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脚步变轻了。”慕佳男一把将她拉坐在腿上,防止她左顾右盼对那一大堆攀岩工具起疑心。秋樱桃难为情地抿抿唇,她举起慕佳男的掌心,画上一个桃心。

慕佳男未看出为何字:“再写一次。”

秋樱桃捂住嘴偷笑,她真是个奔放的女人,面对所爱之人居然一点都不含蓄,或者是甜蜜填得太满,搞得她时常莫名其妙独欢乐。

她将那枚银柳叶取下系在慕佳男脖颈上,只有他能吹出最美妙的旋律,她要他以后都吹给她一人听,成为她独家收藏的男人。

慕佳男不明何意,询问道:“你想听我吹曲?”

秋樱桃重重点头,她的眼睛笑成月牙,为什么看着他就会不自觉地笑呢?好像花痴哇。

慕佳男拉起她的手向屋外走去,带她坐走到山崖边,面对空旷的山谷轻轻吹响银叶……悠扬的旋律滑过青枝绿叶,万物好似明快舞动……秋樱桃依在慕佳男肩头,不去管世间纷纷扰扰,闭目聆听着动人的旋律,这一次,她可以好好享受乐曲赋予的美妙。真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停滞,包裹着浓郁的爱意,只有他与她存在的空间。

慕佳男一手搂在她肩头,黑夜,他熟悉的环境,无数次穿梭在黑暗的阴霾中。孤独的,漫无目的,寻寻觅觅的,探索着自己是谁。而这一刻,原来身世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重要,而这一晚,暖流回荡,不再觉得冷。

二十四年来,他为弟弟妹妹而忙碌,操心劳力不眠不休。二十四年后,他要守护身旁的女人,让她幸福一辈子,直到发白齿落。

慕佳男扬起嘴角……他似乎看开了,人生匆匆几十年,何必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呢,抓住眼前的幸福,每一日过得都会有价值。

“当你听到叶声响起,说明我正在惦记你。”慕佳男紧了紧她肩膀,给出暗示。

秋樱桃沉浸在甜蜜中,早已神经短路,她双手搂住慕佳男腰际……甜言蜜语耶,慕佳男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真是令她又兴奋又想笑。

她能给出的回应就是亲他,亲在他的脸颊上……当命中注定的男人出现,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嫁给他,成为他的新娘,无论前方有多困难,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爱情这东西很奇妙,心甘情愿地为之奋不顾身、赴汤蹈火,根本考虑不到其他问题。

慕佳男搂过她的脖子贴在唇边,在她唇边狠狠亲了下:“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你当初为何主动亲我?就是在山寨里那次,身为女儿家是否太过热情了?”

“……”不提这事秋樱桃早忘了,第一次亲他纯属占便宜,第二次是为了报复他把自己当牛使唤,让他小情人误会,谁知摆了大乌龙,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别人是一吻定情,她是二吻差点送命。

慕佳男原本就是逗逗她,见她神情扭曲不禁呵呵呵一笑:“我当时就想,这哑妞不但力气大胆子更大,不如留在山寨当丫鬟吧。”

秋樱桃嘴角抽搐,就知道他憋半天憋不出一句人话,这不,原形毕露吧。

慕佳男见她咬着半边下唇斜眼怒瞪自己,顿时眼前一亮亢奋道:“对对对,就是这表情,我一看你这模样就特开心。”

秋樱桃双手攥拳,她如果不是手臂有伤一定要暴打慕佳男一顿,等彻底好了再说吧,嗯嗯,有的是机会。

慕佳男观察风向已转南,此刻正是上山的最佳时机。他牵起秋樱桃向院落而回:“天色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秋樱桃不明所以抬起头,她还不觉得困,时间还早啊。

慕佳男当然知晓她不困,晌午才刚睡醒:“这样吧,陪我喝点小酒如何?”

秋樱桃一听喝酒吃饭便来了兴致,欢蹦乱跳地率先走入厨房觅食。话说关中还真没什么好吃的,除了野菜就是野果,怪不得各个都瘦得跟根空心菜似的,绝对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慕佳男上灶起锅,看看一筐筐萝卜青菜也头疼,他贼眉鼠眼地探出窗外,确定道士们都睡了,随后跟猴似的跳出窗沿:“我去抓只野兔,你先做个汤。”

秋樱桃咧嘴一笑,哇哈哈,终于有肉吃了,还是慕佳男最懂她。

她一直认为自己算二十一世纪的绝种好女人,会做西红柿炒鸡蛋,会做蛋花汤,会做……炒鸡蛋,煎蛋,对了,还会做鱼!反正饿不死。

秋樱桃站在灶台前等着水开下鸡蛋,一人忍不住对着沸腾的水泡痴痴傻笑,她曾梦想有这么一天,为心爱的人做饭,虽然厨艺不精,但爱人会说一句:只要你做得都好吃!

嘿嘿,怪不好意思的。

她立刻从想入非非中走回现实,顿时耷拉下一双死鱼眼,慕佳男才不会夸她做得菜好吃,那家伙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给自己留面子。

不一会儿,慕佳男提着一只处理好的大肥兔跳回厨房……秋樱桃嘴角一抽,明明有门却不走,这家伙非要跳窗爬墙,溜门撬锁的臭毛病还没改呢。

秋樱桃站在一旁观看,只见慕佳男手起刀落将兔子大卸八块丢尽锅里,炒勺一挥将桂皮、大料、酱油等作料拿捏食量地放入锅中,秋樱桃见他动作干净利落不由鼓掌……真像食神里的花式炒菜动作,哎哟喂,这男人真是可人疼,做菜也这么帅。

慕佳男见她望眼欲穿地张大嘴,貌似口水快要流进锅里,即刻盖上锅盖防止不明物体坠落……“看看你做的汤……”

“……”秋樱桃刺溜一下吸回口水,汤?……啊,她都忘了自己锅里还有鸡蛋汤,这会都煮成渣渣末末了吧……

当锅盖打开果然“不负众望”,鸡蛋渣滓散在水里跳跃,就像一锅刷锅水……秋樱桃难为情地“低头认罪”, 慕佳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是有句话么,要想拴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拴住她的胃,她这是给慕佳男表现的机会,咳咳,对吧?

慕佳男搓着下巴看着那锅好似“鸡蛋汤”的东西……“啧啧,你还真是一无是处哟。”

秋樱桃忽闪着一双大眼装可爱,不啊,她会做得事可多了,比如生孩子、生宝宝!嘿。

慕佳男揉了揉她发帘,不由无奈叹气:“我来吧,你去屋里等着吃吧。”

秋樱桃殷勤地大笑,还做了个端盘子的手势,证明她还是有用滴!

慕佳男的目光掠过她受伤的手臂,不急不缓道:“我不信任你,立刻消失。”

“……”她脖子一梗走出厨房,走出两步又跑回原位,从身后抱住“大厨师”的腰扭了扭,然后一溜烟地欢快离开。

慕佳男注视她活泼可爱的背影……除了笑,还是笑。

他就是稀罕这傻丫头,虽然她总是笨手笨脚的,但横看竖看都顺眼。

秋樱桃坐在桌前等吃等喝等帅哥……她相信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女人,幸福可以很简单,看着爱人为自己忙碌,不仅是一种享受,还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感动。

她发誓要为慕佳男炒一手好菜,当个称职的贤妻良母,为他生个可爱的宝宝,等他们老得走不动时,慕佳男依旧会说上一句,娶你,是我今生最正确的决定。

待简单的菜式上桌,两人互相夹着菜,幸福填满了彼此的心,即便只是静静地注视,看对方吃下自己夹上的菜,也会不自觉眼底含笑,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当他们正在为彼此勾勒未来蓝图时,谁都不会料到,这却是一顿最后的晚餐……

=============================

 


呐喊,破吼而出!

第一个噩耗,出现在慕佳男独自上山的五日后……

空旷的山脚下,千丈行者、凝车紫仰视虚无飘渺的山顶,视野模糊,心情焦虑不安。

慕佳男已彻底断开了与山下的联系,清脆的柳叶旋律不再响起,因为那枚沾满血迹的柳叶,宛若凋零的孤叶般飘落山脚,而发现这枚柳叶的人正是秋樱桃。

……秋樱桃盘膝而坐,如无知无觉地石像般一动不动,手里握着那枚声响可贯穿山谷的银柳叶,鲜血染红了整条项链,垂在指缝中就像一串血滴。

凝车紫见她神志恍惚,蹲下身轻声安慰:“也许是手臂刮伤了,莫太担心牛姑娘。”虽然她也在为慕佳男的安危担忧,但应只是暂时失去联系或走错山路,才导致他们看不到慕佳男的身影。牛小妞已坐在这里五日了,她除了偶尔喝口水,整个人失魂落魄,憔悴不堪。

……秋樱桃悠悠地仰起头,干涩的嘴唇泛起白皮,她不想哭,哭会暗示心底最怕发生的那种事,所以她不哭,她相信慕佳男一定会安全回来,只是这漫长的等待,折磨人。

这笨男人,主意比天大,一声不响地离开,想过她的感受吗?自私的家伙……

不能开口说话又怎样,为什么非要让她生不如死地在峭壁边徘徊,她要毫发无损的慕佳男,不要什么该死的蓝灵芝!

她的视线落在云端,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她依旧竭力搜寻着,哪怕有一个可以移动的影子晃一下也好,石头砸落地面也好……让她知道,他还活着……可就是这么安静,出奇的安静,山好像死了,她也快死了……

燕归大师修养几日,除了脚伤之外,身体已调理得无大碍。闻得慕佳男以独自上山,来不及责备千丈行者的鲁莽行事,命人架起木椅一同在山脚下观望。

率先落入他眼底的,是牛小妞悲痛哀怨的神情,虽她并未泪流,但论谁都能一眼看出,这丫头心里正在流淌着泪滴。

他仰望迷雾飘渺的山顶,一旦慕佳男进入迷雾中,他便不可正确辨别方向,山顶的寒冷与陡峭乃常人无法想象。

燕归大师顺了顺秋樱桃的头顶,这孩子在等爱人平安归来,就如自己的心境,他可以理解那其中参杂的恐惧与不安。

“心诚所至,金石为开,孩子,你要坚信慕少侠的能力,他既然可以打败八门徒,便绝非一般凡夫俗子,相信他,给自己信心。”

秋樱桃仰视久久……抽了抽气朝燕归大师浅浅一笑,她侧坐过身,见燕归大师小腿绑着木条绑带,她抬起双手,替燕归大师按摩腿部肌肉……

燕归大师和蔼地扬起唇,他的妻子时常帮他按揉肩膀,这动作是那般令人熟悉且怀念。而五日来,他虽躺在洞中静养,但耳边时而传来属于银柳叶的旋律,美妙的乐曲不禁使他心底灌入越发浓烈的思念……他从秋樱桃手中托过那条项链:“未想到慕少侠可以将柳叶之声驾驭得炉火纯青,真是位有天赋的孩子。”

秋樱桃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柳叶,用石子写下:本就属于他。

燕归大师眸中大惊,他欲站起身却因伤痛再次摔回椅座,秋樱桃急忙起身搀扶,却感到燕归大师躯体在微微颤抖……燕归大师将项坠紧紧攥在手心:“……慕少侠可是二十四岁?”

秋樱桃点点头。

这答案令燕归大师犹如当头挨了一记重棒,他惊慌的目光胡乱落在山峰的每一处角落上,但此刻能给出他的回应,只是一缕缕辨不清人影的浓雾。

千丈行者已大致猜出燕归大师在为何事百感交集。他原本早想把此事告知燕归大师,但谁知慕佳男不声不响便上了山,千丈生怕燕归大师闻得此事情绪激动,所以迟迟未讲。千丈走上前紧了紧老友肩膀:“慕佳男乃是过手无痕的义子。”

此话一出,燕归大师心绪更为激动,好似某些事终于可串联在一起,当年过手无痕为何不问缘由便帮他盗回“一”字暗器,事后又未留下只言片语便匆匆离去。原来,原来过手无痕早知他妻柳怡一身在何处。为何……为何不告知他真相,让他如疯子般在人世间漫无目的地寻找?……他一把攥紧千丈手臂:“过手无痕在何处?”

千丈行者重重叹气:“五年前过世了,正因如此,老夫无法确定慕佳男的身份,所以也未急于将此事告知你,怕你空欢喜一场。”

“慕少侠可提及过他母亲行踪?”

“只字未提,好似并不知父母是谁,但过手无痕过世前告知慕佳男一个讯息——他生父拥有一件名为嗜龙的兵器。”千丈行者此刻也觉得事有蹊跷:“老夫一直在思考,若过手无痕知晓你乃慕佳男生父,为何不直接相告呢?莫非这其中有何缘由?”

燕归大师神色中除了混乱还是混乱……或许无人知晓,嗜龙是他最初为暗器设定的别名,由此体现他对朝廷的不屑,而这个名号被武林中人拿去引用作为造反口号,他并未在意,也觉得与当时时局很匹配。每当他制造出一件暗器,只是半开玩的与妻子说:嗜龙出品。

这世间,只有柳怡一知晓嗜龙的真正含义,柳怡一总提醒他这名号太明目张胆,易惹祸上身,警告他莫对旁人提起。

思于此,燕归大师再也无法平静心绪,他支撑着伤腿站起身,向着无垠的山谷间无助呼喊:“儿啊——为父在这里,回来!快回来啊——”

秋樱桃顿时傻了眼,燕归大师就是慕佳男的父亲吗?……慕佳男在人海中寻寻觅觅二十载找寻父母的踪迹,而这位老者盼星祈月等待妻儿的消息。真是太残忍了,父子还无缘相认就要面对生与死的考验,世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擦肩而过的事?!

她的心揪成一团,千万不要有事慕佳男,你父亲在这里和我一起等待你平安归来,必须活着回来,我们都在等你……

燕归大师眼中噙着泪光,他与秋樱桃手握着手坐在山脚下,焦虑的气流停止在二人周身,无人能感受那份属于他们内心的喜悦、期盼与不安。

※ ※ ※

又一日过去了……

山涧寒风习习,但秋樱桃依旧坐在山脚寸步不离……她的脖子很酸,腿很疼,肚子很饿,可什么都比不上慕佳男传来的丁点消息,她等了六天了。那家伙吃什么?冷不冷,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快回来吧,有个女人为你心力憔悴,你不心疼她么?

当暮色降临,山中的温度骤然降低。燕归大师因身体不济被强行抬回洞中修养,他三番五次命人请秋樱桃进洞休息,但她心意已决,不愿错过丝毫关于慕佳男的消息。燕归大师理解她的心情,他何尝不是坐立不安,终于有了亲人的消息,却要面临生与死的考验,他的心已经碎得七零八落,可还要强打精神安抚他人情绪。

车紫凝静悄悄地走到秋樱桃身后,坐在岩石旁奏起古琴……铿锵有力的旋律震慑山谷,同时伴着一丝凄婉,她试图将这份心意传达给失去联系的慕佳男,眼底含着泪滴……为了牛小妞,为了自己,她将真心掩藏,深深压在心底,祝福这对苦命鸳鸯尽早团圆。

……秋樱桃缓慢回眸,宁静皎洁的月光下,本该恋人情意绵绵时,却只有她和另一个女人焦急等待,那么无助,她看得出某种情绪,只是不说罢了。

就在此时,山涧发出沙石滚落的沙沙响动,凝车紫即刻按住琴声,与秋樱桃迫不及待走上前仰望峭壁之上——

她二人敛气屏息全神贯注,生怕漏掉一丝一毫的希望……

等了一会儿,只听岩壁间再次发出石块陨落的响动,而这次并非细碎声响,而是轰隆轰隆的大颗石块向地面砸来,震荡了宁静的山谷,接踵而来的石块犹如陨石般翻滚坠落。凝车紫见状即刻将秋樱桃拉到十丈外……只见落地的石块摔得粉身碎骨,秋樱桃下意识的抱住头,但飞溅的石子依旧打在她身上,应该很疼,但她却觉察不到痛感。

待一阵飞沙走石过后,她们看向石块的散碎度,显然是由高处掉落,俩人互看一眼,不由高兴地彼此相拥,是慕佳男制造的响动吗?一定是。

秋樱桃双手合十抵在胸口……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滑落眼角,晶莹剔透的泪滴是那么滚烫,只要让她感受到一丝关于慕佳男的生机,就算天崩地裂也无所谓。

因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引来关注慕佳男的各路武林人士半夜上山,燕归大师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急急命人将他搀扶出洞。坐立不安地千丈行者奔到燕归大师身旁,不禁有感而发,说了一句话他人不敢去想的大实话:“那小子还活着——”

燕归大师泪光冲眸,颤抖的手指握在千丈指尖:“是,正是……我儿还活着……”

喜悦的气氛萦绕在漆黑的山峦间,空气似乎暖了,阵阵暖流盈盈环绕。

秋樱桃这会才意识到,不止他们几人在担心慕佳男的安危,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虽没在这里守候,却也是寝食难安,否则不会一点响动引得四面八方人群相拥而至。

慕佳男,许许多多的人在等你,回来,回来吧。

当每个人紧绷的情绪刚刚舒缓时——

只见峭壁上急速坠落一枚人形黑影,紧接着由高至地,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滑落响起,人影如闪电般倏然划过所有人的视线,就像流星,转瞬即逝,顷刻坠入无垠的山涧之中——

空气停止了,声音停止了,所有人的表情僵持了——

秋樱桃脑中瞬间空白,她疯了似的奔跑道悬崖边,跪在悬崖边大口抽吸依旧无法呼吸,黑暗吞噬了视线,熄灭了最后一丝光亮。

她无声的嘶喊久久,喉咙骤然一热,呛出一口墨汁般的黑血。

“慕佳男!慕佳男!你给我回来,回来啊——”

她的泪喷出眼眶,凄厉的嘶吼直冲云霄,贯穿了黑暗,撕碎了每个人的心。

================================

 


一封诀别信+回皇城

天苍苍,路茫茫。
一盏灯,望窗外。
泪千行,盼君归。

“慕佳男——”秋樱桃猛然坐起身,醒来了,人躺在床上,床边却不见她呼唤的人。

她多希望自己做了场噩梦,一切都是假的,她偏偏可以开口说话了。

谷梦雨被师父派来照料秋樱桃,因为此刻只有她还能承受得住这噩耗。其余人正在寻找慕佳男的尸首,但因山涧万丈深,好似一只无底洞,云雾弥漫无法辨清视线,何况没有一条绳索的长度可抵达谷底,更无人有能力只身进入山谷确保万无一失。此刻,所有人都在出谋划策想法子。

秋樱桃见谷梦雨推门而入,急忙走下床,却因双腿无力跌倒在地。谷梦雨即刻跑上前搀扶起身,秋樱桃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找到慕佳男了吗?……”

“你先冷静……”谷梦雨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道:“慕佳男福大命大,也许正好有树枝托住,在未寻找到尸体前,万不可乱猜……”她起身倒了杯茶递给秋樱桃,尽量安抚道:“或者慕佳□本未出事,只是跟咱们开玩笑,你看现在多好,你也可以说话了,没准过两日那家伙忽然就冒出来也说不定呢,呵呵……”

秋樱桃还未开口已成了泪人……她的穿越是一场灾难,如果害死了慕佳男,她这次毫不犹豫地下地狱受惩罚,不想活了,她活着只会害人。

她卧在被褥里,把头和脸都埋在其中……不可能,慕佳男不会死,他是不死鸟,不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去,他还要娶她,不许言而无信,不许。

谷梦雨凝望她颤栗栗的背影,原本哑疾不治而愈是件天大的喜事,却落得这般悲悲戚戚。她不禁一阵长吁叹息,一旦坠崖必定万劫不复,她当然也不希望慕佳男就这死了,但残酷的现实不容多存幻想。

这几日来的紧迫搜找依旧无果。

而噩耗接踵而来——

当秋樱桃再次晕倒时,是因有人在山涧树枝上找到了属于慕佳男的腰带,那条血迹斑斑的腰带飘零在树枝间,带走最后一丝希望。而这条腰带是秋樱桃亲手替他系上的。记得当时,她为了好玩还在腰带上打成蝴蝶结,虽竭力找出不同点,但,是这条黑色的腰带没错。

所有人似乎都放弃了希望,即使一个人坠崖侥幸未死,但从种种迹象不难断出,慕佳男必定受伤不轻,几日得不到救助,生还可能几乎为零。

燕归大师得知此事后深受打击,一蹶不振,唯有在梦中默默流泪,不停呼唤妻儿的名字。

所有人都认为慕佳男死了,无不为之惋惜垂泪。还为慕佳男打造了一尊空墓碑祭奠。

只有秋樱桃,她不相信。英勇无敌的慕佳男不会这样轻易死去,她什么也不想听,不要跟她说节哀顺变,不要逼她听那些狗屁不通的安慰话,谁允许他们给活人立碑了?这群混蛋。

凝车紫几日来消瘦一大圈,她走到墓碑前,见牛小妞盘膝而坐,一动不动凝视碑上的字,时而也发出傻笑声。凝车紫拭了拭眼角,强打精神走上前,她看向牛小妞的神情,好似在嘲笑何事,笑得比哭更凄惨……“想哭就哭吧。”

“为什么要哭,慕佳男并没死,谁见到他的尸骨了吗?”秋樱桃问得理直气壮,她此刻顾不得别人爱不爱听,这就是她的想法。

她斟了两盅白酒,一盅递到凝车紫手边,她展现一缕笑容,却笑得毫无意义:“陪我坐回吧,难得我可以开口说话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