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是不休门的唐佳人,却不能和六王爷沾边。那些残忍的追杀,令她的胆战心惊。深深认为,六王爷三个字就像夺命飞镖,让人无处可逃。
唐佳人偶尔抬头望天,偶尔低头感慨,满心纠结着自己的嘴巴什么时候能好,何时才能吃上东西。她觉得,自己可能要被饿死了。但诡异的是,她一点儿都不饿!
这种感觉对她而言,还是首次出现,令她在不习惯的同时心生惶恐不安。就如同她突然变胖一下,她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发生变化了。
唐佳人在细细感觉着自己的细微变化,因此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街上巡视。那二人在看见她后,便偷偷尾随在她的身后。
那两个人穿着青蓝色的短打,一路尾随着唐佳人拐入客栈后面的偏僻处。再走一段路,就能到夏三娘和夏坚的家。
唐佳人在低头观察自己肚子的时候,看见了不属于自己的影子。她刚想跑,却觉得后脖子一紧,有人试图用手刀砍昏她!
只可惜,那人错估了唐佳人脖子上皮肤里涌动的真气厚度。那可是实打实吃出来的!
唐佳人回过身,十分平静地问:“为什么打我?”
那二人微愣,还欲动手。
夏坚恰好也要回家,正好看见那二人要和唐佳人动手。
他悄悄放下用衣服包着的金子,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棍子,高高扬起……
唐佳人动作很快,直接一人一拳,将二人打倒在地,动作干净利索,一点儿也不像女子般娇柔。
夏坚举着的棍子还高高举着,却没有了用武之地。他默默垂下棍子,探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问唐佳人:“认识不?”
唐佳人摇头。
夏坚扔掉棍子,皱眉问唐佳人:“你这是去哪儿了?害爷一顿找!”转身抱起金子,往家里走。
唐佳人不能说话,干脆继续保持沉默。
夏坚回头看了唐佳人一眼,谨慎地问:“你没惹祸吧?”
唐佳人不知道一起得罪了黑白两道,算不算惹祸,于是诚实地保持了沉默。
夏坚还真习惯了唐佳人这幅不温不火的样子。他勾了勾嘴唇,道:“反正你厉害,一手指头能戳漏桌面,谁敢对你动手,你能戳死丫的。”
唐佳人点了点头,认可了夏坚的话。
二人来到门前,夏坚往左右看看,见无人跟踪,这次小声道:“你来路不明,以后还是别出去了。万一碰见什么人,可能就回不来了。”
唐佳人颇为差异,没想到夏坚还挺照顾她。
夏坚见唐佳人表情有异,便嚷嚷道:“你能赚银子,爷可舍不得你有闪失。我娘救了你一命,你不给爷赢个金山回来,别想走!”
唐佳人抬起手。
夏坚吓了一跳,立刻向后退去,紧张地问:“干什么?”
唐佳人推开门,走进了院子。
夏坚嘘了一口气,暗道:还以为要揍爷呢。怪吓人的。
夏坚也忙进了院子,却发现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人。
那些从来没有来往的七大姑八大姨竟都出现了。
大姨道:“这是阿坚吧,真是俊俏啊。”
大舅道:“看阿坚就非常人,不错!”
夏三娘关心地道:“坚儿,你的脸…… ”
二姨对夏三娘道:“姐,你妹夫病了,家里急着用钱,我听说阿坚赢了不少,能不能先借些给我们?毕竟都是亲属,这个忙你们得帮。”
小舅道:“是了是了,阿坚年纪还小,自己怕是守不住那些金银之物。我听说,那开赌馆的李拐可不是善茬。还是将金银分开放,来得安全。”
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夏坚怀里抱着的那包圆滚滚的金子,眼神炙热得仿佛能融化一切。
夏坚不语,脸沉得有些吓人。
大姨对夏三娘道:“三娘,你我姐妹一场,不会为了点儿银子闹得不开心吧?我那哥儿是个勤奋好学的,如果有了银子,就能考上状元,光宗耀祖。等他当了官老爷,也会照拂你们娘俩一些。你…… 不会不愿意吧?”
夏三娘一脸抹不开肉,陪着笑,点着头,看向夏坚,道:“坚儿啊,娘…… 娘听说,你赢了很多金子。”
夏坚不语。
小舅喝道:“你娘和你说话,怎能不应?!就算你得了泼天的富贵,却不能不懂娘亲舅大这个理儿!”
夏坚嗤笑一声,歪着脖子,露出痞气,吊儿郎当地道:“我呸你个娘亲舅大!爷挨饿时去你叫讨口饭吃,你可是拿棍子将爷打出来的!”
小舅老脸一红,道:“那是你好赌!舅舅不能看着你沦落成败家子儿。”
夏三娘怕夏坚犯冲,忙快步走到他身边,攥着他的手腕道:“坚儿,那是你的小舅舅,不可无礼。”
夏坚最是不喜夏三娘这点——老好人。
不管娘家人是怎么瞧不起她、如何侮辱她、作贱她,只要对她笑一笑,她立刻就分不清东南西倍,幻想着一家团圆喜乐。
夏坚心头火起,直接吼道:“爷没舅舅!”
大舅怒道:“说得是什么话?!”
大姨也帮腔道:“阿坚啊,你不懂,这人到什么时候都得有亲人相互扶持,这才叫大族。”
夏坚目光鄙夷地扫视着站在院子里的这些人,嗤笑道:“大族?一个个儿都是落魄户,还说什么大族?”
众人脸上一窘。
二姨直接发作道:“你这是赢了银子了,就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属了!”转头看向夏三娘,“三妹,我只问你,你妹夫要死了,你到底管是不管?!不管,你就是想害死他,让我守寡!”说着,竟捂着脸哭了起来。
☆、第七十章:打个满脸花
唐佳人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不晓得要钱的会如此理直气壮,还得外加一个不要脸。
夏三娘一脸为难之色,只能摇了摇夏坚的胳膊,软语道:“坚儿啊,咱都是实在亲人,得帮帮呀。”
比起这些亲属的不要脸,夏坚更受不了自家娘的是非不分。
他怒道:“亲人?爷被人追着打时,她和她那最喜欢逛窑子的夫君竟锁上门,怕爷往她家躲!”
二姨脸面一僵。
大舅看了看左右,想缓和一下气氛,道:”阿坚可还记娇娇?你若还想求娶,大舅应了。”
夏三娘眸光一喜,道:“坚儿,你不是…… ”
夏坚直接抬手,甩开夏三娘的手,恨声道:“爷要娶她时,你是怎么骂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你宁愿送她出去做小,也不让她给爷当媳妇!现在,她被人赶回家,还挺着个大肚子。你他娘地是想让爷直接当个便宜爹?!”
大舅老脸一红,骂道:“混账!怎么能骂娘!”
夏坚冷笑道:“除了爷的娘,哪个娘爷骂不得?还想让爷说说你娘干得好事儿?”
夏三娘垂泪道:“别说了、别说了…… ”
夏坚吼道:“为何不让爷说?!你娘要把你卖到窑子里!要不是爷闹大了这件事儿,你这回在哪儿心里没数?!”
夏三娘的伤疤被揭开,竟要抬手打夏坚。然,那手举到一半,在看见夏坚恨恨的眼神时僵在了半空。
夏坚眼中隐有泪痕,却是鄙夷地一笑,道:“你若能下手打爷,爷还要赞一声好。”
夏三娘收回手,捂着脸嘤嘤地哭。
夏坚皱眉,一脸的不耐烦。
大姨怒道:“反了你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野种,等我哥儿当了大官,把你拉去游街!”
小舅骂道:“你个野种!”冲上来,扬起手,就要打。
夏坚一脚踹出,将小舅踹倒在地。
因为动作太大,抱在怀中的上衣散开,一些小巧的金元宝从中掉出。
夏家这些人全部屏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看着那些金元宝。就连夏三娘都忘记哭了。
二姨第一个扑上去,开始抢金元宝。
小舅也顾不得起来,直接爬着去抢金子。
大舅和二姨也蜂拥而至。
四个人,很快瓜分了地上的金子,又将目光投向了夏坚的怀里。
夏坚皱眉,发狠道:“拿了那些赶快滚,再打这些金子的注意,爷和你们拼…… ”
大舅抓起旁边的扁担直接打向夏坚。
夏坚倒也灵巧,直接弯腰躲开。
小舅抡起拳头,砸向夏坚。
大姨和二姨不甘示弱,竟不顾脸面地往上扑。
夏三娘喊道:“不要打!不要打啊!”
唐佳人一伸手,从夏坚的怀中抓走那包金子。
大舅小舅和大姨二姨的拳头和指甲,立刻对准了唐佳人。
大舅喝道:“你是谁?敢拿我们夏家的银子?赶快放下!”
大姨道:“没听说吗?阿贱娶了个傻肥媳妇。”
二姨嗤笑一声。
小舅直接动手去抢。刚才他动作慢了点儿,就少拿了两锭。
唐佳人一抖手,扬起夏坚的上衣,让那些金子划过众人贪婪的眼睛,滚落到地上。
夏家的大舅小舅和大姨二姨,全部认定唐佳人是个疯子,不然怎么会扔出金子?但是,事实却是,他们自己疯了。
四个人为了争夺金子,大打出手,那叫一个热闹。
夏三娘有心拦着又不敢靠近,想要一起抢金子却怕被伤到,她埋怨地看向唐佳人,道:“你…… 你怎么就把金子扔出去了?!”
夏坚看出了门道,笑露一口小白牙,道:“她赢的金子,爱扔就扔!”
夏三娘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她…… 她赢的?”
夏坚点了点头,却是不看夏三娘,而是盯着战场。
哎呀,打得这叫一个热闹!好看!真好看!
大姨薅住二姨的头发,二姨去拧大姨的胸口。
大舅给了小舅一扁担,小舅照着大舅的裤裆踢了一脚。
夏三娘缓过劲儿来,仍旧不敢置信,这些金子是那个傻胖姑娘赢的。今天唐佳人走出门,她还以为胖姑娘不会再回来了呢。
夏三娘对夏坚道:“劝劝吧,别打伤喽。”
夏坚哪里肯?就当听不见。
唐佳人怕见血,不想突然昏倒,于是用手指捅了捅夏坚。
夏坚不情不愿地道:“行了,别打了。”
没有人听。
唐佳人活动了一下肩膀,用食指将那四个人戳成了木头。
夏坚觉得有趣,围着四个人转了一圈。
夏三娘紧张地道:“不会…… 不会出问题吧?”
没人搭理她。
夏坚在那四人的目眦尽裂中,将四人身上的金子都搜刮干净。
唐佳人拿起一根手腕粗的棍子,用手指头将其戳出一个窟窿,并在一一展示给四人看后,解开了四人穴道。
四人鼻青脸肿,耷拉着脑袋,缩着肩膀,快速离开了院子,甚至连头都不敢回。这哪儿是傻胖女?简直就是怪力恶鬼啊!
夏三娘想要追出去看看,却怕夏坚不喜,只能轻叹一声,将房门落栓。
夏坚从怀里掏出一块花布,递给了夏三娘,不太自然地道:“给你,做件好衣裳。”
夏三娘抱着布料又哭了。她知道夏坚不喜欢看她哭,于是躲进了房里。
院子里只剩下唐佳人和夏坚。
唐佳人坐在木墩上,夏坚蹲在地上,摆弄着那些金子。
夏坚唾了口口水,道:“大姨家那个哥儿,最不是东西!他比爷大五岁,带头欺负爷。我娘…… 非得让我给他赔罪。”撸起袖子,让唐佳人看自己的胳膊,那上面有道疤痕。
他道:“这就是爷赔罪后,他用匕首砍的。他和我娘说,他不是故意的,我娘还真就信了!”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唐佳人闻着别人家的炒菜味道,咽了口口水。
夏坚抱好金子,横道:“这些金子是你赢的,就当你的嫁妆吧。你这么丑,也没人愿意娶你。爷不嫌弃,你就嫁给爷吧。”
一直十分淡定的唐佳人突然就不淡定了。咋地,要娶她?她可从没想过要嫁人呐!
唐佳人上上下下地扫了夏坚两遍后,摇了摇头。夏坚太瘦,还不会做饭,不适合借种一用。
夏坚本以为自己那么一说,唐佳人会笑疯的。结果,换来得确是挑剔的打量和十分认真的否定。
夏坚恼羞成怒,直接站起身,道:“爷还不稀罕你呢!肥鬼婆!”抱着金子回到房里,藏好,然后掂量着一块金子,大摇大摆地出了家门,准备去喝喝花酒听个小曲吃顿好的,然后……再赌几把。他觉得自己已经时来运转了。
天已黑,三娘透过窗口,隐约看见夏坚拉开了大门,她忙小跑出去,却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忙对唐佳人道:“你去跟着坚儿,别让他再赌了。”
唐佳人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事儿可干,于是站起身,又跟在了夏坚的身后。
☆、第七十一章:兄弟年下?
热闹的酒肆,行脚的商人,大声的调笑,粗糙的手指,吞咽的声音,形成了一幅百姓们特有的热闹。
在这热闹之上,有间不起眼的房间,里面十分安静,唯有纸张的翻页声沙沙入耳。
孟水蓝趴伏在案台上,左右手各持一只毛笔,同时沾了浓墨。左手在宣纸的正上方,写下四个大字——百川秘闻。右手则是同时写下一行小字——百川阁一百零八刊。
孟水蓝一心两用,左右开弓,以最快的速度将两件大事记录在《百川秘闻》上。
其一:六王爷归来。
他用右手上的毛笔沾了浓墨,在宣纸上勾画着线条;用左手上的毛笔滚了些颜料,为画中人物添了几笔颜色。两只笔同时开工,既似一场无声的打斗,又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人拍案叫绝。
寥寥数笔,便将唐佳人扮演的六王爷画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但见,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身穿华服,坐在一张超级大的桌子前大快朵颐。那脸上的笑容,是何等的满足。
此主题搭配的文字内容也颇为有趣儿,竟只描写了几句颇有意味的话:美色,喜;美食,更喜。弹指间菜空肉没,谈笑间衣紧裤飞。
孟水蓝这个人,就像一只孔雀,不但喜欢抖擞开屏,引人注目,还常常以貌美君子自居。那副“唯某最美”的样子,着实不令人喜欢。然,不得不说,他这一手好字好画,着实令人惊艳不已。再者,能同时左右开弓者简直是凤毛麟角。此乃大才。有此才能,却不见他人前炫耀,这就着实有些意思在里面了。
孟水蓝眸光专注,表情认真,继续书写绘画,一气呵成。
其二:不休门女侠。
孟水蓝在纸上画下秋月白、战苍穹和不休门女侠,而后用文字十分完整地描述了全部经过以及细节。当然,他没有写自己被打脸这件事。
此中篇幅描写得较多,占据了很大一块位置。
剩下的一小块位置,孟水蓝打算随便写些传闻八卦,扯扯东家长西家短之类的娱乐话题。
孟水蓝刚要落笔,就听一个声音道:“六王爷被刺杀这种大事,你怎么不写?”
孟水蓝提着笔,视线失踪落在纸面上,一边酝酿感情,一边回道:“没看见,如何写?”
孟天青从窗口跳进屋里,呲了呲牙,皱眉道:“给我十两银子,我和你说说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孟水蓝这才抬起头,看向孟天青,道:“三两。”
孟天青怒道:“我经历九死一生,亲身经历了那些惨无人道的刺杀事件,竟然不值十两银子?!你不去接应我也就罢了,竟连拿出银子安慰我一下都不肯?!孟水蓝,我要和你断绝兄弟手足情!”
孟水蓝放下手中笔,妥协道:“说吧。”
孟天青觉得,他哥孟水蓝还是在乎他的,虽然…… 只有一点点儿。能从孟水蓝那里得到一点点儿在乎,他也应该开心才是。多不容易啊!
孟天青走到桌子前,探头看着上面的内容,道:“你和秋月白走后,我和那死胖子…… 嗯,按照约定的时间做好准备。结果,事出意外,死胖子在留书一封后,站在窗前吃鸡腿,一只箭以迅雷之势射进死胖子的嘴里。”咬牙,攥拳,“被她咬住了!”烦恼地一甩袖子,“哥,我还以为那箭是你射得呢。后来一想,你没这准头。”
孟水蓝打量着孟天青,若有所思道:“那死胖子怎么招儿你了?”
孟天青恨恨地道:“她那般对你,害你不能人道,我身为弟弟,如何能不恨?!”
孟水蓝感动道:“天青…… ”
孟天青看向孟水蓝,喊道:“哥…… ”
孟水蓝一脚踹向孟天青的腹部,骂道:“滚你个不能人道!”
孟天青被踹得跌坐到地上,痛得嗷呜一声,夹着屁股爬起身,嘶吼道:“你有病啊!”
孟水蓝顺了顺栗色长发,道:“少和某来那套兄弟情深的把戏,你做梦时都喊着要杀某,当某不知道?”
孟天青脸色一僵。
孟水蓝走到孟天青面前,孟天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孟水蓝一把攥住孟天青的手腕,一手拦住他的腰肢,手向下摸去,逼问道:“躲什么?屁股怎么了?”
孟天青挣扎道:“滚开!我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你踹得太狠了?!”
孟水蓝显然不信,继续去捏,口中还正色道:“作为笔者,就算受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当自己是只没有情绪的笔,懂?说吧,哥不笑话你。”
孟天青挣扎道:“你嘴都裂到后脑勺了,还说不笑话我?!鬼信!”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飞到里屋的窗口,被一位相貌普通的灰衣男子取得,他看了两眼后,立刻拉开房门,冲进孟水蓝所在的外间,兴奋道:“阁主,第一消息……呃……”
眼前的画面,令灰衣男子有些…… 不能接受啊。
这是……几个意思?阁主在和二阁主一同为江湖八卦添重口味的故事吗?标题要如何写才吸引人?兄弟年下还是伦理禁断?太复杂了……
敞开的里屋内,竟还坐着一群人。他们每个人都穿着藏蓝色的衣袍,腰间系着灰白色的腰带,左胸前绣着三个银色的大字——百川阁。
这些人,是专门负责抄刊的笔者,名曰影记。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笔墨纸砚。前一刻,他们正宁神静气地等着百川阁阁主书写下第一百零一份《百川秘闻》;这一刻,他们的屁股虽然仍旧坐在凳子上,但身体却统一倾斜向门口的方向,面无表情地盯着兄弟俩看。那一双双的眼睛里,都有着一股子专研的精神。
灰衣男子名叫百三,是百川阁里的一名飞鸽,专门负责将机密消息第一时间传给孟水蓝。当然,他也做一些记录的工作。
习惯使然,百三直接掏出本子和炭笔,写道:百川阁阁主孟水蓝一手抱着其弟孟天青的腰肢,一手探向孟天青的双股之间。孟天青面色绯红,扭动腰肢,欲拒还迎……
☆、第七十二章:百川秘闻要出乱子
孟水蓝放开孟天青,一把抽出百三手中的本子,快速看了一遍后,用食指点着“想拒还迎”的那个想字,吼道:“欲,是欲!懂?!”
百三接连点头,快语应道:“懂懂懂,是欲,是欲…… ”
负责抄刊的影记们齐齐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果然,是欲!可怕的欲,荡漾的欲,万恶的欲!
孟水蓝挑眉扫视一圈,所有人都快速低下头,装出很忙的样子,有人用袖子擦拭桌子,有人摆弄起笔墨。
孟水蓝走进影记们所在的屋内,点着桌子训斥道:“你们俊美不凡的阁主大人,岂会瞎眼看上那个混吃等死的小败类?!你们考虑问题,要用脑子,而不是用膝盖,懂?!”
众人低头不语,不敢争辩,但是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孟水蓝掐着腰,在屋里走来走去,训斥道:“怎么?某说得不对?本阁主知道你们心中所想,定认为本阁主的言辞过于苛刻。实则,你们要面对现实。现在日子不好过啊!你们想想,你们的爹娘需要柴米油盐,家中娘子要珠花和胭脂,宝宝要米粥和糖果蜜饯,对面千琼楼的人虎视眈眈地抢咱们生意,咱们若不能将脑子用在有用之处,岂不是对爹娘不孝,让娘子受苦,让宝宝挨饿?!你们用膝盖想想吧!”
所有人都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
孟水蓝嘴不停,一直说一直说。在他的激昂陈词中,孟天青夹着臀部,提着笔,照着一百零一号刊的内容,重新临摹了一份,然后自己添了第三个内容,将《百川秘闻》书写完整。
其三:六王爷遇刺。
配图:杀手举剑,屠杀百姓,血流成河中,一个胖子仰着头,嗑着瓜子,脚下是漂浮在血上的瓜子皮。
孟天青的绘画和文字不如孟水蓝老辣,但别有一番灵性在里面。叙事倒也基本符合事实,并没有夸张。只不过,在他的叙述里,那个被六王爷拖进厨房的男子,是无比俊美的,且文武双全的,格外睿智的……
里屋内,孟水蓝一扬手,气势磅礴地大声道:“百川阁门规第一条!”
所有人同时抬头,朗声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阁主之喜而欢喜雀跃,以阁主之悲而痛彻心扉!”
孟水蓝继续道:“第二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