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苏文卿听的最多的,王倩无论何时,都不忘说她这张脸,苏文卿不由笑笑道,“看来王姑娘倒是对我这张脸羡慕的紧,不过就算我与庆国公府如何,又与王姑娘有什么干系?”
王倩一愣,心中一慌,难不成世子真的有对苏文卿说些什么?眼中顿时像是啐了毒,“苏文卿,你自己不要脸与你那表哥勾搭在一起,现在还敢打世子的注意,你以为世子知道你是这个样子,还会对你另眼相看?还有那个徐子越,呵呵,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们正好…”
苏文卿脑中顿时一炸,压在心底的怒火此刻怎么也压不住,伸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王倩的脸上。王倩被她打的发蒙,就连徐心莲徐心梅也愣了。
远处正走来的那人也是微微诧异,心道原来在其他人跟前,她居然还有如此厉辣的一面。
不过,仍是喜欢的紧。
苏文卿冷冷目视着王倩,一字一句道,“王姑娘心思龌龊,将人人都想的同你自己一般。只不过我再如何,又哪儿比得上王姑娘,大街上那么多人瞧着就敢贴上去,不过就算是王姑娘也料不到,世子宁愿与我们同行也不愿乘你的车。”
王倩捂着脸这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王姑娘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还是当其他人都是傻子。就连我都看得出来那日王姑娘主动撞了郡主的车,难不成齐世子和郡主看不出来?我倒是不知道王家家风如此开放,王姑娘如此“矜持”,我真是诧异的很呐…”
突然间众人尖叫一声,苏文卿只觉得眼前一晃,只看见王倩狰狞的脸,再次抬头已是满口的水淹了过来。
湖水呛进口鼻,火辣辣的发疼,在水中无法通气,苏文卿只能听见绿袖凄厉的哭喊声,“来人啊,我们小姐落水了。”
苏文卿脑中已经开始晕乎乎,心口有些透不过气来,恍惚中似乎听见绿袖的声音,“大少爷,我们小姐落水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似乎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又拦腰将她抱起,苏文卿胸口闷得厉害,最后这一刻似乎看见了徐子越眉间那颗艳丽的红痣,发哑的嗓子小声喊了一声,“表哥。”
徐子越抱着怀中的人,冷冷看着王倩似乎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听说府上三公子,前些日子因为欺行霸市被王阁老从族谱除了名。我倒想看看,王大人若是知道王姑娘如此蛮横任性,甚至谋害了人命,到底会如何反应。”
王倩此时才知道怕了,声音已经止不住的发抖,“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打我…”
“王姑娘有什么话,便留着和王阁老解释吧”,说罢抱起苏文卿急急离开。
留下徐心莲和王倩两人,徐心莲此刻也是难免心慌,她又哪儿想到王倩真会冲动至此。眼瞧着远处的丫鬟跑来,不耐烦道,“什么事!”
那丫鬟一脸的喜气道,“回姑娘,苏家姑爷来了,老太太说请姑娘们过去。”
徐心莲只觉得腿上一软,闭上眼睛心道,完了。


第44章
徐老太太听闻苏长宇已经进了大门, 刚刚打发了丫鬟唤孩子们过来, 外边已经冲进来一人。徐老太太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人是徐心梅身边的大丫鬟, 还以为徐心梅又出了什么事情当即拉下脸来, “又怎么了?”
那丫鬟脸色煞白, 嗓子都有些发哑, “老太太,王家姑娘把表小姐推下湖了。”
“吧嗒”一声,徐老太太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 摇摇晃晃便要去往外边走, “文卿,文卿如何了?”
“大少爷已经将小姐救上来了,已经唤了大夫过来。”
但即使如此, 徐老太太紧锁额眉头却是皱的越发严重。苏文卿的身子她了解,本来就有心疾, 如今居然还溺了水。也不管其他,转身便往青黛院赶,“再去几个人,快带接程大夫过来!”
走至半路又站住,沉默了好一阵子无力的对李嬷嬷道,“你亲自去迎长宇吧…他若问起来,你照实说便是。”
苏长宇已经来了,现在想瞒也瞒不住了。
徐子越用尽了全身力气带苏文卿回青黛院,焦急间低头一看,却发现苏文卿此时的状况并不对劲。
苏文卿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如今脸色却已经隐隐发青,身子便像被一根筋生生拉住挺得笔直。
徐子越心中蓦地一沉,当即一腿跪地另一只腿屈膝,拉苏文卿趴在区起的腿上拍打她背部,拍了好一阵子,苏文卿这才猛地咳嗽一声,回过气来。
然后迅速抱起她,继续往青黛院赶去。
苏文卿入水的时间并不长,徐子越一路抢救,现在已经吐不出什么水。最危险的时候过去,本该好了些,苏文卿却蓦地抽搐,突然间捂着心口蜷作一团。
刹那间苍白又发青的脸庞,还有一瞬间因为疼痛咬破的嘴唇,徐子越平日里难得有一丝波澜的眼睛蓦地染上了无尽的恐惧和惊慌。
他紧紧抓着苏文卿的手急声问她,“怎么了,要什么?绿袖!这是怎么回事!”呼喊声是毫无掩饰的慌乱。
苏文卿却只是紧紧捏着徐子越的胳膊,虽然睁着眼睛,眼神却是涣散。呼吸急促,身子止住不住的发抖。
短短一刹那,隔着苏文卿并不厚实的衣服,徐子越只能感觉到手上被冷汗浸湿的衣衫。他惊慌的伸手触碰到苏文卿湿透的额头,湿冷异常,徐子越紧紧拥着怀里的人手指止不住的发抖。
这是心疾。
苏文卿居然有心疾!
徐子越只觉得不知从何而来的寒冷,带着无尽的恐惧。绿袖已经从外边冲了进来,眼睛哭的红肿急声道,“药,这是药!”
徐子越又怎会不熟悉,上一世时,他那所谓的妻子,便有,心疾,是他亲自刺激那个女人引发了心疾,最后无救而死。
徐子越只觉得全身的血脉涌动,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作痛。
绿袖蓦地禁了声,徐子越抓过身旁不远处的薄被遮住以无声息的苏文卿,迅速解开苏文卿的领口与腰带,让她呼吸畅通一些,然后隔着薄被在胸口位置一遍一遍的按压。
苏文卿却仍然是毫无反应,徐子越未曾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已经在止不住的发抖。还是没有用,徐子越眼中骤然一沉,低下了头。
他活过两世,涉猎极广,当年也曾读过张仲景的《金匮要略》。
气从口出,呼吸眼开,而犹引、按莫置,亦勿苦劳之。
以气换气。
就算只有如此一点记载,他也要一试,只要能救苏文卿性命。他知道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所以定不会让苏文卿受一丝委屈,只要能让她活下去,他必会护她一世周全。
绿袖早已捂住了嘴巴,甚至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徐子越一遍又一遍的俯身,苏文卿的唇凉的可怕,呼吸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苏文卿闷哼一声,身子骤然紧绷后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徐子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耳边似乎还在嗡嗡作响,缓缓伸出手,“药给我。”
刘大夫等人赶到的时候,苏文卿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绿袖已经迅速的替她换了干净的衣衫。徐子越刚刚迈出房间,便要一人迎面而来,徐子越认得这人。
这是苏文卿的亲生父亲,苏长宇。
没有想到,苏长宇居然此刻来了京城。
徐子越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他自是不会轻易放过王倩,只不过如今苏长宇来了京城,想来王倩定会更加不好过。
徐老太太看徐子越出来,神情顿时一凛,但到底挂念苏文卿来不及多问已经进了内室。徐子越走出青黛院,对小厮耳语几句,那小厮点点头这便出了府。
王倩知道自己闯了祸,就算是她此刻也不由担心,尤其想起徐子越的话,王倩顿时心里发麻。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父亲王崇,还有大哥王宇之。
父亲最喜欢大哥,对她这个嫡女并没有多么亲厚,前些日子,三哥在外边闯了祸,父亲亲自打了他二十板子最后甚至从族谱中除了名。
一想到这里,王倩便是忍不住的发抖。
若是让父亲知道,她定是要挨罚的。
而徐子越又是如何得知,王家根本未曾不会将此事散扬出去,徐子越又是如何得知!
王倩拉着徐二太太的袖子不住的自言自语,“苏文卿不会出事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不行,我要回府…”
徐心莲想拦,王氏默然的看王氏冲出牡丹院冷声道,“随她去。”
她知道王倩冲动,却不知道王倩能冲动至此。只不过,王氏手指轻轻扣在椅子上,眉头深深皱起。
苏文卿本就有心疾,这些日子一直吃药怕是更严重了些,如今又溺了水…
怕是救不过来了。
王倩跌跌撞撞的出了牡丹院,迎面便遇上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徐子越。徐子越清冷的五官看不出一丝表情,吐出的话却让王倩恨不得霎时间昏过去。
徐子越冷声笑道,“天色已晚,王姑娘孤身回府如何使得,我已经派人去王府传了话,王姑娘不妨稍待片刻,看看来的是谁。”
王倩双眼顿时赤红,再无之前的跋扈与蛮横,“你,你说了什么?”
徐子越往不远处看去,一席白衣此时已经由远及近,如此风仪,除了王宇之还能有谁。
王倩似乎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僵直的转过身去,对上王宇之冷峻的脸怯怯的喊了声大哥,王宇之却是抬手狠狠扇了王倩一个巴掌。
王倩眼泪流了满面,捂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刘大夫赶到的时候,苏文卿已经被徐子越救了回来。刘大夫本是王氏的人,得知苏文卿突然溺水,一路上已经做好了为苏文卿送终的打算,却不想苏文卿居然还能被救回来。
倒是命硬。
徐老太太等人不放心,又细细问了刘大夫一番,这才让刘大夫离去。进去看了苏文卿,看苏文卿呼吸已经平稳,徐老太太也是愧疚不已,如今女婿来了,外孙女却遭了如此之罪。
当初是她不放心才将苏文卿接了过来,现在却在苏长宇眼皮子底下差点让苏文卿丢了性命,徐老太太一时已是老泪纵横。
苏长宇强忍着怒气,劝了徐老太太几句让人送徐老太太出去休息,等众人出去了这才坐在女儿床边。
半年时间,文卿生的越发出色,苏长宇想过女儿在徐府会是如何,或是与一众姐妹相处甚好,或是有徐老太太的关心能平平安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幅样子。
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满脸的病容。
苏文卿身体并不好,苏长宇自是知道,所以才更加揪心。
苏长宇将被子掖好,将苏文卿额间的碎发拨开,这才沉声开口,“绿袖,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袖怯怯的挪过来,小姐能被救过来,经历了大悲大喜,苏文卿能挺过来绿袖也是高兴的哭了出来。
但是一想起王倩,绿袖还是气的浑身发抖,等苏长宇一问,这半年受的苦楚已经一股脑的全部倒了出来。
“老爷您快带小姐回去吧,府上的二太太不喜欢我们小姐,处处难为她,送的东西全是别人挑剩的,放了丫鬟在屋里为难小姐,还故意纵着王家小姐欺负我们小姐。今儿小姐与四姑娘去后院说话,便遇上五姑娘和王府的王小姐,二话不说便骂我们小姐,小姐不愿与她多纠缠,她居然就这么把小姐推下湖了!”
夫人去了,苏长宇这辈子最疼的便只有女儿一个,他不舍得让苏文卿受一丁点委屈,哪里想得到苏文卿竟然在徐府受尽了委屈。
听闻女儿半年居然一直受如此虐待,一时怒极,恨不得将那王姓女儿溺在水中以解心头之恨。


第45章
绿袖委屈了半年, 老爷不像苏五爷, 老爷是真的把苏文卿捧在手心里的疼。半年来王氏如何故意折辱苏文卿, 又如何在徐贤跟前说坏话陷害, 之前荷藕又如何欺主说了个遍。
苏长宇紧紧扣着的手指差些捏碎了床沿, 听苏文卿在徐府如何受委屈, 又得知苏文卿是如何一个人默默受了下来,又是如何独自一人挺过来,蓦地想起苏文卿寄回来的书信上说自己一切安好, 顿时越发心疼。
只是再一想起苏长明与他说的, 说苏文卿在徐府受的皆是嫡小姐的礼,府上人人都尊她一声小姐。说前些日子去看苏文卿,苏文卿面色看起来很是不错, 与府上的小姐相处甚好。
苏长宇顿时怒从中来。
好个屁!
好到被人欺辱却一句话也不抱怨,苏长宇知道女儿性子像她母亲, 不争不抢,受了委屈也是自己默默受了,所以一直都只道自己一切安好。
绿袖还在断断续续的说,“这府上也就老太太和大少爷真心实意对小姐好,今天若不是大少爷偶尔经过将小姐救上来,还不知道会如何!”
说到这里绿袖又是一阵后怕,她们根本无人会水,若是徐子越当时没有出现,绿袖根本不敢想。
只不过像是猛地又想到了什么,绿袖急忙闭了嘴, 脸上不由微微发烫。
小姐与大少爷这算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吧,绿袖一想起徐子越今日的举动仍是觉得惊心动魄。
当初小姐便偷偷关心大少爷,替大少爷在老太太跟前说好话,私下一有好东西便送过去,前些日子子俊少爷和小姐讨荷包,小姐拒绝了,却又替大少爷绣了荷包。
而大少爷对府上人人都是淡淡的,只有对着小姐的时候时笑着,经常带各种小零嘴回来,小姐出府他总会时刻陪着…
绿袖到底是个小姑娘,此时回想起她家小姐和徐子越的种种,竟然觉得有些害羞。
苏长宇捉住了这个陌生的字眼,徐老太太对文卿好,这点苏长宇半点不怀疑,只是这个大少爷…苏长宇记得那日从苏文卿房中走出来的那个少年,虽然衣衫半湿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却是半点不掩气度,遇见他是也是没有半点惊讶。
徐家大少爷徐子越,苏长宇以前倒是听妻子提过一两句,说他生母死得早也是个可怜人。最近徐子越中了解元,就算远在江南,苏长宇也听说了一二。
苏长宇轻轻转动手指的羊脂扳指,他只见过一次徐子越,却感觉到此子沉稳从容,少年如此,以后定是个出色的人物。
但是天下出色男子何其多也,苏长宇在意的不是这些,他便是娶了徐静一人从未纳妾,文卿想嫁也必须嫁一个真心对她好的。
只是若是真的对文卿有意,苏长宇皱皱眉,将这想法压了下去。
他这辈子喜欢了徐静,却是永远不会喜欢徐家人,更何况如今徐贤与王氏如此待文卿。与王家的账,他还没算清楚。
徐子越的品性到底如何他并不清楚,不过文卿到底还小,留到以后再提也无妨。
转身静静看着女儿的睡颜,苏长宇的面孔也渐渐温和了下来。屋里安静极了,苏长宇似乎能听到苏文卿浅浅的呼吸声,不由微微一笑。
站起走出内室,与绿袖交代一句,这才转身离去。
苏文卿出了这样的事情,苏长宇自是不满徐府,对王氏王家更是气极。但到底都是外家,比起这些,苏长宇一想起苏长明信中的内容更是火冒三丈。
好一个与家中姐妹相处甚好。
好一个徐家众人待她皆如亲贵。
若是今天真的出了差错,文卿真的出了事,苏长明许是根本不会知晓!
他问过绿袖,绿袖说苏长明只来过一次徐府,还只是仅仅坐了一阵子便走了。
当初是怎么与苏长明说的,苏长明又是如何答应他的,苏长宇怒极,一听外边传话说苏长明回来了,一拍石桌便让人将苏长明绑了。
苏长明一回来便被人捆了个正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了进去,抬头便是兄长冷冰冰的脸。
苏长明心中暗道不妙,苏长宇在家人跟前极少会有如此严肃的模样,苏长明心中一凛,已是觉察到真的出了大事。
苏家是商家,对嫡庶并没有官家如此重视,所以就算苏长明一个庶子,在苏家也是堂堂正正的五爷。
苏家的当家从来不是嫡子或者长子继承,打小将生意交出去,谁有本事苏家就是谁的。苏长宇是苏家三子,能在五人中最终拿了苏家大当家的位子,自然不是常人。
只是能让三哥动怒至此,不可能是生意上的事情,况且若是生意上出了事儿苏长明自会察觉,难不成…是苏文卿出了什么事?
苏长明生下来,还没认清亲爹的脸,苏老爷便去世了,苏长明便是苏老夫人和几个兄长带大。他打小就皮,挨打的事情做的不少,此刻发觉到三哥真的动怒,虽然不确定是何事,但已经真诚了认错了。
苏长宇今儿却是没有半点笑意,漠视着眼前的苏长明讥讽道,“苏大人如今入朝做了官,我如今不过一届商贾,担不起苏大人一声三哥。”
苏长宇何曾如此冷漠的说过他,苏长明顿时心惊,“三哥何至如此!”
苏长宇实在大怒,外人欺负苏文卿,他自是气极,但苏长明是文卿的亲叔叔,却对苏文卿不闻不问,实在让他寒心。
苏长明明知他膝下便文卿一个女儿,他明知文卿对自己如何重要,却根本不在意文卿的死活。
如今还叫他三哥,苏长宇不禁怀疑,这声三哥,苏长明是不是也是不愿意的。
“你如今还叫我一声三哥,你可曾将我的话放在眼里!我知道你不喜文卿,但我想到底是亲叔侄,就算如何你念在几分血缘上也总会照看她一二,可你又是如何!”
“你穿着最好的云锦,喝的是三十年的女儿红,人人见你都要喊你一声苏大人。呵,好一个苏大人。苏长明,你我不是一母所出,我何曾亏待过你半分,你又是如何回报我的?你三嫂把你当亲生弟弟,文卿尊称你一声叔叔,从未在我年前抱怨一句,你又是如何待她们的!文卿在徐府受了多少委屈,今日差些连命也没了,你又在做什么!”
苏长明耳边轰隆一声,“差些连命也没了”,这几个字在耳边炸响,顿时将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嘴边。
他确实不甚关心苏文卿,仅仅去过一次徐府,苏文卿未曾说过她在徐家不开心。当初只是诧异苏文卿为何突然变了性子,现在想来,若不是真的受了委屈逼急了,又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苏长宇站起身来淡淡道,“你明知我膝下已有文卿一个女儿,却仍是未曾关心她半分,想来是并未将文卿放在眼里。这些年来,喊我一声三哥,真是委屈你了。”
苏长明大惊失色,“是我自作聪明,我本以为文卿在徐家是过的极好的,三哥切不要如此,三哥待我如此我怎会对三哥有半分不敬!”
苏长宇却是只觉得心中一阵疲惫,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开口,“苏长明,文卿今日有幸捡回了一条命,我饶你一次,以后,我自是不会再劳烦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已不看苏长明,转身离去。
留下苏长明怔愣片刻,才猛地站起来,“去打听,徐家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文卿在榻上躺了三天,中途断断续续醒过几次,却始终昏昏沉沉的。徐老太太等人自是不放心,又让刘大夫把了脉,刘大夫说苏文卿身体弱,此次受惊躺上几日实属正常。
刘大夫替徐家看病多年,徐老太太自是信得过他的话,但苏长宇却是皱眉,当即便让人去又请了一位大夫。
刘大夫满脸褶子的脸顿时一僵,半晌才像是怒极了大骂一声,“既是信不过老夫的医术,又何可请老夫来诊断。”
徐子越凉凉的开口,“关心则乱,刘大夫医者救人自是心善,又何苦计较这些。”
刘大夫顿时脸上一黑,苏长宇目光转向徐子越,转眼又迅速移开。
请来的大夫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当初也曾替苏文卿把过一次脉,当即细细替苏文卿把脉后眉头也是不由紧皱。
他依稀记得,这位姑娘是有心疾的,但是徐家是大富大贵之家,若是用贵重药药日日养着,若没有大悲大喜,并无大碍。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再诊脉,苏姑娘的身体却比以前更虚弱了。
就像是补了虎狼药,或者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林大夫站起身来,犹豫片刻道,“可否将苏姑娘吃的药方拿来一看。”
这回就连徐老太太也是不禁一凛,难不成是药方出了什么问题,当即让人拿了药方过来。林大夫将这几味药来回看了几遍,不由诧异,看药方明明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为何会又严重了?
苏长宇最是着急,“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林大夫摇摇头,许是他多虑了。
刘大夫脸上迅速闪过一丝得意,摸摸胡须笑道,“苏姑娘今日溺水影响极大,看来须得好好养上一阵子了。”


第46章
林大夫点点头, 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让人送两位大夫出去时, 徐子越道, “以后便让两位大夫一同为文卿诊脉吧。”
刘大夫呼吸一滞, 徐子越的目光在刘大夫身上顿了一顿, “一人难免出错。”
有苏长宇在这里,没有人再反对,徐老太太也是有些不放心, 况且多请一个大夫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倒是苏长宇又对徐子越多留意了一两分, 这些日子见过了徐家的几个公子,徐子越着实比徐子玉出色了太多。
临出青黛院时,徐子越与绿袖特意交代, “每日的药方都必须查看一番,每日煎药后的药渣也需日日检查, 若是和今日有丝毫差错切不可给文琴吃,罢了随即来告诉我。”
徐子越去看过今日苏文卿吃药的药渣,与今日药方上并无差别。但苏文卿一连这么多天始终不曾真正醒来,他怀疑这个药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