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颜,小心!”
夏夜白大叫了一声,快速将头上的红宝石取下,捏在掌心,分成了两半,悄悄的退到一边,面具下的那双眸子,锐利阴狠,好似一把开窍的宝剑,盯着莫言安和莫芸菲的手,只灯火他碰上夕颜,便准备让他们作废。
夕颜对着夏夜白笑了笑,示意他放心,再不做任何犹豫,拉起处于暴怒发疯状态的莫芸菲,这莫芸菲从小娇生惯养,即使发疯,那力气,也无法和夕颜相提并论,反手扣住她的手,冷哼一声,死死的扣住她的身体,将她挡在身前。
朝这边飞奔而来的莫言安见状,忙想要收手,可对于这样一个曾在战场上杀敌的武将而言,尚处于愤怒之钟,虽未用尽全力,比起那些家丁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瞪大着眼睛,眼看着自己的手朝芸菲那张已经红肿了的脸蛋打去。
只听到啪的一声,清脆之音在走廊来回飘荡,夕颜先他一步松开扣住莫芸菲身体的手,接力推开,更是将莫芸菲的脸往那巴掌上凑,缓冲的时间大为缩减,莫芸菲吃下这重重的一巴掌整个身体如落叶般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父亲,你是不是也觉得姐姐太过分,要替我一起好好教训她呢。”
夕颜对着如雄狮般暴怒的莫言安眨了眨眼睛,可爱俏皮,莫言安瞧了一眼地上被自己一巴掌打的近乎动弹不得莫芸菲,气的头冒青烟。
“这二小姐平日里被大娘惯坏了,原来父亲也觉得她欠调教。”
夕颜抿着唇,一副我很了解的通透模样,险些让莫言安一口银牙咬碎。
“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肖女。”
夕颜对他的怒火完全就是冷眼以对,莫言安心头的盛火燃烧的更旺,一干的婆子担心殃及池鱼,端着东西,纷纷离开。
扬手,一巴掌将朝夕颜的脸上挥去,夕颜闭着眼睛,竟然躲也不躲,掌风,如闪电般凌厉,比起方才那一巴掌,绝对是有过之而不及,嘴角上扬,冰冷的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这莫言安,上次大婚看这莫夕颜还有几分的不舍,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如此的狠绝了,因为没有利用价值,所以,可以像畜生一般毫不留情的踢开吗?
小白再怎么没用也还是贵为王爷之尊,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是其他皇子,她就不信他莫言安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话来,她是王妃,不是这相府的四小姐,岂容他说打就打的,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姐!”
“小姐!”
红豆相思两人的心提到嗓子眼上,这一巴掌打下去,小姐不死也会受重伤的,二小姐仗势欺人,如果是以前的小姐,肯定被那些人打的鼻青脸肿了,二小姐那几巴掌都是活该,根本不关小姐的事情,老爷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小姐呢。
两个丫鬟抹着眼泪,小姐说的没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想今后有安生的日子过,就只有自力更生,相府是靠不住了。
发丝如墨,凌空飘飞,近乎贴在脸上,莫言安的手,刚碰上那发丝,那双眸子,陡然睁开,如不可挡,仿若混沌的空际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顷刻间,光芒万丈,冰冷,麻木,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双眸子的主人已经和这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感情,只剩下季节的战斗。
眼看着那张脸就要遭殃,夕颜的唇边陡然绽放出笑容,恍若盛开的白莲,悠然清贵,高不可攀,站在云层的高处,俯视众生,让人心生顺服,也就在莫言安这发怔的一瞬间,扬起的右手动作有所放缓,却还是朝夕颜的脸袭去。
落叶有声,千钧一发,那双漠然的眸子满满的就只有那双手朝自己挥来的手,电光火石之间,就在众人都以为夕颜凶多吉少的时候,那双夹带着雷霆之势的手却被她轻而易举的扣住。
“莫夕颜,你—”
莫言安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手上加了劲,反观夕颜,一派的轻松,笑得愈发的灿烂,手上的拇指和中指悄悄用了些力,莫言安的脸色苍白,额头甚至冒出了冷汗来。
“父亲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先动手,这就是宰相该有的作为吗?”
夕颜笑了笑,挥开他的手,莫言安向后退了几步,那双精明的眸子落在夕颜的身上,满是审视。
“颜颜。”
“呜呜——”
夏夜白冲了过来,紧抱住夕颜,虽没大哭出声,却憋着嘴,一个大男人,眼泪掉的比什么都快。
夕颜不动,不惊不惧,坦然面对。
半晌,莫言安苍白而又铁青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来人,把二小姐和地上那些人都带到我的书房。”
看了夕颜和夏夜白一眼:“你们也跟着来。”
夕颜笑着夏夜白一眼,眉眼含笑,拉着他的手,忙跟上莫言安。
031:发难(一)
莫言安的书房坐落在相府正中的位置,是个单独的院落,春末夏初,四周的树儿枝叶繁茂,吐着嫩芽,苍翠欲滴,偶尔有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带着春日里特有的朝气和那股子活力。
院子里,没有后花园里那百花竞放,争奇斗艳的繁华胜景,却处处透着雅致。
绿树环绕,假山布景,打开书房的大门,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小小的喷泉,打磨光滑的大理石环绕,泉水叮咚,清脆作响,说不出的诗情画意,最高处的假山,是和滇进贡的圣花香雪兰,上等名贵物种,银着琉璃的气候,存活的很少,举国上下,不过五十株,相府家山林里,几乎每一座大的假山顶上都有一株这香雪兰,七片花瓣,赤橙黄绿青蓝紫,阳光下,每片花瓣的颜色层次变换,让人眼花缭乱,淡淡的花香四溢,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
这莫言安虽是武将出身,不过说到生活享受,细致中处处透着格调,怕是整个琉璃上下,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这日子,要是他懂得放权,让那皇帝放心,怕是真这日子比谁都还要逍遥,可惜这个人,他不会,明明已经权倾朝野,却还不懂得急流勇退,说他聪明,但再聪明的人,但在这个王权时代,太过执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下场想来好不到哪里去。
王喜,也就是方才去迎夕颜的管家,走在最前面,轻轻的推开书房的门,弯着腰,等着莫言安先进。
夕颜拉着夏夜白的手,慌忙跟上,虽说这莫夕颜是相府的四小姐,从小在宰相府长大,不过莫言安的书房,她却是从未到过的,骨子里的血液沸腾,她知道自己是兴奋的,不是因为看到了这样别具一格的书房,以她的个性和见识,这书房怕的设计怕是再别出心裁,匠心独运,哪怕是用黄金玉石打造,也无法让她的血液沸腾。
这书房是莫言安处理政事的场所,其重要性从莫夕颜十六年却未能踏进这里一步,就可见一斑,王府的下人,除了莫言安的几个心腹,一般人根本不得踏足,如果方才她感应无误的话,这书房,除了那来回巡逻的守卫,还有高手在暗处守护,里面必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夕颜心里漾起了喜悦,那东西对莫言安肯定非常重要,要是能把那东西拿到手的话,这莫言安有了把柄落到自己的手上,今后在这琉璃,即使她没有任何的作为,也可靠着这座大山,横着走了。
一行人进了书房,夕颜拉着夏夜白的手,两只眼睛正快速的扫描四周,看的分外仔细,也因此,她没发现,那双藏在面具下的眸子和她一样,打量四周,说不出的犀利。
书房分为内外两室,中间用一扇门和帘子隔开,门是合上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说是书房,却比王府的大厅还要搭上许多,不过这外室的设计,除了两边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籍,倒真的像是客厅,靠近内室的正中,摆着两张朱红色的椅子,类似于大厅的主位,两边一排的位置向下,想来这外室必定就是莫言安光明正大与朝堂百官闲聊的地方了,莫言安办公的地点必定是在内室了,密见同僚,还有一切重要的文件,定然也是放在那里。
莫言安刚才主位上做好,马上就有丫鬟送了茶上来,放在一旁,小白,莫芸菲,加上她莫夕颜和方才那些被她打伤的家丁,少说也有二十多人,却独独只有他莫言安的一个人的茶水。
那丫鬟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大,长得很是标志,见到莫芸菲等人也只是福了福身子,眉目清冷,不卑不亢,眼角掠过戴着银白面具的夏夜白,闪过轻蔑,而就是这短短的一瞬,还是被夕颜捕捉到了,脸色顷刻就冷了下来,心底闪过不悦,下人就是下人,她岂能容许她的小白被她用那种眼神瞧着。
“站住。”
夕颜转过身,喝住了那拿着托盘就要离开的下人,不怒自威,那声音,带着让人臣服的威严。
“不知小姐叫住奴婢,有什么事?”
微低着头,腰杆却挺得笔直。
“我是小姐,是主子子,你是奴婢,是奴才,想什么时候叫你就什么时候叫你,一定要有什么事情吗?”
夕颜冷哼一声,已经走到她的跟前,低头,瞧了她一眼:“长得倒是挺标致的,今天有十六了吧,叫什么名啊?”
捧着托盘的手紧了紧,这四小姐,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不由的谨慎起来:“奴婢今年十六,小姐可以叫我清莲。”
嘴唇紧了紧,半晌,夕颜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个知道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也配得上莲这个字吗?回去改了名去。”
生硬坚决,不是商量,纯粹是主人对仆人的命令。
清莲低着头,双肩颤抖的有些厉害,见没人为自己求情,身为合格的下人,最基本的一点,不能忤逆主子的命令,即使主子没了势,这一点,她懂。
“是。”
咬着牙,放吐出这不情不愿的一个字。
“啊!”
夕颜惊喜的叫出了声:“身为下人,是很忙碌的,胸中有无半点墨汁,哪里能取出好听的名字来,我倒是有一名,就叫你阿花吧,怎么样?”
夕颜很是明主的征求起她的意见,没等清莲开口,夏夜白便兴冲冲的跑到夕颜跟前,抱住了她,双眸晶莹,满是好奇:“颜颜,颜颜,那不是老鼠(管家王权)养的大黄狗的小名吗?”
清莲一听是狗的名字,还是那傻王七王爷家的狗,哪里肯从,抬头刚要反对,却被夕颜抢了先:“我就觉得这名字不错,好听又好记,配得上她这个人,小白觉得呢?”
夕颜装过身,征求夏夜白的意见,狗眼看人低,不刚好配狗的名字吗?叫阿花还算好的,要是她敢反抗,她直接就叫她阿猫阿狗。
夏夜白像没了骨头的人一般,靠在夕颜的身上,抿着唇,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很是严肃认真:“既然颜颜这样认为,那肯定就是这样的。”
仿佛只要是夕颜说的,那就都是真理。
“阿花,没看到王爷在这里吗?怎么只给老爷一个人泡茶,再去沏杯茶来,父亲现在喝的是芷兰进贡来的雪兰春吗?这个香味,王爷最喜欢了。”
夕颜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很是享受,那般的随意,仿佛那雪兰春不是什么上等的茶叶,而是市集上一两银子可以买上许多的低等茶叶。
心里却暗自为名字那事,憋着一口恶气,低着头,掩住了眼底的恶毒,巴不得夕颜因为这件事被莫言安狠狠的说一顿,最好是像二小姐那样被狠狠的扇几个耳刮子,解了她心里的恨才好。
这雪兰春,老爷只用来招待贵宾,如果眼前这个是四皇子,那还好说,直接泡了茶来,这七皇子,傻子一个,哪里懂得品茶,简直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根本就是浪费,可莫言安没开口,她一个下人,哪里能做主,一时间,站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032:发难(二)
莫言安坐在主位,端着茶杯,方才被夕颜扣住的手臂,传来一丝丝的阵痛,浓眉不由的紧皱,活了大半辈子,吃了不少苦头,却没想到老来还会在自己柔弱的女儿身上吃了亏,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但若要说心里真没有一点芥蒂,那就是假话了。
这真的是夕颜,她莫言安的女儿吗?虽说自己一直忙于朝堂上的事务,子女的教育大权都交给了大夫人,却从没听她说过夕颜会拳脚功夫啊,还这么厉害,难道说是藏得太深,今日才爆发出来,这份隐忍,就连他也是自叹不如的。
莫言安放下茶杯,盯着门口的莫夕颜瞧,他知她的性子定然是不愿嫁给七皇子的,便骗她说她要嫁的是四皇子,哪知道竟然会在大婚当日发生了纰漏,她抵死不从,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那傻子有什么好,竟让她处处维护。
一身素白的衣裳,因逆着光,看的不甚分明,但那声音,那模样,分明就是他和静怡的女儿没错啊。
“父亲你觉得呢?”
莫夕颜转过身,双眸清澈,直直的迎上了莫言安探究的神色,坦然一笑。
“按小姐说的,给王爷沏杯茶来。”
不过是一杯茶而已,雪兰春再怎么珍贵,也是有价的,现在最让他捉摸不透的倒是以前那个最乖巧贴心的女儿,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冰冷嘲讽的眼神,居然让久经官场的他也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安来。
莫言安心里喜忧参半,更多的是惋惜,要是这夕颜是男孩,战场杀敌,定会个莫家带来无尚荣耀,偏偏却是女儿身,现嫁给了那傻子,再有本事,他指望不上,但若要毁了,又觉得可惜。
“是。”
阿花愣了片刻,乖巧了应了声,下去给夏夜白泡茶了。
“这里都是些下人,王爷怎么能和和他们一样站着呢?”
夕颜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莫言安的旁边,指着左边和莫言安并排的主位:“王爷该坐这里。”
莫言安放在椅子上的手指动了动,抬头,双眼掠过,带着戾气,站在正中间的夏夜白缩了缩鼻子,向夕颜的身边靠了靠,双手抱着她的腰不放,用自以为只有夕颜才听到的声音,委屈道:“颜颜,那个人好凶,我不敢。”
莫言安一言不发,眉头却皱的愈发厉害了。
“这本该就是你坐的位置,你想坐就坐,有什么不敢的?”
来前再三叮嘱,让他好生听自己的话,没想到他却把自己的说的当成耳旁风,如果不是为了他,她至于做这么多,冒那么大的风险吗?夕颜怒其不争,几乎是把他摁在椅子上的,还不忘瞪着他说一句:“坐好。”
那边被两个丫鬟搀扶着进来的莫芸菲一进来便坐在垫了几层细软的椅子上,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到现在那痛才稍稍缓了下来,双眸微睁,便见那和莫言安并排坐在主位上的夏夜白,两只眼睛,一瞬间睁大,指着夏夜白,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凭什么坐在做那里?”
这架势,哪里像个受伤的人,话刚说完,扯到了伤口,莫芸菲痛的又是龇牙咧嘴的。
夕颜同样站了起来,走到莫芸菲的跟前,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笑容:“他是皇子,是王爷,不坐在那里,那我倒是要问问姐姐,他该坐哪里?”
莫芸菲被莫夕颜教训了一顿,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哪里还敢和她叫板,慌忙瞥过头,小心翼翼的盯着莫言安:“傻子而已,就该和下人一样站着。”
声音很轻,如果是以前的莫夕颜,定然是听不到的,可现在的夕颜却听得一清二楚,莫芸菲,新仇旧恨,她们的梁子是结大了,这莫芸菲,她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父亲,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妹妹今日回门,我领着人去迎她,没想到她非但不领情,反而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给我脸色看,我知她嫁给七王爷,心里不快,也不计较,只是劝了几句,她居然就对我动手了。”
这莫芸菲可真是演戏的好手,瞧瞧那眼泪,说来就来,能编善造的,睁眼说瞎话,也亏得她开的聊这个口,栽赃嫁祸,恶人先告状的话,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这样的事,以前绝对没少做。
敢做却不敢当,夕颜对她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你—你—说谎—”
夏夜白见莫芸菲冤枉夕颜,气的耳根子都红了,指着莫芸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差点把杯子都给打破了。
夕颜见了,心里像是抹了蜜一般,这傻子,不枉费自己处处护着他。
“你冤枉颜颜,坏人。”
“让人打颜颜,我打死你。”
稚气的嗓,带着明显的傻气,看着他为了自己真的就像个傻瓜一样为了自己和别人拼命,那感觉,暖暖的,真是该死的好。
“王爷,这样的小事,无需您亲自动手,臣妾来处理就好。”
夕颜抱住夏夜白,她可没忘记,那晚他就是受了点小刺激,就差点咬断了她的脖子,这可是相府,那人再怎么不济也还是这莫府嫡出的小姐,扇几耳光,她有的是方法糊弄过去,但要是闹出人命,可就不好玩了。
夕颜让夏夜白重新回到主位上做好,无视莫言安吃人的眼神。
“夕颜,今日要是你不交代清楚,别怪我不念父女的情分。”
父女的情分,夕颜差点笑出了声,他们之间有那个东西吗?她怎么不知道?
“父亲,我倒是不知道,宰相府的门槛有这么高呢?”
夕颜伸手,将王府下人递过来的牌匾重重的摔在地上,戾眸扫过莫芸菲,冷笑一声:“这就是姐姐迎我回门的方式吗?”
夕颜眼也不抬,抬起左脚,狠狠的踩在那木匾上,只听到彭的一声,那木匾顿时就被五马分尸,四溅的木屑,桌上的杯子左右摇晃,整个书房,像是小地震了一般,惊得莫言安整个身子不由的向后缩,更不要说莫芸菲和那一干的下人了。
美目圆睁,怒目而视,自有一股上位者让人忍不住臣服的威严:“女儿不济,虽说是庶出,可也是这相府的四小姐,算是这相府的半个小主子,即使是嫁与了寻常百姓人家,带着自己的夫婿回门,也断然没有拒在门外的道理,不过是相府的门卫而已,就这狗仗人势,胆敢以下犯上,堂堂王爷之尊,进这宰相府居然要钻狗洞,这事要是传出去,琉璃的百姓会怎样看待父亲?父亲置皇上的颜面于何处?高处不胜寒,朝堂之上,想搬倒父亲的人比比皆是,父亲是想落人口实,让人捉住把柄,以此借题发挥吗?”
夕颜见莫言安蹙着眉头,知他是听进去了,不由得意的瞥了莫芸菲一眼:“宰相府身为琉璃第一大府,确实不是什么下三滥的人都可以进来的,我倒是想问问姐姐,何为上等?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聪明也好,愚钝也罢,那也是龙子,岂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比得上的?”
莫芸菲没想到夕颜的嘴巴如此厉害,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咬着唇,动了动,方才就吃了亏,现在他哪里肯让自己落下风,浮肿的一张脸,狰狞可怖,盯着夏夜白:“他哪里是什么龙子,分明就是被皇室抛弃的傻子?”
夕颜双手握拳,咯咯作响,那样子,分明就是怒极了:“我家王爷是狗,那当今圣上是什么,狗父亲吗?我倒是不知,原来在姐姐眼里,皇室一家景都是属狗的,身为皇室的儿媳,有维护皇室颜面的责任和义务,今日之事,我自会上禀父皇,父皇圣明,定有圣裁。”
夕颜双手捧在拳,对着皇宫的方向,态度恭敬,满是坚决。
“你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莫芸菲紧咬着唇,脸色煞白,吓得浑身哆嗦,那话听起来无丝毫底气。
这七皇子,人人可以得罪,也有人把他和狗相提并论,但那念头就只敢在心底想想,谁敢说出来,就像夕颜说的,再怎么不是也还是龙子,这七皇子没脸可以,但若牵扯到皇室,谁还敢说他一个不字?
莫言安深吸一口气,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他居然被自己的女儿气到了这个份上,还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生生隐忍,吃哑巴亏:“夕颜,你姐姐她开玩笑的。”
夏夜白虽是皇子,若不是这次圣上赐婚,他断然不会把夕颜嫁给他,不要说自己的亲生闺女,就是府上的下人,他也不屑和恭王府扯上关系,身为王爷,如此窝囊,他根本看不上眼。
但夕颜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夏夜白再怎么无能也是个王爷,当今圣上的儿子,这事要传到皇上耳朵,对他们莫府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的,皇上对他本就有所顾忌,事情可大可小,要借此发挥,也不无可能。
今日朝堂上又掀起了一阵废立太子风波,他必须为自己另外谋个出路,是个女儿,就只剩下这莫芸菲了,对于有用的棋子,他从来不会抛弃。
夕颜见他神情犹豫,哪里能不知道他心里的顾忌,这个人,万事以利当先,这莫芸菲怕是当下有用,但今日之事,绝对就不能这么算了。
夕颜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只听咚的一声,双膝着地,跪在了莫言安的跟前。
033:罪名
罪名夕颜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只听咚的一声,双膝着地,跪在了莫言安的跟前。
“莫夕颜,你这是做什么?”
莫言安脸色大变,饶是见惯了战场官场的大风大浪,夕颜这一举动,却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心头竟隐隐生出不安的预感来。
“颜颜,你干嘛跪在地上?”
夏夜白惊起,伸手就去拉跪着的夕颜,夕颜处于悲愤之中,没有发现,那冲着她嚷嚷的声音少了一份傻气,更多的像火一般燃烧的愤怒,甚至是颤抖的,处于震惊状态的莫言安自然也没有发现,那双眼睛,是夹杂着仇恨的,还有痛心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