许他想用的是两片薄薄的唇瓣,而不是手指。
“傻瓜,你都知道的事,我会不知道?这条街上,我已经有了两间,你跟我抢生意呢?”他吃吃地笑,转头指了一间叫做“珍宝斋”的给她看,“我上京城来的时候,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早就发现这里的商机,盘了十来间铺子。除了绸缎和粮米,几乎都占齐了。你若喜欢,送你就是了,哪用得着你别买?我倒有意再盘两间绸缎铺和粮米铺了,利润虽不甚大,但家家都少不了吃穿,旱涝保收。”
探春目瞪口呆:“原来你比我还老奸巨滑。”
“我不过是爱赚些银子零花罢了,你若喜欢,那两个铺子就送了你。”游诽大方地说道。
“人都是你的,铺子就是盘下来自然也是你的,我要那些东西烦神儿做什么转来转去的,还不是换汤不换药?我才刚说要买铺子,也是以你的名义买罢了。”探春目光一转,忽地莞尔。
“是你说的,人也是我的。”游诽却当是正经事,脸色严肃,“往后,你也只能是我的。这句话,你可要一辈子都记得。哪怕我死了,你也是我的人。”
探春吃了一惊:“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危险?”
游诽却笑得灿若春花:“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把你的下辈子也订下来。走,咱们去酒楼吃点好东西,这里有一家单卖稀奇的吃食,味道虽不甚好,却值得一试。”
主仆五人要了一个雅座,待吃食端上来,探春才真是吃了一惊。这不是意面吗?继而又端上一个铁锅——那是披萨
探春简直热泪盈眶,久违了,我爱的披萨
“这东西怕你们吃不习惯,不过尝个新鲜罢了,我吃着倒还不错。”游诽替她切了一块。
“唔,好吃。”探春塞了一口在嘴里,熟悉的味道,让她赞不绝口。
看着她熟练地使用刀叉,鸳鸯几个,包括游诽都瞪大了眼珠子。
“探春,你怎么会用这些东西?”他满腹狐疑。虽然探春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这些东西,京城里根本没有
“算我天赋异禀吧这几样东西放着就知道怎么用了,就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也太小瞧我了”探春吃得不亦乐乎。虽然味道不如必胜客,但也差强人意。
“不知羞”游诽忍俊不禁,又紧接着追问,“我头一回用的时候,还让小二来教了好一会子呢,你怎么上来就能用?若没吃过,我是不信的。”
“说明我比你聪明。”探春笑嘻嘻地打马虎眼。
游诽瞪了她半晌,见她笑容不变,也就只得罢了。反正往后相处的日子多着呢,他就不信自己查不出来了。
“那人倒像是…咦,不就是四姑娘吗?”忽然,鸳鸯惊呼一声,把脑袋伸出了窗口。
探春也顾不得嘴里的食物,急忙偏首,街道上一个妙龄女尼,正在与人争执着什么。探春只看一个侧脸,便认定了是惜春。
“真是四妹妹”她大喜过望,转头就朝楼梯奔去,“我去拉她上来聚一聚,可有些时候没见着了,一直替她担着心事呢。”
游诽急忙抢上,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忙,她那里一时半会也走不脱,小心跌着了。”
虽说在贾府的时候,探春与惜春之间的关系也平常,甚至比不过迎春。但他乡相遇,两人自然格外欢喜。一旁的商贩却嚷嚷:“你弄坏了我的玉,不赔来可不许走。”
惜春胀红了脸:“我一个出家人,哪里有五百两银子赔你?说了化上了缘再来付银子,你又不肯,当街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
游诽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了给他:“别讹人了,你这玉质粗劣,最多也就值二十两,拿了就去,再聒噪,咱们去龙九那里评理”
那小贩虽是不甘,但看游诽气度不凡,也就悻悻地走了。
“龙九是谁?”探春看他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问题,忍不住奇道。
“塘沽这里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在这里想混得风生水起,可以不卖知府的面子,可不能得罪了龙九。”
这人不是头一次来中原吗?探春虽然疑虑,但一时半会也不想问,只是拉着惜春问近况。
惜春笑道:“我一切都好,出来走走,心情倒反比在府里的时候好。那会儿担心这个,又担忧那个,现在想去哪里,便能往哪里去。真正是奇了,妙玉却在我们家留着不走。”
“你觉得各处走的好,可旁人却觉得辛苦。”探春笑道,“你如今也居无定所么?”
“看到哪里顺眼的,便多留几日,总能找着道观挂单,倒也不愁。”惜春脸上竟隐隐现着笑容,不像在贾府的时候,总是一种不大耐烦与人多说话的神气。
探春看她穿着一身缁衣,虽成色还新,可料子却用得平常,心里微觉恻然:“在家里时锦衣玉食过来的…”
惜春打断了她的怜悯:“姐姐觉得我可怜,可我却只觉得欢喜。在家里这么些年,却没有哪一天过得有现在这样的快活”
“毕竟是一个单身女子,又娇养长大的…既是你居无定所,倒不如随我回去,咱们也能互相有个照应。茜香虽远,但王子待我甚好。王子,茜香想必也有道观罢?”
游诽含笑点头:“自然是有的,就是没有,现砌出一间来也不妨事。”
惜春却摇头:“那倒不用,好容易出了府,我还要一路看过去呢兴许过了半年,我就启程去茜香找你。”
探春看她肤色虽然微微显暗,但精神却好。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更胜往昔,知道她虽过得辛苦,却是她想要的生活,也不再深劝,只另找了餐馆,让人开了素席。
游诽知道她姐妹二人有些体己话要讲,便带着三个侍女遥遥地坐在另一头。
两人互诉别情,惜春听得家里的消息,难免叹息一回。又说起自己,原来却是机缘巧合,拜了妙玉的师叔。
“说起来,你也算是妙玉的师妹了。”探春讶道。
“唉,说到妙玉…咱们家里就算送出了姐姐,恐怕还是不能就这么完了的。往后,姐姐莫如写信劝叔叔一劝,趁着这个机会急流勇退才是真的。”惜春忽然道。
“罢了,就算再有什么,我也管不着了。已经劝父亲退了的,他又不是做官的料,只怕是他顾着咱们家的恩荣,大姐还在宫里,我虽是提了,他也不肯。听你口气,妙玉的身份,似乎不一般?”
惜春迟疑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道:“妙玉的身份也不同寻常,身份非富即贵。虽然师父不肯说,但我也猜着了一二,恐怕是与前朝有些什么联系。咱们家若不想惹祸,倒还是早早地抽身好。”
探春一呆:“前朝的…公主郡主?”
“怕是。”惜春涩声。
“若果真如此,就是皇上有心宽宥,恐怕也不能了。”探春苦笑。
惜春拍了拍她的手背:“姐姐若是有心,便派人送个信回去罢。叔叔虽不恋栈权位,恐怕还想着咱们家的爵位呢其实,咱们俩都已经不在家里,你又认了南安太妃,与家里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女王婆婆“毕竟住了十来年的。”探春哑然。惜春怕是早得了这个消息,竟能忍着不往回送信,看来虽然不是六根俱净,也净了五根。
又聚了小半日,惜春才告辞飘然而去。
鸳鸯喃喃道:“没成想四姑娘真成了姑子,倒是一早儿就说着了。”
“可惜了她年纪轻轻…”探春叹息,“好在她年纪还小,等下回见了再劝她还俗,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
游诽却不以为然:“别以为你嫁得好,便想着人人都得嫁人,我瞧你这***,年纪虽不甚大,自个儿也是有主意的,未必就听你的。”
探春啐了他一口:“什么叫我嫁得好?离乡背井的,这也叫好么?”
“我待你还不好么?”游诽涎着脸质问。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就知道我觉得好么?”探春故意犟嘴。
两人调笑一阵,又喝了半盏茶,才起身出门。天色渐暗,原来已是飘了小雨。
游诽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紫竹伞,替探春挣住了一片天空。
雨水如线,一条条、一道道地划过竹伞,在探春听来,却如同是古筝的弦线,发出的脆响。伞盖如荷叶田田,骨节泾渭分明,又纤秀挺拔,竟比自己往常用的还要精致。
“这伞漂亮。”她把玩着伞柄道。
“是茜香出产,这还算是普通的,有的伞面绣了花,更漂亮。”游诽得意地炫耀。
两月后,探春抵达茜香,这才明白为什么茜香国人在伞上要花那么多的心思。原来茜香多雨,就是大晴天,天气也如孩儿脸说变就变,一年里偶尔有几天功夫不下雨的。这是典型的热带气候了,她计算了一下经纬度,确信应该在海南岛以南。难道地理上这里还有这么大的岛屿吗?她疑惑不解。
他们到达港口的时候,正是黄昏,西落的夕阳在海面上游弋,照得整个海面都金红一片。海岛上绿树成荫,红墙黑瓦的民居错落有致。只遥遥一眼,探春就喜欢上了这座小岛。
让她意外的是,茜香女王竟然亲自在码头迎候。与意料中的不一样,女王并没有夺人的气势,她白衣如雪,美目盼兮,照亮了整个天空,仿佛这个季节,都因此而溢满了光泽。
女王俯身扶住探春的拜见:“自家人不用客气。”
游诽笑着牵住她的手:“母亲,你看儿子娶的媳妇怎样?眼光不错吧?”
探春忐忑,很怕女王给自己没脸。在她的面前,不知怎的,自己竟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难怪游诽长得这么妖孽,有这样的母亲,才能有这样的儿子吧?
“能让你喜欢的女子,自然不是平常人。”女王笑着,亲切和蔼,一手牵住游诽,一手牵住探春。
这副场景,探春觉得倒像是平常人家,浑不似地位尊崇的王和王子。
大臣远在一里之外的迎宾亭,女王竟是轻车简从探春垂眸,心里感慨。看来,天底下的母亲,哪怕贵为女王,也是一般无二。只怕是爱子心切,对自己这个儿媳妇有得挑剔了。
她心里担忧,脸上却仍保持着微笑。大臣们依礼拜见王子,难免对探春表示了好奇,不过大体上还算尊敬。看得出来,游诽这位王储,在茜香国的威信还不低。
这时候,探春才明白游诽为什么不同意她变卖嫁妆。一抬抬的箱笼从茜香最繁华的街道抬进皇宫,吸引道旁的百姓。连生意也顾不得做了,都聚拢到街边。
女王的御辇在前,王储和她竟是并排坐在王辇上,两旁的百姓们自发地撒下了不少花瓣,落在她的发和肩上。
“我们…”探春有些不安。
游诽笑着牵住了她的手,探春下意识地躲避,他却咧嘴而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怎么要逃开呢?”
“大庭广众之下的…”
“我们是夫妻,牵个手不是很正常吗?”游诽眨了眨眼睛,带出两分俏皮,“往后不管主持什么仪式,你都要和我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接受大臣和百生们的朝拜。这么害羞…那可怎么行呢?”
“我可以和你一同出席吗?”探春迟疑。
“不是可以,而是必须。”游诽笑道,“在这里,你会觉得呼吸更自由,不要以为女人只能在内院。你看,我们的街道上,女人和男人的数量都差不多的。”
探春嫣然一笑,看来她来了一个好地方。男女平等,这地儿可多好啊,可笑居然还没有人愿意嫁过来。而且,身边的男人,又出乎意料的好。可见信息闭塞,会让人作出错误的抉择。试想自己若非别无他法,又怎会甘心远嫁?就是如此,她先前还打着半途跑路的主意呢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她真想送上一个香吻。
众人回到皇宫,诸大臣们依次拜见了新王妃,游诽肃容说了几句话,便散了。紧接着,却是皇宫里的家宴。
探春不知道茜香的规矩,按着自己家里的旧例,站在一旁准备为婆婆布菜。谁知游诽却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旁:“我们这里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媳妇要表示孝心,可不在这上头。一家人本该和和气气地吃菜,你杵在那里,母亲就是想吃,都被你瞧得不好意思了。”
“你又没说规矩,我哪里知道?自然礼多人不怪,我宁肯多礼,也不能让陛下觉得轻狂不守规矩。”她忍不住轻声抱怨。
游诽搂住她的腰,探春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女王,却见她神色温婉,目光含笑。接收到探春的视线,还仿佛促狭似地眨了眨眼,让探春红了脸。
“我…”她瞪向身侧窃笑的男子。
“还以为你多懂规矩呢,原来不过是假的。”游诽却撇了撇唇,一脸的笑谑。
“阿诽,好容易娶了媳妇,怎么尽欺负人家别怕他,若是待你不好,只管告诉母亲,我替你做主。”女王微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