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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要】:女帝要见琴圣。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龙走月疲惫地倚在躺椅上,杜鹃则是跪在一旁帮她褪铠甲。
“陛下,探明陌氏的来意了吗?”
龙走月无精打采地摇摇头,道:“陌氏只派出十条战船守在内河。假设一条船承载士兵一千人,也不过一万人。一万人真的不够瞧,如今他们在岸边安营扎寨,估计在大军未抵达之前,只是单纯的恐吓,不会开战。”
她微微蹙眉,陌奕宗果然是被匈奴兵团彻底激怒,居然在准备并不充分的前提下选择示威?……唉,幼稚的家伙。
原本龙走月可以不去理会,但刚巧赶上一年一度的面首甄选。甄选者不管是入选还是淘汰,龙走月都要保证这些人的安全。万一陌奕宗下令抓捕个中翘楚,那她更有得忙了,写信致歉外带救人。
越想越焦虑,天啊!绝不能让陌奕宗干出这种讨嫌之事。
提及面首,龙走月随口问道:“杜鹃,今日遴选顺利否?”
“顺利是蛮顺利的,但其中有一名奉者好生无礼,不仅言辞不敬,甚至不肯行跪礼。要说本应撵出皇宫,宫主却执意留下此人。”
龙走月绷起脸,道:“何人胆敢对皇姐无礼?”
“琴国皇室九王爷,名叫琴穆楚。”
龙走月倏尔眼前一亮,道:“琴穆楚?那个可以把几首曲子融为一曲的琴圣?他居然也来竞争面首之位?”
“陛下好记性,自从钰国失陷之后,周边四小国三不五时派使节来献媚,于是皇宫主也向那几个国家的皇室发出邀请。不止琴国受邀前来,其余三小国也派来王爷,只是宫主未看上罢了。”
听罢,龙走月甚是欢喜,龙茗国日益崛起,果然成为众小国争相巴结的新宠儿。
“杜鹃,去把琴穆楚叫来,朕想见识一下他的琴艺,也顺便替皇姐挫挫他的锐气,看他日后还敢不敢对皇姐无礼。”
见陛下终于有了点笑颜,杜鹃笑着应声,道:“奴婢这便去把他领过来。”
与此同时
陌奕宗再次无视太监总管的命令,径自在御花园里瞎溜达。
当然,他擅自离开休息地的原因,主要是为了向锦衣卫们发出安全信号。发信号要选择合适的地点,他环视四周,试图寻找一个位置较高的建筑物。
很快,注意到一座位于山石上的石亭,于是乎,他首先洞察四周,待确定四下无人,三步并作两步跃上九曲回肠的石阶。
攀到山顶,他假装看看风景,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蜡烛,点燃之后,将食指移到烛光的斜上方,而后,他掰开位于戒指上的宝石。宝石下方镶嵌一层稀有的金刚石。金刚石自带荧光,有些亮度强的,可以直接替代油灯。如此稀罕之物,陌奕宗必然要好好利用一番。因此,经过工匠潜心钻研,惊喜地发现,只要将金刚石打磨出多个菱角,便可以让它在最大限度之内反射光源。综上,陌奕宗目前要做的是,找对角度,让这一枚璀璨的光点打向远方,证明自己安然无恙。
办完正事儿,他刚欲离开,无意间眼皮一低,猜他看见了谁?!
陌奕宗磨磨后槽牙,怒步奔下石阶,随后寻着二人的方位走去。
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的肥娥与小扇子,正抱着弄盏在花园中漫步。
二人头挨头,谁都没看前方的路,正逗弄着陌弄盏有说有笑,猝不及防间,小扇子被一堵酷似墙面的硬物撞回三步?!
小扇子在龙茗皇宫受到极周到的礼遇,龙帝甚至给他和肥娥安排四名侍者。衣食无忧养脾气,小扇子如今也学会吆五喝六了。他晃了晃脑瓜,伸出一手正要开骂,感觉肥娥没有站在他的身旁?!他下意识地低头寻找,发现她居然跪在地上?!
小扇子把脑瓜一横,斜着眼角怒视前方!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不不不!……亲娘祖奶奶啊!自己才是那个不长眼的臭土鳖!
噗咚一声!小扇子双膝跪地,把头磕得咣咣作响!
“圣圣圣上……怪奴才眼瞎,请请请圣上恕罪!——”小扇子的心情再一次找不到形容词来比喻,陌氏王朝的九五之尊为何会出现在龙茗的后宫?!
肥娥早已吓得口眼歪斜大小便失禁。倘若龙走月只是一个别国的寻常百姓,纵使她潜逃出宫,他们二人也顶多算是从犯。但龙走月是女皇帝啊,他们便成了陌氏的叛国贼!
陌奕宗刚要抬脚狠踹小扇子,惊见陌弄盏从肥娥的胳膊缝里向下滑,幸好陌奕宗眼疾手快,在孩子落地的前一瞬,托住。
见状,两人赶忙把头磕得更响,感觉再加把子力气,直接能给自己磕死在这儿。
“两个不中用的狗奴才!”
陌奕宗单手托抱儿子。弄盏起初以为是陌生人在抱自己,还小幅度地扭了扭,但当听到熟悉的骂人声,他看向父亲,嘎嘎地笑了。
陌奕宗前后两个月未见到儿子,这会儿见弄盏怀抱小布龙笑开怀,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你俩。给朕滚过来!”
“是是是,不过请圣上等等……再往前走……便是皇宫主的寝宫,您要去么?”小扇子颤颤巍巍地提醒道。
“当然!……不去。”陌奕宗恍然醒悟此处并非他的地盘,他抬起脚,踹了小扇子的屁股一脚,命道,“带路!”
小扇子吓得丧魂落魄,连屁股上的鞋底印子都不敢掸,点头哈腰引领圣上前往他们的宅院。
院中有池塘、竹亭、花园、回廊以及高耸宽敞的房屋。
陌奕宗扫视一周,呵,完全是王爷府的标准。
“跟着龙走月,待遇不错,是不?……”
“没没没!根本住不惯!”
“说!何时知晓她是皇帝的?!”
小扇子与肥娥把脑瓜摇得像拨浪鼓,再次跪地磕头。
“圣上!奴才们冤枉啊,奴才们到了岛上才知晓花婕妤的身份,否则借奴才们十个胆儿也不敢欺瞒圣上分毫啊!奴才们若有半句谎言,愿遭天打雷劈十来回!”
陌奕宗一想也是,这两块料怂得跟什么一样,龙走月应该不会傻到直言相告。
“你们身上流淌着陌氏的血,朕用铁蹄为你们祖宗十八代打下一片安宁沃土。朕此刻就问你们一句,还把不把朕当成你们唯一的主子?!”
“当当当!奴才们今生来世誓死效忠圣上!”二人异口同声!
陌奕宗拖了拖不老实的儿子,随后不苟言笑道:“从今日起,你二人便是朕安插在龙茗的细作,任务有二,一、随时向朕汇报龙走月的行踪!二、替朕打掩护,绝不能让龙走月意识到朕的存在!听懂否?!”
二人连连点头,领旨谢恩。
正说着掩护的事儿,便听到门外传来寻找“琴穆楚”的问话声。
陌奕宗面朝小扇子颐指气使,道:“快滚去应付,琴穆楚便是朕。”
小扇子擦掉一头汗珠,赶忙奔出去拦截。
一出门,看到杜鹃偕太监总管与一干侍卫在找人。
“哟?杜鹃姐姐,您今儿个怎这么早便过来接弄盏王爷呀?”
“小扇子,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青色长袍、长发披肩的高大男子?陛下正找他呢,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杜鹃愀然作色。
小扇子挠挠头故作迷茫,含糊其辞道:“让我想想……哦,见过见过!个子特别高长得特帅,是不是?”
“对对,你看到他去向何处?”
“我见他捂着腹部从我面前一闪而过,估计是吃坏了肚子?姐姐往西边找找看,早知晓那位公子人生地不熟,我真该帮他指指道儿。”
院门内,陌奕宗挑起眉,没想到这奴才虽然胆小如鼠,但确实有点儿小聪明,如此一讲,帮他把无故消失的理由也编好了。
分析期间,他瞥了肥娥一眼,肥娥立即爬到他的腿边儿。她也不知晓该如何表忠心,唯有卖力地帮皇帝大人捶腿。
小扇子成功转移杜鹃的视线,一溜小跑儿奔进院内,见肥娥在旁沏茶倒水,皇帝大人则是气定神闲,抱着弄盏坐在藤椅上歇息。
“弄盏,叫……父,皇。”
“嗫!”
“什么捏?叫,父,皇。”陌奕宗帮儿子拭去口水,捏捏儿子的胖脸蛋儿,眼中堆满笑意。
“喂,弄盏会叫娘了吗?”
“回禀圣上,奴才从未听过!”
陌奕宗满意地应了声,继续教儿子学说话。
小扇子唯恐杜鹃从寻人转为抓捕圣上,于是怯懦地提醒道:“圣上,外面那些人都在找您,您要不要先……”
“方才那女的是谁?”
“是龙帝的……”
“嗯?在朕面前怎么称呼龙走月呢?”
小扇子赶忙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改口道:“杜鹃是花婕妤的贴身侍女,与您和王公公的关系差不多。”
他方才透过镂空看到杜鹃,发现与此女在甄选时曾有一面之缘。
“去打探一下她找我的原因。”陌奕宗站起身,将儿子交回肥娥手中,又道,“朕先回了,打探完了过来见朕。”
“遵旨,敢问圣上住在何处?”
“面首候选的那个院子。”
小扇子险些下巴落地,就圣上那暴脾气,岂能甘愿给女人当面首?!
陌奕宗读懂他眼中的讶异,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恫吓道:“大丈夫能伸能屈,何况有你二人照应着,朕不会遭人刁难……没错吧?”
小扇子笃定点头,道:“当初花婕妤势单力薄,她又不曾对圣上动过不好的念头,只是单纯想逃,所以奴才们才愿意全力相助。如今换做圣上只身涉险,奴才们会尽己所能,只要在能力范围内,绝不让圣上受到半点委屈。”
肥娥怯生生地上前一步,道:“圣上,花婕妤对奴才们有恩,她真的是大好人,又是七王爷的娘亲,请,请圣上对她从轻发落。”
陌奕宗拥有一双可识别谎言的慧眼,他们这几句话讲得挺实在,暂时信了他们。
正准备离开,院外传来洪亮的通传之声。
“龙帝驾到!速开门迎接——”
听罢,小扇子大惊失色,一门之隔便是两大帝王啊!小扇子匆匆地左顾右盼,因为过于慌乱,竟然拉开盖在茶桌上的红绒布,疾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圣上,您先钻进去躲一躲,等花婕妤接走七王爷您再出来?”
四周果然无遮无拦,除了摆在院中的四方形茶桌。
钻桌底?
陌奕宗深吸一口气,非要这样对待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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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8)

【本章提要】:太上皇亲自选拔奉者。
然而,陌奕宗已无暇考虑颜面的问题,因为龙走月的脚步声已然逼近。
一咬牙一跺脚,钻入桌下。小扇子则是手忙脚乱地落下垂地的红绒布。
小扇子从肥娥怀中接过陌弄盏,然后故作一路小跑地喊道:“来了来了,弄盏王爷刚才正在睡觉才关上门的嘿!”
院门这一打开,小扇子赶忙将孩子往龙走月的怀里送,笑道:“陛下今日怎自己来接弄盏王爷了?”
龙走月抱着儿子亲了亲,随口回道:“杜鹃去忙,朕忽然想起也有阵子没来看你们,所以顺道过来看看,怎样,还住得惯吗?”她一边询问,一边步入宅院,似乎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奴婢给陛下请安,我们住得可舒服啦!”肥娥站在茶桌前方,僵硬地笑了笑。
龙走月环视四周,满意地点点头,又上前两步——竟然坐到茶桌旁边的躺椅上!
圣上就在桌子底下啊!小扇子与肥娥小眼儿看小眼儿,心脏提到嗓子眼儿!
龙走月没有关注二人的神态,小心翼翼地帮儿子擦掉额头上的汗珠。龙茗国的气候潮湿偏热,茶叶是必不可少的降暑饮品。平日里,只要她坐下,肥娥便会沏茶倒水,今日不知是怎了,戳在原地一动不动?
龙走月余光一扫,扫到茶桌上的茶具。发现贴近躺椅这边放着一杯茶,茶水喝掉多一半,再看摆在桌上的水果拼盘,也向躺椅这边靠拢?
“谁来过?”倘若是他们自己吃,没必要把水果和干果都推向同一个方向。
小扇子怔愣,否认道:“没,没谁啊?就我们俩。”
龙走月并未在意,随口应了声,但是这一抬头,见二人面色苍白。她关切地问道:“你俩为何一头大汗,会感到头晕恶心吗?小心中暑。”
小扇子抬手这一蹭汗珠,才发现满脸、满脖子都是汗水,那状态仿佛土豆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水蒸气,确实夸张至极。
龙走月发现二人都未作答,刚欲追问,陌弄盏忽然咿咿呀呀地开口说话。
“虎……慌……”
她微微一怔,待儿子重复第二遍,终于听清楚儿子吐出的内容是什么。
“宝贝儿,什么是‘虎慌’呀?”
陌弄盏努努小肉嘴儿,卯足一口气,睁大鼻孔,一本正经地重新发音。
“虎!……慌!”
龙走月被儿子认真的小模样儿逗得忍俊不禁,她搂住儿子,蹭了又蹭。
“哈哈!你俩儿教弄盏说什么了?”
当他二人惊见陌奕宗现身龙茗宫闱之后,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所以完全没注意到陌奕宗教孩子说话的细节。
“没有啊,恐怕是聊天中听去的?哟别说,弄盏王爷才七个多月大就会说话了?哎哟哟,小王爷真真儿的聪明!”
“昨日朕与父皇闲聊的时候,他说我七个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清晰地蹦出几个字了,譬如吃饭饭,玩球球之类的,弄盏是朕的儿子,自然差不到哪去。”她托起儿子的腋下,让儿子站在自己的腿上,笑逐颜开道,“我们弄盏一定比娘聪明许多,是不是呀宝贝?”
陌弄盏站在娘的腿上乱蹦,摇头晃脑好不开心。
一布之隔,黑漆马虎的茶桌下方。陌奕宗蹲在其中翻个大白眼,某女真能自我感觉良好,儿子聪明主要随了他爹好吗?!
小扇子唯恐圣上在桌子底下憋坏了,婉转地催促道:“陛下的精神头看上去不大好,天色已晚,小王爷也乏了,奴才这便送您回寝宫?”
“朕不累,”龙走月渐渐敛起嘴角,直视小扇子的双眼,质问道:“朕方才在进门前,你不是说弄盏刚睡醒吗?”
“这……哦!对对,刚睡醒,瞧奴才这狗记性!”
龙走月又看向像木桩子一般杵在原地的肥娥,越发感觉不对劲儿。
“你二人一定有事瞒着朕,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了?大胆地讲出来,这里并非陌氏后宫,朕会帮你们做主。”
妈哎!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陌氏后宫常遭受不公待遇呗?!小扇子瞄向茶桌,小腿肚子开始转筋。
“没,真没有!好吧,实话跟您说,奴才方才与小娥拌了几句嘴,我说她胖,她不爱听了,抬手就给我一个嘴巴子!后来,奴才们就打起来了,还没和好……”
龙走月直视肥娥的双眼等待答案。肥娥缓过神儿,点头如捣蒜,道:“小扇子总嘲笑奴婢,奴婢……奴婢很生气!”
“就这事儿?”龙走月半信半疑。
“嗯!!”二人异口同声。
龙走月无奈一笑,教训了小扇子两句,随后抱起儿子往院外走。小扇子悬起的心刚要落下,弄盏徒然伸出手指,指向盖茶桌的红绒布,哼哼唧唧不肯走!
“虎……慌!……虎慌!”
龙走月回眸凝睇,看了看茶桌。她径直返回的动作可把小扇子和肥娥吓坏了,两人噗咚跪地,齐声道:“恭送陛下!陛下慢走!”
龙走月置若罔闻,步步靠近茶桌,继而从果盘里插出一片西瓜,递给儿子的嘴边,柔声细气地问道:“弄盏,是想吃西瓜吗?”
弄盏看到吃的,立即将父皇抛到脑后,用力地点点头,张大嘴,咬走一大口甜甜的西瓜瓤。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歇着吧,明日让杜鹃带弄盏。”
“奴才们一点都不累,杜鹃姐姐明日不用随您上朝去了?”
“朝上没什么事,反倒是海上有事儿,朕一早要登船。”龙走月想到蠢蠢欲动的陌氏战船,心情稍感烦闷。她再次驻足,道,“哦对了,明日甄选结束会有歌舞盛宴,你们若是感兴趣,可以叫上夸叶乘风一起去参加。”
“谢主隆恩,陛下小心脚下……”小扇子索性将龙走月送出院门。
一行人刚走出来,杜鹃风风火火前来,禀告道:“陛下,奴婢找不到琴穆楚。”
“找不到?何意?”
“太监总管率领人马正在各宫各殿搜找,谁知道跑哪去了。”
“跑是跑不出去的,兴许是迷路了,正好,朕准备给弄盏洗洗澡,也没时间听他奏曲儿,别找了,来日方长。”
龙走月有儿子这个大玩偶在手,其他都是浮云。
……
龙驾终于离开,小扇子关上院门,与肥娥双双瘫坐在地。
陌奕宗一扯桌布,连茶具带水果统统甩落在地!
见状,两个奴才立刻从瘫坐转为下跪。
“你俩行不行啊?若不是弄盏一直混淆视听,那黑心婆娘早就发现端倪了!”
“奴才该死,圣上息怒!”
“明日,万不可让姓夸叶的毛贼出现在朕的面前!”
“是是是,姓夸叶的毛贼最近迷上出海捕鱼,奴才明日缠着他出海即可!”小扇子感觉这一晚上直接老了十岁。
陌奕宗蹲在桌子底下,搓搓下巴……原来明日还有宴会,届时,黑心婆娘会不会也来凑热闹?
…………
陌奕宗返回休息的地方,谎称迷路又在树下打了个盹儿,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太监总管气得怒发冲冠,跳着脚训斥他。陌奕宗趁其不备,闷了人家眼眶一拳!太监总管瞬间晕菜,他便回屋睡觉去也。
一觉睡到大天亮,宫人急匆匆地敲响房门,命陌奕宗赶紧梳洗,准备好乐器。最后一轮的遴选,即将开始。
弹琴真的不会唉,陌奕宗坐在桌旁,看了看双手,又看看桌上的茶壶,一不做二不休,一掌拍了下去!
鲜血顺着洁白的瓷片滑落,他摊开受伤的双手,唯有出此下策。
反正手指受伤弹不了琴,爱咋咋地。
一时三刻,接受最终遴选的十五位奉者出现在大殿之内。
陌奕宗手上包扎着白布,望向位于龙寸心后方的一面珠帘。珠帘内隐隐传出咳嗽声,至于里面端坐何人看不清,据他揣测,应该是龙家姊妹的父亲。
思及此,陌奕宗再次懊恼,原来老头子病入膏肓?早知如此,真该早些攻打龙茗。不过话说回来,倘若在攻下钰国之前攻打龙茗,恐怕粮饷不够。所以说,许多事是必然的,不是知晓机会来了,就一定能抓得住,还要看有没有那个实力去抓。
龙寸心今日打扮得比昨日还要靓丽,她扬起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张望伫立在第三排的琴穆楚……好帅、好帅!
经过层层筛选留到最后的奉者们,不是精通音律,便是书法、丹青、诗词的大家。因此,宫人按照每个人的特长,在他们的桌上摆放相应的展示工具。尤其是文房四宝,每位面前皆有。
“父皇,我喜欢那个俊俏的……”她转头悄声说。
“咳咳……皮囊没用,要看脑子,否则日后如何辅佐太子?”龙神风神色严厉。
“……”龙寸心扁扁嘴,治国什么的,她的面首干啥也要会呜呜!
俄顷,太监总管顶着乌眼青,一本正经地宣布道:“第一项,请诸位用八个字概括你认为的治国之道。”
这十五位奉者当中,不乏专攻特长不问世事的隐士高人,说到治国之道,显然与他们的生活距离较远,于是乎,唯有尝试着写下自己的观点。
八个字不难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宫人收齐十五份答案,绕到珠帘的后方,呈到龙神风的面前。
他执起浮头儿的一张——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意思是,高山没有勾心斗角的凡世杂欲才如此挺拔。
龙神风无奈地摇下头,对于政客而言,这便是一句空话。
第二张——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此句与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同小异。但是对于治国来讲,未免又是一句自我安慰的空话。
第三张——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嗯,这才算是说到点上。治国需要宽严相结合。不过,至于如何张弛,还要看帝王自身的把控能力。
龙神风浓眉紧蹙,一张一张地翻阅,显然没有遇到很合心意的答案。
直至看到——用赏贵信,用法贵正。
他的表情终于得以舒缓,因为此人观点与他的治国理念不谋而合。行赏贵在精准;用刑贵在公正。不因喜而赏,不因怒而惩。帝王必须尽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否则定会埋下祸根。
龙神风将视线移到落款处——琴穆楚九王爷。
居然是来自琴国的皇子吗?听闻琴国君主昏庸无道,不曾想,子嗣却是具备宏观远虑的智者。当然,也不排除琴国谋士帮琴穆楚支招,还要再深入了解看看。
第一题审核完毕,太监总管宣读第二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