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莲老脸一红,上前一步,劝道:“公子,你的伤。”
公羊刁刁道:“闪开!”黄莲只得退到一边,继续看他耍横。
端木焱道:“寒笑,搬个椅子来,本王都站累了。”
孟天青抓起一块小石头,扔到公羊刁刁的身上,道:“有事对你说。”
公羊刁刁道:“起开!”孟天青道:“好,你坚持。”
这时,一人骑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那人在秋风渡的门口跳下马,捂着胸口,踉跄着奔向秋月白,单膝跪地,沙哑道:“启禀城主,战魔宫的人硬闯黑崖,让属下等人交出战苍穹。”
众人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战苍穹。
秋月白倒是十分冷静,道:“黑崖下,倒是应有战苍穹的一席之地。”
这话只说了上半句,下半句理应是:可惜,他并不在黑崖。
这话,谁都听得明白,也自以为是的补得顺溜。
孟水蓝眼波微动,看向秋月白,暗道:如同冷静,果然有猫腻。
那回禀之人,突然出手,手持匕首袭向秋月白。
速度之快,令人措不及防。
一只手,十分自然地拍在了回禀者的肩膀上,令他突然暴起的动作,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
刺吧,刺不到了。
不刺吧,好不甘心呐。
回禀慢慢回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唐佳人就站在他的身后,问:“这位大哥,其他五位堂主呢?”荷紫朗,翩翩公子一位,却刻意打扮一番,冒充秋月白的属下,来抓秋月白逼问战苍穹的所在。
不想,竟被唐佳人当场识破。
有些……尴尬啊。
荷紫朗回头,看见唐佳人,回道:“他们自然也在这里。”
被点名的五名堂主出现在墙头,顶着烟熏火燎的一张廉,摆着英姿飒爽的造型,虎视眈眈地盯着秋月白等人。
方黑子吼道:“孟水蓝,你给的消息是假的!黑崖下,根本就没有宫主!”百川阁的名声,怎容被泼脏水?孟水蓝当即道:“百川阁的消息,从不会出错。
诸位,你们怕是去晚了一步。”
许红娘冷笑一声,道:“何止是去晚了一步啊?黑崖下非但没有人,还满是机关。
若非我等武功了得,早就被烧死在里面!”孟水蓝看向秋月白,道:“秋城主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真是厉害。”
秋月白道:“不如孟阁主处处眼线,步步暗钉。”
段青玥沉声道:“秋城主,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等不想大开杀戒。
还请将宫主交出来。
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垂眸看向唐佳人,“小丫头,你当劝劝秋城主。”
一时间,气氛格外的剑拔弩张。
公羊刁刁却不管这些,又伸出手,去扯唐佳人的袖子。
唐佳人甩开公羊刁刁,对段青玥道:“你们别闹了。
你们数一数,这里多少人,你们多少人。
打起来,那就是群殴。
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但别见血。
要不,你们下来,和秋月白拼酒,先喝趴下的那个人,必须回答一个问题。
不可妄言,不可虚假,否则……人神弃之。”
不得不说,唐佳人真是奇才。
如此建议,既不见厮杀,又应了大婚的喜庆,还能在拼死一搏后,得到想要的答案。
只是,她不曾问过秋月白,是否善饮?思及此,唐佳人拖着扯她袖子不放的公羊刁刁,靠近秋月白,低声问:“能喝不?”秋月白看向唐佳人,道:“或可一试。”
唐佳人道:“要不,我来吧。”
秋月白的眸光中有了笑意,道:“你行?”唐佳人挺起胸脯,道:“吃吃喝喝,本就不分家。
前者,我擅长,后者,想必也不会太差。”
往回扯了扯袖子,换来的却是公羊刁刁的一声闷哼。
唐佳人扭头看向公羊刁刁,“松开!”公羊刁刁:“还我耳环!”唐佳人低吼道:“松开,给你拿!”公羊刁刁:“不松!”唐佳人:“松开!”公羊刁刁:“还我帕子!”唐佳人磨牙:“我好想揍人!”孟天青探头道:“那还犹豫啥?”公羊刁刁看见孟天青,问:“你你你……你刚才要和我说说……说什么?”孟天青道:“想告诉你,战苍穹在哪儿。
现在看来,他又换地方了。”
荷紫朗问唐佳人:“姑娘缘何认出在下?”唐佳人回道:“打眼一看就认出来了。”
荷紫朗顿感受伤。
他牺牲形象,装扮了半天,才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结果,却被唐佳人一眼看出。
是他装扮得太不到位,还是唐佳人有双看透表象直达本质的眼睛?婆子急道:“姑娘,吉时到了。”
唐佳人道:“没看城主要拼酒吗?有点眼力见儿,靠边等会儿。”
这……这岂是能等的?秋月白扬声道:“望东,摆酒。”
望东应了声,带人摆起酒坛子。
秋月白看向唐佳人,问:“还有等到何时?”唐佳人没有回答,眼圈却是渐渐红了。
公羊刁刁抢答道:“等等等……等到我死了!”唐佳人吸了吸鼻子,将手拍在公羊刁刁的脸中央,将其推开,道:“你烦不烦人呐?!要不,你当我嫁妆陪我一同嫁人得了。”
公羊刁刁看向唐佳人,开始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以及谋杀秋月白的成功率。
黄莲一看这架势,只觉得头皮发紧,呼吸苦难,心脏跳得那叫汹涌澎湃,当即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两名婆子早已得了吩咐,非常时期非常行事,再也顾不得其它,立刻取了凤冠前来,分开公羊刁刁和唐佳人,一人将凤冠扣在了唐佳人的头上,一人将扎花红绸塞进了唐佳人的手中。
望东主动捧走唐佳人那只御赐的饕餮碗。
鼓乐声响起,鞭炮声喜庆,没有任何的繁文缛节,只要三拜过后,二人便是结发夫妻。
☆、第三百三十七章:闻人无声来了
红色的绸带,红色的嫁衣,红色的俏脸,红色的眼眶……触目的红,既喜庆,又刺目。
唐佳人一再耽搁,一再拖延,却始终没有等到她要等的那个人。
有人喊:“一拜天地!”四个字,就像万丈红尘中的一道鸿沟,隔了他人的觊觎,也断了深藏的感情。
自此后,她嫁为他人妇,他守着岁月醉倒在咫尺天涯。
唐佳人与唐不休,是否终将成为陌路?唐佳人攥紧拳头,忍下逃跑的冲动,慢慢低下头,去祭拜那不长眼的天地。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穿过他人眼中的喜庆,滴落到青砖地上,似乎能盛开一朵名叫彼岸的花。
就在这时,有人再次喊道:“闻人无声来了!”唐佳人猛然抬起头,看向敞开的大门口。
众人则是懒洋洋地转过头,带着随意的眼神看向来者。
远处,尘土飞杨。
唐不休直接放倒最后一批阻拦者,以王者之姿望向秋风渡。
隔着人影重重,他一眼便看见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人却披了嫁衣,变成了艳丽的毒蘑菇。
唐不休胸腔里的气血翻滚,脑中一阵轰鸣,仿若千军万马的厮杀,残忍中红了眼。
他想随意的笑一笑,不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紧张。
他想向她诉说自己的思念,想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想让时光倒退到出山之前,想……带她走!没有死透的阻拦者,爬起,将手中暗器射向唐不休。
躲在一边的清荷喊道:“小心!”唐不休一挥手,改变了暗器的方向,将其送入偷袭者的咽喉。
唐佳人的眼睛,从唐不休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他人的存在。
她看着他,只有他,也唯有他。
他的出现,让她即将干枯的生命重新绽放出华彩。
她以为,他不会来了。
然,他却来了。
他经历了一场场的厮杀,终是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来带她离开,回到唐门去。
至于那个尾随着休休的女人,她……无视她,便看不见她。
唐佳人的眼中含泪,脸上却绽放出璀璨夺目的笑颜。
唐不休一身玄色衣袍,就像一阵放荡不羁的黑云,载着令人惊恐的气场,一步步走向秋风渡。
他的眉眼颜色,似乎比以往重了些。
唐不休的身后侧,跟着清荷。
她穿着一套白色衣裙,面覆轻纱,云鬓高耸,看起来就像不染世俗的仙子娉婷而来。
那二人的打扮并不见得多么隆重,但有种人,哪怕衣衫褴褛,也如姣姣满月,令人移不开眼。
更何况,来者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闻人无声。
那些围观的江湖人士,看了半晌,才恍然回神,确认了来者是谁。
他们纷纷亮出兵器,严阵以待,却无一人敢上前,第一个挑起这场厮杀。
唐不休所过之处,江湖人如同退潮之鲫,纷纷向后退去。
就这样,他一步步走到秋风渡的大门口,抬腿跨进这个红得刺目的地方。
那些急忙赶来的仇家,知道他定会参加蘑菇的大婚,便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偷袭他。
他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步来到这里,便是要看一眼,蘑菇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嫁给秋月白。
若是,他退;若非,他娶!浩瀚天地间,就算没有彼此的容身之地,又如何?!草裹双尸,有何不可?!唐不休的信誓旦旦,在看见唐佳人和秋月白手中的红绸时,变得恍惚和退缩。
他养了她十六年,为得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守着她,让她喜笑开颜?这些,他不能给她,秋月白却可以。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再没有他人的存在。
然,不知为何,执手相依十六年的二人之间,却因心思的不同,出现了一道无形无色无味的墙,生生隔开了二人。
是啊,几日不见,再相见时,他的蘑菇为别人披上了嫁衣;她的休休身边有了其他女子的一席之地。
如此不适,那般不舍,却说不出一个字。
连问一声“你可安好”,都做不到。
怎能随意一笑?怎么轻言无所谓?怎能不盼着你的安好?怎能说放弃便转身?这是一场迷一样的误会和血淋淋的现实。
世人不给他们坐下来质问对方的机会,时间紧凑得就像赶赴刑场。
心,在对方的沉默中,有了缺口。
武林人士中,有人叫嚣道:“闻人无声,你还敢来,你……”唐不休一抬手,飞出一道真气,直接封了那人的唇舌。
那人闷哼一声,捂住嘴巴,惊恐地后退。
唐不休道:“今日,本尊不想杀人,奈何世人想死在今日的却不少。
想要命的,休要喧哗。”
唐不休那深不可测的武功,令众人忌惮惊恐,不敢再轻易造次。
反之,他们也开始私下酝酿,群起攻之的胜算又几分。
唐不休在心中苦笑一声,暗道:本尊还要感激那第一个出头之人,否则……本尊都不知要第一句说些什么才算稳妥。
许,事实真的是,开口之后,随后的话也不再那么难。
唐不休一步步走向唐佳人,看着这个被他细心呵护了十六的佳人,心中满是无处可诉的酸楚与嫉意,以及一丝丝诡异的骄傲。
这是他的蘑菇,他心中唯一的柔情,他倾注了全部感情的女子。
而今,她终于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一直幻想,蘑菇穿上嫁衣的模样。
果然,如他想象中那般,美绝人寰。
然,那一针一线绣功精美的喜服,犹如数不清的红刺,细如牛毛,多如骤雨,生生逼入他的眼,要刺瞎他的眸。
世人皆说,有多恨便有多爱。
然,他给予蘑菇的,从过去到将来,唯有爱,不可能有恨。
只因,他爱她,胜过自己的性命。
他可以恨自己,却唯独不会恨她。
是他,狠戾嗜血;是他满手血腥;是他戾气过重;是他,欠下太多的命,要还。
他终究,不能护着她一生无忧。
又如何能怪她,不肯等自己两年?蘑菇是喜欢秋月白的,他知。
他一直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要成全,却在这一路的杀戮中,变成了脚下的泥泞,令他不屑顾之。
他在见到她的瞬间,只想杀光所有敌人,将她再次拥入怀中。
蘑菇是他的,谁也不可以抢走!胸口的邪恶在滋长,时刻诱惑着他,让他成全自己的真心。
然,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了解十六年所发生的事。
他不想,变成魔鬼去舔舐蘑菇的血液。
若他发狂失手杀掉蘑菇,他就算将自己死尸万段,亦不会原谅。
若爱恨交织,能折磨得人疯狂。
如此强烈的爱,亦能生生逼得人发狂疯癫。
终究,不舍啊。
不舍她随自己颠沛流离;不舍她被世人唾弃认贼作父;不舍她同自己一般被世人追杀;不舍她与自己一样藏身群山不见世间万种风情;不舍……不舍她褪掉一身繁华,失了往日色泽……唐不休多想将走向唐佳人的这个过程,用上一生的时光。
可惜,路太短,脚太长,时光这个蠢货,不肯为他偷停一时半刻。
他终于还是站在了她的面前。
周围一片死寂,却又刀光剑影。
眼前人明明就在这里,似乎可闻到那熟悉的馨香,却又似乎隔了千山万水,是二人无法互达的彼岸。
唐佳人多想一头扎进唐不休的怀里,就像一只贪吃的小猪,哼哼唧唧、软软糯糯地叫一声休休。
然,唐不休身后的女子,却像一根刺,让她不得不变成一只刺猬,用满身的刺,裹着柔弱的身体,不敢轻易丢掉一切,毫无顾忌地奔向原本只属于她的休休。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说那蒙面女子是柳芙笙。
三个字,给予佳人的绝非欣喜,而是……重击似的痛苦。
与此同时,那晚在山洞里发生的一幕幕,开始在她的脑海里翻滚。
明明没有看见什么,却难受得好似用刀子捅心。
唐佳人没有对任何人说,也不让自己去回忆,实则,她最介意的,还是那三个字——柳芙笙。
世人都说,闻人无声最爱柳芙笙,为她屠尽长生门后,带着即将临盆的她逃进深山。
唐不休与清荷亲近,难道也是因为,她的双眼像柳芙笙?唐不休收养她、照顾她、教导她,却只说让她等两年,从来不肯许诺未来,是否是因为,她还没有长大,还不像柳芙笙?!柳芙笙……柳芙笙……这三个字,本应是她最温柔的抱怀,最渴望的守候,却如同一根根毒刺,刺入她的身体,无法毒死她,却又令她痛不欲生。
若,休休对她的好,都是因为柳芙笙,那么,她到底是谁?她可还是休休的蘑菇?她是否只是柳芙笙的孩子?休休得到了最像柳芙笙的清荷,是不是就不要她了?她到底成了什么?心口一阵阵的刺痛,令她无法呼吸。
那样沉重的感情,却载着她全部的幸福。
今天,她穿上嫁衣,便是要唐不休给她一个答案!生与死,不过是一个呼吸。
爱与恨,不过是一个答案。
☆、第三百三十八章:最痛的选择
世间没有完全一样的两片叶子,也不会再有另一只蘑菇,另一个休休。
彼此,明明是对方心中的唯一,却只能将心放入迷雾林如同幽灵般游荡,只能隔着千山万水眺望彼此那模糊的泪痕。
真爱若非如此,何来珍贵一说?只是,当局者迷,不懂这个道理。
痛了便是痛了,无人细想这其中的牵绊。
唐佳人的身边,是秋月白笃定的眉眼。
唐不休的身后,是清荷那双绝艳的眸子。
即便不看,他和她,也都在那里。
唐佳人尽量控制自己的目光,不让自己去看清荷。
她不知道清荷从何而来,却知道,她是十六年来,除了自己之外,唯一出现在唐不休身后的女子。
嫉妒吗?是的。
唐佳人想:若休休真心爱她,定不会让她嫁给秋月白。
而今,他来了,却带来了这个极像柳芙笙的女人。
为何?让她认师娘吗?唐佳人不敢问、不敢动作,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让这场等待变成一场空。
她在等,等一个答案。
他若要她,天涯海角,她随他去。
不管前尘往事,不管明日几多,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便是一辈子。
眼神交织,似有千言万语,却又简单而直白。
尽管如此,彼此却还是看不到对方的心里。
真真可笑的是,往日不需言语,便能心有灵犀的彼此,却陷入了迷雾中,每每看见了对方,却如同看见了海市蜃楼;明明触碰到了对方,却只是再一次擦肩而过。
眼神已然交汇,灵犀却吞没于荒野。
彼此之间的误会,人为与偶然重叠相加,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处境不同,所思所虑不同,他以为的好,未必是她所要,却是他想给予她全部的平安喜乐。
唐不休望着唐佳人,用尽量如常的眼神掩盖内心汹涌澎湃的感情。
他慢慢伸出手,将她胸前那枚盘扣扣好,道:“一直想,蘑菇嫁人时,是何等模样。
如今见到,确实当得起绝艳天下。”
勾唇笑了笑,“为师,给你送嫁。”
为师,给你送嫁。
六个字,如同天书,好似雷击。
唐佳人直愣愣地望着唐不休,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脑中除了阵阵轰鸣,竟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怀揣着的一点希望,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她想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点,笑一笑,或者点点头。
实际却是,她的身体绷得笔直,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呆愣。
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却茫然地开口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唐佳人张嘴说话,却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唐不休心中一痛,喊道:“蘑菇?!”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抓唐佳人的手。
他捧在手心里的佳人,竟大痛无声,比千刀万剐了他还痛!秋月白却先唐不休一步,抓着唐佳人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道:“可是哪里不舒服?”唐佳人目光茫然地看着秋月白,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她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前崩塌。
她第一次理解端木焱的感受。
眼前的画面,都被人用力扯碎,然后又胡乱拼凑到一起,看着令人作呕。
她干脆闭上眼睛,让黑暗慢慢将自己吞噬。
也许,昏过去,才是过了这道坎儿的办法。
尽管头痛欲裂,可是,怎就无法昏迷呢?她想扯掉嫁衣,死死赖在唐不休的身上,霸道地宣布所有权。
休休是她的,一直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若他不要她,她便吃了他!让他在自己的肚子里,混合成她的血肉,永远不分开。
这样想法,如同魔咒,一遍遍盘旋在她的脑海中,一层层垒在她的心房上,变得坚不可摧。
唐佳人突然张开眼睛,扭过身子,前倾,嘴巴慢慢张开,一口白牙显得格外阴森。
唐不休放松身体,任由唐佳人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竟有种异样的甜,在伤口处蔓延开来。
若蘑菇喜欢,他煮了自己给她吃,又何妨?!这一次,他深深感觉到,想要将爱人吞入腹部再也不分开的深情厚爱。
血的味道,在唐佳人的口腔里蔓延,令她痛苦的灵魂变得雀跃。
她觉得,自己似乎便成了一刻满身锯齿的大树,要将根插入唐不休的身体,吸食干净他的每一滴血液,然后用根,紧紧裹着他的尸骨,永生永世都不放!唐佳人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整个人似乎陷入到一种疯魔的状态中。
而唐不休,显然十分享受这种状态。
他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抚摸唐佳人的后颈,如同纵容一个坏孩子那般,满是包容和宠溺。
秋月白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地方,轻声道:“佳人?”唐佳人不理,唇角却可疑地勾起一个弧度,笑出三分邪恶味道。
公羊刁刁见此,立刻开口道:“阻止她!快,阻止她!”秋月白并不心疼唐不休的皮肉,闻听公羊刁刁的话,却知道事情不妙,直接出手,捏上唐佳人的昏睡穴。
诡异的是,没有用。
秋月白伸手去点唐佳人的其它穴道,唐佳人送开唐不休,一抬手,便给了秋月白一圈。
秋月白的伤口尚未长好,被这样一捶,立刻涌出鲜血。
旁人不知,误以为唐佳人武功了得,竟能将秋月白打成重伤。
一时间,人人唏嘘,向后退去。
公羊刁刁掏出银针,喊道:“快!抱住她!”孟水蓝离唐佳人最近,直接扑上去,将人抱住。
唐佳人用后胳膊肘一顶,迫使孟水蓝松开手不说,还令刚捡来一条命的他吐出一口鲜血。
孟天青上前,却因被孟水蓝下药的原因,体力不支,被唐佳人一脚踢飞,倒地不起。
华粉墨悄然靠近唐佳人,准备动手。
六王爷端木焱闻声寻到唐佳人,伸手一抱,却抱住了华粉墨。
唐佳人再次扑向唐不休。
唐不休张开怀抱,抱住唐佳人,任她在怀里厮打啃咬撒泼发疯。
公羊刁刁快步上前,将银针刺向唐佳人的穴道。
不想,那银针竟无法刺入她的身体!佳人持续发疯,直到力竭,昏死过去。
唐不休垂眸望着唐佳人,用手指,擦干净她脸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