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阳光在他脸上跳跃,我竟鬼使神差地露出一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叫道:“祈。”
然后,我便离开了,以后谢烟客这个人就消失无踪。我把玄武石交给冷玉,冷玉却递还给我说:“你先留着。”然后又问,“你想不想脱离冷月教?”
我说:“无所谓。”
冷玉又说:“如果你想脱离的话,这里面有个人会给你最后一个任务,只要你完成了。我就不再指使你做任何事,你依然可以每个月拿到血蛊的解药,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但这个任务非常困难,如果完不成,与教中众人一样,你也将拿不到解药。怎么样,要接吗?”
我会有什么想做的事?想拒绝的时候,脑中莫名其妙地冒出祈那句“我就说我们可以做朋友。”原本拒绝的话,竟变成:“随便。”
于是冷玉带我进了一间我从没进过的房子,那里已经有个人在等着我。
我是一个杀手,就算冷玉说,我完成了这个任务就不用当杀手了,可是杀手就是杀手,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更何况,怎么说,我现在都还没完成任务。
因为我是个杀手,所以杀手守则第一条牢牢刻在我脑中:任务第一。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提了刀出去,即便现在准备去杀的那个人是祈,即便我知道那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不过,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是个杀手。
失败!
失败!
失败!
…
我在明杀、暗杀、下毒、伪装无数次刺杀祈失败后,终于知道这世上真的有我杀不了的人。他的武功很高,我不想评论有多高,但至少绝对比我高。
他的体质百毒不侵,所以,那些冷月教中屡试不爽的毒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血蛊,也许有用,可是我手头没有。即便有,我也下不到他身上。
伪装、暗杀更不行,他仿佛天生能洞穿别人的心思,还对周围的危险有感应。他说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灵觉,能感觉到对方心跳的幅度,危机时全身会拂过轻微的躁意。
他每一次都拿剑指着我的喉咙,然后说:“你杀不了我的。我也不想让你杀。”
最后一次刺杀,我知道血蛊的期限已经到了,也许可以,但我却不愿承受那种痛苦,于是我决定孤注一掷。
我抓了他的妹妹,对他说:“你如不自杀,我便杀了她。”
“燕儿别怕。”他柔声对他妹妹说。
我怀中的女孩声音清脆,却很坚定:“燕儿不怕,燕儿知道然哥哥会救燕儿的。燕儿绝不会象雪儿姐姐那么死去,燕儿要陪着然哥哥。”
他皱眉看着我,眼中有受伤的神色,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过,想起他说的话:“我们也许可以做朋友。”忽然很想告诉他,其实我是为了这句话才接了任务。
不过既然接了任务,就必须完成,因为我还是杀手。
“我真的以为,”他说,“我们可以做朋友,你不想吗?”
“想。”我的声音竟是脱口而出。
他笑了起来,眼中受伤的神采没有了,我难过的感觉也跟着消失。
忽然,颈间一痛,我诧异地看着他手中的细绳,我知道他趁我不备,把涂有药物的针扎入我身上。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想起杀手守则第四条:无论何时,都不要对任何人失去警戒心。我想我是大意了。
我还想起,我从小被药物泡大,体内又有血蛊,大部分药都对我没作用,不知他用的是什么…还没有想完,我便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我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不豪华也不简陋。我盘膝坐着,手中身上插了好几根银针,祈就坐在我对面,身上也插了银针,离我很近,只有一手不到的距离。
我摸上怀中的匕首,现在他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银针上,把手上的三枚银针也插在他自己手上,然后拿出一把匕首。
我知道,现在是杀他的最好时机。错过了,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杀他。
他反首握住他的匕首,脸上没有一丝犹豫,一刀割裂了他的手臂…
我摸出我的匕首,不知为何,有些颤抖,却还是送入了他的身体…
他脸上血色褪尽,猩红的血染透了他浅色的衣服,和我握刀的手。可他的表情却丝毫未变,一如开始的坚定,在我扎了银针的手臂上划了一道,然后,伤口与伤口覆上。
我拔出刀,他浑身一颤,血红映着他苍白的脸,我竟忽然害怕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也以为永远不会知道。可是这一刻,我竟终于明白了它的含义。我怕我完成了任务,却不知为了什么。我怕他其实不知道我也想和他做朋友。我怕他死了,我便再也见不到那跳跃的阳光…
我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一道精纯的内力灌体而入。我竟感觉体内的血蛊动了起来,顺着银针的脉路,到淌着血的伤口,然后消失了踪影…
不!不是消失!是到了祈的体内,竟到了祈的体内!
我骇然地想要惊呼,想要发泄。冷玉不是说血蛊无药可解,无人可解的吗?
祈重重呻吟了一声,终于撑不住满身是血的身子,向后倒去…
醒来后,祈的眼睛变成了蓝色,内力也丧失了,而且他说血蛊的侵蚀性太强,他很可能活不了多久。
我试了无数次想把血蛊引回来,也想回去找冷玉,可是祈说没用。他说他的血很特殊,别人即便肯,那蛊也是引不走的。
他不会痛苦,可是同样,冷玉的药引除了发作时防止血蛊吸取他内力,并不能延长他的命。
那个人如果知道,即便同样的方法也救不了祈…可惜除了我,再不会有人知道。
祈说:“我们走吧,离开冰凌,否则我和你都活不了几天。”
我说:“好。”然后又问,“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帮我解血蛊。”
他笑笑,说:“因为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朋友。”
那笑有些欣慰,却也有些悲哀,让我也跟着忽喜忽悲,然后说:“祈,那就让我一直保护你吧。我绝不会让你死去,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他点点头,认真地说:“你不要再杀人了,也不要再当杀手,因为杀手是没有朋友的。”
我忽然真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因为我看到阳光在祈苍白微笑的脸上欢快跳跃:“朋友也好,杀手也好,我是谁都没关系,只要能让我永远保护你。”
“好。”他望向风之都的方向,眼中并没有一点不舍,却有些许落寞和伤痛。然后转过身,再不回头地向那阳光下的大地走去。
祈是我死寂的生命中,第一个想要用性命保护的人,也是第一个把阳光铺展在我眼前不断跳跃的人…他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曾经,我这么以为过…
是的,曾经,我一直这么以为,也这么坚信,我们两个,也只有我们两个会这么孤单又相互扶持地走下去。
直到,那个狂风暴雨的黑夜…
直到,那个躺在悬崖下,那个满身是血却依旧睡的安然的女孩,出现在我和祈的生命中。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实命运的巨轮,在那时才刚刚转动。明明既定的结局,我们却是谁也…猜不到。
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水冰依!依众人之要求开始出番外,番外中有些解不开的疑团请表问我,因为涉及到一些剧情,所以偶只能带过,请各位不要深究。
还有,各位,偶这么勤劳,千万不要忘了打分哦!
[作品相关:番外三 雪天]
(PS:此文本在正文第23章的中间部分,发现这么写下去,实在不知要拖到何年何月才能将上一章写完,所以,这章就作为番外单独立出来了。)
事情发生在下雪后的第二天。
这场雪一下便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日推开大门,我和心慧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当真是一片银装素裹,漂亮的仿佛只有电视中才能看到的北国风光。
“心慧,去打雪仗如何?”
“小姐,什么是打雪仗?”心洛刚在宫女伺候下洗漱完毕,兴冲冲地跑过来拉住我裙摆,问道。
我抬头见心慧也是一脸疑惑,不由一楞。
对啊!汀国地处南方,又是海滨,常年高温潮湿,又不象现代有电视书籍互通讯息,哪看得到如此景致,自然也不知道何谓打雪仗了。
我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笑容,拉了心洛跑到外面,身后无夜、心慧和小银紧随而来。我掩去嘴角的笑意让心洛离我几米远处,乖乖站好,努力抓了一大把雪,信手一丢…
“啊——!”心洛和心慧的大叫声传来,我直起身笑得更灿烂了。
心洛擦着满头满脸的白雪,嘟着嘴,委屈地道:“小姐好坏,欺负心洛。”
我手上悠闲得颠着个搓好的雪球,坏坏地笑道:“怎么?还不明白什么是打雪仗?”
“心慧,把颜静和芊芊也一起叫过来吧。如此良辰如此雪,现在不玩更待何时?”
我正说得兴奋,没料到一个雪团迎面而来,我狼狈地躲过,却还是被砸了一身,不由气愤地大叫道:“心洛,你小子竟然敢偷袭我!”
…
玩得,真可说是相当尽兴的。心慧她们和我待一起久了,自然放的开,落影宫的那些女官、太监毕竟年岁太小,一开始还胆战心惊,后来玩疯了便什么顾忌都没了。
就算是颜静和芊芊,多少也感染了我们无拘无束的气氛,开始有些拘谨,又有些兴奋地与我耍玩起来。
起先跟无夜还有点隔膜,我或多或少总不想去接近他,后来…也不知心慧那家伙是不是存心的,每次丢了一大团雪到我脑袋后,就一股脑儿往无夜身后躲。
在我第三次,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一不小心用一个大雪球狠狠砸了他满头满脸后,原本安静站立一旁的他终于火了…可怜我头顶马上漫天飞雪!
既然连无夜也可以加入,我索性连隐在暗处的步杀也叫了出来。
可惜他除了在我即将跌倒时会偶尔扶一把外,那张千年冰山脸却丝毫不给我面子,只冷漠地立在一旁,反正也没人敢往他身上砸雪,就算有象我这么不要命的,前提可也得砸得中啊!
许是这里的笑声实在太过欢快,许是冬日的皇宫太久没有了生气。慢慢,远处的,近处的,不管是不是在落影宫当差的人都会有意无意地靠近这边,探头张望。
偶尔不小心被砸中的,也会不知不觉间投入战场…于是,好象被砸中的人,莫名其妙越来越多…
我怀里抱着小银,抬手拍掉肩上的雪污,对着心洛、心慧和无夜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我平常很虐待你们吗?今天一个个来跟我清算旧帐?”
众人看看狼狈的我,又看看好整以暇的心慧三人,不由轰然大笑。
此刻,我锦貂雪裘上的白色毛皮,都因为沾了融化的雪而多处湿粘,纠结在一起,发鬓更是凌乱不堪。
我兴头一起,索性放下小银,抬手将头上的宫髻全部打散,一头黑亮的青丝如瀑布般披散下来。到了古代一年之久,想不到头发长了这么多。
我顺手扯下一片衣襟,拢起如丝黑发,随意地束在身后。弯腰抓起一大团雪,一边揉搓一边笑道:“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孙子兵法第十七计: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以弱制强,以少胜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分头围歼,各个击破,最后取得胜利。心慧…”
我趁她们听得云里雾里之际,右手猛地举起一甩,大笑道:“第一个要击破的就是你!”
只可惜楞得是旁人,他们三个却是无时无刻不全神戒备着。
心慧咯咯笑着,灵巧地往旁边一躲,竟然堪堪避过了我的偷袭。
“啪——”雪球砸在人身上才有的声音清楚传来,我正哀悼着谁又这么倒霉成了心慧的替罪羔羊,却忽然发现四周的氛围一下子变了,安静地只余我一人嚣张粗重的喘息声,更有不安和恐慌的因子在空气中滋长蔓延。
我拨开凌乱在眼前的碎发,抬眼看去,只见卫聆风披着一件石青锦袍站在不远处,锦袍的领口与垂下的发丝间沾了不少雪痕。
此时,他正面无表情地用晶莹修长的手指轻轻掸掉粘在脸上的雪花。底下那群人,估计是被吓昏了过去,一时竟没人反应过来要帮他清理。
我干咳了两声,很是尴尬,却又不想道歉,或者跟他说话,于是气氛更加诡异沉闷起来。
“过来。”他的目光微微上移,随即冷冷地开口。
我四处张望了下,颜静乖顺了头没敢看我,芊芊一脸你自求多福的表情,心慧低着头嘴角含笑…再回头,见卫聆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瞧。
那…就是叫我过去了?我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反正砸都砸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三两步踏到他面前,平平淡淡地开口,象是例行公式般,道:“皇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卫聆风俊秀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右手微微抬起扶上身边的树干,忽然紧盯着我的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嘴角一扬,我只觉漫天飞雪扑簌而下…
“卫聆风!”雪花都落进我的领口发间,甚至嘴里,直冻得我瑟瑟发抖,我抬眼恶狠狠地瞪着早退了几步,留在安全区笑得好整以暇地卫聆风。
我努力擦掉脸上的雪迹,间歇间竟忽然看到卫聆风的眼中微微一震,身子正待往旁移。我却只觉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瞬息间,一团雪球不偏不倚砸在卫聆风的身上。
好强!我下巴脱落,来不及回神,内里却暗叹不已,心中万分好奇和敬佩竟有人敢攫虎须。
回头之下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只见步杀面色冰冷,一派从容、万事与我无关的淡然模样,正轻轻拍了两下手中沾上的雪屑,光明正大地——“毁尸灭迹”。
现场的气氛愈加诡异,人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卫聆风身上被砸了两次,形容多少有点狼狈,果然,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
危险的征兆啊!
不能笑!我猛低着头,强烈警告自己,绝对不能笑,否则依卫聆风小心眼,又不容亵渎的性格肯定会把我生吞活剥了。可是…
“哈哈…”这不怕死的笑声怎么那么象我的声音?完了,这次死定了。
可是,想起他刚刚被步杀砸到时一脸震惊和郁卒的表情,哈哈,真的…从来没见卫聆风这么狼狈过。看来,步杀就是步杀啊!
只可惜,我果然还是忘了古来就有的忠告,小心——乐极生悲。
也不知跟在卫聆风身边的那个太监小顺子是什么时候回神的,还很狗腿地用衣摆捧了七八个雪球摇晃着到卫聆风身边,谄媚道:“皇上,要报仇吗,奴才来帮忙。”
只见卫聆风嘴角微微一扬,眼中闪烁着精光,瞥了在我后方冰冷一如这雪天的步杀一眼,随后带着危险信息的目光完全落到我身上,开口道:“回去有赏。”
喂!喂!砸你的又不是我,干嘛把盯猎物的眼光盯到我身上,有本事你砸步杀去啊?
“啊——!卫聆风,你到底要不要脸,啊——!”我狼狈地抱着头东奔西窜,边跑边片刻不稍停顿地叫骂,“砸你的是步杀又不是我,啊——!,干嘛把帐算到我身,啊——!,上,有本事你找他单挑去,啊——!…”
身边的众人,当然除了无夜、心洛、心慧和步杀全部化身冬日里栩栩如生的冰雕。
所有人都忍不住在极度地震惊之下为我默哀,直呼皇上的名讳已经是大逆不道了,竟然还敢当众对着皇上叫嚣咒骂,难道这新娘娘注定还没登上后位就要香消玉陨了?
逃窜中的身子忽然一轻,我已经被揽入一个清凉的怀抱中,“啪啪——”的两声巨响落在我耳侧,我愕然抬头,看到步杀正小心护着我,颈间和脸上却结结实实被雪块砸中。
咳~,我还以为卫聆风恼羞成怒,随便抓了我当替死鬼打击报复呢,原来…他竟连打个雪仗都要面面俱到算计周全!
虽然…那个虽然,步杀是为了保护我被砸中的,我知道我应该感激,应该愤怒的,可是…就是止不住嘴角的上扬…
刚刚我砸得那么辛苦就是没砸中他一个,没想到…咳~果然,他们两个才是同一级别的。
我站直了身子不敢去看步杀全黑的脸,慌忙憋住笑转过身子看向卫聆风,缓缓走前了几步,站定在悠闲自得的他面前。
忽然,露出嫣然一笑,扯着嘴角道:“你刚刚砸我好象砸的很不亦乐乎嘛!”没等他从我的笑容中回神,我飞起一脚,眨眼间只见漫天雪雾朝他侵袭而去,直没了他一个铺头盖脸。
我咯咯笑了起来,朝心慧和芊芊他们招呼,道:“喂,心慧,没听过先攘外后安内吗?整皇帝和天下第一杀手,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包你们后悔一辈子。”
我回头看到满脸黑线的步杀正不着痕迹地往僻静处退去,不由嘴角一扬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步杀,你要是敢落跑,我以后天天给你唱《对面的帅哥看过来》。”
步杀的脚步僵了僵,惨痛的记忆浮上心头,冰冷的脸上尤有懊丧和蕴色,却终究没再往后退一步。
身后忽然一暖一寒,危险的气息已经充斥在周身,我干笑着转身看向灰头土脸,愈加狼狈却丝毫不减其魅力的卫聆风,嘴角又忍不住上扬,忙辛苦忍住。
卫聆风凑近了我几许,在我耳边吐息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卫聆风,你有没有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卫聆风微微一楞,随即神色一变,马上向旁退去,一团精致的雪球从他身边堪堪擦过。
我摇了摇头,回头叹道:“拜托,芊芊,你稍微有点准绳好不好?枉我给你营造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芊芊不置可否地笑笑,再度弯腰拾起一雪团,轻轻揉搓,道:“一次砸准了还有什么意思,我也不过是练练手…”
“啪——”一个雪球突兀地砸在我身上,颜静面色微红,看着我笑道,“不好意思,一时失手。”
“啪——”第二个,却是砸在芊芊身上,仍是颜静,腼腆地笑着说,“一时失手。”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竟然一股脑儿往我和芊芊身上招呼,还时不时冒出一句:“不好意思,奴婢(奴才)一时失手。”
靠!不过就一帅哥,不过就一操纵你们生死的皇帝,用得着拼命打击我们来讨好他吗?
不过,幸好心慧、心洛和无夜总算还有点良心,一致站到了我们这边。
于是,一场不分男女、不分等级的大混战就此展开…
[作品相关:番外五 忆在落英纷飞时]
看着眼前正在一遍又一遍用清水冲洗自己双手的人,步杀浓黑的双眉不自觉地皱起,走上前去。
“步,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杀人的感觉是这样…”那人没有回头,却忽然开口,清润的嗓音,微微的颤抖,还有隐隐压抑的暴戾之气。
步杀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身前的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擦干手上的水珠,转过身来。
什么都没变,只是脸上多了张面具,只是眼中少了些生机,却似乎…什么都变了。
“祈,不适合你。”步杀忽然开口,明知道没有一点意义。
“什…么?”祈然迷茫地问出口,却忽而自顾自的笑了,“你是说,杀人不适合我吗?”
阳光穿透他的笑容,步杀眨了眨眼,仿佛能看到那张记忆中丑陋却温暖的容颜。
然后,相同的一幕,当他开始怀着期待,开始莫名雀跃的时候,那张容颜就象水雾一样,蒸发在空气中。
祈然仰起头,望着远方:“其实,杀人的感觉…挺好。血沾在手上,总还有热度,不象这里…”祈然举起纤瘦的手指笔笔胸口,笑容象在哭泣,“已经没有一丝余温了。”
久久的…沉默,或者是,死寂。
可能,真的有些怀念那个聒噪的声音了,步杀想着,这种感觉不强烈,甚至没有多少起伏,却象他自己的呼吸一样丝丝绵绵,无有断绝。
“少主,有个叫傲天君的人求见。”
(我想可能有很多人已经忘了傲天君这个人。在望江楼比试中,与依依斗诗的那个天下第一才子,也是冰凌的四大丞相之一。)
莫言恭敬地向祈然报告,然后转身对步杀微微颔首,眼神温暖、亲近。
这样的神情,是在感激自己的救命和收容之恩吧?步杀轻轻拧起了眉,心中平静冷酷地没有半点感情,甚至连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此人都想不起来。
可是,为什么同样的表情,在那个人眼中…
“傲大哥?”祈然微微挑眉,脸上悲伤的神色稍减,“步,一起过去见见老朋友吧。”
“少主,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建立国家是很不明智的。别说你父皇那边不会同意,就是祁尹钥三国,也不会坐视第四股势力的崛起。”
“傲大哥…我需要你的帮助。”祈然抬起头来,直视着眼前一身红衣的男子,蓝眸轻轻水漾,仿佛望到了遥远的彼方。待再回神,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直刺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