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另一间房里,老鸨掂量着手中的小金鱼,垂眸看着唐佳人,道:“既然你落老娘手里,以后你就是老娘的人了,这袋小金鱼,权当你感谢老娘的救命之恩吧。”
兰花轻手轻脚地擦拭着唐佳人的伤口,转头对老鸨道:“妈妈,这伤怕是要寻大夫才好处理。这冷箭,奴…… 不敢拔。”
老鸨眉毛一竖,道:“完蛋玩应儿!”推开兰花,一手按着唐佳人道胸口,一手攥着那只冷箭,用力一拔!
唐佳人惨叫一声,身体高高弹起,又无力地落下,再次陷入昏迷。
老鸨扔掉手中冷箭,道:“蠢货!给她止血!”
兰花回过神,忙将金创药倒在唐佳人的伤口上,然后用帕子死死按着。
帕子很快就被血势头湿透了。
兰花脸色惨白地看向老鸨,老鸨低头翻看着从唐佳人身上翻出来的东西,漫不经心地问道:“看老娘干什么?”
兰花紧张道:“没帕子了。血止不住。”
老鸨面不改色地道:“把帕子拧拧,继续按着。这人,若不是遇见咱们,早就死了。早死晚死,都是那么回事儿。活下来,也是被人骑的命。呵…… ”语气中的嘲讽,既是对生死的看淡,也是对命运的无奈。如今的她,除了人前卖笑,人后冷漠之外,已经失了最初那颗柔软的心,不想再善待谁。包括,她自己。
兰花满手是血,吓得不停哆嗦。她只是一个听话的窑姐儿而已,从没杀过人,也没救过谁,见到这么多的血,真是吓死她了。
老鸨还在翻看着唐佳人的随身之物。她拿起西洋镜照了照,目露惊讶之色,随即呵呵一笑,将西洋镜收入囊中。她的手指从一本皱皱巴巴的破书划过几个零食袋子,目光微顿,拿起了一只做工精美的荷包。
那个荷包是二长老送给唐佳人的,据说是他年轻那会儿,相好送给他的。
老鸨拿着荷包看了半晌,从目露疑惑之色到目露不敢置信之色,转换得十分快。她一把攥紧荷包,看向唐佳人。目光中,已经没了刚才的冷漠和无情。
她的神色有些复杂,却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可见平时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她快速打开自己的包裹,扯了柔软的亵衣,堵在唐佳人的伤口上,并对兰花道:“去老娘的箱子里取最好的金创药来。”
兰花木讷地点着头,磕磕碰碰扑向老鸨的木头箱子,一膝盖撞在了箱子上,这才恢复了几分冷静。她深吸一口气,在裙子上擦了擦血,这才打开木箱,翻找出被藏在箱子底的最好金创药,拔掉盖子,送到老鸨手中。
老鸨接过,垂眸看向唐佳人,感觉她额头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待细看,却不见其踪迹,只能当自己眼花。收回目光,她将金创药悉数洒在唐佳人的伤口上。
血,渐渐止住了,唐佳人却发起了烧。
她的小脸烧得通红,迷迷糊糊地喊着:“休休…… 休休…… ”
一声声,如同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童在寻找父亲;一声声,如同苦守庭院的娘子在盼着远征的丈夫凯旋而归;一声声,如同两鬓斑斑的老妇人,在思念自己已故的夫君。
老鸨坐在床边,目光穿过唐佳人,似乎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为了能和那人双宿双飞,也曾将自己折腾得不成人形。她以为,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父母就会妥协。毕竟,他们是她的父母,是爱着她的人。然,她忽略了人的贪婪。她只是一件货品,待价而沽。他们将她卖了个好价格后,便不再管她。而她,又被人倒手卖了个更好的价格。人心呐……
老鸨的铁石心肠在这一声声的休休中,裂开了一条微不可见的缝隙。有些痛,也些迷茫,有些鄙夷,也有些感动。
只不过,她已经不再相信情爱那种东西了。
老鸨以为,躺在床上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那人的女儿或者孙女。总而言之,一定有着非常深的关系。所以,他才会将荷包送给她保存。
老鸨想,自己不应该救那位姑娘。因为那位姑娘的存在,就是他背叛的证明。然,想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怪罪?若真要怪罪,只能怨命运这个狗东西欺人太甚!
老鸨抚摸着荷包,露出一记混着一分甜蜜的苦笑。那个人,能将这个荷包保存至今,也不枉费自己对他的一段情。救下唐佳人,也算是全了这份情。
老鸨抚摸着荷包,对唐佳人道:“姑娘,别太执着了。那是和自己过不去。人生的坎儿实在太多了,唯有自己这道坎儿过去了,便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唐佳人的嘴唇动着,细听之下,仍旧是那两个字——休休。
情不知所起,已一往情深。
走廊里,店小二从賊眉鼠目等人的身边走过,一溜烟跑到楼下,对掌柜耳语片刻。
掌柜露出一记冷笑,道:“看看再说。今晚的羊太多,反倒不好宰了。”
店小二也纳闷道:“掌柜,您说,今个儿是怎么了?咱这地界怎还来了这么多人?”
掌柜道:“待按倒羊,问问便知。”
店小二道:“那咱按倒哪只羊呢?住上房的那伙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啊。住中房的那几个姑娘,若丢了一个,其他人定会闹起来。”靠近掌柜,挤眉弄眼地道,“刚才小的去给中房的两位姑娘送吃的,瞥见了那位没露脸的姑娘,啧啧…… 那真叫一个好看。戏文上怎么说的来着?闭…… 闭月…… ”
掌柜道:“闭月羞花?”
店小二一拍巴掌,道:“对!就是闭月羞花!賊他娘地好看!”
掌柜摸着下巴,勾起了半边唇角。
二人对视一眼,眸光中的阴狠、狡诈令人不寒而栗。
这时,厚重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又有客人来了。
这,注定是一个多事的夜晚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唐不休的可怕之处

賊眉鼠目等人是用惯下三滥手段的人。他们行走江湖,既没有靠山,武功还稀松平常,若再不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早就死上好几回了。
三个人不用合计,一个眼神后,便开始行动了。
賊眉鼠目掏出*,送入秋江滟的窗口,等待了半晌后,这才淫笑着撬开房门,走了进去。
结果,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顿拳脚,打得三人屁滚尿流。
三人知道自己遇见了硬茬子,唯恐小命交代在这里,当即拼了命往外袍。
绿蔻拔出长剑,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秋江滟扣好披风帽,抽出腰间软剑,也追了出去。此等淫賊,杀无赦!
绿蔻在楼梯口追到嗷嗷大喊救命的賊眉鼠目,一脚将他踹下楼梯,而后长剑一挑,刺破了揉搓自己之人的喉咙。那人的血喷出,喷了舔嘴唇之人一脸。吓得舔嘴之人直接从二楼蹦到一楼,摔断了一条腿。
闻声赶来的秃瓢儿等人也无需问因由,直接动手便是。毕竟,他们这群人能聚集在一起,靠得便是同吃同睡同仇敌忾,若这个时候不一起上,被两个丫头给收拾了,以后也就不混了。
秃瓢儿之所以能成为这群人的人,不但武功最好,还有些手段。他给旁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便抄起家伙,照着绿蔻和秋江滟袭去。
一时间,板凳和片刀齐飞。
秋江滟的武功不弱,于绿蔻联手,稳稳压着众人。
秃瓢儿见此,直接喝道:“住手!”
这群江湖小混混儿的手微顿,秋江滟和绿蔻的手也停了下来。这是人的惯性。
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群小混混儿竟突然再次出手,冲着二人扔出了迷粉。
这种迷粉,不带迷人眼镜,还能令人浑身无劲儿,轻易被擒。
秋江滟平时接触的都是一身正气的大侠,从不知江湖还有此等下三滥的手段。而绿蔻虽知道那些见不得的把戏,却不知道人心已经险恶成这个样子。
她们二人被袭,竟再无还手之力。
绿蔻睁不开眼,却张开双手,将秋江滟护在身后,喝道:“大胆!你们可知,自己在对何人无理?”
秃瓢儿哈哈笑道:“不会是哪个要和情哥儿私奔的小姐吧?这荒山野岭的,还是和哥哥们走,让哥哥们疼疼你算了。”
众人哈哈大笑,仿佛自己有多厉害。至于那死了的和瘸了的,竟无人去管。
绿蔻冷骂道:“无耻!我们家小姐,是秋城主秋月白的嫡亲妹妹!你们若敢放肆,只等着被屠杀殆尽!”
一句话,令秃瓢儿等人全部噤声了。
秃瓢儿上下打量着秋江滟,问:“真的是秋月白的妹妹?”
绿蔻自信满满地回道:“自然。”
秃瓢儿一掌碎了一张桌子,瞪着充满怒火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吼道:“秋月白杀了我弟,今天,就用你家小姐偿命!”大手一招呼,“来人,把她们拉出去!”
绿蔻这才知道,自己一脚踢在了马蜂窝上。她举着长剑,听着动静,但凡有人过来,便一剑刺去,竟被她刺伤了三人。
秃瓢儿愤怒了,道:“一起上!”
众人一起冲向两名女子,秃瓢儿夹在其中,伺机而动。
秋江滟提剑而出,于绿蔻一起凭借声音制敌。
然,她们只是耳聪目明了一点,在狡诈的敌人面前,不堪一击。
秃瓢儿让人推倒桌椅,吸引她们的注意力,自己欺身而上,一举拿下了秋江滟。
秃瓢儿掐着秋江滟的脖子,呵道:“放下剑!不然捏死你家小姐!”
绿蔻紧张地问:“小姐?”
秃瓢儿一掐秋江滟的脖子,秋江滟发出一声闷哼。
绿蔻立刻放下手中长剑,道:“不要伤到小姐。”
秃瓢儿的人取走绿蔻和秋江滟的剑。
秃瓢儿猖狂地大笑道:“不伤害?”一把扯下秋江滟的斗篷帽,迫使她贴近自己的脸,暧昧地道:“兄弟们都会好好儿疼她的。”
秋江滟气得直哆嗦,却又不能开口求饶。因为她知道,求饶的结果可能会更不堪。她心中的恐惧已经无法言表,但作为秋月白的妹妹,她必须保持自己最后的一点儿尊严。若…… 逼到绝境,她宁愿死,也不想受辱!
绿蔻凶道:“你们不要命了?!秋城主若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天涯海角,都会追杀你们的!”
有人胆怯了,向后退了退。
秃瓢儿却道:“已经动手,还怕个球?!今天,无论办不办这俩骚货,秋月白都不会放过咱们!是先爽一下再死,还是直接当个穷死鬼,你们自己决定!再者,江湖这么大,他还真能抓到我们不成?”
酒色财气,最能壮人胆,也最能噬人魂。
所有人都躁动了。
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是秋月白的妹妹,一想到能将她压在身下任意狎玩,就亢奋得难以自持。
他们喘着粗气,走向秋江滟。
绿蔻嘶吼喊道:“不许动我家小姐!动我!我陪你们!我陪!”
小混混儿们嘻嘻笑着,伸手摸向绿蔻的脸,道:“你也跑不了。爷们儿都饿着呢。”
秃瓢儿抱紧秋江滟,捏了下她的屁股,发狠道:“爷儿会好好儿疼你的!”
秋江滟吓得两股战战,哆嗦道:“你…… 你不得无礼。”
秃瓢儿淫笑道:“等会儿,你会哭着求爷儿再无礼些。”说着,就往外拖秋江滟。
这时,唐不休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从厨房走出来。他咬着鸡腿,扫了眼众人,慢悠悠地开口道:“把桌子都修理好,今晚本尊还要在那上面休息。”
秋江滟并非强记之人,但一听见唐不休的声音,却是立刻就认出来了。她心中那铺天盖地的绝望,因唐不休的出现,竟瞬间消失不见。不知为何,她坚信她的救命恩人是一位绝顶高手,否则…… 背不动那么大的包。
秃瓢儿等人上下打量着唐不休,眼神颇为复杂啊。
秃瓢儿警告道:“别多管闲事。”
唐不休抬起手,向上指了指,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怎么就好意思如此行事?”
秃瓢儿一抬头,发现二楼和三楼的楼梯口处,竟探出多颗脑袋。
二楼是中房,探出头的是妓院里的人。
三楼是上房,探出头的是一群多金商人。
众目睽睽之下,虽无人出头,却也让人不好下手。
秃瓢儿皱眉,沉着脸,掐着秋江滟的脖子往外走。
唐不休扔出鸡腿,打在门上,拦住秃瓢儿的去路。
秃瓢儿发狠,问:“怎么?你要逞英雄?”
唐不休打个哈欠道:“本尊说过,修好桌子在出去。”
秃瓢儿眸光发狠,不语。
一名小混混儿吼道:“日你娘地!修你娘个修!”
唐不休也不恼,而是放下包裹,道:“好吧,不用你们修了。出去吧。”
小混混得意了,秃瓢儿的额头却皱了起来。
他掐着秋江滟,向外走去。
秋江滟发不出声音求救,只能呜呜着将脸转向唐不休的方向,希望他能救自己。
待秃瓢儿等人将秋江滟和绿蔻压到外面后,唐不休也跟着走了出来。客栈掌柜赶快关上房门,并透过门缝向外张望着。店小二也趴在门缝处向外张望着。
唐不休没有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手中暗器一划而过,了结了众人性命。
秃瓢儿倒在血泊中,捂着脖子,瞪大不可置信地眼睛,死死盯着唐不休。
唐不休蹲下,用秃瓢儿的衣服擦了擦暗器,将其收起,这才轻叹一声,道:“都说了,让你们先修桌子,多活一会儿不好吗?你们啊,就是不珍惜生命。”站起身,对趴在门缝处不敢动的掌柜道,“取些油,给她们主仆二人擦擦眼。”
那些迷粉中参了生石灰,若用水洗,对眼睛伤害极大。
掌柜知道,唐不休是在和自己说话,一叠声地应着,用发软的手,推了呆愣发傻的店小二一下。店小二回过神,从地上爬起身,软手软脚地跑进厨房,端出来一碗油。
客栈掌柜打开房门,就像恭迎财神一般请唐不休进去。
唐不休道:“这回有空房了。”
掌柜一叠声地回道:“有有有…… 小人这就派人去打扫干净。”
唐不休点了点头,背起包裹,在掌柜的引领下,向下等房走去。
掌柜歉意道:“像公子这样的人物,应该住最好的房间,可惜被占了。”
唐不休淡淡地瞥了掌柜一眼,问:“可有一位黑衣姑娘来投宿?”
掌柜立刻回道:“没有。”仿佛是怕唐不休不信,他补充道,“三楼住得是一些商人,那里面有两个女人,不过是妾。二楼住得是窑姐儿,还有刚才被您救下的两位姑娘。一楼住得就是…… 咳……现在住得就是您了。小人已经让人去取干净的被褥过来,说什么也不能让爷住的不舒服。”
唐不休微微皱眉,不再言语。
昨晚,他被蘑菇几个屁蹦得昏厥过去,许是自我保护之力太过强悍,竟然进入到龟息的状态。他从没和蘑菇说过,自己练习过龟息大法,毕竟龟息大法不是唐门武功,且在他看来作用不大,只是一种通过假死来调节身体经脉的功法,算不得什么武功。以往,他用此法时,都是因为睡不着觉。
可就在他醒来后,他发现,自己的武功又精进了!
然,他无法喜悦。因为…… 蘑菇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如此喜欢,那般痴迷

绿蔻摸索着来到秋江滟身边,搀扶住惊魂未定的她,沙哑道:“小姐,我们没事儿了。”
秋江滟呆愣了半晌,终是缓缓吐出一口气,回过神,点了点头,眼泪禁不住要流出眼眶。
绿葵怕秋江滟不知那些下流手段,忙道:“那位公子已经吩咐人取来油擦脸,小姐千万不要睁开眼,那些迷粉里有脏东西,会伤到小姐。”
秋江滟忍下泪水,轻轻地“嗯”了一声。
待洗干净脸,它们看清楚周围的景象时,真是…… 惊得忘了呼吸。
那些小混混儿竟悄然无声地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死了。
是的,死了。
唯一活着的,就是摔断腿的那个人。他抱着腿,忘记喊疼,忘记求救,呆愣愣地看着门口,那种由灵魂深处发出的恐惧,飘散在空中,变成了尿骚味。因为,他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秋江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看便知,这些人都是被人一招毙命的。且,可以算是同一时间。因为,无人发出求饶声。
绿蔻回过神,心惊胆颤道:“小姐,这…… 这些都死了。”
秋江滟的心口起伏,眼神变得火热而执着。她以为,自己的哥哥就是武林中最优秀的男子,她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嫁给一个如意夫君了。毕竟,珠玉在侧,谁不觉得自惭形秽?
然,唐不休的出现,却惊艳了她的生命。
俊美无双、恣意随性、不求功名、不计回报、武功高强,堪称绝顶高手。
这样的夫君,就算目前身无分文,又怎会平凡?再者,有她在,他定然会成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秋江滟心潮澎湃了。
她捡起自己的软剑,用帕子使劲擦了擦,才收回到腰间,而后扫了眼断腿之人,冷冷道:“杀了!”
绿蔻长剑一划,带出一串血珠。
断腿男子被割破喉咙,倒地死了。
店掌柜指挥着店小二将这些“瘦羊”扔下地窖。
地窖里有大厨负责处理这些“瘦羊”。
想吃肉,就要做好被当成肉的准备。
秋江滟和绿蔻回到屋里,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又换了身藕粉色的衣裙,将自己衬得好似一朵芙蓉花那般娇嫩欲滴。她略施粉黛,与绿蔻一起来到唐不休的房门口,轻轻敲了门。
无人应答。
秋江滟咬了咬下唇,又敲了敲了门。
仍旧无人应答。
秋江滟看向绿蔻。
绿蔻道:“小姐,那位公子可能已经走了。”
秋江滟摇了摇头,道:他没走。门闩是在里面插着的。他…… 他只是不想见我罢了。”
绿蔻小声道:“那样的人,武功出神入化,想必是有些怪癖的。小姐无需难过。”
秋江滟道:“恩公不想见江滟也可,还请告知恩公姓名,秋家上下,不胜感激。”
还是无人应。
秋江滟觉得有些难堪,毕竟,先不说整个江湖都卖秋月白的面子,就说她本身,那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三大美人之一。哪位少侠不想讨好她?这种不被人看在眼里的感觉,真是…… 微妙。既让她难堪,又令她升起征服之心,想要让门内人非她不娶。
想到娶这个字,秋江滟的心突然扭痛一下。看那人的年纪,绝非少年郎,怕是…… 有家世了吧?
秋江滟心口堵得难受,攥紧自己的手,返回到了二楼,一夜未眠。
天刚亮,秋江滟便重新打扮一般,与绿蔻下了楼,来到临近门口的位置上,坐在,点了四个肉包子和两碗粥,以及两碟小菜。
秋江滟没有食欲,绿蔻一个人吃得倒是香甜。
妓院里的人抬着一箱箱的箱笼走下楼,将其放在车上。其中一只大的箱笼被抬到了老鸨的车上。
这些人,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一个个儿打着哈欠登上马车,就那么走了。
秋江滟从早晨等到中午,才看见唐不休背着巨大的包裹走出房间,迈着悠哉的步伐走向门口。
秋江滟忙站起身,挡住唐不休的去路,眸光潋滟地道:“恩公,可要用膳?”
唐不休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一只包子,唇角勾了勾。
秋江滟立刻道:“那是早膳,这会儿得换些了。”
唐不休弯下腰,与秋江滟隔了些距离,耳语道:“知道昨晚那些人都哪里去了吗?”直起腰,又撇了眼包子。
秋江滟脸色一变,看向绿蔻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恶心与惊恐。
绿蔻忙站起身,问:“小姐,怎么了?”
唐不休绕开秋江滟,向外走去。
他那巨大的包裹撞得秋江滟一个趔趄,幸好被眼疾手快的绿蔻扶住了。
秋江滟回过神,又开始去追唐不休。
绿蔻只能去取马,尾随在二人身后。
秋江滟道:“恩公,你这是要去哪里?”
唐不休的步伐瞧着不紧不慢,却是健步如飞。秋江滟在问完这句话的时候,唐不休已经在三丈开外。
秋江滟目露惊艳孺慕之色,竟撒腿追了上去,问:“恩公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唐不休脚步不停,道:“本不相识,何必结缘?”
秋江滟美眸轻转,道:“恩公三番两次出手救江滟,怎能说不识?”
唐不休干脆停下脚步,问道:“姑娘的意思,是执意报恩喽?”
秋江滟点头,认真道:“江滟之心,日月可鉴,若不报恩,枉为人。”这话说完,她的双颊泛起两朵红云。
美人含羞带怯,最是惹人怜爱,可惜…… 唐不休那颗心啊,这么多年,只住着一个唐佳人。她小的时候,他当她爹、当她娘;她长大后,他很长时间都别不过那个劲儿,总觉得自己不能对蘑菇出手,让她失了双亲的爱。如今,蘑菇外出游历,他再也守不住自己,急吼吼的寻来,只想在自己有限的岁月里,每天陪着她吃喝玩乐。然,蘑菇竟然丢了!
唐不休望着秋江滟,想着蘑菇,那双颜色略显浅淡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无法言明的情感。
秋江滟抬头看向唐不休,一颗芳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如此欢喜,那般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