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极热,一面骤冷,钟罩夹在冰火两重天之间,摇摇欲坠。


“来得及时啊玄武!”白虎神君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玄武神君扬起懒散的视线,看向坐在钟罩中的孩童,不由打个哈欠,奚落道:“就这个屁大点的孩童你俩合力都未能制服?”


“那你是来晚了未看到他的本事,至于此刻……我看他是插翅也难飞了。”青龙浅笑。虽两方对立,但他必须承认白染的沉稳与所蕴含的未知能力,真想搞清楚他是谁门下的高徒。


护体神珠就是白染的生命,好比凡人的奇经八脉,一旦护体神珠受损或破碎,便与断筋骨裂五脏没区别。


显然,三面夹击的猛攻令白染越发吃不消,何况他现在还是一副孩童的身体。他捂住钝痛的心口,身子前弓,额头渗出细碎的汗珠。


雾舞从未想过拥有一副冷峻脸孔、个性不羁的师父居然也会浮现出这幅苦不堪言的神情。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幻化人形,夺门而出!


“三位神君联手对付一个毫无法力的孩童不觉得羞愧么?!”说着,她跑到白虎面前,使劲掰开他做法的手指,“松开双手!不许害我师父!——”


呜咽声引得白染睁开双眸,浑浊的视线落在雾舞与白虎争抢双手的画面上,白虎神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推到墙角,见状,白染心中一惊,刚欲挪动身体,肋骨处发出一声闷响,同时,钟罩已被苍龙击碎一片。


一旦撬开切入点,面临白染的必然是溃不成军,可他此刻任何法力都施展不出,只能看着护体神珠一点一点破碎,直到彻底崩裂,再无回天之力。


“啊!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妖!……”白虎神君随手一打,再次将雾舞甩出十尺之外,他的手背上已落下深红色的齿痕。


雾舞被撞得七荤八素,她甩了下头,跌跌撞撞地跑回三位神君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底含着泪,连磕响头:“求求你们不要再攻击我师父了可否?!你们要抓的鸡妖便是我,为何还要为难我师父?!求几位神君开恩,放过我师父,求你们,带我走,任凭处置!我绝不会耍花样——”


吭吭的磕头声淹没在灵兽的嘶吼中,虽然额头疼得发麻,但她依旧不肯停歇,她总埋怨师父对她不够好,可什么才是好呢?师父为了保护她落到这步田地,她有何德何能让一尊天神受尽委屈与折磨?她无非是一只无足轻重的小妖,即便灰飞烟灭永不超生也无所谓!


滚烫的泪水洒在青龙神君的战靴上,青龙神君心一软,暂时收住苍龙的攻击。


白虎见青龙收手,反而加大攻击重要的力度,他吼道:“妖孽只会作恶多端、巧舌雌黄!你忘了那个险些骗走你护体神珠的猫妖了?!”


提起那只白色猫妖,青龙神君的思绪停滞一瞬,随后再次命令苍龙发起猛攻,玄武卧在一旁慢悠悠施法,看向在钟罩中备受煎熬的白染。


“那孩童似乎快不行了。”


“咱们再加把劲儿!护妖徒护到连魂魄都舍弃的天神我还真是初次遇到,证明这只小妖确实是太乙救苦大帝预言中提到的妖孽!”白虎神君取出挎在腰上的捉妖链飞向雾舞,雾舞一个急速闪身跳上飞云:“既然你们这般绝情决意我也没必要让你们带回去邀功领赏了!”


语毕,她飞向钟罩,二话不说,用身体挡住硕大的裂缝,紧闭双眼,听天由命!


三名神君立刻收住灵兽,白染则用上最后一丝气力,将手伸出缝隙,卯足力气将雾舞拖拽进来,雾舞跪坐在飞云上,搂住白染虚弱无力的小身体,紧紧拥在怀里,将脊背顶在钟罩的裂缝上,神色颓然,默道:“师父,是徒儿没用,对不起,真对不起……”


白染分明是一张稚嫩的童颜,却流露出欣慰的笑意。


他提起袖口拭去滑到她唇角的泪,笑着道:“你见为师有难,三叩四磕恳求众神,这便具备了升仙的基本要求。为师引你为傲。”


“徒儿是妖,死又何惜?可师父乃是大神,为渡我升仙才遭此横祸,徒儿即便再害怕也不会撇下师父独自逃生,”雾舞蹭了下眼角,瞪向三位神君,怒道,“他们还是神呢!为何这般蛮横无理?!”


“斩妖除魔是众神仙的职责所在,于理,无错。于情……”白染清澈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三位神君竟为赶尽杀绝联合出手,至于吗?


此时,一颗冰气弹猛烈地冲撞钟罩,震得白染五脏痛楚。


雾舞见他们再次摆出印契,更加用力地拥紧白染,怒视一幅幅冰冷的神态,弯身低头,将师父的身体尽可能护在身下,承受接踵而来的群攻。


“天无绝人之路,何况为师是神。”


剧烈的颠簸将雾舞撞得东摇西晃,师父居然还有心情宽慰她,真是……心理素质忒好了。


伴随轰隆一声巨响,又是一片钟罩被冰球击碎,白染齿间含着一口血,又硬生生地吞进喉咙,只要再坚持一刻钟,仅需要一刻钟,他要将这三名神君统统送入阎王殿!


“啊——”雾舞一个大踉跄从飞云上滚落到钟罩的原形底端,四壁滑不留手,她将白染放在腹部,自顾自蜷缩一圈,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但那颤抖并非是惊悸,而是来自心底的愤怒。


气自己一无是处,气众神势必置师父于死地。


“师父,倘若此刻将这钟罩收起来会怎样?啊——”又是一阵震荡。


“护体神珠一旦收入为师体内,灵兽喷出的三昧真火定会将你烧为灰烬。”


“那师父呢?”


“嗯?……”白染看穿她的心思,哑然失笑,“怎个意思,你要请为师吃烤鸡?”


听罢,雾舞越发难以师父的思维方式,平日摆臭脸,紧要关头反而说说笑笑成了局外人,她摇晃他肩膀:“师父师父不要闹了!生死关头啊!”


白染笑而不语,雾舞却扳正他的脸颊,一脸正经又道:“虽徒儿愚蠢,但知晓护体神珠乃是神仙的生命之源,当收起的一刻,我自有办法让咱们逃脱险境,相信徒儿一次。”


“谁在胡闹?”


“相信徒儿。”雾舞神色笃定,一幅胸有成竹的态度。


眼瞅着护体神珠即将崩碎,白染掐指一算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可恢复法力,可雾舞的妖体哪里禁得住三昧真火的焚烧?


“师父!倘若徒儿不幸死掉,请师父再等徒儿一百年。答应我好么?”她眼中转着泪花,笑容却是格外甜美。


“嗙”地一声,钟罩顶端已被灵兽击碎,白染闷哼一声跌入雾舞的怀中,他不能在犹豫,否则最后一线希望也会消失。


白染从戒指中取出一枚芝麻粒大小的耳钉,戴在雾舞的耳垂之际,耳钉瞬间发出七彩的眩光,随后按照佩戴者的命运,呈现出不同的花朵,此刻便有一朵小小的丁香花在雾舞的耳边绽放。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受天神所祝福,有光辉的人生。


“无论你变成幽魂厉鬼还是无心恶妖,信物为证,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接你。”


雾舞紧咬着唇,笑着哭了,继而一手抱起白染,一手扶住光滑的钟罩站起身,待白染念咒收起护体神珠之时,雾舞毫不犹豫地将白染抛向飞云:“带我师父走!”


白染只怔了一瞬,飞云已极速冲出火焰的包围,下一瞬,雾舞的身躯已被三昧真火吞噬,白染以为自己只会感到淡淡的忧伤,却未料到那种难过会直逼心底。


他此刻终于相信,为何那个位置任何天神皆无法取代,也只有她雾舞,天地独尊。


然而,当在场众神都以为雾舞葬身火海之时,匪夷所思之事就此发生——


千鸣百啭,碧雷流响,只见一道红光映红漆黑的天际,甩尾跟随明黄色的流光,又化成五色光线,如闪电般冲入火海。


“快些停手!朱雀神女的灵兽来了!”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那道呈现在万里长空中的流光溢彩总是令众仙惊叹。


三神君不约而同命灵兽停止攻击,待弥漫的烟雾散开,巨大的朱雀灵兽站立在地,用双翼挡住来势汹汹的三面攻击,而雾舞,就躲在红色羽翼之下,毫发无损。


“这是?!朱雀神女怎帮起妖来了?!”白虎神君大惊。


“朱雀神女呢?怎可能只有灵兽出现?!”一直心不在焉的玄武也惊异开来。


“因为朱雀乃神鸟至尊,法力高于主人,一旦驾驭者无法在五百年之内驯服灵兽便会与灵兽融为一体,所以你们尊敬的朱雀神女早已不存在了!”


白染已恢复法力,高举双手,慑人的黑眸中发出锐利的金光,再看他双臂之间,一颗巨大的冰蓝色仙气弹骤然呈现,球体表面摩擦出霹雳火光,三神君被强大的法力牵制在原地,只得六目顿睁,再想召唤灵兽保驾护航,灵兽也是动惮不得。


“尔等原本不必死,但天机不可泄露,既然几位已获悉朱雀神女真正的去向,那便莫怪我秉公执法了——”他讪笑,阴招谁不会用?


硕大的仙气弹从白染高举的两掌之间直线弹出,在三神君周遭哄然炸开,冰蓝色的光线穿透三魂七魄,四散飞扬,落到凡间的每一处角落,片刻,恢复寂静与黑暗,如烟火般消失殆尽。


“师父……师父……徒儿还活着?……”


雾舞从羽翼下钻出,一脸迷茫。


白染三两步走向她,蹲□,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心中泛起五味杂陈。


她身为低等的妖竟唤来灵兽朱雀,竟然……这也太过有违常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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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来个提示,小鸡不是朱雀女神,下一章会解释清楚,狞笑。

PS:如果打开页面失败,原地刷新两三次就进来了,网站还是有点不稳定,见谅同学们。

第十二章

逃过一劫的师徒二人面临新的问题——朱雀灵兽是如何召唤出来的,此刻又改如何让它离开此地?


“朱雀是你弄来的,你想办法弄走它。”白染施法将院子整理一新,房屋重新翻建,所有杂事都已处理完毕,可是只要雾舞一挪动脚步,身型硕大的朱雀灵兽便跟随她前行,于是,房屋倒塌,鸡窝掀顶。


“……”雾舞仰起头看向足有十人高的红色大鸟,这鸟叫朱雀吗?


她朝朱雀挥挥手:“嗨……我们也许不是同类……”


第一次不敢乱攀亲戚,因为朱雀太炫目太气派。


朱雀似乎听懂她的话,忽闪了几下巨大的翅膀,狂风再次将院子吹得一片狼藉。


“……”雾舞压住乱飞的长发,原地呼唤,“师父师父,您请它回家吧!”


白染当然想,可是朱雀有别于其他灵兽,正如他方才对那三位神君所讲的一样,朱雀灵兽的地位高于朱雀神君本尊,倘若控制灵兽失败,便会被灵兽吸走法力,所以有幸成为灵兽主人的神,足以彰显其尊贵的地位,是幸运也是冒险。


如今,是朱雀灵兽选了雾舞做它的主人还是另有原因呢?


雾舞向朱雀灵兽深鞠躬:“方才谢谢你救了我,可我养不起你这么大的宠物……”


此话一出,白染嘴角抽搐:“它的法力高出你不止百倍。”


“啊?……那它找我作甚?!”


“不知晓,真的不知晓。”白染惆怅一叹,有些事即便是他也解释不清,但是按照妖、人、仙、神的排列顺序来看,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倏地,硕大的“鸟”头探到雾舞眼前,她两腿一软坐到地上,朱雀灵兽却眯起五彩的炫眼,用脸颊上的羽毛蹭了蹭雾舞的脑瓜。


雾舞感受到它的温顺,鼓足勇气睁开眼,谨慎地摸了摸雀羽,掌心立刻染上一层红色的粉末,粉末随风吹散,落在花盆中,竟开出她从未见过的妖艳花朵。


“师父!看那,好美的花啊!”


白染闻声望去,看到那些花,眸色逐渐沉下来,这些花并非凡间所有……此刻他大致知晓灵兽显身于此的原因,原来又是他,他为何就不肯放过雾舞?!


同时证明,无论他如何封锁消息,他仍旧知晓雾舞已再次轮回。


事到如今,他似乎也只有“请”对方招回朱雀灵兽。


因此,他飞入云端,两指顶在额头,通过灵力感应,搜索对方的方位。


一时三刻之后,他得到了来自万里之外的回应。


白染——立刻召回朱雀。

对方沉默片刻,漫不经心地回——你保护不了她、我来保护。

白染——你趁天庭大乱之际擅自控制天界灵兽已破坏三界之规,别再逼我!

对方则是冷笑——逼你怎了?不服你便来找我斗法,我明着告诉你!若不是她必须由你协助修仙,我早就过去抢了!


白染索性停止心语交流。


倘若可以话,他真不愿助雾舞升仙,但他又别无选择,且时间急迫。


白染舒了口气,返回院落,发现朱雀灵兽果然已经离开。


雾舞握着大扫把清扫院落,见师父回来,她笑咪咪地迎上去:“大红鸟刷地一下消失了,嘿嘿……”她一副等待表扬的天真模样。


白染想到她方才的勇敢,抚了抚她的发帘,视线无意间落在她的耳垂上:“既然已顺利度过难关,耳饰还给为师。”


听罢,雾舞捂住耳朵快速逃离,不满道:“师父也太抠门了啊,一个小小的耳钉都不舍得送给徒儿么?!”


“非也,只是……”


“只是什么嘛!才一只都不舍得送我?亏我还对你不离不弃!小气鬼。”她方才对着水缸照过了,颜色会变的花朵耶!


白染微微蹙起眉:“买一副更漂亮的送给你,十副?”


雾舞猛摇头,一溜烟钻进卧房,关上房门前朝他吐吐舌头。


“……”白染望向紧闭的木门,其实那一只耳钉并非普通的饰品,而是来源于玄天之巅,经万年提炼已具备无限灵性的法器,此物蕴藏着未知的神秘力量,三界之中只有一对,虽然他并知晓如何开启这件法宝,但拥有其中一只已是无上荣幸。


如此神器,他却在情急之下赠予了雾舞。


当时,他真的以为雾舞在劫难逃,此刻想想,万幸。


罢了,先让她戴着吧,反正还要经历再次轮回。


白染在她的房间外施以一道保护屏,飞身离去,他也受到重创,需要找地方调整身体。


……


翌日清晨


雾舞醒来之后首先摸上耳垂,发现耳钉未被师父偷走之后,这才放下心,话说不知是这耳钉的功效还是一夜惊魂所致,她昨晚睡得特别香,还做了很美的梦,一副美轮美奂的景色令她陶醉,她在花丛中与蝴蝶共舞,好不逍遥。


她迈着懒洋洋的步伐步入厨房,见猫娘与师父都不在,给自己煮了碗米粥,搬来小板凳在院中吃起来,吃着吃着,想起昨晚的事儿,她不由又跑进厨房给你炒了一个荤菜,善待自己吧,不知那样的噩梦哪日又会到来。


吃饱之后,她放弃招猫递狗的解闷游戏,一路小跑来到河畔,将绣花针放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练习法术,一遍又一遍地把绣花针刺入枝叶。


大致练了一刻钟,只见一位头戴乾坤圈,臂绕混天绫,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的少年向她这边极速奔来。


雾舞反应不及,木讷地望向少年,少年就在即将逼近她身前之际,翻转火尖枪背于身后,换成手抓混天绫,怒目圆睁地一猛子扎过来——


雾舞这下可明白来者不善了!她本能地捂住双唇,而当少年与她只有一步之遥时,只听“咚”地一声闷响!少年的额头竟重重地撞上树干,直接将粗壮的老树撞断。


“嗷——”


“……”


雾舞见少年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再看少年的脚底板,噌噌地喷着血……


“啊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


绣花针穿透了少年的脚背,雾舞立刻念咒命绣花针飞回手中,就在绣花针拔出的一瞬,少年又惨叫了一声,紧接着,脚底、脚面的针眼一起往外喷血。


“……”雾舞掏出小手帕,手忙脚乱地包裹伤口。


雾舞唤了少年几声,见少年看似昏昏沉沉不清醒,于是她跑到河边,用双手捧起水,哗啦!全部倒进少年大口呼吸的嘴中!


“咳咳……”少年猛地坐起身,怒指雾舞,“你这妖孽暗箭伤人!”


“谁暗箭了?我蹲在树下练法术,是你呜呜喳喳冲过来误被绣花针刺穿脚底板……”


啧啧,出场造型蛮帅的,行头也体面,就是小小年纪眼神不济。


少年嘴角狂抽,再指:“说!青龙白虎玄武三位神君在何处?!”


雾舞提起一口气,这孩子难道是其中一位的儿子?


“什么神君,我不知晓。”她旋身离开,快走几步,开始奔跑。


“你给我站住!哪吒在此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少年大吼。


啊?!原来是杀死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的那小孩儿?!


她招出飞云,将绣花针抛在面前的地上,哭腔威胁道:“你,你别过……过来还扎你……”


“哼!”哪吒再次跳上风火轮,刚欲迎战,顿感头部传来一阵眩晕,他伸手摸了摸额头,居然摸到一块高耸的凸起。


要说凡间的植物根本伤不了他,莫非众仙一提到便咬牙切齿的妖精师父已在周遭布了阵?


思于此,他默念显现阵法的心咒,顷刻间,若隐若现的金色丝线从空气中浮现而出,编织成蜘蛛网结界遍布方圆百里之内,正因为哪吒的闯入,正发出共振。


雾舞也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结成的网状金线,她伸出手指碰了碰,却抓不住。


一阵诡异的寒风袭上哪吒的身躯,他立刻招出三头六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来吧,他此行就是要会会那位叫白染的妖精师父!


雾舞却不知他伫立原地在研究何事,不过……“你的脚还在流血,无碍么?”


鲜血顺着风火轮一直向下淌,都快化成小溪了。


“嗯?!”哪吒微微俯头,不由眸中大惊,收起法术,跳回地面,盘膝而坐,先止血疗伤。


雾舞擦了把汗,趁他打坐之时,悄悄地驾云逃走,跑进院中,紧紧关上房门。


师父曾说过,若遇上神仙找麻烦,进屋躲避即可。


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孩儿莽莽撞撞整个一二百五,真是传说中哪吒大神么?


俄顷,屋外发出轰轰的撞击声,雾舞趴在窗口窥视,见哪吒伸平双臂,掌心喷出熊熊烈火,企图打碎设有结界的破木门。


雾舞立刻关窗、反锁屋门,一溜烟跑到床榻的角落里,从枕头底下抓出一把瓜子,囫囵吞枣地边嗑边吃。


师父又说了,遇到险情如若无法逃离,索性放松心情该干嘛干嘛。


“你给我滚出来!该死的小妖!”


“有本事!……你就进来……”雾舞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妖精了,回个嘴啥的有点敢。


“待我冲破结界定将你碎尸万段!”


“呸……”她吐了下粘在舌尖上的瓜子皮,哪吒却以为她在蔑视神仙,于是他更火了,飞身而起,施发一片火海笼罩木屋。


……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虽然他暂时闯不进来,可是温度骤然上升,雾舞热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她嘁哩喀喳脱掉衣裙,有气无力地趴在桌边喝茶降温。


终于,雾舞耐不住炎热,推开窗户,叉腰指向悬浮于视线斜上方的哪吒,刚欲破口大骂,哪吒却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平衡,“哐当”一声摔回地面,同时,火焰消失。


雾舞不明所以,又推大窗户探头看他,五官直接拍在地上了耶。


不一会儿,哪吒伸出颤抖的手指,双眼含泪道:“你这女妖……你这女妖……竟然使出袒胸露.乳这等下三滥的招数陷害于我?算你狠……呃啊……”


话未说完,哪吒一翻白眼昏厥过去。自从天蓬元帅偷看嫦娥洗澡又狡辩说是娥勾引他就范之后,天界便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除妻室之外,不管是无意间看到女子的身体或女子主动献媚,皆为神仙自身所犯下的错误,轻则抄写一万遍经文自我反省,重则打入凡间变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