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灯火阑珊中背着自己的大行李包闷头走着,偶尔抬头眺望一下前面的路,也是怕撞到电线杆上出现流血事件。

路过休息长椅时,我将包裹扔在脚下,一屁股坐了上去,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道:"何然,我们去哪里啊?"

何然也将身后的包包放到地上,然后乖巧地蹲在我腿边,说:"流浪呗。"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一下何然的脸蛋儿,"跟我回家吧。"

何然微愣,说:"从来不见你往家里打电话,也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父母。"

我其实每过半个月都会往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只不过从来都是一个人站在话吧里打电话,何然不知道而已。如今听何然说起我的家事,不免神色有些黯然,沙哑着嗓子埋怨道:"你不也没和我说过你的父母吗?"

何然这次算是没有再继续欺骗我,但也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头枕在了我的腿上,用脸颊摩擦着我的手背,喃喃道:"何必,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在鼻子一酸的同时,更加确定了自己任务的艰巨性,简直就是长期奶妈。

黄色的路灯照在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上,产生淡淡的光晕,萦绕出一种混合了孤寂味道的温情。

就在我深陷这种情调中不能自拔时,银毛一脚踹在了长椅上,皱眉道:"别弄得跟苦情戏似的。先跟我回家吧,以后再做打算。"

我和何然一起抬头看向银毛,完全不可置信地怀疑道:"你也有家?"

银毛酷酷地一扬下巴,"我怎么就没有家?"

我攥紧拳头道:"你有家总赖在我家做什么?"

银毛露齿一笑,霸道地说:"我愿意!"

我想生气,又觉得跟他这种人没有必要,索性将背包又背了起来,对何然说:"走,我们去坐火车,回家!"我可不想跟这个煞星住一块儿。他现在就以逗弄我为乐,要是真住到他的屋檐下,我还不得被他欺负死?

何然牵住我的手,很开心地笑道:"好!"

银毛也不阻拦我们,显然没有什么诚意。但见他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然后将他肩上的大布包扔进车里,自己也随之坐了进去。

我突然傻眼了,貌似他要拐走的那包东西是我的宝贝吧?精神一振,脑袋一热,当即拦住马上要开走的出租车,誓死要抢回我的大布包。

争夺战中,银毛只说了一句话,我就乖乖地上车了。只因他说:"刺猬,你还想将没有户口的何然送哪里读书?"一想到何然得来不易的读书机会,我就骨软地就范了。

我坐进出租车里,望着窗外的一团黑暗,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伤。

当出租车穿过黑暗驶入繁华,我被那些璀璨的光亮刺伤了眼睛,竟觉得一切的色彩都和自己如此不搭调。别人五光十色的夜生活照射不进我心灵的幽暗,而我的感伤也影响不了别人的生活。我又轻叹一声,依旧顾盼自怜。

我将视线拉回,瞧着车窗上映出我的脸,虽然仍旧圆滚滚的,但双下巴已经没有了。我努力咧嘴一笑,心情好了一些。我对着车窗伸了伸头、扭了扭脖子、扬了扬下巴,确定双下巴确实没有了后,心情又好了一些。

我正在搔首弄姿的时候,赫然发现车窗上出现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正盯着我看。那样子,绝对有看热闹的嫌疑。

我回头狠狠瞪了银毛一眼,警告他休要作怪,然后又转回头,继续感伤。

银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说:"你的伤感真不敬业。"

我不理他,又开始眼含伤感地眺望远方。

银毛又说:"你是不是觉得玩伤感挺优雅啊?真没见过你这样的,非要逼着自己去感伤。"

我一听火了,又转过身,想去吼他,可张了张口,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以后要寄人篱下,还是忍忍吧。等找好住处,看我不好好儿整治他一番,然后躲起来,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我!打定主意后,我有些苦涩地开口道:"你不懂我的感受就不要胡乱评价。就这么跟你说吧,就算肖邦在世,他也弹不出我此刻的悲伤。"

银毛的嘴角抽搐两下,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司机大哥也跟着偷笑着,就连何然都颤了两下肩膀,笑出了声。

我觉得眼下这种情况,不是他们不懂我的哀愁,就是我表达痛苦的方法和普通人不大一样,让他们产生了极大的误会。

无语相对中,出租车又行驶出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程。我开始坐不住,偷偷伸头看了一眼计价器,见上面已经蹦到八十七块钱,当即伸手捂住了胸口,觉得心绞痛。

银毛拍了一下我的脸蛋,嗤之以鼻道:"出息!"

我嘴硬,打死不承认看见计价器跳字儿就心疼,立刻反驳道:"我胸口痛,怎么了?"

何然忙回过头,瞧我没有什么事儿后又转了回去,继续因要入住银毛家而闹着情绪。

我闭上眼睛,决定装睡觉,就怕等会儿停车时银毛让我付车费。就在刚才,我将周围能得罪的人全部得罪了,已经无法再在夜市里摆摊儿。眼下我又变成了无业游民,所幸兜里还有八千多元的积蓄,但还是得省着点儿用才好。

车子又行驶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处看似人烟稀少的偏僻地界停了下来。

我背着大包跳下了车,放眼黑黢黢的周围,隐约看见了银毛所谓的家。那是一座类似拆迁范围内的房子,就其外表而言,跟小危楼有一拼。

我偷偷舒了一口气,暗中庆幸银毛是居住在这里,而不是其他一些高档场所。也许只有这样,我们才更能相互依赖,而不会产生……钱的距离。

我咧嘴一笑,跟在银毛身后绕了一大圈后,直接爬上了五楼,在气喘吁吁中看着他将门打开……

我在路上时曾想过很多种关于他家的样子,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匪夷所思。

客厅里没有沙发、没有茶几、没有床,只有一床被子被胡乱地扔到了地上。被子旁边是零零散散的泡面桶,全部长毛发臭。地板上布满了一层厚灰,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碟片以及放倒的饮料瓶子。墙面粉刷过,但却显然没有刷好,犹如信手涂鸦,东一筢子,西一扫帚,完全是惨不忍睹。

 

第107节:第二十八章 同居混战(2)

我背着大布包,高抬脚,轻落足,犹如躲避地雷般小心翼翼地躲着地上的障碍物,还要留神偶尔蹿出的小生物,生怕一个不小心踩死了"小蟑同学"的女朋友。

六十来平方米的屋子由一室一厅一卫组成,也许在别人眼中不大,但在我眼里却已经是一间豪华大屋了。

客厅的右边便是主卧室。但奇怪的是,主卧室里并没有任何家具,甚至连一床被褥都没有,墙上却挂着三把非常漂亮的吉他,无疑透露着银毛非人类的特点。

当然,要说这个屋子最令我满意的地方,就属连接在主卧室外的露天凉台。大约十平方米的空地,视野宽敞透亮。眼下虽然没有什么风景,但若拾掇一下,一定很有乐趣。

我又探头去看了看没有门的卫生间,非常满意地发现,这里竟然是整个屋子里最干净的地方。浅灰色的瓷砖上有银色的拉丝图腾,看起来如同流动的水银般很有质感。但是让我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这个卫生间里没有坐便器,只有一个未完工的下水道?望着那小腿粗细的管子,我开始怀疑银毛是怎么办大事儿的。

我叹了一口气,找个干净的地方将布包放下,撸起袖子,用自带的红色脸盆盛了水。然后我找出那条跟了我三年的衬裤,将它一分两半,一半塞给何然,一半塞给银毛,自然而然地吩咐道:"擦灰。"

何然问我:"你要我给他打扫屋子?"

银毛说:"貌似这是我家,不是你家吧?"

我将两条衬裤腿收回,狠狠地扔进红盆里,然后开始闷头打扫。

何然看了我一眼,也拧了抹布来帮忙。当他一手掀开银毛的被子时,突然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转眼一看,但见无数的"小蟑同学"正在被子下四处逃窜!我当即扑过去,跳起肉乎乎的身子,快速跺着有影脚,啪啪数十声后,准确无误地消灭掉一窝"小蟑同学"。仅剩的一个幸存者,也被我一掌拍在了墙上,变成了残破的一层皮。

我转身去打扫其他地方,却发现何然已经僵硬若化石,就连银毛都面色惨白地呆滞了。

我无暇顾及他们的怪异表情,也没察觉出自己到底有多剽悍,转身就开始了昏天暗地的大扫除。

当把整个屋子都整理出干净模样时,我已经累得大汗淋漓,却仍支撑着疲惫的身子,喘着粗气从大布袋里掏出三床被褥,相继铺到地板上。

银毛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被褥,问:"这些你也背来了?"

我点了点头,又开始掏睡衣和枕头。

银毛脸一黑,将自己背着的布袋子展开,伸手从里面扯出一个小板凳和两袋洗衣粉,还有一罐钉子、一把锤子、一盏包了冬天大衣的床头灯、一个折叠的简易衣服架,还有何然的教科书和一些我绘画用的颜料,以及一些包裹了床单的碗筷和盘子……

眼见着银毛抽出我的散装卫生巾,我忙将东西全部打包扯了过来,"等用到的时候,就不用现买了。"将卫生巾藏好,转而掏出钉子和锤子,冲着卫生间的门框处就钉了几下。然后扯了一块床单,用别针穿过两角,分别挂在了两根钉子上,暂时充当卫生间的门帘。

一切搞定后,我在卫生间里将自己草草地洗漱了一下,又换上了睡衣,便打算睡觉了。

客厅里,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我开口道:"虽然来者是客,但我们也不好'鹊占鸠巢'。银毛还是去睡主卧房,我和何然在客厅里打地铺吧。"

银毛再次夺回主动权,"喂,应该怎么分配,也得我这个主人说了算吧?"

我耸肩,"你说。"

银毛看了一眼何然,对我说:"你去睡主卧室,我和他在客厅。"

我咧嘴一笑,"成!"

何然望着我,唇动了动,可怜兮兮地说:"何必,我要跟你睡。"

我点头,"成!"

银毛同时开口道:"不行。"

我看银毛,银毛往被褥上一躺,蛮横地说:"我家,我说了算。"

何然冷冷地瞥了银毛一眼,对我说:"何必,我们去住旅馆。"

银毛似笑非笑地看向何然,何然脸色一白,咬住下唇不再说话。

我这个奇怪啊,怎么感觉何然和银毛之间怪怪的咧?然而,今天实在是太混乱了,搞得我已经心力交瘁,无力多想。我轻轻拍了拍何然的肩膀,有气无力地安抚道:"先睡吧,你若住不惯,我们明天就走。"

何然心疼地望着我,点了点头,终于算是消停了。

我转身回了主卧室,躺下后却一直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望着窗外的繁星,数来数去只觉得越发闹心。

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我又爬了起来,拉开连接着露天阳台的拉门,将屁股坐在门框上,嗅着夜晚清冽的空气,想着这几年度过的时光。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落在地板上,我没有回头,也不在乎是谁。

银毛充满力量的修长大腿从我身边跨过,自然而然地倚在门框的另一边,懒洋洋地说道:"你不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吧?这可不是二楼,下去准见阎王。"

 


第108节:第二十八章 同居混战(3)

我没心情和他斗嘴,只是静静地坐着。当风拂起长发划过面颊,我才淡淡开口道:"今天没去蓝颜酒吧,浪费了你的两张票,不好意思。"

银毛长腿弯曲坐在我身边,在沉静了数秒后,笑了笑说:"平时和你打闹惯了,你突然跟我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

我浅浅地弯了弯唇角,"其实,你人并不坏,不然不会收留我们。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做些什么,别一天到晚这么晃悠着,不然等你年纪大了,想找个好人家的女孩儿都找不到。"

银毛微微一愣,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儿算是好人家的?"

我本想说我这样的就是,但想了想觉得不稳妥,"我也不晓得这个标准应该如何衡量。"

银毛一挑眉峰,促狭道:"我还以为,你会标榜自己是好人家的女孩儿来着。"

我低低地笑了,回道:"原本是想这么说了,不过显然男人和女人的眼光不太一样,而女人和女人的眼光也不太一样。如果说你娶了其他女人,就属于得了胜利品;如果娶了我这样的女人,可能就属于得了剩品。"

银毛将头一歪,眸子璀璨若晨星,"你的比喻很有意思,不过却说错了一点。"

我疑惑,"哦?哪一点?"

银毛一边用食指点着我的脸蛋,一边满眼笑意地说:"如果我估计得不错,你还是处女阶段,就别枉称女人了。"

我的脸瞬间烧红,躲开他的触碰,狠狠瞪他一眼,随口嘟囔道:"谁像你啊,也就一失败的性文化教育产物。"

不想,银毛竟然瞬间变脸,冷冷地收起笑脸,站起身就要往屋子里走。

我反应慢了半拍才惊觉,我那句话不是埋汰银毛,而是抨击了他的父母。

我忙站起身,满是歉意地去拉他的手臂,却因为长时间的静止不动,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减肥和心焦,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忙用手抱住了银毛的后腰,才没有趴到地上去。

银毛的身体微顿,继而轻轻转过身,然后……然后……将我抱入了怀里,唇瓣随即缓缓落下……

如此轻柔的一个拥抱,却让我呆若木鸡,还来不及感觉其中的滋味,便听到电灯开关被啪的一声拍响,何然站在门口厉声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忙推开银毛,慌乱地解释道:"有……有蟑螂,对,有蟑螂。那个……银毛害怕,他一害怕就扑我身上了。"

银毛脸色发青,一手捏上我的脸蛋,扯向自己,咬牙切齿道:"我害怕蟑螂?"

我一把拍掉他的狼手,忙摇头否认,"不怕,不怕,你都能活吞三十只!"

银毛被我气得不轻,抬腿就要踢我屁股。

我忙钻进被窝,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

银毛的无情腿没有落下,只是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你个死猪头!"然后狠狠地拍了一下电灯开关走了。

黑暗中,有人扯了扯我的被子。我偷偷探出了头,冲何然咧嘴一笑,打开被窝,让他钻了进来。

何然手脚冰凉,我心疼地给他捂住。

就在此时,银毛突然号叫一声!

我一惊,忙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见银毛怒发冲冠地大步进来,然后一手扯向何然的脖领子,将他整个人拖拉到客厅里。

接下来可热闹了。

何然随手抓过地上的脸盆 ,就往银毛身上砸!

银毛一脚将何然踢出老远。

何然拾起我的颜料,狠狠地投掷到银毛身上。

颜料碎裂开来,染得银毛一身狼狈。他恶狠狠地扑向何然,按住他的两条小胳膊,将他压倒在身下。

这时,咔吧一声响,我将刚拍下来的照片存到手机里。

再接下来,银毛和何然竟然同时扑向我,想要删除照片。而我则快速将照片偷发给了白婉。几乎在同时,这两个人将我扑倒在地。我故意挣扎一番后,便非常配合地将刚才的照片删除,获得了两位难友的原谅。

气喘吁吁中,战役终于结束。

银毛洗漱过后,从被子里摸出两根钢针,狠狠地扔到了何然的被褥上。

何然用纤细苍白的小手将那两根针收起,又放回到线团上。没有内疚,没有不安,他安静得犹如漂亮娃娃。

我心里明白了个大概,晓得何然一定是偷偷地在银毛的被褥里放了针,才导致了这场混战。对于他的这些阴损小野路子,我是既觉得有趣,又感觉不安。

我虽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教育何然,但为了息事宁人,只能拖着被褥来到客厅,以强悍的姿态睡在两位煞星中间。

我躺下后,睡意刚要袭来,就听银毛又是一声痛呼,人随之弹起,从枕头上拔出一根钢针,捏在手指尖,恶狠狠地瞪向何然。

何然视而不见,将身子往我被窝里一钻,小手缠绕上我的手臂,不一会儿,就好像睡着了。

银毛气得将钢针撇到地上,深吸了两口气后,又躺下了。

过了很久,我拉高被子,小声问何然:"你到底放了多少根针啊?"

何然慢慢张开水亮的眼睛,伸出一根手指。

我疑惑,"怎么可能是一根?"

何然摇头道:"是一盒!"

我脑袋一紧,想到自己那盒针,貌似最少得有三十来根吧?在心惊肉跳中,银毛又是一声闷哼,紧接着我的被子被他掀起,一个只属于男人的健美身体硬是挤到了我的另一边,并强悍霸道地伸手将我抱入怀中,泄恨般低吼道:"既然不让我在自己的被窝里睡觉,那我就在这儿睡了!"

何然瞬间支起身子,照着银毛抱着我的手臂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银毛则是抬起大长腿向何然踹去。

我头皮发麻、脑袋变大,立刻前后推拒,横加阻拦。

结果,三个人在闷哼与误伤中扭在了一起,直到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将彼此都钳制住,这才算消停下来。三人在气喘吁吁中忽视了所谓的尴尬,渐渐睡了过去……

 


第109节:第二十九章 失恋算个屁!(1)

第二十九章 失恋算个屁!

我从那压抑的大仓库中走出,竟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姜汁儿。与其为了他挣扎在痛苦的减肥线上,不如善待自己,继续快乐地生活。一个人的失恋,算个屁!

天色一亮,银毛就消失了。

我手忙脚乱地领着何然出去吃了早点,然后问清楚乘车路线,将他送到了站点。

今天的何然有些不一样,竟要求我亲自送他去上学。我想反正也是闲着,那就送送吧。

两个人挤在上班高峰期的公交车上,何然却一直没有说话,偶尔抬头看看我,又将脸转向一旁,整个人仿佛成了忧郁的小王子,看着分外惹人怜爱。

我明白他为何郁闷,于是捏了捏他的脸蛋儿,保证道:"放心吧,只要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就带你搬家。"

何然抬眼看着我,眸子闪闪亮亮,也伸手掐了掐我的脸蛋儿,"说话算数?"

我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何然眯眼笑着,就如漫天的粉色樱花在清澈的溪流上翩翩飞舞,煞是靡丽动人。我发现,自己的心脏竟因此等美色而异样地跳动了一下。

将何然送到学校时,发现很多女生都流连在校门口,各个眼冒桃花地偷窥着何然。也有很多学生在偷偷打量着我,暗自揣测着我与何然的关系。

我既觉得骄傲,又有些不太自然。我对何然摆了摆手,不待他说话,便转身走开了。没走两步,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但见一个清纯小美女正红着脸将自己的饭盒塞给何然,而其他半大孩子也都跟着起哄。有吹口哨让何然收下的,也有喊着自己也想吃的,还有人直接问何然我是谁。

微风吹动何然额头上的柔软发丝,在眉眼处勾画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风情。晨光落在何然的面颊上,将那秀美优雅的五官染上不可侵犯的光泽。我望着不远处的何然,仿佛瞧着一生中最值得珍惜的美好,在不知不觉间笑了。想着我的何然这么受欢迎,心里在骄傲的同时也变得有些不舒服。就仿佛是自己的宝贝被别人窥视,生怕在不察中被别人夺走一样。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何然的感受。

望着何然单薄却优美的脊背,我又想起那令人惶恐的寻人启事,不晓得这个少年身上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

我在愣神中,那个清纯娇羞的小美女竟小跑向我,满眼期盼地对我说:"姐姐你好,我想让何然收下我的盒饭,可以吗?"

我一愣,不晓得这是唱的哪一出?

小美女忙红着脸解释道:"何然每天中午都不吃饭,我想……我想送他盒饭吃,但他不肯收。他说你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想……如果你同意了,他一定会收的。"

我一听小美女说何然中午不吃饭,这脑袋就嗡地一震,仿佛被重锤砸了一下。我忙跑向何然,将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恶狠狠地问:"为什么每天中午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