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安瑶似乎也想起点什么:“对了,咱们办完离婚手续的那天,邢育曾经对我说,把你托付给我她才可以安心走,但没说要去哪,难道指的是?……”
邢凯心中咯噔一响,我的老天啊,不会是真的吧?!
两人即刻达成协议,安瑶受邢凯所托“监视”邢育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蛛丝马迹会第一时间通知他。安瑶见邢凯为了邢育表现得那么焦虑,要说完全没感觉那是假话。但她还能怎么样?邢凯的眼中早就没了她的影像,她唯有退回幕后给予祝福。
对了,院长的儿子正在追求她,这一次,她会好好考虑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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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06月

正如邢凯所料,邢育不肯做血液化验,她给出的理由是——很健康,不需要再挨一针。
唉,要说什么事啊,都不能往深里琢磨。邢凯就这么郁郁寡欢着,从早晨坐到晚上六点半,神智恍恍惚惚,直到邢育结束了一天的实习工作,两人才一同回家。
……
“哥红灯!”邢育惊见车轮驶入人行横道,幸好车头前方没有行人经过。
邢凯一脚急刹车,戛然而止,两人双双猛一前倾。
邢育摸了摸邢凯的额头,冰冷的汗珠沁在她的掌心,她急忙抽出几张面巾纸替他擦汗,询问道:“怎么了你?检查报告不是证明你非常健康吗?”
邢凯没有听到邢育在说什么,只觉的这心里越想越慌,于是他一把将车子开出直行线,停泊在马路边上,率先下了车,说:“我饿了,陪我去吃点东西。”
邢育看向道旁的快餐店,应了声。
记得她刚进北京的时候,还不知道快餐是什么,邢凯嘲笑她是土包子,虽然如今她吃过一遍,但依旧不认为两片面包加一片肉的快餐食品可以达到十几元一个。
按照常规来讲,邢育购买,邢凯坐等吃,但今天,邢凯主动跑到服务台点餐,还叮嘱邢育坐舒服了别乱动。
不一会儿,花花绿绿的快餐食品摆上桌,邢凯先将一杯热牛奶放在邢育眼前,仔细想来还真是惭愧,相处也有八、九年了,着他还是第一次为邢育跑腿。
“啊,你去哪?”邢凯见她站起。
“去洗手,你也得去,医院病菌多。”邢育回头笑了笑。
“哦……你先去。”邢凯注视邢育的步伐,貌似挺稳当的。
几分钟后。
邢育返回座位,催促邢凯去洗手。当邢凯洗完手回来……邢育已将汉堡包外的包装纸剥开摺叠,方便邢凯拿起来就吃;邢凯不习惯吃一根薯条挤一点番茄酱,所以她又将番茄酱挤在装有炸鸡翅的包装盒翻盖里;饮料杯放在他胳膊肘不会撞到的位置。所有食品面朝邢凯的所坐方向打开码放。万事俱备,只差邢凯动动嘴。
……原本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邢凯今天却感慨万千,真的不能怪他太依赖邢育,她总是把任何事做得面面俱到,让他挑不出一点毛病。
邢育抿了口牛奶,无意间注意到邢凯眼眶的时候,险些一口奶溢出唇边,忍笑着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眶怎么红红的?”她探身看向包装上的名称,没有过辣的食品,何况邢凯不怕吃辣。
邢凯低头不语,他不再是几年前那个想到什么就问什么的毛小子了,也会考虑邢育的心情,考虑说出的话会不会令她难以回答,但他管不住胡思乱想的大脑,就这么陷入了莫名的恐惧中。
“那什么……我想了想,自从建国之后,还没有哪个人可以在二十四岁的年纪当上外交三秘,我怕胜任不来,不如暂时不出国,先从底层做起,等过几年有了经验再去怎么样?”邢凯没有开玩笑,虽然取消计划会影响他的大好前途,父亲更会大发雷霆,但他没法说服自己就这么离开邢育。
邢育怔了怔,说:“就因为没人在二十四岁登上这个位置,你才更应该好好珍惜,我不认为你现在的决定值得探讨。”
“你真希望我走?”
“说实话么?”
“嗯……”邢凯沉了沉气。
“我当然不希望你走,但关系到你的未来,等你回国之后,身份及资历已不可同日而语。我喜欢大多数人用羡慕的眼光看待你。”邢育撕下一条鸡翅肉送到他嘴边,谄笑道:“千万别告诉我,是因为我不肯陪你去,你才决定留下的,那我一定会当面嘲笑你。”
“……”邢凯顿了顿,欲言又止,埋头咬汉堡。
当他吃饱之后,拉起邢育的手指,不想开车要散步。
华灯初上,霓虹璀璨,邢凯与邢育手拉着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间,情侣们穿行在他俩四周,时而飘来愉悦的笑声。
“对了小育,你有特想去的地方吗?”
“嗯?你说现在?”
“不是,问你有没有想去旅游的地方,我还有一个月才走,咱们出去玩一趟好吗?”邢凯握着她的手指,不自知地攥紧。
邢育仰头想了想,“我还没见过真的海……”她话还未说完,邢凯已拨打了订票电话,“要两张直飞海南的机票。越快越好。”
邢育踮起脚与他争取电话:“干嘛这么着急,我得先请假啊。”
邢凯抬高胳膊肘,简明扼要的结束订票对话,随后朝邢育眨眨眼,“明天上午的航班,机票我订好了,估摸晚上六、七点就到海南,酒店也订好了。就在海边,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海。”
“……”邢育绷着脸,但显然并不抵触这次突如其来的旅行,反正事已至此,她反而更着急了,说:“那咱们快回家收拾行李吧,手忙脚乱容易出错。”
“哎呀!那边天气很热,带几件夏天穿的衣服就行。”邢凯捞过她的肩膀,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天天窝在家里,而他这不解风情的笨男人总是忽略这一点。
※※
第二天黄昏,海南岛海滨浴场。
邢育面对浩瀚无垠的大海,整个人都有了活力。
邢凯捧着一个椰子送到她手里,她吸了一大口,冰冷的椰子汁甘甜爽口,她惊喜地眯起眼,赤脚踩在沙滩上欢蹦乱跳。
正值傍晚,游客们购买大量烟火,火树银花不夜天,海浪滂湃汹涌,海风拂面,真是惬意。
他望向邢育如小兔子般欢快的背影,从没见过她笑得这么开心,甚至忘乎所以地在沙滩上疯跑。嗯!不虚此行啊。
邢凯放下饮料,鬼鬼祟祟追上她的脚步,忽悠一下将她悬空抱起,邢育惊呼一声,但很快适应了高度,咯咯地不停笑着。
“哥,大海真美……感觉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
邢凯笑着点头,一翻手把她背在自己肩头。邢育搂住邢凯的脖颈,遥望漫无边际的海域,心情豁然开朗。
邢凯背着她走向海边,一双人影映衬在细白的沙滩上,皎洁的月光将他们修长的倒影黏在一起,密不可分。
邢凯走近海域,清凉的海水拍打在他的膝盖上,飞溅起白白的浪花。邢育舔了一下唇边的海水:“好咸呃……”说着,她掏出手绢帮邢凯擦脸,盐度太高会损伤皮肤。
“小育,你刚才说有……烦恼?”邢凯想了许久,依旧忍不住试探一番。
邢育指尖一顿:“我只是抒发一下感觉,没烦恼。”
邢凯神色黯然,托了托她的大腿,继续漫步在辽阔的海滩上,海风吹乱了邢育的长发,她一手压住发丝,依在邢凯肩头,合起双眸,享受一份来之不易的恬静。
“小育,既然你这么喜欢海,等咱们老了,住在海边怎么样?”
“要多老呢?”她幽幽地问。
“五、六十岁吧,到时候咱们都退休了,当然也可以早点退休啊,主要看你的意思。咱们买一只小游艇,可以住在游艇里,想出海的时候带你出海,赏海景,钓海鱼。如果你住腻了游艇,咱们就在海边买一栋小房子,一起坐在金黄色的沙滩上晒太阳,喝椰子汁,我给你讲故事听,好听不好听的,你也配合着笑两声。对了,可以在沙滩上烧烤,我给你烤鱿鱼烤虾,你来剥虾皮,怎么样?”
邢凯等了许久却得不到回应,在他再三追问下,邢育这才点点头,她已尽量克制,喉咙却不争气的微微沙哑。
“好……”
邢凯嘴角微敛,因为他感到肩头落下几滴湿润的液体,但他故作没感觉,粲然一笑,又说:“吃腻了海鲜也没关系,咱们还可以搬到山里去住,一推开窗户就是若隐若现的云雾,好像住在仙境里一样。话说我枪法还不错哦,可以打野味给你吃。啊还有,我这几年在军校学了不少木工活,如今我一个人就能在咱们住的小木屋外圈建篱笆墙,再在院子里搭个葡萄架,你可以种花养鸡养鹅,养兔子也可以。你想吃什么蔬菜咱们就种什么。鸡粪、鸭粪又是最天然的肥料,种出来的瓜果梨桃全是无污染的绿色食品,哎哟喂,真好……”
邢育双手一环,紧紧搂住邢凯的身体,她什么都没说,因为泪水无休无止的滑落眼眶。
邢凯仰起后脑勺蹭了蹭她的额头,深沉地说:“小育,我没开玩笑,只要你愿意……”
“别说了,哥……别说了……”邢育将手骨紧紧咬着齿间,谁来阻止她不受控制的情绪。
邢凯停下脚步,放下她,盘腿坐在细软的沙滩上,让她依着自己的胸膛坐下。
月光照在她晶莹的泪珠上,遥望这一片海,她缓慢地眨动睫毛,视线在光源的反射下变得五彩斑斓。
“哥,你终于长大了。”
“……”邢凯故作不屑,轻哼一声,说:“喂,你的口气让我想起我那过世多年的母亲。”
“真的吗?说实话,我一直想取代那个重要的位置,让你感受到既如手足又像母亲一样的关怀……”邢育仰起头,凝望邢凯一双黝黑的大眼睛,渐渐地,若有似无地笑起:“你喜欢我做你的妹妹还是妈妈?我曾经居住的村庄里大半是老年人,让我扮长辈也没问题。”
“……”邢凯翻个大白眼,猛地俯下头,盖住她的唇瓣,略带惩罚意味地胶着。
小育,我希望你做我的妻子,除了你,我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半分热情。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长,不管你能活几天,我只渴望你的爱。
无论发生什么事,记住我有多爱你,请不要离开我,否则我的呼吸也会跟着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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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5月

邢凯离开快一年了。在这一年中,他无论多忙多累,临睡前都要给邢育打一通报平安的电话。当然,报平安只是他掩饰情绪的幌子。他想听听邢育的声音,听到她的笑声,健康的笑声。
这一年里,他时常会在噩梦中惊醒,醒来之后总是冒出一身冷汗。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做梦的人,人们常说,容易做梦的人乐观积极,具有丰富的想象力。然而,他的梦里除了死亡就是鲜血,要么就是黑漆漆一片,没有值得臆想的片段。
如今,他习惯在床头柜上放一杯白开水,水杯旁放着安眠药,如果第二天有事要办,他唯有吃药,强迫睡眠。如果没事,他就不睡了,走到阳台上吹吹风,泡杯茶,燃起一支烟,回忆他与邢育之间的点点滴滴。时而傻笑,时而惆怅,就像一个只能靠回忆度过余生的老头子,坐在摇椅上,幻想不切实际的未来。
说到不切实际,不是他不想努力,只是因为,如果邢育提前离开这个世界,一切就都成了泡影。
他多么希望回到他们那个温暖的家,吃上一碗邢育煮的茄子打卤面。但是邢育不允许他糟蹋前途。所以他会说服自己,如果这是她的心愿,他会帮她努力实现。
他现在终于理解了父亲的心情,就是在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宁可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也不肯再娶的重要原因。虽然他对亲生母亲基本没了印象,但是他可以肯定,母亲与邢育属于同一种女人,安静,温柔,贤惠。
她们懂得量力而行,知道男人最缺少的正是关怀,所以她们不唠叨,不吵闹,心甘情愿填补着男人心灵上的空缺,用各种她们认为正确的方式填满那块脆弱之地。通常这类女人不够妖娆迷人,更不爱打扮,但是却可以像磁石一般牢牢抓住男人的心。
每每思于此,邢凯都不自觉地扬起唇,悠悠望向祖国的方向……小育,你说过,等我凯旋,说到要做到啊。
……
中国。
邢育一如既往的忙碌着,她有时也不知道自己都在忙些什么,也许只是忙着睡着,忙着醒来,忙着上班,忙着下班,忙着等待,等待邢凯打回家的每一通电话。
邢凯每晚八点,准时将电话打到家中,如果她加班晚归,电话会追到急诊室。
但是今晚情况特殊,急诊室中推来一位不慎坠楼的施工工人,她无暇接听邢凯的电话,忙到凌晨三点才算完事。
她洗完澡,坐在写字台前擦头发,看向桌上的闹钟……虽然感到疲惫,她却丝毫没有困意,看来今晚要失眠了,于是,邢育索性打开电脑查阅资料。
她犹豫了一下,登陆了QQ,这是邢凯给她安装的聊天工具,可以隐身装做不在,也可以亮起头像证明在线。她的好友一栏里只有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所以,她选择隐身登陆。
她没想到的是,邢凯使用的QQ头像闪动着,邢育怔了怔,他还没睡觉吗?
于是,她打开对话框,看到邢凯一连串好似自言自语的留言。
第一条
邢凯:我知道你睡了,不用理我,我就是没事闲的抽风玩儿。
第二条
邢凯:不过吧,今天没能听到你的声音,可能是习惯了吧,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
第三条
邢凯:手机为什么不开呢?还没忙完吗?
第四条
邢凯:对了,我刚才梦见你让一头大狮子叼走了,当时给我急得啊,拼命追啊追,但是怎么也追不上那头该死的狮子。可后来你猜怎么着?你竟然徒手把狮子给宰了,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吃烤狮子肉。哎哟喂,你说你在梦里都这么能干,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说是吧?
第五条
邢凯:那什么,我今晚吃的是辣白菜炒饭,可能是辣到嗓子了,所以睡到半夜爬起来喝水,顺便跟你唠唠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
第六条
邢凯:小育,我真没什么事,你也别胡思乱想,我就是……想你了。
第七条
邢凯:哎呀困了,我睡了啊,你也早点睡吧。要是你也梦到大狮子,千万别害怕,哥拍着胸脯告诉你,你绝对打得过它!嘿嘿,明儿见。
……
邢育滑动着鼠标,一遍一遍翻阅着留言,垂眸一笑,眼眶湿了。
明天无论如何,也要按时回家接听邢凯的电话。嗯?不行,万一忙起来真有可能走不开,算了,明天请假不上班了。
想到这,她忽然站起身,径直走向厨房。发面,和面,削茄子,剁肉末,点燃炉灶……
虽然已是三更半夜,邢家的客厅里却弥漫着茄子卤的香气。
她不饿,一点都不饿,只希望这股熟悉的味道可以飘的远点,再远点。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立刻飞到邢凯的身边。虽然她在工作方面给不了他任何帮助,但至少可以让他吃上一顿合口味的饭菜。
邢凯,如果你飞累了,停下来歇歇。没人逼你,真的,即便有人逼你,那个人也一定不是我,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等你回家。
※ ※
第二天中午,当邢育站在阳台上晾衣服的时候,邓扬明在自家阳台上唤她。
“小育,你今天没去医院?”
“嗯,昨天睡得太晚,所以休息一天。中午来家吃饭吧扬明哥。”
明媚的阳光映衬在邢育的笑脸上,让邓扬明不禁一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从邢凯出国之后,他很久没见她笑过了。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啊,医院要给你涨工资?”邓扬明调侃道。
“不是啊,工资涨得再高也会被邢凯嘲笑。”邢育歪头一笑。
邓扬明却笑不出,因为通过只言片语的交谈,就知道邢育的好心情来源于邢凯。当然,这不是说他吃味,而是他不明白邢育究竟想要什么。既然邢凯可以支配她的喜怒哀乐,那她为什么还要把邢凯往别的女人怀里推呢?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邢凯肯定不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男人,至少比自己幸运。
他邓扬明,守着一份对哥们的承诺,望着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等待了一年又一年。似乎邢育一天不表明她的心终究归属谁,他就没法让自己彻底死心。
唉,归根究底,最折磨人的无非那几种情绪——放不下,舍不得,忘不了。
邓扬明遥想过往,其实邢育真的没招惹过他,相处十年还是这么客客气气的,可是他怎么就往牛角尖里钻没完了呢?
邢育晾完衣裳,见邓扬明伫立原地慌神,她又重复了一遍,叫他来家里吃饭。
邓扬明应了声,虽然惦记邢育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依旧会遵守诺言,绝对不做背信弃义的人小。想到这,他先牵着金毛大育出去溜达了几圈,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走进邢家。
……
“邓阿姨前几天跟我说,她新给你找了个对象,还给我看了照片,那女孩长得可漂亮了,家里也是干部,你跟人家见面了没?”邢育一边帮他盛饭一边闲聊。
“嗯?……哦,约了周末见面。”邓扬明敷衍地回。
“那好,别让邓阿姨着急了,自当孝顺老人,阿姨每次提起你的事准犯偏头痛。”邢育笑着说:“你先吃吧扬明哥,我去给你盛碗汤。”
邓扬明起身拉住邢育,无奈地说:“我说你就别忙乎了,我又不是外人,要喝汤自己会盛。”
邢育见他拉住自己的手腕,笑容敛起,直接抽回手。
而她这么一缩手,不婉转也不顺势,直接得令邓扬明感到特尴尬。
“小育……我没别的意思。”
“……”邢育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她粲然一笑,不以为然地说,“我知道啊,主要是我炒完菜还没来得及洗手,怕弄脏你的衬衫。”
邓扬明扯了扯嘴角,心里想着打哈哈过去算了,但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位,竟刨根问底儿道:“咱们认识也有十年了,小育,你今天说句实话,是不是除了邢凯之外,任何男人触碰你的身体,无论对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你都会感到反感?……那什么,你也别多想,我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只是好奇。”
“……”邢育沉默了许久,回答道:“不是反感,只是不习惯。”
“那就是一个意思喽。”邓扬明故作轻松地说。
邢育却把这件事看得很严重,她神色严肃,竭力更正道:“当然不是,反感是厌恶,我怎么可能讨厌扬明哥?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扬明哥是邢凯最好的朋友,处处为邢凯着想,幸好他的童年有扬明哥陪伴,否则他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呢。”
邓扬明凝望着她,没再说什么,也许是解脱了,也许是无奈了,他笑着摇摇头,坐回桌边,托起饭碗吃饭。对,他就是当局者迷,不糊涂装糊涂。他真的不用再等了,他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其实仔细想想,这十年来,每当他与邢育的关系即将向前迈进一步的时候,邢育便会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提到邢凯,再把自己托到一个“爱情诚可贵,友情价更高”的位置。
他为什么到今天才弄明白?
呯,邓扬明将筷子拍在桌上。
“等邢凯回来之后,你们赶紧把婚结了完事,听话小育,邢凯对你怎么样你比谁都清楚,别折腾邢凯了行吗?!”
“……”邢育咀嚼着口中的饭粒,默默地说:“对不起扬明哥,我没打算嫁给邢凯。”
“为什么?你告诉为什么行不行?”
“等他回来再说吧,我相信邢凯也会赞成我的观点。”邢育淡淡一笑。
邓扬明吐了口气,邢凯、邢育,这俩人一个赛着一个死心眼儿!话说他上辈子肯定跟他们有扯不清的关系,八成是一个要杀他,一个要救他,两人大打出手,他傻不拉几跳出来做和事老,最后三人全TM挂了,唉,吃饭!
邢凯,邢大爷!你丫快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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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

人的一生中并不缺少机遇,但是,机遇永远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
邢凯在语言方面的造诣得到外交大使的连连赞许。关于这件事的起因吧,说巧不巧——国庆节的那一天,在这中华儿女普天同庆的大日子里,中方大使在使馆内举办“国庆联谊会”,热忱邀请各国外交官喝喝茶聊聊天,由此增进各国与中方之间的友谊。
当日,中方派出训练有素的翻译官若干名,分别安排在各国外交官身旁。而其中,德国外交大使因为在途中出了些小状况,所以不能按时到达联谊会现场,致电致歉之余告知中方大使,他们会在一个小时之后抵达。中方派出的德语翻译得知此消息后,在得到参赞(外交官称谓)的允许下,暂时离席去了趟洗手间。可就在这时,德国大使又提前到达会场。虽然翻译不知去向,但中方大使绝不会自乱阵脚,率先用流利的英语与对方友好握手,德国大使自然也用英语回应,可当介绍到他的夫人时,中方大使不由在心里擦把汗,因为德国大使的夫人是一位热情的法国女人,边向中方大使行握手礼,边用法语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