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然缓慢走到他身畔,伸手揉了揉他软密的短发,柔声问:“晚饭想吃什么?”
冰朔心中的翻腾和汹涌并不比祈然少,他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觉,是认还是不认?是激动还是畏怯?然而,当那只温暖地手轻轻抚上他发丝,心中埋藏压抑已久地孺慕之思却再忍不住,倾泻而出。
于是,他抬头笑道:“酒酿圆子。”
那笑,温柔渴望;那眼眸,晶莹闪亮;那声音,清泠剔透却又带着微微的沙哑。
祈然将他的脑袋轻轻按入怀中,低声道:“好。无论你要吃什么,我都替你做。”
冰朔推开祈然,脸红红的,不好意思地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祈然好脾气地看着他,甚至不急着问他,怎么忽然就长成那么大了。
冰朔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你还要继续与她冷战吗?”
祈然猛地沉下脸,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冰朔偷眼看他:“她直跟我抱怨,你已经有一个礼拜又三天没同她讲过一句人话了。”
“人话?”
冰朔诚恳地笑:“她说,你只会跟她讲‘起身’‘喝药’‘吃饭’这些话,复读机也能做到的,要老公来干嘛!如果这里不是海上,她一定去爬墙…”
“爬墙?!”祈然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退回来,操起某个小小的药瓶,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门外。
柳岑枫的药啊,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冰朔摸着下巴无辜地笑,随即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决定回房去睡觉。反正晚上的酒酿圆子,他已经不指望了。
小佚
2008-10-15 09:46
Leg 27. 秋后算账(下)
冰依这几天的日子很不好过,不!确切地说是非常难过。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她今时今日的处境,那就是:祈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除了第一次看她醒来,喜极而失态地抱着她,说了一堆类似表白的胡话外。从她第二次睁眼开始,某人就没有正二八经跟她说过一句话。
冰依觉得很郁闷。以前都温柔对你嘘寒问暖的人,现在忽然只会冷冷地说“吃饭”“喝药”了;以前动不动就会抱住你亲吻温存的人,现在忽然好像避蛇蝎一样避着你了;以前目光永远追随着你的人,现在忽然连看也不愿看你一眼了…多么令人伤心的事实啊!
虽然,冰依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把祈然吓坏了,比两年前离他而去让他发动冢蛊绝代的事实更可怕;虽然,冰依在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的瞬间,真的真的很感激那个救活自己的人,能让她继续陪伴在祈然身边;虽然,结果确实是完美的,但是…话说祈然到底要忽视她到什么时候啊!
冰依愤愤地想起前晚睡觉时,他又与自己隔了至少半个手臂的距离,背过身去,自顾自睡觉。冰依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受过的苦,心中疼惜,忍不住贴过去,伸手慢慢从后抱住他。
谁知,祈然的身体僵了一下后,却果决地扯开她贴在自己身上的手,冷冷道:“睡觉。”
冰依心中万分委屈,双手不松反紧,身体紧紧贴在他背后,感觉到他的体温慢慢升高,心中暗道: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祈然果然慢慢转过身来,冰依大喜。谁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觉身体一麻,就已头脑昏沉睡了过去,等她醒来身边的床位早已冰凉一片。气得她牙齿咬得咯咯响:“可恶的祈然,居然敢点我的睡穴。我们走着瞧!”
于是,就到了“走着瞧”的今天。
冰依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勉强能够外穿的,半透明的丝质白色裙衫。换到身上对着珍贵的琉璃镜照了半天:贴身的里衣若隐若现,修长白皙的腿更是欲遮还露,很好,效果非常好。
要勾引祈然吗?得了吧,除非她傻了,才会去勾引那个审美观被自己的容颜剥夺殆尽的绝世美男。所以说,这衣服不求最美,但求更露。
对着镜子,冰依露出了小狐狸一般的笑容。
*****************我是那依依你这辈子也别指望爬墙了的分割线******************
傍晚时分,冰依正穿了那“皇帝的新装”昏昏欲睡躺在床上,忽然某个她等了半天的人竟怒气冲冲,撞了进来。
冰依迷迷糊糊地支起身看着他,脑袋混沌,还有点找不着北。
祈然第一眼便看到她那一身欲遮还露、欲语还羞的装扮,瞳孔猛地一阵收缩,暴风雨在额头越酿越汹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着脸,不动声色地收起那个小瓶,寻了个离床较远的位置坐下来,微眯了眼沉默不语。
“祈然?”冰依揉了揉眼,开始清醒过来。
祈然继续沉着脸,不言不语。
“祈然,我今天感觉好多了,胸口完全都不会再感觉到疼。肩上的伤好像也愈合了…”冰依讪笑,一边说一边却在心里严重鄙视自己:不是说要让他走着瞧吗?难道是赔罪和讨好也会上瘾。
说了半天,对面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冷着脸看她。
冰依终于被惹火了,“唰”地从床上站起来,哼哼:“这里太闷了,我去找步杀和铄聊天。”
说完就快步朝门外走去,雪白的群衫随着快速的走动,轻轻飘起,又慢慢拂下。
忍无可忍!祈然猛地站起来,一把扯回已经走过他身边的某人,咆哮怒吼:“穿着成这样还想去找人聊天?!哪也不许去!”
冰依被吼得耳膜嗡嗡震响,头晕脑胀,痛苦地扁着小脸咕哝:“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我告诉你,水冰依!”祈然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女子,“你要是敢爬墙,我就将那个奸夫千刀万剐,然后一辈子用铁链锁着你!”
“爬墙?奸夫?”冰依莫名其妙地皱眉,伸手摸他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啊!你在意这件衣服啊?”冰依扯了扯半透明的裙摆,脸红了,“其实是我故意的啦!谁让你连续几天都不理我不亲近我,我就想,或许刺激你一下,你就会生气,会在乎我…”不过,貌似刺激过头了。=_=|||
萧冰朔!祈然心里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却又觉得莫名安心莫名畅快。
冰依,还在他身边,生机勃勃地看着他,对着他笑,对着他生气…他第一次那么衷心地感谢老天,没有将冰依从他身边夺走;他第一次那么真心实意地感激一个人,感激从容救回了冰依的命。
“祈然,祈然。”冰依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好嘛!对不起,这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再陷入险境,不会再让你担心…”双手合十,讨好地笑,“所以,这一次就原谅我了好不好?”
祈然深深地看着这个将深挚爱恋融入他骨血的女子,伸手抚上她的脸。他的十指曾经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冰依第一次看见曾心如刀绞,如今却早已素白温润如初。
祈然轻轻抚摸着她微凉的肌肤,指尖顺着面颊慢慢下滑,擦过耳垂,落在她的后颈,抚上她已然愈合的柔嫩的背部肌肤。
“冰依,我真想就这么把你锁起来。”祈然的声音低沉暗哑,幽幽的眼眸如地狱冥火在烧,“折断你的羽翼,封住你的后路,不给你选择,不给你自由,永远囚禁在我身边。”
冰依被那眼神盯的毛骨悚然,不安地动了一下,嘀咕嘀咕:“你为什么不说,要教我武功,让我变强,可以不依赖你的保护也不会发生危险呢?”
“你还敢顶嘴!!”祈然猛地收紧手,把她扣在胸前怒吼。
“不敢了不敢了。”呜…形势比人强,不妥协是小狗,“我什么都听你的。”才怪!
“以后有危险是先救别人,还是先救自己?!”
“自…自己。”
“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呜…不敢了。”
“从今以后,我说不许救的人统统不准救!我说不许上船的人统统不准上船!!”
“呜呜…知道了。”
“以后还敢不敢穿这身衣服去勾引别人?!”
“不…不敢…等一下!”冰依猛地抬起头来,“我要驳回这个指控,我什么时候穿这身衣服去勾引别人了?”
祈然侧头看着她微红的小脸,玲珑隐现的身躯,心有些醉了,双目变得迷离,连出口的声音也温柔地邪魅:“又跟我顶嘴。”
“哪里顶嘴了?”冰依鼓着腮帮子抗议,“我这是维护正当权利。”
祈然眯起眼:“我说是就是。”
呜…“你大爷,你说了算。”万恶的强权政治啊!
“知道错了,就要接受惩罚。”祈然慢慢低下头,印上那嚣想了太久了的柔软双唇,低沉微哑的声音不动声色地蛊惑着人心,“主动…接受惩罚。”
最后的几个字彻底消失在唇齿间,冰依在如火如荼的热情中,迷迷糊糊地想:自家老公都几岁,怎么还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一样,需要哄的,还得你主动哄…
小佚
2008-10-15 01:16
Leg 28. 我是混乱后记
早晨的时候,冰依睡得昏昏沉沉间被弄醒。
祈然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冰依,醒醒,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不听…”冰依一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我要睡觉。”昨晚上折腾的她半宿没睡,现在还不准她补眠了?
“你确定不听?”
“确定不听!”
“好吧。”祈然好脾气地笑笑,替她掖好被角,又在她额头轻轻印了一个吻,才转身离去。
不听,便不听吧。我倒想看看迟钝如你,要何时才能发现那惊天大秘密。
***************我是那祈然你就黑吧黑吧黑到底吧的分割线***************
海风徐徐,阳光温暖。冰朔独自坐在步杀专用的桅杆瞭望台上,摆弄着冰依那个因浸水而坏掉的太阳能充电手机。
不一会,步杀“飞”了上来,不悦地看看自己位置上的不速之客,又看看散了一地的古怪零件,脸一黑,抬袖扫了过去。
“等一下!”冰朔连忙抓住他的手臂,“零件要是少了一个,这手机就再也修不好了。小心冰依找你算账!”
步杀僵了一下,面色沉沉犹如乌云,可最终还是收回手,寻了个角落随意(随意?你确定不是委屈?)坐下来。
慢慢地,瞭望台上只剩下少年拆零件装零件的声音,和微微的风声。异样的宁静,异样的平和,异样的…安心,步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忽然,“卡嚓——”一声响。步杀猛地睁开眼。对面,少年正举着手机,笑眯眯地看着他。步杀隐约感觉,那个银色匣子中,方才还有一道白光闪过。
冰朔低下头,一边修长白皙的十指按键如飞,一边笑:“等一下啊,马上就处理好了。”
“OK!”陡然按下最后一个保存键,冰朔满意地看着自己制作而成的简易相片:黑衣黑发的男子在微风中阖着眼,表情冷凝却安详,背景是蔚蓝广阔的天空和一望无垠的大海,多么有意境的一张图啊!
当然,如果没有冰朔刻意在他嘴边增加的Q版梦呓:“我是天下第一刀…”和额头上方那个“称霸武林”的梦中嚣想的话,这确实会是一张很完美的图。
冰朔忍着笑把手机递给步杀,然后一个纵身跳下瞭望台,飞一般地往船舱内逃去。
“哎呀!”刚起来的冰依被横冲直撞逃进来的冰朔撞了个趔趄,她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冰朔飞快绕过她继续逃,却又留下一路实在忍耐不下去的压抑笑声。
“吱吱——吱吱——”刚从厨房步出来的小银看到许久没见的主人,开心地跳了上去。冰依一把抱住它,低头亲昵地蹭蹭。
忽然,眼前光线一暗,船舱口已站了形如鬼魅般忽然出现的步杀,冰依奇道:“步杀,你跟铄究竟是…?”
步杀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嗤嗤释放着杀气的眼睛瞪着前方已经消失在转弯口的身影,咬牙切齿:“萧冰朔!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你!”
步杀正要冲过去,却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住。冰依丢掉小银,死死揪着他的衣领,浑身颤抖,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刚刚在叫谁?你说你要宰了谁?!!”
“吱吱——吱吱——吱吱——…”被丢掉的小银大声抗议。
“恩?这么快就发现了啊?”祈然身在二楼笑眯眯地看着楼下一片混乱,“真是头痛呢!”看着好戏,笑得温和,却一肚子黑水的男人,很不负责任地说着风凉话。
无论如何,此刻我们的玻拉丽斯号还是快乐地行驶在海上,开往未知的远方…
第二卷 伊修大陆之神秘少年的微笑完。
小佚
2008-10-15 02:09
【第三站 勒森巴古堡之暗夜吸血迷情】
序 海妖的歌声
夜幕下的大海,有一种异样的静谧。尤其当风平浪静,连海鸟浪花的声音也听不到时,这种寂静便又带上了一丝阴森的味道。
此时此刻,一艘大型的三桅帆船正静静地行驶在辽阔无垠的海面上,船上的海员大多已进入了梦乡,唯有驾驶室中掌舵和船头船尾守夜的几个船员还昏昏欲睡地提着精神。
They say I was a born vagrant, with a penchant for salt water.
Now I’ve traveled for so long, and heard so much about your ominous song.
I’ve been told by many, horror in their wide-open eyes.
…
在船头守夜的船员小鲁忽然从迷蒙中惊醒,他四处看了看,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却什么也没听到。不由自嘲地摇了摇头,为自己将梦境当作现实而感到好笑。不片刻,睡虫再度袭来,他勉强提了提神,却又难以抑制地耷拉下了脑袋。
That your heavenly song heralds doom.
In your seductive voice people will paralyze.
Powerless to steer clear of the forthing death,
…
睡梦中,小鲁迷迷糊糊又听到了那幽怨凄美的歌声,低柔哀婉,如泣如诉。犹如深海中飘摇摆荡的海藻,柔软、隐秘,一不留神,就牢牢缠上人心。
就在小鲁心神俱醉,完全沉迷在凄美的音乐中时,歌声却极其突兀地嘎然而止。小鲁豁然清醒,他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铅似沉重,无论如何努力都动弹不了一下。
小鲁猛地想起自己当了一辈子海员的爷爷曾对他说过的话:海中有海妖,其貌惑人,其音醉心。她们会在月明星稀、风平浪静的夜晚出现在海面上,用她们的歌声迷惑路过的海员,勾取他们的魂魄。
小鲁越想越觉得自己现在是被海妖的歌声蛊惑了,又惊又怕,拼命想睁开眼。可他越努力,却觉得眼皮越沉重,连头脑也慢慢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在小鲁灰心绝望,准备闭目待死的时候。一道柔柔的女子声音忽然传入了他耳中:
“勇敢的战士啊,我是亚米拉国的卡嘉公主。吸血的巫师杀死了我的父王,夺走了国家的财富,还将我囚禁在古堡中不见天日…勇敢的战士啊!我一直在等着你…等你来救我!只要你能救出我,我和我的财宝、我的国家就都是你的。快来救我吧!来救我吧…”
公主?财宝?吸血的巫师?!女子温柔哀伤又满怀期待的声音将小鲁心中的恐惧霎时驱逐了个干净,美女、国家和财富的酬谢让他热血沸腾,勇敢战士的称号更让他满怀自豪。
“别怕!我去救你!”小鲁在心中大叫,“我马上就去救你。”
“我等你…我在勒森巴古堡等着你…勇敢的海上战士…”
女子的声音逐渐淡去,海妖那令人浑身酥麻的歌声又慢慢响了起来。小鲁因激动而握紧的拳头不自觉地松了开去,脑中混沌,直到意识完全丧失,耳边只余那哀婉却阴森的海妖之歌。
Numerous sailors have been claimed, their grieved families left wailing.
I have sailed across seven seas, and I have explored unmapped waters.
…
歌声渐唱渐响,越响便越勾魂摄魄,整艘船被这蛊惑人心的歌声一点点笼罩,一点点掌控。没有人发现,在这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大海上,突然出现了一片赤红的浓雾,而巨大的帆船不知何时已改变了航向,朝着浓雾的方向,缓缓驶去。
若有人能看见这一幕,便会发现,那被红色浓雾逐渐包裹的白色巨船,忽然扬起了风帆,仿佛是在奔向那血腥黑暗的无边地狱…
小佚
2009-01-18 17:00
下次更新:1月20日,周二
Tale 1. 噩梦初醒(一)
夜幕,又见夜幕低垂。
白帆鼓鼓的船上,立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白色的发带,白色的貂皮大衣,白色的褂衫,轻风动裾,飘飘若仙。唯有那一张脸,冷淡着,沉默着,融进了夜色里。忽然——
“海盗——!海盗——!来了!东南海域最凶恶的加利亚海盗来了!快逃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夜幕的沉寂,整艘船顿时慌乱起来。然而,慌乱只是他人的,却与这个白衣男子无关。
远处是巨大的黑色船只,和显眼的白色巨帆上那鲜红的骷髅头像。用红色夜光颜料绘成的骷髅头像咧着没有唇的嘴,好像在狞笑。白衣男子却恍若未见。
小船,紧急时刻逃生用的几艘小船被放了下去。乘客们陆陆续续都带着紧要的财产跳上小船,将大量的财富都留在大船上。这是历来的规矩,海盗取了足够的财物,就不会赶尽杀绝。
一个灰衣的男子背着包袱冲过白衣男子身边,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哎!蒋小伍!你还在这发什么呆呢,海盗就要来了,再不走,你就死定了!”
白衣男子缓缓地转过身去,淡然一笑:“生何欢,死何苦。不历生死,如何悟透生命的真谛。你们这群被臭皮囊蒙蔽的俗人啊,又如何能理解我追求真理的…”
“神经病!”灰衣男子唾了一口,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匆匆离去。
小船渐渐远去,大船渐渐逼近,唯有白衣男子还站在船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折扇,正悠闲地扇着。
“哥哥。”一个红衣女子忽然从桅杆上滑下来,落在他身边,“哥哥,船上的人都走光了。”
“走光了?”
红衣女子确定地点头:“嗯。”
“让你留的小船留着吗?”
“那是当然。哥哥叫我办事,我哪次搞砸过?”
“唰——”白衣男子收起扇子,豪情万丈地一甩手,“卷了财物,我们…跑!!”
一炷香后。
“哥,那艘大黑船追来了。”红衣女子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怎么会那么快就被发现了?失算!船…船上有多少人?”
“估摸着,至少也有百来人吧。”
“百…来人。”白衣男子僵着身体转头看她,脖子疑似发出咔咔的声音,“都是壮汉?”
红衣女子点点头:“手上拿着大刀的壮汉。”
“我也只拿了剩余财物里的五成五啊,他们何必赶尽杀绝呢?”白衣男子吸了吸鼻子,眼中泛起水光:“小柒,哥对不起你…”
“哥,快别这么说,是我非跟着你出海来长见识的。”
“不,小柒,哥是说,你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或许那海盗头头或者副头头或者副副副头头会看上你,这样一来你哥我也算是他小舅子了,说不定他就…”
PIA————!!
红衣女子甩了甩手,冷哼两声:“世界总算清净了。”
回头看看离小船越来越近的敌人,再看看海面上某人被甩下处逐渐稀少的气泡,蒋小柒毫不犹豫地丢弃小船和财物跳入海中,顺手拎起海中半昏迷的哥哥,开始海上大逃亡。
天地间漆黑一片,万籁俱寂,空气中却仿佛弥漫着灼烫的火星。祈然一步步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中,心头是从未有过的茫茫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急着赶路,却不知道自己要赶去何方。
忽然,一道刺目的白光在前方亮起。祈然反射性地闭了闭眼,待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地一震颤动。
在沉厚的黑暗中,那片白光显得如此耀眼,温暖却不灼热。白光下笼罩着一个盘膝而坐的女子,又破又脏的衣衫,凌乱的头发,苍白的容颜。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甚至没有表情的一个女子,却让祈然的整颗心沸腾起来。
“冰依。”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声,脚下的步伐顿时变得又快又轻松。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到那白光的霎那,突变陡生。
“轰隆——”巨响彻底打破了黑暗中诡异的静寂,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大块大块的碎石自白光上方狠狠砸下来,毫不留情地砸在毫无知觉的女子身上。
血,鲜红的血充斥了祈然的双眼,伴随着断续的轰隆声,他仿佛听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碎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