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竟然随手抓起一盒安全套仔细研究,因此,两人又火速离开超市,途中被宗海晨骂了一路的猥琐。
这种幼稚的味道,也许会让人变得也很幼稚吧,否则宗海晨实在想不出,明知道她对都市生活不甚了解,他却不愿错过每一个挤兑她的机会。
……
十点左右,商夏将宗海晨送到电梯口,朝他摆摆手:“开车小心。博物馆门口见。”
等电梯门完全合起,商夏吐了口气,回屋换上出门的衣服,时间还早,先去故宫博物院走一趟,万一能溜进去就不麻烦宗海晨了。
然而,无论她是装可爱还是苦苦哀求,伫立在故宫博物院门前的警卫都不会让她进去,更不可能在未预约的情况下放她进去见院长,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我可以预约么?我找你们院长有急事,麻烦你通融一下……”商夏神色焦急。
“小姐,你要说明来意,或者拿出介绍信、邀请函等证明身份的文件,否则你就是在这儿站上十天半个月我也不能放行。”警卫照章办事,却没认出这女孩正是不久前硬闯故宫博物院,又被丢出八丈远的小叫花子。政府重地岂容不轨之人为非作歹?
商夏仰望高耸的围墙以及一列扛枪巡逻的武警,何止是一声叹息。
即便她能翻进去又怎样?还没找到院长的办公室就被抓起来了。
再看宗海晨,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真是人比人急死人。
商夏向警卫鞠躬致谢,人家公事公办无可厚非。离开后,她坐上前往首都博物馆的公交车,坐在车窗边,看看这繁华绚丽的北京城,感受着与家乡截然不同的生活氛围。
都市人的脚步很快,他们边走边打电话,吃饭的时候也不忘联系业务,为了四、五万一平米的房价劳碌奔波,但倒头来,真正能住上大房子的还是原本就有钱的那一部分人。
商夏所生活的环境要简单得多,种菜,放牧,采药,晒肉干,腌咸菜,没有贫富差异就没有攀比之心,当然,也不会有上进心。
她本以为这辈子也会像父老乡亲们那样生活,嫁个老实人,再生几个孩子,从出生到入土都不会离开凤隐镇。却未曾想,几经隐藏的家族史,会在她这一代轰然爆发。
她的准嫂子,带领几名西装笔挺的外乡人,在深夜闯入她家的宅院。那些人虽然戴着黑墨镜,但是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已遮掩不住。他们在宅院中实施掠夺似的翻找,一把枪始终顶在商夏的太阳穴上。至于那个自以为可以分到好处的准嫂子,吓得当场尿裤子。
年纪十七岁的她,自然也被这场面震惊到了,她当时也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因为她的胆怯只会招来更多的打骂。
想着想着,公交车内循环播放起下一站的站名,商夏缓了缓情绪,走到车门旁,她不敢说这短短的几个月来经历了大风大浪,不过也在鬼门关走过两圈,同时见识到了“有钱能使磨推鬼”的真实一幕。
下了车,她买了一瓶矿泉水,看向悬挂在广场上的电子钟:13:45分。
看时间差不多了,疾步走向博物馆正门,可是还没走出几步,车喇叭声便叫住她的脚步。她转身望去,首先看到宗海晨,刚要打招呼,视线里又多出一个人,准确地说,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正侧头与宗海晨相谈甚欢。
宗海晨按下车玻璃,朝她招招手,商夏的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拉开后车门,爬上车。
一股馥郁的香气充斥在整个车厢里,漂亮女人向她伸出芊芊玉手:“你好,我叫林月婵,虽然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但中文说得不太好,请多多包涵哟。”
商夏停了一秒,与林月婵握手:“你好,我叫商夏,很高兴认识你。”
宗海晨简单介绍:“林小姐是法籍华人,自小在法国长大,是莉莉的朋友,此次回国代表她的父亲参加冬季古玩艺术品大拍会。”所谓大拍,泛指拍卖品价格不菲的集会。
“哦,你又不是搞拍卖的……”商夏轻声嘀咕。
“宗先生是古玩界的大行家嘛,我还想麻烦宗先生帮我选几件值得收藏的瓷器呢,”林月婵嫣然一笑,又问:“商小姐是宗先生的女朋友么?如果是的话,千万不要误会哦,我对古玩一窍不通,真的是想请宗先生帮帮忙。”
商夏注视着林月婵的双眼,林月婵同样也在观察她,话说这女人之间的刀光剑影,是置身事外的男士们,无法洞察到的细节。
不过话说回来,宗海晨也是第一次见到林月婵。林月婵是田莉莉公司里的一位大客户家的千金,田莉莉恳求宗海晨务必要帮她这个忙儿,陪同林月婵参加在上海举办的拍卖会。巧合的是,宗海晨与几位资深文物研究员,原本就要代表故宫博物院参加此次拍卖会。宗海晨想起拒绝田莉莉搞对象那事儿,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希望由此化解田莉莉心中的不满。
“林小姐误会了,小夏不是……”
“我不是宗海晨的女朋友,只是住在一起。不同房哦。”商夏学着林月婵的调调提高尾音。
“……”

 


14、认了个“大外甥”

自从宗海晨有了与偶像霍启侨“亲密接触”的意向,又被商夏清清楚楚感受到之后,她首先给霍启侨打个一通电话联络感情,霍启侨刚巧有空,邀请她明晚共进晚餐。商夏立马想到宗海晨,所以暂时没答复,待挂上电话,询问宗海晨需不需要她来做引线人。
“不用,我说一起坐飞机什么的是跟你闹着玩的,你也不要在他老人家面前特意提起我,明天晚上我也有事儿,不用做我的饭。”宗海晨顺工作室里喊了声。
“哦,霍爷爷请我吃饭。”商夏稍显失落。
“去吧,我感觉霍老爷子挺喜欢你。”宗海晨这句话可是讲真的,因为小瓷儿确实会给人带来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这就是山沟沟长大的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既清纯又可爱,就像通透莹润的甜白釉。
唉?他怎么又开始对她品头论足了,好不好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况且她的纯净只是表面现象,蔫儿主意多着呢。
第二天,两人各自参加娱乐项目。
没错,就是娱乐,宗海晨应邀参加孙巍组织的小派对,说白了就是唱唱歌喝喝酒,大伙儿聚在一起放松放松。
只是他没想到,林月婵也会出现在包厢里,不过也不算太稀奇,孙巍跟田莉莉原本就认识,也没准聊到哪句就约上一起吃喝了,但是奇怪的是,田莉莉反而没出现。
“你好宗先生,能见到你真高兴。”林月婵面朝伫立在包厢门口的宗海晨举起红酒杯,她四周簇拥着各个领域的优秀男士,有宗海晨的同学,孙巍的同事,商人,影视圈经纪人等,为什么?漂亮呗!
而原本打算也追追看的孙巍根本挤不到身前去,索性放弃。
孙巍给宗海晨倒了杯酒,随口问:“夏姑娘呢?你怎么没把她带过来?”没姑娘陪着聊天,只能跟爷们儿聊。
“她有约会,再说她来这儿干嘛?这地方除了流氓就是色狼。”宗海晨饮了口饮料,靠坐在沙发上翻酒单,问,“田莉莉去厕所了?”
“人家莉莉知道你忙不好意思总麻烦你,所以昨晚给我打了个电话,请我带她的朋友出来玩玩,莉莉一不会喝酒二不喜欢热闹,跟这小妞儿的个性正好相反。”孙巍吸了口烟,透过昏暗的灯光瞄向林月婵,“啧啧,别说,这妞儿长得真GOOD!”
“有脸吗你?前几天还说小瓷儿是你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当然漂亮啊,但是她的心思已是板上钉钉儿了,我还夸她干嘛?”孙巍哈哈一笑。他这人吧,就属于播种型的选手,撒下一把种子,不施肥也不灌溉,哪朵开花摘哪朵。
宗海晨知道他指的心思是自己,但是连撇清都懒得撇,主要是太了解孙巍的个性,所以他当初才会警告孙巍想好了再出追求小瓷儿,就是怕他朝三暮四没个定性。看吧。
同一时间
金碧辉煌的酒店餐厅里。商夏坐在一张可容纳十二个人就餐的餐桌前,桌上摆满山珍海味,但是就餐的只有三个人,她,霍启侨,霍老先生的徒弟霍亦仑(入门随师姓)。
商夏一直认为宗海晨已然很有钱很有钱了,没想到北京城里随处可见深藏不露的富豪,她有些怀疑眼前的老者还是不是昨天衣着朴素的老爷爷。
“来来来小夏,动筷子。”霍启侨亲自给她夹了一块海参放入盘中,见商夏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粲然一笑,“爷爷可不是想吓唬你才摆出这么一桌子菜,偷偷告诉你,爷爷自小到大没别的爱好,就是好吃。”
商夏笑着摇头,又看向坐在对面玩手机的霍亦仑。霍亦仑的年纪看上去与宗海晨差不多大,但是单从穿衣风格和行为举止上来看,两人有着天壤之别。他蓄着齐肩的长发,头戴棒球帽,衣服穿得松松垮垮。商夏在电视里见过,酷似流行于欧美的街头装扮。
如果走在路上,论谁也看不出一袭唐装的霍启侨与霍亦仑之间有什么瓜葛。
“别玩了小仑,快吃饭。”霍启侨微微蹙起眉,他这么喜欢小夏,也是希望同对古瓷感兴趣的年轻女孩陪陪他这个性格古怪的徒弟。
不过话说回来,别看霍亦仑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但这孩子的资质及悟性非常高。霍亦仑从八岁起就跟随他学习鉴定玉器、瓷器之法,十八岁之后便只身奔走于国内外各大拍卖场,眼光独到,慧眼识珠且行事果决,收回来的古董个顶个是精品中的精品。
怎么说呢,这徒弟听话倒是听话得很,就是不愿与人交流,准确点说,经常得罪人。
譬如藏家想让他给估估价,如果不是令他眼前一亮的精品,他便会很不屑地说,白给我都闲占地方。又譬如,收藏爱好者请他帮忙辨别真伪,他也是这态度,如果一看是赝品,索性拿过来直接丢垃圾桶里,继而扬长而去。
两字,忒傲。
啪嗒一声,霍亦仑将手机丢在一旁,看不出情绪地问:“师父,她谁啊?”
“你好,我叫商夏。”
“我问你了么你就搭话?”霍亦仑眼角一横。
商夏本来是一脸友善的笑意,见他态度不好,她也沉下脸,直接指出:“你这人真没礼貌。”
气流干了两秒,“噗嗤”一声笑,由霍启侨发出。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叫你小子傲慢,该!
霍亦仑瞟了师父一眼,话说从小到大吧,因为他瞟愣师父没少挨抽,师父打起徒弟来也不手软,可就是没把他的臭脾气扳过来。
霍亦仑瞪着商夏,阴森森地说:“活腻了你?”
商夏不甘示弱,看向安置在餐厅窗沿上的花盆,指向两朵即将盛开的花苞:“这样吧,我也不跟你吵,据说鉴定师的眼睛异常精准,不如我们一人拿一根筷子,打中花骨朵的就算赢。”
霍亦仑目测了一下距离:“行,输了你得叫我‘叔’。”
“小仑!”霍启侨拍了下桌子。
“没事的霍爷爷。我未必会输。”商夏压住霍启侨的火气,做了个请的手势,不骄不躁地说,“我接受,但是你要是输了,得叫我‘小姨’。敢不敢?”
霍亦仑嗤之以鼻,吐掉牙签,从桌上抓起一根象牙筷子,仔细地瞄了瞄,嗖地将筷子飞了出去,只见筷子尖狠狠地打中花骨朵,整朵花都这么被砸掉了,筷子弹到玻璃窗前,清脆落地。
商夏抿唇一笑,连头都没回,直接翻手将筷子抛出手……筷子成弧线飞向花盆的方向,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筷子不止准确地砸中花骨朵,并且还直直地插入了花盆中的土壤里。
霍亦仑的神情绝对是怔住了一秒,商夏则故作江湖气地说:“承让。”
“哈哈哈哈,厉害厉害,小仑!愿赌服输吧——”霍启侨忍不住鼓掌,他的直觉果然很灵,初见这小丫头时就感觉她与众不同,好戏来了!
霍亦仑回过神,轻哼一声,不较真儿也不在意地连连称呼道:“小姨就小姨,以后你就是我小姨行了吧。”
“呵呵,只要你不介意,我真的无所谓。”商夏气人的手段也是一流的,同时印证了一句话,胜算的筹码就是机会刚巧撞到了你的实力。
霍亦仑瞥了商夏一眼,托起饭碗,夹起一块鱼肉,伸长胳膊放进商夏的菜碟中:“大姨妈多吃点啊,瞧你瘦的。”
“叫小姨就可以了,你别这么客气。”商夏是真不知道“大姨妈”还有另一层含义,所以完全没表现出丝毫尴尬之意。
因此,她的淡定从容反而把霍亦仑噎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而霍启侨今儿可是捡到乐儿了,舒坦,这小子就是欠挤兑,尤其是欠女人的挤兑。
饭后,霍启侨命令霍亦仑送商夏回家,虽商夏婉言谢绝,但是霍亦仑相当热情主动,主动得令她感到不怀好意。
“你的车呢?”
“没车,小姨要是腿脚不利落,来……”霍亦仑将双手从兜里抽出来,弓腿弯身,歪过头,吊儿郎当地说,“我背着您走呗。”
商夏明白他的意思,好像在说,你敢上来么?摔死你。
何况她左臂上的石膏还没拆,两人也不熟,怎么也不能让对方背着走吧?可是啊,商夏偏偏是个爱较劲儿的姑娘,她单手攀上他的肩膀,猛地一窜,牢牢地盘在霍亦仑身上。
“那就麻烦大外甥了,驾!”
“……”霍亦仑自然没料到她真的敢、真敢往自己身上蹿!
悠悠地,他朝商夏翘起大拇指,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商夏听不懂的英语,之后拖了拖她的双腿,真就走起来了。
“你刚才是不是骂我呢?”
“怎么可能,你看我像那么没素质的人么?”
今晚月光皎洁,晚风轻柔,挺适合散散步。
“爱骂不骂,反正我也听不懂。行了行了,放我下来吧。”商夏见不远处有一座桥,桥下河水涌动,她可不想被霍亦仑扔进护城河。
霍亦仑也没含糊,直接蹲低,让她可以顺利地出溜回地面。
他再次双手插兜,迈一步晃两步,总之一点正行儿都没有。
商夏可没功夫陪他瞎溜达,站定,见一辆出租车驶来,她招了手。
待出租车停下,她打开后车门,刚坐进去,霍亦仑也跟着挤了进来。
“不用你送,再见。”
“那可不行,师父千叮咛万嘱咐,命令我必须把小姨安全送回家,师命难违哟。”霍亦仑懒散地耸耸肩。让他吃瘪没关系,真没关系,睡了你个刁蛮的小丫头片子,由此慰藉一下受到伤害的心肝脾肺。
这就是他刚才对她说的那句英文,简单翻译一下吧——你玩我,我玩你,扯平。
商夏看了他一眼,揍他?不妥不妥,他可是霍启侨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其实他们的关系就是太亲近了才不分长幼尊卑。轰赶他?不行,一看就是个二皮脸。
于是,她对司机说:“请您送我去……糖果。”
糖果是一家KTV,一楼跳舞,二楼包厢,在北京城也算小有名气的娱乐场所。她记得早上的时候,宗海晨顺口说了一句要与朋友在那里聚会,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当然,她没想到这两个大男人,都会这么地……没理没面儿。

 


15、这招儿,真真是极好的。

商夏初次步入娱乐场所,此地只要男士购票入场,便可携带一位女士免费入场。也就是说,她能顺利进来,多亏了霍亦仑愿意买票,否则她在未满十八岁的年纪根本无法进场。
荧光绿的镭射灯在漆黑的舞池中如电光般盘旋,男男女女陶醉其中,释放着工作所带来的压力,商夏一边上楼一边张望舞池中的女人们,仿佛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霍亦仑则随着舞曲的节奏随意摆动,高挑的身材引起女人们的关注,收获媚眼无数。
上了二楼,舞曲声逐渐减弱,再关上隔音效果极好的大门,立刻与楼下与世隔绝。
“小姐,请问你的朋友在几号房?”服务生上前询问。
“不清楚……呃,不用了,我看到他的朋友了。”商夏朝孙巍招招手,“孙同志你好。”
孙巍今晚喝得有点大,刚从洗手间走出来,正准确返回包厢,他打个酒嗝,朝商夏勾勾手指,叫她赶紧进来。
“你真要跟我进去么?”商夏转看霍亦仑,他依在墙边,颇有你去哪我跟你去哪的意思。
“有酒喝为什么不去?”说着,他的步伐超越商夏,对方可以不欢迎他,但不代表他自己不能找到乐子。
类似的包厢里多半是朋友带朋友,其实彼此不熟或不认识不足为奇,酒过三巡自然就熟了。
推开门,他谁都没看,自顾自找了个旮旯,打开一瓶啤酒,喝小酒吃水果,一点不客气。
宗海晨此刻也喝得有些微醺,人挤人的,没在意逐步靠过来的林月婵。林月婵特意选了一手男女对唱的情歌,无视争先恐后抢麦克风的男士们。唱了几句,将自己手中的麦克风递到宗海晨唇边。
“给个面子宗先生……”林月婵柔情万种地发出邀请。
“我不会唱歌。”宗海晨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但是这位林小姐过于热情,要不是看在田莉莉的面子上,他早就发飙了。
然而,林月婵与宗海晨腻腻歪歪的这一幕很快落入商夏的眼睛。
林月婵巴不得被她看到点什么,幸好来了!
于是,她一手搭在宗海晨的肩头,顺手将一颗干果放在他的唇边,说:“好嘛好嘛,不想唱歌就不逼你了,吃个开心果吧?”
宗海晨还没注意到商夏,也没想到她会出现,他想上手自取干果,林月婵则向后抽离:“我都给你剥好了,张嘴……”
盛情难却,宗海晨张开嘴,刚把开心果叼到嘴里,眼前便被一片黑影挡住。
“嗯?你怎么来了?”他边咀嚼边问。下意识地看了孙巍一眼,可孙巍正在玩骰子,根本没空与他眼神交汇。
商夏绷着脸,也不回他,直接坐到霍亦仑的身旁,霍亦仑见她走过来,立马不要脸地拍了拍自己大腿的位置。商夏自然没有坐上去,也没表现出鄙夷之意。
“……”宗海晨抿了口小酒,黑灯瞎火看不太清,不过怎么个意思,这男人谁的朋友?
林月婵暗自嘲笑,小丫头就是沉不住气,不知道这种报复手段只能加深误会吗?
但是,商夏并没有傻到与霍亦仑暧昧不清,而是抓起麦克风,“喂喂喂”试音,随后站起身,也不管其他人究竟在忙什么,她严肃地说:“首先麻烦霍先生帮我把伴奏音乐关掉。谢谢。”
霍亦仑所坐的位置就在点歌台边上,他随手按下。
同时,整间包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看向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独臂神尼”。
虽然灯光昏暗,但是宗海晨知道商夏正凝望着自己,他悠悠地抬起眸,刚要开口,商夏抬手示意他噤声,随后,她一跃身跳上悠长的摆酒矮桌,隔着酒瓶子走到宗海晨面前,以居高临下的角度俯瞰他。
林月婵依旧坐在宗海晨的边上,她仰起头,不屑一笑:“小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商夏则保持沉默,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才继续说:“大家好,我叫商夏,虽然在座的诸位当中,我只认识孙同志,霍先生,还有宗海晨。但是,我想大家都是宗海晨的朋友,而我呢,简单点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朋友就是我应该以礼相待的人,所以我带来一首家乡的小调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唱得不好,献丑了。”说着,她向四面八方鞠躬,态度非常谦卑友善。
很土的开场白,看着也有点二百五,不过谁叫这小丫头长得有几分姿色呢,因此,在场的男士们,尤其是喝得五迷三道的孙巍,带头鼓掌。
宗海晨呛咳一声,她是不怯场,但有没有想过他的处境?在朋友眼中向来是缺乏爱心的主儿瞬间成了某某人的救命恩人,还要献歌?!
“你先下来……”他轻声警告。
商夏不予回应,清了清喉咙,俄顷,伴随一个极长的开场音,美妙的旋律以及亮而混润的高音,即刻贯穿了整个包厢。
至于她唱歌是什么内容,没人能听不懂,像梵语又像藏语,说不太好。
她合起双眸,仿佛置身于辽阔的大草原或者雪国之巅。说句稍显夸张的话,人类已经无法阻止这音色的蔓延,延绵不绝,宛若一汪静静流淌的溪水遇到湍流的江河,时而明亮欢快,时而汹涌澎湃,逐渐将聆听者带入空灵的臆想国度。
真的没想到,她小小的身体里可以爆发出这么高亢、温婉且纯净清透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天籁之声。脑海中浮现起一位身着襦裙的妙龄少女,少女一手提篮采花,一边随心所欲地哼唱着可与鸟儿、山泉发出共鸣的曼妙滑音。
此刻,不止外行人为之沉醉,就连宗海晨与霍亦仑都在仔细聆听,两个男人虽然素不相识,但是同样被这首小曲儿吸引注意力,两人聚精会神地品着歌词,几乎是同时喃喃自语。
“北宋民间小调?……”
两人都不能确定,所以皆是疑问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