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丈行者缓缓摇头:“还是未发挥极致,凭他此刻的内力,踢折几人肋骨都不成问题。”

谷梦雨嘴角一抽:“我说千丈行者啊,您不是道家吗?为何总期盼慕佳男杀人呀?”

“本就是一场殊死搏斗,谁心慈手软便会一败涂地,你知晓八门徒阵为何几十年无人闯过吗?并非武功精湛绝伦,而是他们早已无情无爱,即便同伴死去也不会动下眉毛,更不会因悲痛而自乱阵脚,慕佳男所面对的,是无七情六欲的鬼物。”

谷梦雨不禁抽口气:“呃……那只有将八人都杀掉才能过关了?”

“也未必,你们看……”凝车紫嫣然一笑:“慕寨主已擒住夜叉,用铁链捆住其手脚。”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而去,慕佳男居然把夜叉倒挂在树杈上,为防止其逃脱,他喘息之瞬再次攻入阵内,迫使七人分.身不能即刻迎战。

秋樱桃早已紧张得手心冰冷,虽然慕佳男强撑着一丝笑容,但还是被她看到了,慕佳男在不经意间护着左臂,说明受到重创,而他早已疲惫不堪,似乎快坚持不住了。

他嘴角淌着鲜血,她心如刀绞,不懂为什么要看着慕佳男拼死一搏,她在怕什么?为什么不去制止这场非人的战斗。

其余七人群起而攻之,以猛虎下山之势一同向慕佳男出拳,拳风快如闪电,凛冽如风。慕佳男即便躲闪再灵活,但依旧是双拳难敌四脚,两只拳风重重打在他前心、后背上,慕佳男感到肋骨发出断裂地闷响,顿时一口鲜血喷喉而出——

七人乘胜追击,再次合力出拳打向慕佳男,慕佳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把单刀,回旋划过,准确无误砍在其中四人脚筋上,他为抓住七人齐上的时机等了三天。果真如他所料,群龙无首就会失去原本一进一退的阵法,但付出的代价也挺惨重。

“好样的!终于开战了!”千丈行者眉飞色舞大笑,毫无爱心地大声起哄:“早该如此嘛,如此一来只剩下三人迎战,那四个快残废了,哈哈哈!”

秋樱桃看那几个人虽被砍伤,但气势未减,而且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甚至拖着伤腿继续攻击慕佳男,真不是正常人,难道都不怕疼吗?

慕佳男一跃起身,双刀大展伫立阵中,黑眸幽冷且沉稳——

漫天飞花,双刀血刃,沧海大地,唯吾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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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嫁我。

沉寂一瞬逝,慕佳男笑容全无,好似脱胎换骨般屹立山峰之巅,他唇边噙着一抹冷傲:“一起上吧,本少爷等这一刻很久了。”

而七人似乎已被激怒,各个怒发冲冠双眼赤红,他们此时已犯下七情六欲中——怒之大忌。

七名高手如厉鬼扑食般的猛烈攻击节节攀升,慕佳男挥刀如雷电。此刻若并非高手,根本辨不清他们在何种风驰电掣的激战中抵死抗衡——

秋樱桃捂住唇,敛气屏息静静关注,却依旧看不出哪一道快影是属于慕佳男的,她不由自主走出岩石后,挤到人山人海之中搜寻她担心的男人。

此刻,只见一道人影被弹出飞沙走石的乱战中,脊背重重摔在石壁之上。而那人便是慕佳男,慕佳男并未犹豫片刻,起身再次攻入。秋樱桃心中咯噔一响,急欲跑上前,却被凝车紫拉住:“稍安勿躁牛姑娘,你此刻过去只会令慕寨主分神。”

可她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哪怕是帮他加油也好啊,所有人都在看热闹,都在等慕佳男展示真正的实力,没人知道他抵挡得多辛苦……

一种无法言语的痛楚将她整个人快要撕碎了,泪水一半流入心里,一半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如断了线的珠子嘀嘀嗒嗒流淌……

秋樱桃默默抽泣,从脖颈中取出那枚银柳叶,按照慕佳男曾教自己的方法轻轻吹响……虽然只有一个旋律,虽然她不懂音律,但这一刻,她期盼慕佳男能体会到她的心情,无论天涯海角,她会陪他生死与共,无时不刻都在为他牵肠挂肚……

一缕旋律滑入慕佳男的耳际,他原本刚毅的神态中显现出一丝无奈,臭丫头还是来了……这一声平常无奇的音符,对于他人也许毫无意义,而对于慕佳男而言却是无比动听,甚至超越任何一支精妙绝伦的乐曲,因为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沁着美好的回忆,一路过往犹如拼接的画卷,涓涓细流、委婉清澈……

曾几何时,他只是可怜她是哑女,半开玩笑地说起要带她去治病,她起初似乎也未当真,可稀里糊涂便上路了。偏偏又不知从哪一日起,他已甘愿为这女子而战,无怨无悔,希望听听她的声音,准确的说,是笑声,逐渐转变成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倾尽全力,在所不惜。

人在期盼幸福来临的同时总要有个追求的目标,他发现自己变了,不必自己幸福,她开心就好。

即便他驰骋在千军万马之中,但心底系着一个人,为了这个人,他必会战无不胜。

……

前方硝烟弥漫,后方山洞中却弥漫着安逸的青烟……一双深邃的黑眸在一缕缕飘渺而至的旋律中缓缓睁开,英挺的眉宇间掠过祥和……犹如昨日,平静的生活被音旋撩拨起心绪,老者眸中泛起层层涟漪,其中参半着辨不清真伪的记忆,青涩甜蜜,又怅然若失。

“怡一……”老者乱了心智,似乎已按耐不住心底的那份悸动,急促起身,时光荏苒,一晃二十四年,她终于来了吗?原谅他了吗?

老者稳健的步伐好似一阵风,他厌恶人多嘈杂的地方,但那里的一阵旋律却令他停不下脚步,心跳得更快,他的神情中充满憧憬与期待……

但在下一刻,他满心期待的笑容僵硬了,一位年轻女子吹奏着那熟悉的旋律,青春依在,活力四射,却物是人非。

老者慌神一瞬,雪白的发鬓随风掠过视线,人已老却,可心还停留在久远的回忆之中,而眼前女子,并非他的柳怡一。

老者长吁一声叹息,一袭白袍迎风飘动,巍然伫立高处,威严的脸孔上却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哀伤,引得山下观察众人一阵震惊——

“燕归大师居然出关了?”

“较量整三日,换做谁都会好奇是何人在与八门徒势均力敌。”

燕归大师将自己囚困在思念的长河中,对于周遭繁杂置若罔闻,他的目光锁在秋樱桃脸颊上……女子清秀可人,是看不清了吗,还是希望看不清,为何那么像他爱着的女人。

柳怡一,他的妻子,当初一声不响离开,未留下只言片语,只带走那枚他亲手为爱妻打造的“柳叶”项坠,他不知哪里做错,反省了二十四载依旧无果,更无能力唤不回心爱的妻子。

这女子会是柳怡一的孩子吗?若不是,她怎会拥有这枚项坠,若是……这女孩太年轻了,那必然不是自己的骨肉。

思于此,燕归大师心头遭到一记重创,从未怀疑过这段感情会变质,柳怡一不会变心,虽然他只专注于制造暗器,但柳怡一总是乖巧地坐在一旁等候,笑容柔和甜美,她是这世间最温柔的女人,绝不会变心,一定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燕归大师坚信这一点。

他惆怅的目光掠过激战的一群人,但他并不在意那些事,唯有黯然离去……

……

“呃!……”慕佳男再次被如狼似虎的敌手打出十丈开外,他的身体重重拍在岩石峭壁上,心肺震裂般疼痛。他捂住心口调整气息,虽筋疲力尽,眸中却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敌手也在疲倦中挣扎,他清楚这一点。

秋樱桃见他吐血如流水,甩开凝车紫的阻拦向慕佳男奔去,谷梦雨见她不知死活的冲上前,一跃身拦下:“你疯了吗,莫过去,这是送命!”秋樱桃顾不得手臂伤痛,一把推开谷梦雨,而谷梦雨未料到她手力这般大,脚底吃不住劲摔倒在地。秋樱桃此刻已管不了那么多,她也知道自己没用,但至少可以帮他挡一两下。

“回去!”慕佳男语气不重,但带出不容反驳的命令。

秋樱桃驻足停滞一瞬,咬住下唇默默流泪,她就知道自己会失控,所以不敢观战,但慕佳男浑身血淋,她怎能看得下去。秋樱桃见八门徒再次逼近慕佳男,不假思索地冲上前护住慕佳男的身体……形势紧急已不容慕佳男再次推开她,他只得一翻身将秋樱桃护在身下掩护,任由碎石坠地般的猛拳击打在他身体各处,打在那已然快断裂的脊骨上,他一口一口漾着鲜血,贯穿五脏六腑的疼痛令他几乎昏厥,他却丝毫不去抵挡,只护着身下的较小躯体。

滚烫的血滴渗透了秋樱桃的衣襟,即便躲在他胸膛之下依旧能感到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撞击,震得她四肢麻木,心口微疼……那慕佳男岂不是遭受拳拳钻心之痛?她真想给自己几个耳光,自己真是没用还添乱的蠢蛋,是碍手碍手的大废物!

八门徒毫无血性,目的很明确,打倒闯关者,无所不用其极。

秋樱头紧紧搂住慕佳男的脖颈,即便能挡住一拳一脚也可以,慕佳男已无力拉下她的手臂,他需要片刻的恢复,真的很需要……但八门徒不会同情弱者,犀利的拳头打在秋樱桃手臂上,导致秋樱桃手臂上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她的鲜血与慕佳男的血液汇聚在一起,源源不断,浇灌了岩石,也染红了每个人的心情……

“你们还有无人性啊,没看那小子护着人不能出手吗?道义何在?!”千丈行者再也看不下去,跳上去挡下一干拳脚攻击,但抵挡几下却禁不住来势汹汹的拳头,节节败退之际,凝车紫盘膝而坐,奏起绝杀琴弦辅助千丈行者迎战,谷梦雨似乎也被这一幕触动了,虽武功不济,但能帮多少帮多少,她一跃飞身石壁,用石块和飞刀扰乱八门徒阵法。

此刻就连守第五关狮虎的几位师兄弟都已冲上前挡在慕佳男身前,虽然都是守关者,但他们早已看不下去,这哪里是较量,八人打一人,让人喘息不能,根本是为了杀人。

此举引来参观者一阵呐喊,各个叫嚣,命八门徒退后。他们似乎也在不满八门徒的穷凶极恶,原本就并非公平之战,这会儿居然连手无寸铁的女人都打。

慕佳男撑不住身体,脚底一滑歪倒在秋樱桃身上,可居然还在说笑……“太好了,终于能喘口气,一刻后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呵呵……”

秋樱桃只是无助地望着他……用袖口拭去他脸颊上的血迹,却发现越擦越多,她这会才感到手臂一阵疼痛,但比起慕佳男受得伤,什么都不算。

慕佳男朝她浅浅一笑:“傻丫头,我没事。”语毕,他即刻运功调息。

口是心非的家伙,都这样了还安慰她,也没骂她乱闯乱撞,不心疼你心疼谁?

秋樱桃一时不知自己该怎样表达心情,她探起身吻在慕佳男的唇边,交汇的唇齿间沾染着他为她留下的每一滴血,咸涩又感动。她想大声喊出——我爱你。短短几个字,却是她全部的情绪,既简单又复杂地萦绕在唇边。

……慕佳男怔了怔,感受柔软的唇瓣在自己唇上摸索,她的小舌舔在他血腥溢满的齿贝上,他很想认真回应这只吻……可身后众人还再替他们阻挡猛攻。

他忽然抬起双手搂住她的后脑,用力贴紧秋樱桃的唇,随后即刻抽离:“在你主动亲我时,要想清楚是爱还是感激,否则会让我误会。”他话音未落已再次起身,刚走出一步却被一只小手扯住裤管,他并未回头,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矛盾的表情……秋樱桃站起身,顿了顿,用手指在他脊背上写下……是爱。

慕佳男的思绪顷刻停滞了,似乎又回味许久……不由闭起眼长吁一口气,他不想再骗自己,也快骗不下去了,既然他爱的女人也爱他,不争取还算男人吗?……他侧头一笑,故作坦然自若道:“那这就是一场为爱而战的较量,赢了!你便嫁我。”

不等秋樱桃点头,慕佳男已王者之势命令所有人退下,他胸口有股呼之欲出的喜悦在涌动,双眸染上一层鲜活的灵动,浑厚的内力在一瞬间迸发极致,刹那间震得八门徒向后飞出。光芒犹如四射,在一瞬间,他以居高临下之态主宰了战场。

凝车紫和谷梦雨即刻护着秋樱桃离开战斗区域,千丈行者朝秋樱桃翘起大拇指:“我都说了你是点燃那小子的引线,看吧看吧,哈哈哈——”

秋樱桃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很开心得小鹿乱撞,那一句嫁给他,她似乎等了很久,几百年几千年,她早该醒悟,当她第一次见到慕佳男时,就栽在这家伙手里。她的心思从始至终都集中在这男人身上,从来没真正转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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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在何处?

黄昏后

交战愈打愈猛,八门徒已然察觉到闯关者厉害了得。但却未料到慕佳男内体内力居然急速攀升,强大的压迫感令几人几乎站不稳脚跟。他们与其交战了三日,原本以为消耗了对手的体力,此刻才觉醒那是慕佳男的战略,当闯关者的体力在消耗时,他们早已不堪重负。应了那句老话,谁坚持到最后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慕佳男挥刀如风,以锐不可当之势破除万难层层击破……随着夕阳逐渐西下,他已将八门徒全部打倒在地,其中三人因受伤过重再也爬不起身,其余几人也不过在苟延残喘苦苦挣扎。

这场体力和耐性的磨练,他终于在最后关头挺过来了……慕佳男看向远处的人影,给他无限憧憬的女人只会站在那鼓掌傻笑,呵呵。

“噗通!”一声,慕佳男因受创严重,眼前一黑直直倒地,可嘴角依旧挂着一丝胜利的笑容。

一行人急忙跑上前查看,秋樱桃摇了摇慕佳男肩膀,千丈行者顿时蹲身把脉,随之爽朗大笑:“他没事,只是太累了,让他睡会吧。”

几位小师弟向前争前恐后背慕佳男下山:“快把慕大侠放我背上来,打败八门徒的大英雄啊!”

“……”秋樱桃注视一群人急速拖抬慕佳男下山的背影,无数追随者为一睹英雄容颜,也跟着跑去凑热闹,她跟不上那群人的步伐,只得放慢了脚步,慕佳男一战成名,所有都在雀跃欢呼,她当然也很高兴,不过还有一位等待自己的男人,她必须说声对不起。

即便宋韩儒每一句话都说得真心真意,她也不曾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

即便慕佳男只是说了一句不当真的玩笑话,她也会很认真地去体会。

所以对不起了,宋韩儒。

※ ※ ※

慕佳男昏睡了已整整两日,每日都有“参观团”来探病,就跟瞻仰仪容似的。

据千丈行者报告,慕佳男浴血奋战三日,看似伤痕累累居然未伤到筋骨半分,身躯上不过是些大大小小的皮外擦伤,真乃奇迹。经千丈行者这么一描述,秋樱桃才放下心。

秋樱桃感觉慕佳男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呃……这个比如不唯美,应该是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他的小宇宙果然强大,被打得偏题鳞上还可死灰复燃,不死鸟的头衔当之无愧。

她翘起一根手指轻轻触摸在慕佳男的脸颊上……伤痕在他白皙的脸孔上留下丰功伟绩,一点都不丑,他总是轻易散发出不可抗拒的魅力,无论身在何处,好似有道光环笼罩,璀璨夺目。

门口传来敲门声,秋樱桃展们一看是位眼生的道士:“牛姑娘,燕归大师请你过去。”

秋樱桃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道士应了声:“是找牛姑娘。”

她随手关了门,不由在门缝前瞄了慕佳男一眼,好好睡吧,我这就回来。

……

秋樱桃在道士的引领下走入一间洞穴门前,洞口上写着几个字——燕归沉浮。

好凄凉的几个字,谁在等着谁落叶归根重返旧巢呢?

道士并未继续走入洞内,而是请秋樱桃径直前行……洞中弥漫着香炉青烟,幽冷宁静,好似进了与世隔绝的另一处空间。

秋樱桃拐了几道弯看到一位老者的背影,老者背影挺直,盘膝稳坐蒲团打禅,口中却无声,佛珠也不动。

燕归大师缓慢睁眼,他在洞中不眠不休想了二日,似乎在挣扎中想通了一件事,若这位姑娘真是柳怡一的亲生骨肉,不能忍受也罢,但他会以平常心看待此事,爱屋及乌也。

“孩子,过来坐……”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也不禁流露出心底的哀伤。

秋樱桃不以为然地坐在蒲团上,她不见外的朝燕归大师摆手打招呼。

燕归大师长吁一口闷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敢正视眼前的姑娘……她有一双明眸清澈的眼睛,笑容像他妻子那般纯真。

此事,秋樱桃也在观察燕归大师,虽是位历经沧桑的老者,但气宇非凡,年轻时应该是个大帅哥,唉?……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你娘可好?”

“……”秋樱桃嘴角一抽,怎么每个人一上来都先问候她母亲,不是在骂人吧?

秋樱桃打开笔墨盒,但手指却僵在木盒盖上……每每看到这东西就会内疚。不过古代人的感情应该更速食,很多都是无爱婚姻,所以也谈不上情深意浓,是不是?是的!

过世了。

燕归大师神色骤然木讷:“你娘……叫柳怡一?”

这个问题可难倒她了,牛小妞的娘叫什么名字她还真不知道,她搪塞写下:我曾撞伤过脑袋,所以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燕归大师心中似乎又燃起一线希望:“你那条项链可否给老夫端详一下吗?”

秋樱桃即刻取下银柳叶,递给燕归大师的同时她终于明白一件事!玄器护法和燕归大师都关注这条项链和她娘?……难道……他们知道慕佳男的娘是谁?!

她刚欲写字,只见燕归大师手捧项链走到油灯下,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端详,神色极为惆怅……是他亲手打造的项链,用了世间仅存的冰山白铁雕琢而成,此种材质薄如冰、韧如刀,轻轻吹动可以发出绝美音色,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其实才是真正的稀世珍宝。他总是把世间最好的材质,用在为妻子打造首饰上,因为他的妻子比任何一件珍宝来得更珍贵。

而出自他手所做的物件中,只有这一件没有刻上“一”字标志。

“一”在江湖人中大多认为是由他手打造的暗器牌号,这其中的含义只有他明了……他妻子名唤——柳怡一。“一”字顾名思义,取妻子名中“一”字。一则表明他对妻子宠爱至极的疼爱;二则寓意着他一心一意对怡一。

他满怀欣喜地认为妻子柳怡一能读懂这其中的含义,所以他在雕琢每一件武器时都无比兴奋、无比认真。他一直坚信自己能娶到柳怡一这样一位妻子,必定是这世间最幸运的男人,也恨不得告知天下才痛快。但他偏偏性格内向,难以表白,只能将这份爱标志在每一件出于他手的精品上。

可是,当有一日,他兴冲冲地跑回卧房,却发现屋中是冷的,尘埃满地,怡一不明何故断然离去,显然,未了解他的心思。

……不堪回首的往事将燕归大师的心绪打得七零八落,意志被寂寞,无情的吞噬着,思念令他一次又一次揭开伤疤,他手扶桌面缓缓坐下,手指挡在眉上,一颗酸涩的泪滴顺脸颊滑下……他将所有属于“一”字标志的暗器全部收回,闹得武林轰动沸沸扬扬,却还是未能引出妻子现身,他等了这么久,她究竟在何处……

秋樱桃见燕归大师伤心无助,一时难以抉择该不该现在说出实情,看那表情,应该不是慕佳男父母的仇家吧?

她缓缓上前顺了顺燕归大师肩膀,他即便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位孤单寂寞的老人,谁没年轻过谁没感慨过,谁没遇到过不敢面对自己的时候呢,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燕归大师似乎察觉到自己情绪起伏甚大,赤着眼眶朝秋樱桃和蔼浅笑:“坐下吧,老夫看看你的病因出自何处。”

终于要给她治病了吗?!秋樱桃顿时星星眼,她早已迫不及待等着开口说话了,哈哈哈!

“不必张那么大嘴。”

“……”对不起,她只是在大笑。

燕归大师稳定情绪后,率先摸了摸脉象,又用指肚压了压她喉咙……“用力发声。”

秋樱桃很努力的喊“啊”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哭时有声音吗?”

秋樱桃想了想,貌似连呜咽声都没有,她摇摇头。

燕归大师费解地蹙起眉:“这就奇了,哑疾分为两种,一种是因为耳聋不会说话,但可以发声,还有一种则是因病全哑,出音处受到破坏,所以发不出半点声音,可你音呛正常,血脉通顺,不仅如此,你体内还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气流冲手,说明你的力气比常人要大得多……你儿时或许是受到某种惊吓导致喉咙闭音,并非哑疾。”

秋樱桃想了想,急忙写下:我爹说我一出生就是哑巴。

“你爹?……他是哪位?”燕归大师似乎不愿提及这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