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姨娘的眼睛一转,小声嘟囔道:“女孩子还是叫个枝儿啊凤儿啊的好。”
唐悠恨恨地瞪了华姨娘一眼:“你怎么不给唐倩改名叫枝儿啊凤儿啊的?”
华姨娘还想张口,唐倩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说。既然一家之主已经为绿腰取了名字,再多事,实乃不智。
大家都没意见了,绿腰却淡淡地来了一句:“绿腰不错。”反正这个名字也用不久了,没必要再换一个新的。
唐老爷刚要皱眉,唐悠却拍手笑道:“看看、看看,还是我起的名字最和绿腰的心呐!”挑眉,看向唐老爷,“爹,还是你女儿有才吧?”
唐老爷无语了,毅然决定不参与此事了,管她爱叫个什么名字,不过是主子抬爱赏个姓而已。
唐悠见唐老爷不反对,便亢奋地积极道:“咱得摆上两桌酒才好,宴请一下亲朋好友。一是麟儿找了回来,需庆祝一番;二是咱们唐家有了三小姐唐绿腰,得让那些不长眼的都知道,不可随意欺辱调戏!”
唐老爷抚额,扫了绿腰一眼。
华姨娘直接嗤笑道:“谁敢调戏她啊?”
唐悠不悦地瞪起了眼睛,喊了声:“爹!”其意很明显,你的小妾,你自己收拾。
唐老爷同样不悦地瞪了华姨娘一眼,却没说什么。其实,华姨娘所说,正如他所想啊。
打心眼里说,他并不像认绿腰为义女。
若非唐悠一再苦求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认一个家奴当义女?虽说那绿腰救了麟儿的命,但家奴就是家奴,顶天给个恩惠,将其放出去,当个良家子,却断断没有认下家奴当义女的道理。可终究是架不住唐悠闹腾啊。哎,这事儿既然认了,也罢,务必要叫那绿腰记得唐家的好,从此一心为唐家着想,为唐家办事。
唐老爷准备了一肚子恩威并施、感人肺腑的话要说,却被唐悠打断。
唐悠道:“爹,你说吧,啥时候摆酒席,请客吃饭?”
虽然唐老爷心中不爽,但也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发作。他咳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吧。今个儿下帖子,明天准备菜,后天正是好日子。”转头看向李唐氏:“我早已让人去通知妹夫,请他来喝杯酒水,给你压压惊。”
有句话,唐老爷没说,那便是“请他将你们母子二人接回去”。此话说出口,既怕妹子误会自己赶人,又实在是内容伤人。那寡情的穷书生,从未亲自登门接妹子回家。这一回,家里出来那样的祸事,穷书生在责难逃!若那穷书生能陪着妹子回门,也不至于让那苏玥影得手,害得麟儿被偷,失了声音,再也无法开口叫娘?!一想到这些,唐老爷就气得不轻。
李唐氏不知道唐老爷心中的不满,独自在那欢喜着,还抱起麟儿蹭了蹭他水嫩的小脸,逗弄道:“爹爹要来喽,要来接麟儿喽。”
麟儿裂开小嘴,用小手拍了拍李唐氏的脸颊,在无声中欢实地笑着。
李唐氏见麟儿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脸上便流露出几分悲伤。
绿腰见此,心中并无不忍,若非此妇人贪心,也不至于丢了麟儿。所谓因果,便是这个道理。然,毕竟幼儿无辜,也不好叫他一直失声下去。待过个两日,她寻个机会,提点为麟儿看病的大夫一下,还小奶娃们一个声音。自己在苏宅的表现已然有些打眼,不好事事出头,平白将把柄送到曲南一的手中。
绿腰抬头看了看天色,准备要出门了。
她准备借力打力,让别人帮自己找到那块帕子。就像曲南一曾经做过的那样——散播谣言。
第一百一十四章:打你个文绉绉!
绿腰刚准备动身出门,李唐氏的夫君李文浩便登门拜访了。车夫将其引到后院,与众人同聚。随同李文浩同来的还有开了脸的碧姨娘。
碧姨娘原本是李唐氏的陪嫁丫头,说是用来伺候李文浩的也不为过,但李文浩曾信誓旦旦地允诺李唐氏,要一双两好、永不相负,却趁着李文氏孕期身子不便,收用了碧丫头。一夜过后,李文浩给碧丫头开了脸,直接升做姨娘。
李唐氏也曾闹过,却也只能闹闹而已,毕竟她是麟儿的娘,是李文浩的正头娘子,就算心里再怨,也还是要过日子,总不能因为这事儿就自请下堂吧?
李唐氏见李文浩来接她,心中无限欢喜;见李文浩将碧姨娘也带来了娘家,又举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再细看李文浩的脸色,心中却是一惊。
李文浩来势汹汹,见到唐老爷也并不问好,直接奔向李唐氏,抱走她怀中的麟儿。
那麟儿虽然只有两岁,但经历了那些心惊胆战的事后,变得极其敏感。他见爹爹一脸怒容,便吓得张开大嘴痛哭起来。然,无声。
车夫忙解释道:“小的按照老爷的吩咐去接姑丈,并在路上将家里发生的事简单和姑丈讲了讲。小的只说麟儿被偷,如今已经找回来。麟儿安全无恙,只是失了声。”
唐老爷摆了摆手,示意车夫下去。
李文浩唤了两声麟儿,不见其应答。又晃了晃麟儿,也不见其发出声音。最后,干脆用手去捏了一下麟儿的屁股。
麟儿痛得扭动起来,鼻涕眼泪胡了一脸,却仍旧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李文浩将麟儿交给碧姨娘,扬手便给李唐氏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那巴掌极其用力,将李唐氏打得跌倒在几上,磕碰了嘴唇,磕掉了一颗门牙,流了一下额的血。
唐老爷大怒,忙上前两步,一把将李文浩推开,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文浩喘了两口气,平静下情绪,冷声道:“吾做什么?吾且问尔等,麟儿出了此等大事,为何迟迟不曾来告知?”抬手指向李唐氏,“此等不贤不良不忠之妇,竟将吾之麟儿丢失,且害其失声,实乃万恶不赦也!吾今日,便要休了她!尔等嘲笑吾读书无用,吾看尔等皆满身铜臭,臭不可闻!”
唐老爷气得直哆嗦,却不知如何分辨。大概意思他听明白了,但那些咬文嚼字的东西,他是真应付不来。
唐倩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好出言说什么,直接捂着脸,躲到了一边去。
华姨娘倒是有几分战斗力,但却乐于见李唐氏被李文浩责打。李唐氏在做姑娘的时候,就没少欺负她。如今嫁了人,还总回来打秋风。被打,那是活该!
唐悠想要掳袖子往上冲,却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姑丈,总不好与其撕破脸,让姑姑为难。她气得不行,咬牙搀扶起李唐氏,将其护在身后,冷声道:“姑丈好好儿说话,凭什么打人?我姑姑再不好,也是唐家娇养的女儿!”
李文浩做出不屑和小辈说话的样子,道:“若唐家家风如此,吾倒也无话可说,只恨当初一叶障目,错把泼妇当佳人。”
李唐氏悲悲切切地望着李文浩,喊了声“夫君……”因撞掉了一颗大门牙,一说话就喷血沫子。楚楚可怜说不上,恐怖渗人倒是有得一拼。
李文浩嫌弃地摇了摇头,继续骂道:“休要唤吾!吾且问汝,汝有何能?上不奉公婆,下不侍翁姑,乱家也。胸无点墨,口多言,离亲也;不恭夫婿,善嫉,泼妇也……”
李文浩每说一句,李唐氏的脸便苍白一分,衬着那下颚上的血痕,更显得白如缟素。
“掌嘴!”绿腰突然喝了一声。
那声音有几分低沉,却犹如坐在高位上的贵人,有着说一不二的尊贵,和指点江山的气魄,以及不容拒绝的强势!
唐悠最近总围着绿腰转悠,又经历了麟儿被偷事件,她对绿腰的敬仰已经非笔墨能形容。此刻听到号令,竟想也不想,上前便给了李文浩一个大嘴巴子!
别看唐悠是女子,但她却是一个膘肥体壮的女子,那身肉绝对不是白给的。她心中本就有气,此刻动起手来,那是真往死里掴啊。
啧……肉巴掌狠狠拍在脸上的声音,太震撼了。令听者都觉得脸疼,头皮发紧。
李文浩这一辈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是个如假包换的文弱书生。他被打得一个趔趄,竟接连后退三步,才艰难地站住身子
碧姨娘惊叫一声,忙上前扶住了李文浩,娇滴滴地喊了声:“老爷……”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看样子是真心疼到了心坎里。
绿腰扫了碧姨娘一眼,发现贱人真是衬出不穷啊。你家小姐挨打,你视若无睹,睡了你的男子被打,你哭得跟自己死了似的。呵……
李文浩轻轻推开碧姨娘,温柔软语道:“你已有了身孕,不要站在这里,小心碰到了。”
碧姨娘满眼依恋地望着李文浩,轻轻点了点头,哽咽道:“碧儿一定会保护好老爷的孩儿。”轻轻放开扶着李文浩的手,向后退去。
李文浩转头,瞪向唐悠,骂道:“尔等无知泼妇,竟敢动手伤人?!不通礼数,不知教化,野蛮人也!”环视一周,试图找出刚才喊“掌嘴”的那个人。他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唐悠打李文浩这一巴掌,将所有人都打傻了,却也都觉得,打得好!
绿腰迎着李文浩的目光,问:“你认为女子是无知妇孺,你自己是饱学之士?那么请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若答上,休书任你写;你若答不上,合离与否,就要看李唐氏的意思了。”
李文浩见对方只是一个穿着粗麻衣裙的下人,却敢如此和自己说话,便不屑道:“汝是何人,有何资格和吾如此说话?汝面目可憎,是鬼乎?”
“掌嘴!”绿腰冷声道。
原本,唐悠打过李文浩之后,心里变得无比痛快。此刻听绿腰又让她打人,虽然略有犹豫,毕竟这人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姑丈,但一想到刚才掴人后的通体畅快,心下激动啊,干脆二话不说,抡起膀子又给了李文浩一下。
啪!
打完后,唐悠还看向绿腰,那意思很明显,还打不?
李文浩被打傻了,再也顾不得斯文,抡起拳头就去揍唐悠。
这好歹是唐家,哪里容李文浩放肆?
唐老爷拉着李文浩,唐悠借机又给了李文浩两撇子。好么,这是打上瘾了。
李唐氏捂着嘴,含糊地喊着什么,泪水混合着血水,流了一衣襟。
李文浩不傻,知道自己今日犯了众怒,也看出来今日讨不到便宜,便将气转到了绿腰身上,喝问道:“汝是何人?”
绿腰抬起眼,淡淡地瞥了李文浩一眼,道:“好好儿说话。”
李文浩气急,恨声道:“汝……”
绿腰的眸子一眯,如同两柄锋利的匕首刺进了李文浩的眼中。
李文浩惊骇莫名,忙改口道:“你……你到底是谁?凭……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你娘可知你是畜生?
唐悠听闻李文浩的文化,立刻挺胸回道:“这是我刚认的妹子,绿腰。”那样子,何其骄傲。
李文浩瞪眼道:“你竟认这样的……”后面的话,愣是没敢说。
绿腰一步步走到李文浩面前,问:“我的话,你可听清了?”
李文浩本想反问没听清怎样,但看绿腰那副吓人的鬼样子,愣是没敢。他点了点头,回道:“你想问什么?”转头看向唐老爷,“她可能做唐家的主?”
唐老爷十分犹豫,但唐悠却扬声道:“能!我妹子的厉害,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李文浩在心里呸了一口,对绿腰道:“你且问吧。”
绿腰如同一只用爪子逗弄着小白兔的狼,笑吟吟地缓缓道:“我这个问题呢,很简单,你也只需要用知道或者不知道回答即可。”
华姨娘叫道:“这样不行,太便宜他了!”得,这又冒出一个来劲儿的。
李文浩一扬下巴,道:“你可换个有些难度的问题。不要传出去说我欺负妇孺。”
绿腰道:“就这个。”
李文浩做出无奈的样子,点头应道:“好吧,你且问吧。”心中暗喜,骂了声,果然是无知妇孺。
绿腰勾起唇角,问:“你娘可知道你是个畜生?”
“……”李文浩张了张嘴,脸色跟走马灯似的变化着,最后却只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活生生地吞下这个哑巴亏。
院子里出现诡异的沉默。
沉默中,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声。
曲南一和花青染由院口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开门的王伯小声对唐老爷道:“曲大人来了有一会儿了,小人没敢拦着。”
唐老爷点了点头,示意王伯继续守门去。
曲南一的爽朗笑声一直持续到他站在绿腰面前,强憋住笑,抬手指了指李文浩,道:“你娘可知道你是个畜生?”说完,自己又乐上了。
李文浩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被县太爷曲南一这么一嘲笑,愣是在黑中透出了三分红四分绿,与三分黑一起组成了十分精彩。
花青染扫了绿腰一眼后,便举目环顾四周,不知道在看什么。
众人互作揖之后,唐老爷道:“曲大人和花贤侄今日大驾光临寒舍,却遇见此等丑事,唐某实在汗颜啊。还请移步大厅上座。”
曲南一笑道:“此处风景绝妙。”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睨了绿腰一眼。
花青染直接寻了胡凳坐下,样子依旧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仿佛那日被绿腰强吻是个错觉。
曲南一坐在了花青染的旁边,用扇子把虚点了一下李唐氏,说:“你家唐悠唤本官一声表哥,今日本官就为你们断一断这家务事。你且说说,你当如何?”
李唐氏咬了咬唇,扫了眼李文浩,攥紧了衣袖,颤抖道:“民妇……民妇不想合离。”
曲南一啪地一声打开扇子,挑眉看向绿腰。
绿腰看向李唐氏,没有恨其不争,也没有努力游说,更没有失望透顶,她就那样静静而立,仿佛事情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本来,也没啥关系嘛。人各有命,哪里什么事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若真如此,她又何必苦苦等候那么多年?
绿腰对唐悠道:“我要出去。”
唐悠点头:“哦。”
绿腰抬腿就要往外走。她很忙啊,哪里有时间陪你们这些人扯那些没用的东西?
曲南一见绿腰说走就走,忙道:“不忙着走,本官找你有事。”
绿腰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我也有事。”
曲南一被噎到了。
华姨娘撇嘴道:“你能有什么事儿?你的事儿再大,还能大得过曲大人的事儿?真是没规矩!”
唐悠不悦道:“妹子说她有事,自然是有急事。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跟着瞎掺和什么?!”
华姨娘还想说什么,却被唐倩扯住了袖子。
这时,一直不曾说话的花青染开口道:“唐家有血光之灾。”
绿腰脚步微顿。
唐悠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唐老爷知道花青染是张天师的关门大弟子,有些道行,听闻此话,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忙追问道:“此话怎讲?可有破解之法?”
花青染垂下眼脸,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两下,复又抬头看向唐老爷,道:“大凶,无解。”
唐老爷两眼一翻,就要昏过去。
那些小丫头们见自家老爷要昏过去了,都乱成了一团。
唐悠忙扶住唐老爷,喊道:“爹爹!爹爹!”
唐倩捂着帕子哭道:“爹爹,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唐悠骂道:“一边哭去!没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哭?!丧气精!”
华姨娘扑到唐老爷身上,尖声道:“老爷啊老爷,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娘俩可就没有活路了……”
唐悠一把将华姨娘推开,喝道:“闭嘴!”
唐老爷缓过来一口气,挣扎着站起身,冲着花青染作揖,道:“贤侄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唐家,就拜托给你了。”
花青染站起身,在院子里踱了几步后,对唐老爷说:“此事青染无能为力,但或许一人可以……”
唐老爷忙问:“谁?可是尊师?若是尊师,我马上派人去接,不不不,我亲自去请他老人家。”
花青染摇了摇头,目光一转,却是看向了绿腰。
与此同时,绿腰转头看向花青染,暗道:这白眼狼终是出招了。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一撞,看起来轻描淡写,但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众人顺着花青染的视线看向绿腰,突然发觉绿腰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是了是了,绿腰的脸似乎变得没有那么可怖了。不不不,不是说脸,是说……这个人。对,这个人。虽然绿腰穿着下人穿的粗麻衣裙,脸上被白子戚打出的青紫未退,但却好似变了一个人,给人一种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尊贵感,以及掌握生死的杀伐决断。
曲南一不动声色,却捏住了手心处的伤口。那里,有个小巧的月牙。伤口不再流血,已经结了一层淡淡的痂。若打眼一看,还以为是条小月牙。
在花青染和绿腰的对视中,众人都禀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成为这场无声厮杀的祭品。
第一百一十六章:青染发飙
就在这令人惶恐不安的气氛中,绿腰突然噘了一下嘴,冲着花青染轻轻地啵了一下。
似乎所有的剑拔弩张都成了假象。与此同时,轻浮、痴傻、不矜持、拎不清、举止有异、行为疯癫,都成为了绿腰的形容词。
唐老爷觉得有些丢脸,这刚收的义女,竟也是个花痴,比起自己的悠儿,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花青染的瞳孔缩了缩,想到那天在雨中,绿腰突然抬头吻上自己的样子,胃中一顿翻江倒海,心中一片怒火翻滚,脑中更是盈满了杀意!腰间“三界”嗡鸣震动,一股肆杀之意破空而出。
绿腰突然暴喝:“掌嘴!”
唐悠就像上了发条般,扬手便是一下。
“啪!”
“三界”不嗡鸣震动了,花青染的怒气被打断了。
李文浩捂着已经开始肿胀变形的脸,哀嚎道:“你个蔫货,怎地又打我?!”
唐悠抖着手,尴尬地望向绿腰,讷讷地问:“妹……妹子啊,你是让我打姑丈吧?”
绿腰仰头望天,喃喃道:“打人就对了,你管让你打谁?”
唐悠无语了,偷偷地移动脚步,远离李文浩。
李文浩想要抓狂,却不敢在曲南一面前放肆,一颗心啊,真跟喝了滚烫的猪油般,活活被烫得快熟了。
绿腰走到花青染前面,伸出手就要去摸“三界”:“这东西会叫啊,真有意思,借我看看呗。”
花青染拍开绿腰的手:“非礼勿动。”
绿腰无赖道:“啥叫非礼勿动啊?你那天亲我的时候,是个啥意思?我可没同意你动。”
哗……
所有人的目光,犹如实质般扫向花青染,心道:听错了吧?绿腰是傻的吧?一定是听错了。
花青染用手握住“三界”,生怕自己情绪不稳,引发“三界”震动不说,还平白辱了师傅教导,没有容人的雅量,无法做个超凡脱俗之人。可是,他忍得好辛苦!
花青染深吸一口气,尽量面不改色地看着绿腰,柔若花瓣的唇,颤了颤,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去否定绿腰所言非实,
要他如何说?要他怎么说?
他难道可以站起身,扯着脖子吼绿腰,声称她污蔑自己?明明是绿腰亲了自己,而不是自己强行亲了绿腰?哈!无论那种话,他都说不口。这就好比,你的脚上踩了屎,你能怨屎不长眼睛吗?
花青染气得不轻,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就在绿腰以为他会突发发难的时候,他却奇迹般平和了下来。
绿腰眯了眯眼睛,指着花青染的头顶:“花青染,你头顶冒烟了。”
好家伙,他竟将怒意化为气,生生地逼出了头顶。
花青染头顶上的浊烟一颤,突然又加强之势。若说众人在绿腰刚提及之时看得不够真切,此刻却能清楚明了地看见,花青染的头顶确实在冒烟。
绿腰扭头四顾,像是在寻摸东西。
唐悠问:“你找啥?”
绿腰十分真诚地回道:“我找水瓢啊。不能让花青染在咱家*喽,得把火浇灭。”
唐悠发誓,她亲眼见证了花青染发怒时的样子。
但见花青染抽出“三界”,照着石几一劈而下,然后站起身,将苏宅后院里除了人以外的东西,全部劈成了碎片。花青染并不像是在宣泄怒火,反而像是在练剑,一记斜刺,一记横扫,衣袂飘飘,步伐优雅,仿若在杏花林里轻歌曼舞,端得是自在逍遥。
如果他砍得不是自家院里的东西,估计会更好看。
唐老爷等人,彻底傻眼了。
待花青染发泄完,哦,不对,是待他练完剑,他随手收起“三界”,对唐老爷道:“去除那些秽物,应可保苏宅一时安宁。若想永绝后患,还需绿腰相助。”
得,这回的破坏之举又成了出师有名的正义之剑。日后无论谁说出去,都是花青染为了给苏宅去除邪秽之物,才……才砍了人家那满院子的物件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唐悠表示,她信!但凡花青染说的,她都信!只不过,花青染曾亲过绿腰,这事她怎么不知道?唐悠看向绿腰那张其丑无比的脸,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并将胖手拍在胸口,暗暗发誓,除了这件事,花青染说什么她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