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朔那一刻是震惊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出去竟是为了买这个面具;他更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冷漠对人漠不关心的杀手,竟有这样的细心。
他感激地接过来,诚恳地道:“谢谢。”
步杀点了点头,彻底无视从容不怀好意的目光,开始吃饭,心中却想着:当时祈戴上面具后,麻烦确实少了很多…
三人正安静地吃着,忽然门口又传来小二热情洋溢的声音:“客官里面请,请问您是…”
又是嘎然而止的声音,又是满大堂压抑不住的吸气声,虽然已比方才的惊叹收敛了不少。
“小二,给我们来两间上房,朝南的知道吗?…少爷,您里面请。”
“喝————”大堂里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已经无法形容了,这虽不小却也算不上有名的客栈,顿时染上了难以言喻的诡秘气氛。
正好抬头观察情况的从容发出一声怪叫,懒散而唯恐天下不乱地嘻笑道:“瞧瞧!今日天下美男是不是都会聚于此了?”
小佚
2008-7-17 22:27
Leg 14. 骚动
门口的骚动,步杀只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看第二眼的兴趣。因为成长环境的诡异所致,他对人的容貌气质本就没有正常区分的能力和兴致,更何况,打死他也无法想象,这世间还有人在容貌上能胜过祈然。
所以哪怕他那常人无法企及的视力,只淡淡一撇,便已将来人的形貌装束打量了个彻底。他却也只是面无表情的自顾自饮酒,偶尔动一下筷子,竟是对这大堂中诡异的静寂恍若不觉。
冰朔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门口,对于古人口中的帅哥美女,多多少少有些好奇。可方一抬头他便愣了一下,双眼有些疑惑地微微眯起。
先走入店中的是个单身的白衣男子,雪白贴身又略显飘逸的丝质长衫,衣襟处绣着若隐若现的红枫,袖口衣边也镶了不甚耀眼的暗红。
墨黑的发丝,冰蓝略显浅色的眼眸,眉如远山悠远而宁静,嘴角的笑容却偏偏说不出的妖冶魅惑。左耳上那个暗红色的耳钉更如野兽的眼睛般,闪烁着耀眼贪婪的光芒。红色,白色,仿佛是天生为他而配备的颜色,黯然在他的光彩之下,却又衬托了他的妖娆。
冰朔在一瞬间想起了一句话:因为我美,所以我更妖娆;因为我妖娆,所以我美得更嚣张。这句几乎完全不合时宜的话,几乎让他忍不住想发笑。
然而冰朔的怔愣却不是因为他,而是随后进来的那个华服男子。他的身边跟着一个一脸精明的书僮和一个看上去敦厚老实的保镖。他一身暗紫镏金色的衣衫看上去华贵非凡,若穿在旁人身上,定会失了颜色或落入凡俗,可于他却竟然反显得越加清俊出尘。
如瀑青丝只用一根银色锦带松松束住,长眉入鬓,一双凤目似开似闭,透射出清亮的棕色光芒。论雅致似竹露清风,看风姿比明珠玉润。虽比不上那白衣男子的耀眼惑人心神,却更觉他仪容秀雅,丰姿如仙。
冰朔看着他那双浅棕色,仿佛蕴藏着无限智慧的双眸,心神微动。只觉这双眼睛,这个人自己看着有些熟悉,有些触动,却偏偏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时,大厅里已经寂静的有些诡异了。冰朔看到那先进来的白衣男子微一转头的瞬间瞥到了身后的华服男子,浅蓝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寒光,却也只是一瞬,他悄无声息地挪动脚步,往不起眼的角落靠了靠。
那华服男子显然有些急,虽然神情一直是淡若清风,没有一丝焦虑的样子,步子节奏却很快。仿佛是要去办一件时效很紧的事情,偏偏这件事对他来说却又不是十万火急的,只是本着能快则快的态度。
小二在长时间的怔愣后,终于缓过神来,连忙热情讨好的凑上来:“上房有,客官快里面请。”
那华服男子点点头,清透的声音犹如露珠滑落荷叶滴入水中:“走吧。”
小二眉开眼笑地应了一声,正要上楼,忽然想起方才还有一位客官。脚步一顿,他已准备好了要开口招呼。
那白衣男子心中一凛,眸中的浅蓝已掺了几丝寒意,睁眼的瞬间却刚好对上冰朔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微微一怔,心神数变,一抹诡谲妖冶的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步杀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一股迫人的杀气,他脑子还来不及思考,握杯的手却动了。只见那白瓷杯中的酒仿佛被什么力量激起了一般,忽然往上串起,犹如小型喷泉。
冰朔的目光本就注视着那白衣男子,所以当他看着自己,单手微动眼神掺寒的时候,他就知道危险迫在眉睫了。
“嗤——嗤——”弹起的酒水仿佛碰到了什么,飞溅开去。冰朔只觉兜头而来便是一阵扑鼻的酒香和细碎的水滴,以及那轻若罔闻的银针落地声。
“啊——”从容发出了一声哀叫,“为什么今天我的衣服这么倒霉啊?”
这一叫,便将所有的目光又吸引到了冰朔他们那桌。再一次,众人为少年那清朗温润,如诗如画的面容所吸引,忘却了其它。
那华服男子对上冰朔略带探究和疑惑的脸,也是一愣,却又瞬间敛去了惊诧之色。对那发呆中的小二不容置疑地下达命令:“走吧。”
片刻后,大堂中终于慢慢安静下来,虽然众人的目光,不合常理的静寂还是有些诡异。
从容的目光尾随着那淡笑自若寻位子坐下的白衣男子,忽然凑近冰朔身边,低声道:“我们是不是被他利用了?”
冰朔对他报以无奈的苦笑,没有说话,可意思却很明了:你到现在才发现吗?
“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结帐走人吧。”从容掸着自己身上被泼的惨不忍睹的衣服,无奈地道,“我可不想让我的衣服喝醉了。”
冰朔点点头起身去结帐,心中想着:幸好在落水前兜里还有他们给的银两,否则麻烦就大了…小银和娃娃的饲料也该买点…
冰朔一边沉思一边绕过几桌正在吃饭的客人,走到柜台前。付了帐,转身正要离开,却忽然本能地往右移了一步,恰好避过与来人的相撞。
呈现眼前的是一身雪白的丝质长衫,宽大的袖口上还有红枫的隐绣。冰朔扯了扯嘴角苦笑,自是不必抬头看也知道这人是谁了。
真是个聪明绝顶,应变神速,心狠手辣的人哪!冰朔在心里暗暗评价。
他正要转身离去,眼底却忽然闪入一道刺眼的白光,感觉像是阳光照在某种晶体上反射出来的一瞬间的强光。白芒过去后,他的眼底清晰地映入一串戴在白皙手腕上的手链。
那是一串用白色透明水晶串成的,几乎称得上完美无瑕的水晶链。
冰朔的脚步猛地一顿,他微侧着头,目光死死盯在那串水晶链上,眼底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忽然用很大的力气抬起头来死死盯着那白衣男子,神情更是从震惊到迷茫到猜度到深思到纠结…饶是白衣男子那阴沉诡谲的脸上也夹杂了一丝疑惑。
水链…冰朔一眼就认出了白衣男子腕上的装饰物是时空之门开启的关键,更是菲瑟心心念念想要寻找的本源波动珠。
在这个世间,这个时间,还能拥有水链的人,还有谁呢?冰朔在心里将一个个人名排除过后,那答案呼之欲出…
小佚
2008-7-20 01:38
Text 5. 所有人的希望
窗外,夕阳慢慢变得如血般残红,远远望去,不管是绵延的山,高高城墙,还是形状不一的屋顶,仿佛都被染上了鲜红的色彩。
冰朔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却见对面白衣之人的目光仍投射在夕阳之上,冰蓝的眼眸似真似幻,衬得俊秀容颜恍如明珠月华。
冰朔不由轻轻蹙起了眉,这一刻,他忽然很想见那风帝一面。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让蓝姨拒绝了韩叔叔,又舍弃了眼前这个绝世俊秀的男子呢?
对面的白衣男子忽然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这里,还真是难得能见到老乡。不过我们以前…似乎没见过面吧?”
冰朔点头,慢慢站起身,行了个敬礼道:“聂叔叔。”
白衣男子的笑容被噎了一下。饶是再镇定的人,看到一个只小自己几岁的少年行礼叫自己叔叔,都不会毫无惊讶。
冰朔坐下来,有些尴尬地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水冰烨,是我爸爸。”
白衣男子一愣,半晌没想起水冰烨是谁。
冰朔低咳了一声,又道:“徐叔叔和我爸是生死至交。”
白衣男子瞳孔猛地一阵收缩,忽而冷笑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凌云的总裁,最年轻的董事,水冰烨…是你爸爸?”
冰朔看着他眼中讥讽的冰寒,嘴角嘲弄的笑意,想起几年后物是人非的无奈,不由叹了口气道:“聂叔叔,我来了这里后,一直没能弄清楚确切的时间。现在,是蓝姨离开后的第几年?”
白衣男子眼中有什么轻轻一闪,随即淡淡道:“第三年。”
“是吗?”冰朔在心里轻轻补充了一句:那么,还有两年。他淡淡一笑,又道:“聂叔叔,我有两件事想请你帮忙。”
白衣男子单手托腮,斜睨着他,幽幽冷笑:“我凭什么要帮你?”
冰朔眨了眨眼,微歪了头,嘴角的酒窝清浅而现:“所以我本来就是在请求你啊,聂叔叔。”
白衣男子的冷笑又是一顿,他有些头痛地拿手抚着额头,忽然没有笑意地笑起来:“像你们这种人,就该待在那个表面和平美好的社会,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根本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冰朔的笑容有几分敛起,他听得出白衣男子带笑的言语中那种麻木的痛,却不知那痛是为他自己生生被扼杀在当年的天真善良,还是为那已离去三年的传奇女子。
“聂叔叔…”
“住嘴!”白衣男子忽然厉喝道,“聂宇飞早就死了!从他的灵魂被染黑那刻起,他就死了!”
话一出口,白衣男子却有一瞬的怔楞,他的脾气有多少年未曾失控过了?对于那些惨淡的过去,对于永远黑暗的未来,他不是早就认命了吗?
是眼前少年清澈到透明的眼睛让他着魔?还是那短短的三年,那如昙花一现般清澈纯真被人柔和保护的三年,终究还是印在了他脑中。
——宇,你一定要来,一定…否则,我会恨你…我一定会恨你…
她终究没有来接他,她终究还是抛弃了他,又一次抛弃。所以这一次,他应该恨她,应该更不遗余力地报复那个一次次将他从天堂推入地狱的女子。可是…他又能怎么报复呢?她连生命,连她最爱的男人,连这个世界都丢弃了,他还有什么办法报复?
曾经,他是个最普通的大学生,聂宇飞;曾经,他是个枉死的无辜少年,任尧;曾经,他是个阴沉狠辣的白衣太傅,柳岑枫;曾经,他还是个单纯快乐如孩子般的存在,飞飞。
而如今,他只是个已死的人,已消失的人,已被所有人遗忘的人。
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那干燥滑腻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身体不自觉地一僵。
冰朔直视着他,松开手,眼中已有了不顾一切的决绝。这种能把自己安危抛弃不顾的决绝,柳岑枫并不陌生。
冰朔泯了泯唇,秀气的双眉微皱:“其实,我来自十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也即是说你们所有人的结局,我都很清楚。聂叔叔,你想…回去吗?”
你想…回去吗?
柳岑枫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的神态也是无懈可击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在心里疯狂得翻腾汹涌。
已经二十年了吧,他在这个世界沉浮挣扎已经二十年了。却从没有人问过他想不想回去。蓝蓝有来回的权利,因为她是至高无上的神子。韩子黙可以获得救赎,因为即便恨了千年他仍保有纯净的灵魂。唯有他,唯有他自己…
“聂叔叔…?”
柳岑枫回过神来,举手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茶的苦涩在他舌尖浸润开来。他淡淡道:“回不回去,对我有区别吗?”
是的,回不回去,对他根本没有区别。因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没有人会等待他,也没有人会渴望他的归去。
冰朔微侧低了头,正在解他手腕上的东西,闻言随口答道:“不管有没有区别,至少多一种选择不是吗?更何况…”
“滴————”冰朔温润的声音霎时被尖锐的滴滴声打断,他无奈地看着橙色的手表慢慢发出朦胧的幽光,然后幽光逐渐由暗变亮。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光芒中若隐若现。
柳岑枫微眯起眼,他只能听到刺耳的滴滴声,只能看到忽明忽灭的橙光,却不明白对面的少年为何望着虚空中某一处,喃喃地吐出两个字。
“菲瑟。”
柳岑枫看不到,冰朔却能清楚看到橙光中仍是幼童模样的秀美孩子。只是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那副全世界人类都不放在眼里的嚣张态度,却不是菲瑟是谁。
菲瑟揉揉眼睛,瞪着冰朔怒道:“大清早地吵醒我,你不想活了?”
冰朔笑,对菲瑟的起床气恍若不闻,他抓起柳岑枫戴着水链的左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菲瑟,别睡了,睁眼看看这是什么?”
“本源波动珠?!”菲瑟惺忪的睡眼马上瞪大,他看了看冰朔,又看了看柳岑枫,“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冰朔放开柳岑枫的手,看着菲瑟,淡淡道:“如果他想回现代,成全他。”
菲瑟皱眉,环手抱胸:“你明知道他的本体中已有韩非的灵魂,我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让一个身体分享两个灵魂…”
冰朔打断他,斩钉截铁地道:“那就让柳岑枫的本体回去。”
“喂喂!萧冰朔!我只是聪明绝顶的蓝斯普诺星球第一术师,又不是神!你当我无所不能啊!我要是无所不能还用得着你来…”菲瑟气急败坏的声音忽然一顿,淡紫色的眼中染上了难得一见的仓皇,“冰朔,你干什么?!你要把‘练’给他?!不可以!”
冰朔嘴角勾起标准的幅度,双眼微微眯起,两颊的酒窝越发有着醉人的深度:“这个既然在我手上,自然由我处置了。更何况,你不需要他手上的本源波动珠吗?”
说着他将熟练地拆开手表样式的“练”,取出里面一个专用于通讯的米粒大小的电子配件。随即将练戴在柳岑枫手上,柳岑枫只觉眼前一花,竟看到一个秀美至极的小男孩,看着他嘴唇蠕动,神情多变,却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
“萧冰朔,你不要乱来!别忘了,你本不属于那个世界,你只是为了见你的父母才出现的,根本不该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你知道一旦本质的平衡被打破,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冰朔已看不到菲瑟气结的样子了,可听他的声音,却还是觉得好笑。他叹了口气,状似非常无奈又无比遗憾地开口:“是啊!平衡一旦打破,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宇风没什么背景,祺云又跟他爸闹翻了,也不知你回去蓝斯普诺后,还有谁能护得小落周全。”
“萧冰朔!你又威胁我!!”菲瑟的声音已经要濒临暴走了。
“总之呢…”冰朔修长的手指点着侧颊,表情甚是无辜地掩住眼中淡淡的笑意,“你若想让我回去,总能想出办法的。是吧,菲瑟?”
“萧冰朔,到底是哪个白痴说你像天使的,你TM就是一魔鬼!”
冰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菲瑟,短短几个月连汉语骂人的精髓都掌握了,佩服佩服。”
菲瑟叹了口气:“冰朔,我真的不是危言耸听。今后…尤其是遇到风帝后,你若再任你的同情心泛滥,肆意妄为,那么…连我也救不了你。”
冰朔敛起笑意,沉声道:“我明白的。菲瑟,孰轻孰重,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很清楚。我不会蠢到以为,自己的命比别人的命更不值钱。”
我甚至还没有跟他们相认,又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冰朔在心中暗暗补充了一句。
菲瑟哼了一声:“你的命值不值钱关我什么事,只要别忘了你的承诺…”
冰朔叹了一息,放柔声音道:“菲瑟,放心吧,我们谁也不希望小落受到伤害的。”
一阵沉默,良久,菲瑟犹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缓缓响起:“好吧。五年后,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可以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柳岑枫一直沉默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装饰品,冰朔的解释和承诺仿佛还响在耳畔。
“聂叔叔,选择不是为了寻找等待你的人,而是为了发现值得你等待的人。沉迷于过去而无法自拔的人,不过是懦弱的可怜虫。聂叔叔,你是吗?”
柳岑枫冷笑,在覆上这具身躯后,还从未有人敢跟他说这样赤裸裸羞辱的话。他心里有冰冷的愤怒和杀意,一时却偏偏没有办法反驳和发作。
他拂了拂洁白衣衫上的红枫绣纹,淡淡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冰朔道:“有没有办法能让我不引人注目地见风帝一面?”
柳岑枫挑眉看着他:“你要见他?”
冰朔无奈地点头。其实要见到风帝并不难,难就难在,他绝不能在伊修大陆的历史上留下任何或轻或重的一笔,否则,极有可能影响蓝姨既定的结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得见到风帝,最好的方法当然莫过于暗闯,可是一来紫都皇宫守卫森严,二来风帝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又岂是轻易能办到的?
除非,步杀肯帮忙。冰朔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满头黑线,万一那个嗜武成痴的步杀和风帝打起来,万一风帝有个好歹…韩叔叔还不灭了他?
柳岑枫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眼中有深邃难解的暗流汹涌而过。他抿了口茶,道:“那么第二件事呢?”
“啊,第二件嘛!”冰朔顿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甚至有几分窘迫。他双手撑着桌沿靠近了正悠然喝茶的柳岑枫几分,压低了声音,迅速地讲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要求。
“噗————”柳岑枫一个不慎,一口水全喷在地上。
如果此时坐在对面的人是从容,那么他因为冰朔的一句话喷水是很正常的。可是,现在因为震惊而喷水的人,却是柳岑枫!!阴险狠辣,名动天下的白衣太傅柳岑枫?!这是多么诡异的情况?
柳岑枫毕竟定力绝佳,很快就缓过神来,他施施然擦掉嘴角的水渍,用万分复杂难言的目光瞟着冰朔:“看不出来你…”
“不是的。”冰朔的脸因羞窘而微红,嘴角的笑容万分尴尬,“都说了,不是我用啊!”
柳岑枫低咳了两声,了然地看着他,魔鬼般地笑:“你也不用急着解释,我又不会逼问你准备给谁用,不过这种事嘛!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仿佛想起了什么,柳岑枫的笑容一淡,神情中添了几抹悲绝。
冰朔明知道这种事向来都是越描越黑的,却还是被柳岑枫毫不留情的嘲笑弄得郁闷难堪。他叹了口气:“这年头,好人怎么就那么难做啊?”
柳岑枫几乎为那故作老成的话失笑,他站起身来,淡淡道:“药,我三日后给你。回去吧,否则你的朋友该冲进来了。”
隔壁房中从容气急败坏的声音还在回荡,冰朔忍不住欣然而笑,点头站起身来。
柳岑枫打开房门,冰朔看着他的背影,只觉无限悲凉与绝望仿佛与身俱来般纠缠附着在他身上。他想起韩叔叔曾说过的话:所有人都歉他,却也没有一个人能为他付出所有,拯救他。
冰朔忽然觉得窒闷的难过,一个背负了太多,却得不到救赎的人。这世间,可还有人能带他走出命运的荆棘之路?
“聂叔叔。”冰朔忽然轻声道。
柳岑枫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神淡淡,看不清真实情绪。
冰朔轻轻一笑,道:“聂叔叔,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帮你吧?”
柳岑枫秀美轻挑,神情淡漠,眼眸清冷地看着他。嘴角轻轻勾起的讥讽世人般的笑容仿佛昭示着,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冰朔轻轻叩了下光滑的桌面,像在组织着措辞,目光却瞟向逐渐被夕阳染红的绚烂天空。他的声音犹如从天边滑翔而来般,悠远而无限畅意:“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人能为了你付出一切。可是你能够幸福,却是包括蓝姨在内,所有人的希望。既然我不需要付出所有,就能实现所有人的愿望,何乐而不为呢?”
聂叔叔,也许他们都歉你很多很多。可是,如果你活得幸福,就能实现所有人的愿望,又何乐而不为呢?
柳岑枫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打开门,悠然走了出去。
小佚
2008-8-7 04:01
Leg 15. 澡堂暴动记
客栈简洁干净的中等住房中,从容正如没头苍蝇般走来走去,脸上的表情焦躁不安。坐在一旁的步杀只是面无表情地喝酒,连眼角都没瞥他一下。
晕头转向的从容终于火了,他一掌拍在暗褐色的梨木桌上,怒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步杀抬起头,漆黑如夜幕般的眼眸扫过她,眼底连一丝波澜也没有:“担心什么?”
“你还问担心什么?!”从容露出一副我败给你了的表情,在桌子前上窜下跳地大叫,“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冰朔那个笨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