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一听,傻了,扔下车就跑,那速度,绝对有扯清关系的嫌疑。

暗中保护我们的保镖分头行动,快速向射击地点冲去,还有一部分人护在鸿塘身边,用自己的身体做掩护。

鸿塘气急地大吼:“去保护她!去保护她!”

我在混乱的人群中,操起锅盖,档在头顶,被迫随着大流跑开,好不容易找到遮挡物后,再回头去看鸿塘,场面这叫一个混乱!

鸡飞狗跳间,竟然有埋伏的杀手等着干掉鸿塘!

保护他的保镖强行压住欲往我这边冲的鸿塘就往安全地方塞,而那些杀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子弹乱飞地射击着。

一时间,只听见人类凄惨的尖声嚎叫。

我一伸脖子打量,不想却暴露目标,杀手枪管一转,冲着我就是一枪,直接打在树干上,抨起惊心的震动。

我吓得掉头就跑,却在九拐十转后,被两名杀手堵在了三角通道处,那黑漆漆的枪口都对准我的脑袋,让我想跑的腿变得软弱无力,有种跌倒落下,让他们子弹自相残杀的想法。不过,这样的画面我在电视里见过,若说实际情况,还真是不容我拿性命去开玩笑。

心凉飕飕地,神经蹦的如同易拉断的弦,感觉那两名杀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我卯足劲头儿撒腿就跑,却在第三条路上被另一个人堵住!

脚步一顿间,那人影身形灵活地跃过我,直接砰砰两枪,身后的杀手便倒在了血泊中,死了。

我再抬头去看那救我命的男人,竟然就这么真空消失在三角路线上。

那个救我命的人穿着一身普通休闲装,却带着一个压得非常低的帽子,动作若豹子一般迅猛,即使与我打了个照面,我也没有看清楚他到底是谁。

不过,凭借女人的直觉,我想,我知道他是谁......


阴风阵阵神鬼聚(四)
如有所思间,鸿塘带领着鼻青脸肿的手下寻来,一把将我抱入怀里,使劲揉搓着。

当看见地上的杀手时,眼神那个叫冰冻三尺,抬手抽出不知道从哪里捣动来的枪支,对着地上两人就是砰砰数枪。

我问:“练手呢?”

鸿塘恨声道:“对!”转而吼向一群保镖:“以后再出现状况,你们先救谁?”

保镖们抬着浮肿的青紫眼,垂头大声道:“先救王子妃!”

看来,保镖们的脸是被鸿塘打的。

我抱住鸿塘的腰,将脸窝进他的胸口,有些后怕道:“晓得是谁做的吗?”

鸿塘眼睛一眯:“不管是谁,老子都让他死无全尸!”

我点点头,半晌,幽幽道:“段翼在暗中又救了我一命,可我却连累他被组织追杀,我觉得,我应该去死。”

鸿塘抱着我的手臂收紧,粗口道:“操!老子都跟他说,让他来‘吧抓国’,可他小子却不......”

我猛地抬头,望向突然停止话吧的鸿塘:“什么意思?”

鸿塘微愣,然后紧紧盯着我,反问:“你什么意思?”

我皱眉,恼怒道:“鸿塘,你别跟我打太极!电话电话你不让我打给白狐,段翼段翼你不告诉我他的真相,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我有自己的选择权!今天,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来‘吧抓国’,段翼为什么不肯见我?”

鸿塘的脸色开始发积聚风雪,胸口起伏地嘶吼道:“你和老子一起,成天想其他男人,老子做什么你都觉得不对,老子犯贱,就他妈地爱管你的破事!段翼他不见你还能怪到老子头上?电话不让你打,因为老子就是不爽!”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越发犀利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谁?以为自己是我什么人?我从小就是有妈生,没爹教育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约束我,因为你没有这个权利!”

鸿塘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你说老子没有这个权利?老子就让你看看,怎么把你当成宠物般圈养起来!想飞?把你全部的筋都挑断了!!”

我狂飙:“好啊!你最好抽出来,然后来个火爆人筋!别忘记加辣!”

鸿塘一口气堵在胸口,一下子砸到旁边的石壁上,迸出了几丝血痕,顺着石墙缓缓流下,整个人都撕裂般的咆哮道:“妈的!贱货!真想撞死你!!!”

这时,鸿塘的专车被开了过来,他粗鲁地扯起我,拉开车门,就扔了进去,人随之要坐进来时,被我一脚踹了出去,狠狠地跌到地上。

我大吼道:“滚开!我不和牲口同车!”一把将车门关上,对司机咆哮:“开车!”

鸿塘怕起来,一脚踹在车门上。

司机在我的杀人目光中被迫开车。

当车子驶离开一段距离时,我高涨的气焰瞬间瓦解下去,虽然胸口仍旧有些气闷,但已经想通,自己似乎有些过火了。

今天看见段翼没有理我,而是再救了我后闪身消失,令我觉得很可能是鸿塘对他做了什么手脚,或者下了什么威胁。

不过,以鸿塘的性格,真若做了,一定会对我说,不可能说个半截话,就撇音了。

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他了?

可,为什么段翼不见我呢?

哎......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导致我开始不冷静起来。

人啊,在性命和金钱面前,果然都容易迷失本性。

如果真是如此,鸿塘何其无辜啊?

错!也不能这么说。

他若是无辜,那世界上 就没有纯洁的人了!

总之......当车子驾驶离开枪击现场时,我心里的纽扣才渐渐纾解,告诉自己,打仗时谁都会捡狠话说,恨不得一下子刺穿对方的身体才好。不过,以鸿塘的脾气,等会儿我跟他道个歉,应该就烟消云散了。

不冷静啊,不冷静。

身子去摇窗户,想要呼吸些流动的冷空气,却发现似乎卡住了,没开开。

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把窗户开开。”

司机的手指在控制键上一操作,车窗不但没开开,反倒是将前后座中间的窗户板档上了......

我心道不好,果然不好,当前后座被彻底隔离开时,车子突然提速,飞驰而去。

身体在车厢里前后左右的乱撞一击,让我眩晕的有些想吐,强撑起四肢,掌握着平衡。

车子终于在故意晃悠了好长一个时间段后,才驶于平缓,看样子是打算晃晕我,不然我记得路线。其实,即使他不这么故意摇晃,对于‘吧抓国’不熟悉的我,也不可能凭借视觉记得什么。

头晕眼花中,车子终于驶入一个黑色的包裹里,然后再全然的黑暗中,车门被打开,我被人粗鲁地拉了出来,然后揪住手臂,拖拉着往前走。

当眼睛适应了黑暗时,灯光突然亮了起来,刺激的我眼眸生疼。

旁边的男人将我捆绑起来,扔到地上,另两个男子将我架起,又捆绑在木头桩子上。

我抬起头,非常清晰地看见娜汐颜父亲的慈祥笑脸,以及他步步走近的悄然恐怖。他笑容可掬的望着我,如同接待女王般的荣耀与尊贵,对我微微颔首,说:“江小姐,欢迎来到人间炼狱。”

我恍然一笑:“您的台词不错。”

他哦了一声,动作优雅地打开旁边侍者重手举起的盒子:“您的精神也不错。”

我望着他拿出的透明针管,看着他从小瓶子里抽出透明的液体,心里的惊恐变成毒瘤,开始恶性地蔓延。

他轻轻推起针管,由针头出溢出一股液体,微笑而状似有礼貌的靠近,说:“江小姐,其实,今天我们不是想请你来,不过既然来了,就享受一下我特意为王子准备的待遇吧。”

我望着渐渐靠近的针头,开始拼命的挣扎:“您还是留给自己用吧,我身份低贱,怕是承担不了这种贵重物件。”

他一个眼神丢出,示意侍卫将我把好,然后毫不费力地将那针头注射进我的体内,一股博凉的感觉从那里直接通向百骸,然后再微弱的细胞终点,开始变质......

我的精神没有立刻萎靡,但身子却受限于大脑感觉到了亢奋,不需要问,也知道,他给我注射的是......dupin。

他穿着英式三件套,从上衣里摸出一块价值不菲的老式圆表,晓得愈发让人不寒而栗道:“药效开始的很容易,过程也很美妙,江小姐可以慢慢享受,不过,这个药是新研发出来的,还在实验阶段,后作用可能很大,也许会影响脑组织,让人变成白痴,或者......系统失禁,让人瘫痪。不过,即使你本身有这些抗体,怕也是一辈子离不开这种东西了。

它很霸道是不是?呵呵呵......江小姐,你应该觉得荣幸,这样一只的价格可不是孤儿院出来的女人能够享受得起的。”

我的精神开始出现幻觉,渐渐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精神亢奋得一触即燃,仿佛要将自己化为火球,统统燃烧,但唯一的清明令我痛恨这种药效,咬破红唇,颤抖着声音道:“呵呵......你和你的女儿一样,都只会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一直以来,买杀手刺杀鸿塘的就是你吧?啧啧......这样的消费,也是很高的呢。虽然......虽然你的计划屡次失手,但我真的很佩服你,还有勇气继续操作下去。真是......呵呵......老不死的精神啊。”

他没有动怒,却是又拿起一小瓶的药,抽入针管,说:“看来江小姐的意志很坚强,比一般人的承受能力都要多很多呢。这药......算是浪费了。”

又一针推下后,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有种想要冲破牢笼的狂野肆虐感,想狠狠地伤害自己,想啃噬自己的血肉,想让那鲜血弥漫在自己的鼻息,洗刷自己的肌肤,享受着被自己鲜血浸染的极度快感。

使劲晃晃脑袋,强行甩出一丝清明,赤红着双目,沙哑着嗓子,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为什么......?”

他眼中充斥了鄙视与不敢的阴戾,仿佛自问自答道:“为什么?关于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在权利与欲望面前,人的性命才会变得极其渺小。

一步步来吧,当国王与皇后的飞机意外坠毁,王子大人因悲伤过度吸食dupin不能自拔后,我会管理好这个国家,然后将他传给我的儿子,你觉得这个计划如何?”

我如同母鸡下蛋般咯咯咯笑着:“丫,还挺有想法。不过,一般宦官弄权,都因国主不振,你的国王梦,怕是得到下辈子去发展了。嘿嘿......嘿嘿嘿嘿......不过啊,也有个方法呢,话说啊......哈哈......哈哈哈......话说宁当鸡头,不当凤尾,你......你呀......你可以去管理某个小县城嘛,一定......一定可以当个......呵呵呵......土皇帝的......真的......真的真的......哈哈哈哈......”心里替塘爸塘妈焦急着,眼中的世界却变成血红色,身体的感觉如同蚊子的生存法则般,渴望着啜饮鲜血!

脑袋嗡嗡间,仿佛好多个声音都在邀我共疯狂,只能使劲摇晃着头颅,想要承受这一个人的狂妄!

叫了,笑了,疯了,闹了,当手臂在绳索的捆绑间肆虐出血痕,极致的快感便在扭曲间升华。

于是,使劲的拉扯,用力的扭曲,拼命的旋转,让那鲜血然后的快感充沛极度干渴的身体......

脱皮的拉扯间,手臂从绳索间滑出,整个人痴痴傻傻游荡在铁皮周围,用脑袋磕碰出刺痛,用牙齿咬出温热,用指甲挠出快感,用发丝拉扯出刺痛的慌乱!

一切,都将持续......

 


摇曳血色罂粟花(一)
只有接近死亡,才能在心跳停刊的刹那,享受到地狱里的靡丽诱惑,感受到极限的快乐。也许,这种说法太过于危险,不容易掌控其中尺度,更没有通透的说清楚,当你极限了一切的快感后,那逐渐干瘪的细胞,是否还能撑得过日与夜的平淡纠葛?

当药效过去后,我席卷在自己制造的惨痛里,瑟瑟发抖着。

心疼的抚慰着自己制造出的满身伤痕,如受伤的猫咪般用舌头舔着伤口,不想让自己发炎。

在这暗无天日的铁皮里,他们除了每天给我能在存活下去的简单流食外,会定时给我打一针,让我疯疯癫癫的卖傻卖笑、磕磕碰碰,让我一到时间身体就自动叫嚣,想需要针剂才能存活下去。

心里,被这种绝望挖死了一角一角,但骨子里的倔强,却愈发得宁死不屈。

也许,有天,当我的身体投向了药品时,当我的心倒戈了放弃时,当我就莫名其妙死在了这里时,我的骨头仍旧存在,仍旧支撑了我的躯体,宣示着......不服输!

我见过吸毒,也接触过dupin,更加肯定了这个药效的可怕,仿佛是变异的产品,令人啃噬心脉,迅速吞噬自我。

清醒的时候,我可以很客观的认为,这个东西不好,如果把人都整成我这样,那么还有谁会继续消费?

可惜,没人听我的心声,因为我是可有可无的实验品。

尽管被没日没夜的关押,我仍旧记得天数,不让自己的脑袋停止运作,不让自己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睡不着时,我就想着意外发生过的事儿,一件件记下来,不让自己遗忘。

吃饭时,我将最后的一点水分都舔干净,为活下去吸收任何一点营养。

四天了,以及四天了,当我的胳膊上再扎两个针孔的时候,我真得不晓得是否还能这样清醒下去。

我在等,等着机会,等着他救,或者自救。

当第五个针孔在我的身痒难耐时,随之响起的,还有林林种种的枪声,如同上好的打击乐般,充斥了我的耳畔,喜悦了我的神经。

在两个壮汉的扭头寻视中,一直配合良好的我突然发起攻击,一把夺过其中一人手中的针头,对准他的眼睛就狠狠划了下去!

在一声鲜血迸裂的惨叫声中,另一人向我袭来,我毫不犹豫的扑身上去,在挨了一拳后,将针头送进了他的一只眼里!

疼痛使两个男人变得嘶吼与癫狂,异常暴怒地向我袭来......

就在这时,铁皮大门被推开,一束久违的自然光线照射进来的同时,响起了两声绝然的枪响。

我望着门口那人的身影,缓缓勾起干涸的唇畔,哑着嗓子,只唤出一个字:“翼......”

全然放松的身子倒下,跌落在冰冷的铁皮上,唇角泛起一个虚弱的笑颜,却于瞬间冻结为战栗的心惊!不好!毒瘾犯了!

身子不停的瑟缩着,被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揽入怀里,听见他狠狠的咒骂道:“这群人渣!”

视线变得模糊,思想已然真空,所有的本能只剩下恳求:“药,药,给我药......”

当冰凉注入身体里时,我耳边仿佛听见了一个男人的低泣,遍遍唤着:“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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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阳光普照在疲惫的身上,周围是软软的被褥,散发着干爽的气息与幸福的宁静。

屋子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简简单单的色彩,大大方方的摆设,看起来没有家的舒适,但却有种朴质的安全感。

将脸冲向阳光,用鼻息嗅着自然的味道,唇角缓缓爬满笑颜,感激今天,弥足珍贵。

支撑起孱弱的身子,步伐有些轻浮地踏下地板,随着感官走到餐桌前,望着那淡黄色的小米粥会心微笑,轻轻坐下,一口口将那微热的恰到好处的爱心煲煮吞下,如同一股不奢华的暖流,缓缓应润着干涸的身躯。

原来,幸福就是饿极后的一碗小米粥。

将碗底舔了个底朝天,舒服得又躺到床上,抚摸着小肚子,如同食饱的猫儿般,伸展着身体,渐渐吸收、消化掉温润的营养,慵懒道:“翼,你再不出来见我,我真的要自暴自弃了。”

屋里仍旧静悄悄的,仿佛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可我却知道,他不可能扔下我,独自出去的。

咽口唾液,将脸窝在被窝中,脑中仿佛有什么焦躁的念头闪过,好象是关于鸿塘的,但却又不太像。说不准什么感觉,试图想起被抓的前后经过,却愈发迷茫。

心底有丝差异,不再理会那偶尔的短路神经,换上哀怨的语气,哽咽道:“翼,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了,你瞧不起我这个吸毒的女人,你......何苦来救我?让我在那黑暗中糜烂死好了,我......”

就在我为自己动容的快声泪俱下时,一只大手终是在寂静无声中搭在我的肩膀,那温热有力的包裹,给了我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暗哑着嗓子,唤道:“小米。”两个字,包涵太多的东西,深得我无法仔细纠结,怕自己就这么陷得无法呼吸。

一声呼唤后,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我仍旧将脸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有些赌气,有些撒娇,有些落寂,有些自卑......

半晌,他轻叹一声,终是将我抱起,揽入咚咚有力的胸膛,贴抚着我的后背,沙哑低语道:“我不应该离开你。”

一句话,让我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有些委屈的情绪被无限渲染,想起自己受到的折磨,如果有他在身边,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可是......我又怎么有权利去责怪段翼的离开?到底发生什么导致了这一切,对于我来说,仍旧是个恼人的迷。

眼泪掉落在段翼的古铜色手臂上,是如此的晶莹剔透惹人怜爱,只是,我却感觉不到曾经的娇柔,开始怀疑这眼泪中是否有dupin的成份,也能啃噬人心,灭绝人性?

只要一触及dupin两个字,身子就会不自觉的瑟瑟中发抖,即是恐惧,亦是无止境的渴望那个。

段翼察觉到我的异样,紧紧环绕住我的腰身,有力而执着的肯定道:“小米,不怕,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一定会挺过来。”

我咬牙点头:“会的,我一定会挺过来!只要精神不死,我终要剥开他们的血肉,用钢管吸取他们的心脏!”

段翼厚厚的嘴唇亲吻着我的发丝,细致的摩擦着,不含情色,只是爱抚。

我交织住他的手指,问:“翼,为什么离开?”

段翼有片刻的食神,而后一手困住我的下巴,低声道:“小米,我......毁容了。”

我的心豁然收紧,完全禁锢了跳动,却勒的无法呼吸,隐隐刺痛!本欲转过去的脸被段翼的大手操控住,不让我轻易的转身看他。情绪在危险的边沿游走,不可抑制的暴怒起来,如被困受伤的野兽般狂吼起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段翼的唇畔落在我的耳垂上,小心的保证道:“让你看,别激动,会让你看的,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怕......”

我使劲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怕的。”

段翼缓缓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放开了我的下巴,而我,却停顿了三秒,为他争取一刻的心理建设后,才缓缓转过身,用水亮的凤眼望向他......

只此一眼,已过千年。

摇曳血色罂粟花(二)

他的半面脸孔已经毁了,索性并没有缺少什么肉,却是在表面布满了烧伤的狰狞痕迹,如同外漏的紧绷错乱肌肉组织,即使在面无表情下,亦给人一种血肉模糊的狰狞。

我缓缓拉开他的衣衫,看见那胸口处亦纠结着烧伤疤痕,甚至连手臂上,亦是如此的灼伤蔓延。

不敢想象,他到底是如何从片片烧伤中挣扎出火海,他又是用了什么力量将我抱出爆炸后的教堂?

这个铁一般的男人啊,到底是不是上辈子欠我的债啊?

满心满身的自责袭来,让我恨不得拿起剪子狠狠戳掉自己的肉!

闭上眼,手指沿着他的狰狞疤痕蜿蜒抚摸,如同要深深雕刻住这些记忆般用心感觉,这一生,怕是要亏欠得太多了。

我不想问他,是不是恨我?是不是怨我?是不是恼我?因为我知道,这样的说辞,对于他,是种……侮辱。

只是……我到底如何才能偿还这一身的债务?如何才能让他与我一同幸福?

再次睁开眼睛时,那蒙胧的水渍已经消失,只剩下坚决的意志,极其认真道:“翼,这些伤疤在世人的眼里是丑陋的,但一如不完美的我,在你眼里是如此特别的存在。我们不妄自菲薄,也不罔顾彼此的情意,做出此生只能相望的苦情角色。抱住我,我就在你的怀里。我们一起来抚平伤疤的褶皱,相信终有一天,手下的感觉会细腻如初。翼,给我们一次机会。许诺我未来吧。让我也有勇气去面对dupin的残害,好不好?”

段翼深邃的眸子宛若两谭浓墨,有着书写不尽的情意缠绵,终是用力点了下头,将我抱入怀里,哑声道:“好,我们一起度过。”

我抚摸着他烧伤的半边脸庞,幽幽的问:“为什么躲我?你是存心想让我心痛死,是不是?”

段翼的唇微微一颤,闭上了漆黑若点墨的眸子:“小米,我不想你见到现在的我。”

我跪起,温柔的亲吻着他的疤痕,调皮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疤痕,是男人成熟的标记。哦,小翼翼,你这才像个杀手的样子吗,多冷酷无情啊?这叫什么?威慑!威慑懂不懂?别人一见你,就怕了,腿都动不了,就只能等着你一子弹蹦掉性命,多省事儿啊。”

段翼的唇角缓缓上扬,张开那璀璨了银河的眸子,饱含深情地望着我。

我环绕着他的颈项,将自己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笑嘻嘻道:“小翼翼夫君,我的橡皮泥钻戒呢?”

段翼一手拦着我的腰部,一手伸入兜子里,竟然从里面翻出一块藏蓝色的橡皮泥,然后低垂着眸子,极其认真的捏着。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又一个橡皮泥戒指做好了。他抬眼望向我,在眼波烁烁中隐匿着一丝不敢确定的小心翼翼,问:“小米,你还愿意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