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羡瞧她,云溪今年也才十三岁吧,比那位笙小姐小上一岁,明明只是一岁之差的两个人,区别就高出一个天来…
以往只是口听云溪讲过笙小姐的种种恶劣,现在亲眼见过这位小姐两次,却发现她非寻常的候门小姐,与云溪口中的那位笙小姐也大不相同。
她虽生得娇贵,且人比花娇,气质绝佳,但却胜在气势。
一个候门小姐,在他这位皇子面前,也丝毫没有落下风采。
她瞧起来既不扭捏,也不做作,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为人处事上倒显得成熟老练,颇有贵族的小姐风范,气派又端庄,那种气质庶女们只能仰望。
反观云溪,每次看见她,她都是可怜巴巴,满是委屈,好像在府上有受不完的气。
皇甫羡默默的叹口气,她终归是一个庶女,不能趾高气昂也正常。
今笙喜欢写字,尤其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练字,可以平静心情。
刚刚又见到了皇甫羡,她自然不可能有着前世那种激动的心情。
重活一世,她一直在等着与皇甫羡的重逢,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看见他,她可以很平静,只是现在回来了,心里又有点乱…
今笙的心乱在于,要如何才能扭转乾坤。
前世的时候,这俩人最后在一起了,云溪可是没少在她面前显摆炫耀,她那时在知道云溪和皇甫羡一起后,大受刺激,和云溪打了一架,结果被她的奴婢打了回来。当时没了父亲和母亲可以依靠的她,连奴婢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结果她还到父亲面前告状说她打了她,最后她被父亲责罚,让她闭门思过抄写佛经,或者让她一天不要吃饭。
那些年,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闭门思过,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便又惹祸,又被父亲责罚。她惹祸是真,臭名在外也是真,连哥哥来看她的时候见她瘦了一圈,也只能一个劲的叹气,劝她多吃点,让她忘了羡殿下,说那个人不值得她去想,配不上她云云…
她自然是听不进去的,简直是入了魔一般,直到皇甫羡登基为帝,她忽然就死了心,真心觉得自己是配不上皇甫羡了,是自己妄想了…
皇甫羡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斩杀太子一党的人示威,给哥哥安了个刺杀新帝的罪名,那时候哥哥身在皇宫,负责保护皇室安危,他要设个局给哥哥安一个罪名也是再容易不过了。
哥哥死了,她更死心了。
原本以为,皇甫羡登基后也会杀了她,毕竟,他是那么厌恶她,痛恨她,但却一直没有对她动过手,直到他与云溪大婚后,她被云溪的人带进了宫里。
“小姐,二皇子还没有走,要留下来吃午饭了,厨房那边已经通知下去了。”薄叶匆匆前来,和她禀报。
她点点头:“随他。”还记得,前世的时候,皇甫羡每次来府上,都会待上个大半天的,有时候还会留下吃过饭才离开。那时候,都是云溪陪在他身边,自然,云溪也会拉上她一块作陪的,但现在想来,当时的她,就是一个笑话啊!
皇甫羡对她的厌恶,是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了的。
放下手中的笔,起了身,今笙走到了琴前。
前世的往事,想得太多了,总归是不会太开心的。
她坐到琴前,默默的弹了首梅花三弄。
第57章 故意
即使今笙没派人通信,顾燕京还是匆匆赶了回来了。
那日在宫中皇甫羡叫住了他,和他说了些话,问过周姨娘的病情,也说过明日要到府上来,这事他没来得及和今笙说,却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他怕今笙会招架不住皇甫羡,毕竟这人是羡殿下,非普通之人。
入了府,问了一下门口的的护卫便知道羡殿下果然是来了。
由于府上没有男主人,皇甫羡来了后也就没有到别处去,便在周姨娘这里的花厅里小坐了会,问问云溪最近都看了什么书,学了些什么。
云溪向来努力用功,自然是有意卖弄了一番,把自己作的画拿来给羡殿下看。
她才十三岁而已,虽然天赋不足,但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努力的人,皇甫羡点评了几句,夸赞了一番,云溪心情雀跃。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脸,心情便又低落下来,那时,她的婢女冬草匆匆走了进来,欲言又止的,云溪知道她要说的何事,便说:“有什么事就说吧。”
冬草面有难色的说:“奴婢照您的吩咐去找笙小姐拿些人参燕窝来给殿下下菜,但笙小姐不肯给,非说没有了。”
皇甫羡的面色已难看了几分,只觉得这笙小姐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未免目中无人了些,像他们这等皇室,哪个敢怠慢了,去谁的府上不都是把最好的东西拿来招待?
云溪心里却是一乐,暗骂这今笙就是个蠢货,根本没有脑子好吗?就算府里真的没了,你也得想办法给整出来,她这样子不是明白着要得罪羡殿下?当然,她是非常喜欢看到她做蠢事,巴不得她得罪羡殿下的。心里这么想着,眼里也含了委屈,说:“殿下,您难得来府上一次,我却拿不出好的来招待您。”
皇甫羡心里自然不会畅快,嘴上还是要安慰她一句:“不用招待我什么,我坐一坐就走了。”他本来也没想要留下吃饭的,哪知云溪竟是私下里咐咐婢女准备午饭,还要去笙小姐那里要什么人参燕窝的。
他岂是没吃过人参燕窝之人?但今笙给回绝了,就太不给他面子了,他真不知该骂她蠢呢,还是蠢呢。得罪他对她有什么好处?
皇甫羡正想着这事,就见外面有婢女进来汇报说大少爷回来了。
果然,顾燕京这就来了,只是一块进来的还有今笙和苏大人。
三个人一块走来,云溪暗暗握了拳头,这个苏大人怎么老是往府里跑?
皇甫羡微微挑了眉,嘴角有着几不可见的笑。顾燕京是那种很有存在感之人,毕竟他是武状元,打遍京城无敌手,再则,他有着非同寻常的身高,随便往哪一站,都无法忽略他的存在感,看着都让人觉得压抑。
至于苏大人,这等就算他默默的坐在一个角落,都无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感,他的身上仿若自带发光,瞧起来总是光芒万丈,即使是身为皇子,也不敢小觑他半分。
“羡殿下,您果然是来了,营里的事情太多了,若不然,今天就在府上等你来了。”顾燕京一边进来一边解释了一句。
皇甫羡望他笑笑:“无妨,正事要紧。”转言:“苏大人,您也来了。”看得出来,苏大人应该是与顾燕京走得近了些,他也知道苏大人在指导今笙的琴,说起来算是今笙的琴师了。
苏长离便轻笑了那么一下:“哦,知道羡殿下在这儿,就过来了。”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皇甫羡并猜不透他话中有几分真实。
今笙这时就朝他行了一礼,说:“羡殿下,刚有云溪妹妹派婢女去我那里要人参燕窝要做给您吃,不巧得很,本来仓库里还存了些,这几日周姨娘正病着,我就把那余下的人参燕窝都给周姨娘吃了,您若是急着想吃,我这就让哥哥派人去买了来,只是燕窝好买,人参却是难买的,怕也只能买到百年人参了,还请羡殿下莫要怪。”
苏长离忽然就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笑了那么一下,说:“原来羡殿下想吃人参燕窝了,这事好办,我这就差人回府去取些来,我那刚好还有些千年人参,还是早些时候皇上赏赐的,一直没舍得吃,好好的保存在仓库里。”
苏大人说得真情意切,不像有假,皇甫羡却有种失了面子的感觉。
燕窝宫里自然是不差的,但真正的千年人参,还真的是稀罕之物,即使是宫里,也没有几个,市面上卖的千年人参,都是假的,所以,想吃上一次也不容易,皇上赏赐给过苏长离一个,这事他原是知道的。
皇甫羡只觉得呼吸有些不顺了,他几乎有点想要骂人,谁想急着吃人参燕窝了?他下意识的瞧了一眼云溪,谁让她自作主张去找今笙要什么人参燕窝了?他并没说要留下来吃饭。
云溪微微一颤,明显的感觉到羡殿下不高兴了。
皇甫羡平稳了一下心情,瞧了一眼今笙,她神态自若,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她说人参给周姨娘吃了,他倒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如果是假的,云溪不会不辩解,而且,他直觉她们口中的人参估计也就是几十年的小人参或者上百年的人参罢了。
她一定是故意的…
眼下,他也没功夫计较今笙是不是故意的,他还要和苏大人说话:“苏大人,不必兴师动众,我原没想留下吃饭,都是下人自己在瞎张罗,宫里都没有几个千年人参,府里还能比宫里的多不成,笙小姐,就让下人随便做几个小酒的小菜罢,一会我与苏大人和都统大人喝上一几杯。”
苏大人若真派人回他府上取了人参来,这事不出片刻,保准要传遍京城了,指不定要给他传成什么样了。
苏大人和顾燕京,都是跟太子瀚走得近的人。
在皇上的眼里,他皇甫羡也一直是个与世无争之人,他并不想让皇上以为,私下里他是一个以权压人之人,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去别人家里还非要吃什么千年人参来着,而且那人参是皇上赏赐给苏大人的。
今笙听他这么说也就应了:“行,就照殿下的吩咐。哥哥,你带殿下和苏大人去前面大厅坐着吧,这里是周姨娘的院子,男人们在这里吃喝总归会惹闲话。”说罢这话,她有意无意的瞧了一眼皇甫羡,他立时气得暗暗吸了口气。
她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故意让他不要到周姨娘的院宇里来…
周姨娘可是他的姨娘,就算男女有别,但惹什么闲话?
他心里正气着,今笙已退了下去,仿若她说得就是圣旨一般,顾燕京立刻招呼他们:“走了走了,去前面坐坐。”
第58章 自罚
由于苏大人也来了,今笙就吩咐自己的厨房做菜,把云溪的人都撤了下来。如果是羡殿下一个人在这里吃喝,她还真不管了,随便他喝风也罢,但苏大人和哥哥都在,她自然不会真的随便了。
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她自己列了个菜单子,交给了厨房去做,交代完事情,她便准备回去了,哥哥既然也在,自然也没她什么事情了。
“笙小姐。”走在抄手游廊之时,哥哥的贴身护卫林枫匆匆跑了过来。
林枫说:“燕爷请您到请面。”顾燕京本为国安候府的大少爷,现在虽说被封了都统,但私下里,顾燕京的那些属下还是喜欢尊他一声燕爷。
“有说什么事吗?”今笙询问。
“大概是想请小姐露一手您的琴艺吧。”
今笙这就奇了:“为何?”
林枫身为顾燕京的贴身护卫,常随他出入,自然是在一旁有听见的,便如实相告:“大概是二皇子质疑小姐的琴艺,咱们燕爷不服。”林枫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事情正是这样,当时顾燕京、苏大人还有二皇子殿下一块去了前厅小坐,奴婢们先上了茶,几个人也就闲聊几句,二皇子皇甫羡是知道苏大人为今笙琴师一事的,便故意说:“听说苏大人最近在做笙小姐的琴师,不知道这笙小姐是否有学到苏大人的千分之一。”
苏大人对笙小姐有了极高的评价,竟是说:“笙小姐聪慧过人,我倒觉得加以时日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气势。”
这话皇甫羡当然不服,认为苏长离不过是故意吹捧笙小姐罢了,从云溪的说法里他对今笙早有认识,自然是晓得笙小姐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凡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她都不喜欢,便哧笑说:“苏大人未免过于吹捧自己的学生了,谁不知道笙小姐那个人…”
他的话故意没有说完,但总归不是好话,顾燕京不喜欢别人说他妹妹的不是,尤其还是当着他的面,便开了口:“林枫,去把小姐请过来。”这便又对二皇子说:“一会喝酒,刚好让笙儿来为我们弹奏一曲,助兴。”
今笙就这样被请了过来。
待今笙过来之时这边也已摆上了酒菜,就等她过来弹奏助兴。
瞧见今笙进来,燕京还是立刻招手喊了她:“笙儿,你去坐下来,给我们弹首曲子,二皇子想知道你都跟着苏大人学了些什么。”
今笙明白,这言下之意便是,她若弹得不好,连苏大人的名声也辱没了。
她应了一声诺,默默的走到屏风后,那里有琴,有时候府里摆个宴席什么的,那琴也常被拿来用的,在宴席上显摆一番,若是弹得好,总是会引起旁人的嫉妒的。当年云溪就没少坐在这里出风头。
今笙坐了下来,摒弃杂念,想了想这几日一直反复练习的梅花三弄。
由于男女之防,隔了一个屏风,外面坐着的人并看不见里面的人,但却能听得见里面传来的声音。那种一个音符响起竟能扣人心扉的音符,就像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敲打在人的心弦上,让人的心跟着音符起伏,跳动起来。
皇甫羡猛然抬首,隔着屏风他看了过去。
下意识的,他有些怀疑里面抚琴的不是笙小姐,而是另有其人。
云溪告诉过他,笙小姐不喜欢这些东西的,就算由苏大人做他的琴师,那也不过半个来月的光景吧?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学得好,更不可能弹出这等美妙的音符,更重要的是,她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从未尝过人生苦痛的嫡出小姐,不可能凑出梅花三弄那等爱与哀愁,她不可能有那等境界,不可能有那等心境。但此时,她所凑出来的音符,就那样静静的沉沉的击在人的心房,仿若能震撼人的灵魂。
皇甫羡瞧了一眼顾燕京与苏长离,两个人没有什么异样。
顾燕京其实是听不太懂什么哀愁啦,他就觉得这曲子的画风有些冷了。苏长离则习以为常,自顾小饮了一杯,那皇甫羡便猛地站了起来,朝屏风那边走去。
他想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不是今笙本人,他是信不过她的,这个女子瞧起来太过诡诈。
皇甫羡朝屏风那里走了去,不料里面坐的竟真的是今笙,她仿若没有看到他进来,依旧投入在自己的音符里。她微微低首拨弄琴弦的姿态当真美得不可思议,如葱的十指轻轻一划动,就能划出动听的音符来,直击人的心扉,云溪口里那个蛮横无理、粗暴又肤浅的女子,怎么也没有办法与眼前的这位对号入座。
“怎么了?”顾燕京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询问。
琴声因为顾燕京的询问便戛然而止了,今笙也站了起来,似有无措的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她一个嫡出小姐在里抚琴,二皇子这般进来未免有点无礼了。
“羡殿下怕是贪杯了。”苏长离人并没有进来,但声音却是飘了过来,令皇甫羡多少是有些尴尬的,但他随之也就哼笑了一声,转身离开,自我打趣说:“不愧是苏大人的学生,倒是让人生出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来了。”这便是承认她琴弹得不错了。
确实不错,他无法否认,只是内心有着惊奇、疑惑、或者是一些的不悦。
云溪干嘛要朝他说这种谎言,他不喜欢被人欺骗,尤其是云溪,他一直怜惜的女孩。
“羡殿下你把我笙妹妹吓住了,笙儿,你回去歇息吧。”顾燕京便也借机要让她离开,哪料羡殿下忽然就转回身说:“倒是我的鲁莽了,我自当赔礼道谦,笙小姐,我自罚一杯可好。”
今笙站在屏风后有一瞬间的怔,这羡殿下到底是唱的哪出戏?听他言下之意怎么还有示弱之嫌?还是又玩出了什么新花样?
今笙心里思索片刻,且看他要如何行,便应了他:“殿下要自罚一杯,我不敢阻拦,但您若认为自己有错,便罚吧。”
皇甫羡心里有些气苦,她还是这么的牙尖嘴利,说话也是滴水不漏,让人拿不出她的什么错处。想起那日在茶楼的一面之缘,他默了默…
手中的酒,他一饮而尽了。
那日,的确是他鲁莽了。
看着云溪被欺负得楚楚可怜,那是他认识多年的表妹,在他的印象里,今笙就是那个恃强凌弱的恶毒嫡姐,他的确也是仗着自己的皇子的身份,无所畏惧的出言教训了她,哪料她竟立刻回击过来,驳了他的颜面,让他难堪。
后来在城墙发生的种种,他也全都看在眼底,这些日子以来外面也传出了各种风言风语,对云溪的名誉是很不好的,事情的真真假假,他不是没有思考过,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云溪会欺骗他,但现在,他得正视一件事情。
云溪朝他不断的说谎。
候府的真真假假,不只是表面这般简单。这位今笙小姐,也不是云溪所言的那般。
第59章 大恩
“这周姨娘都病了小半来月了,现在好像是恢复了些许元气了,今个瞧见她在院子里走了一会,最后反倒去找郑姨娘了。”
一张圆木几上,今笙正着手绣着一块帕子,她一针一线的绣着,一边听着薄叶和她嘀咕着外面之前发生的事情。
从小到大,她是从来不学女红的,她也耐不住那个性子一针一线的绣,但重活一世,心境也不同了,这些日子她想学女红了,这可都是奶娘和柳嬷嬷的拿手好活,教了她几回后,她现在也可以绣得有模有样了。
听薄叶说完这话,她默了一会,一旁正看她绣花的奶娘说:“周姨娘是瞧着郑姨娘得了宠,想去警告郑姨娘的吧。”
今笙便问:“周姨娘出来了吗?”
薄叶答话:“奴婢回来的前还不曾看见她出来,便忙来禀告小姐了。”
奶娘在一旁问:“小姐,要不要去瞧瞧郑姨娘?”
“郑姨娘也沉浮了许多年了,她应付得了,这大白天的,周姨娘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缓之,又说:“这些年来她把六少爷教导得很好,明明是聪慧过人的一个人,但在人前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甚至故意表现得很笨拙,足以看得出来郑姨娘是一个有手段的人,她这次重新得了宠,周姨娘想在害她一次,恐怕也不容易了。”
听她一番分析,不要说奶娘惊奇了,就是旁边侍候的紫衣袭人这两个贴身丫头也惊奇的看了看她。
论计谋和手段,现在她们才发现,小姐才是真正有计谋有手段的人吧。一声不响的云溪的脸便毁了,周姨娘的权也让她给夺了,她这小病的半个来月,今笙直接掌管起了府里的大小事务。
正说着话,外面有奴婢进来报郑姨娘来了。
一旁的奶娘笑说: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了。
“请进来吧。”今笙允了。
片时,郑姨娘便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瞧见这主仆一屋的围坐在一起,瞧起来好不温馨的样子,丝毫没有主仆之间存在的那种威严。
郑姨娘便给她行了一礼:“见过笙小姐。”
今笙望她笑笑:“给郑姨娘拿个凳子坐吧。”郑姨娘也就跟着坐在她面前了,奴婢上了茶给她。
郑姨娘见今笙手里的刺绣,心里微微惊讶,这笙小姐竟是在刺绣吗?别不是她瞧花了眼?
郑姨娘在府上也多年了,自然是晓得笙小姐的性子的,她才不爱做女红这类的活呢,但凡是女孩子家的玩意她都不爱去学。心里暗道难怪最近府里都说笙小姐变了许多,看她做刺绣的样子,果然也是真的变了许多了。
“笙小姐,您这绣的可真好看。”郑姨娘夸赞了一句,倒也不完全是恭维。
她虽是初学,绣的确实有模有样。
今笙望她笑笑,说:“我也刚学,定然是不如你们的绣工的。”府里随便一个姨娘都可以绣得有模有样,她这话倒也不假。
两个人就着刺绣说了会话,今笙又问了问六少爷的近况。
他现在白天去私塾,晚上回来就要跟大哥练武,反而来她这的时间少了,主要也是真的没什么时间的,他的时间都给安排得满满的。
聊了会六少爷的事情,郑姨娘这才把话题绕回了周姨娘身上:“之前周姨娘去我那了,奴婢们都没拦住她,应该是火气不小的,但她进来后只看我一眼,竟什么都没有说便走了。”
今笙瞧她一眼,得了宠的郑姨娘最近越发的好看了,她的身上自有着成熟妇人的风韵,她和周姨娘是不同性情的人,她是一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即使是被抛弃了多年,也丝毫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把六少爷教导得很好。
“一句话也没说吗?”今笙心里倒也有点惊讶了。
“一句话也没说。”郑姨娘再答。
今笙想了想,这周姨娘知道郑姨娘受了宠,心里肯定是气极了,好不容易康复了一些,便想要找郑姨娘去警告些吧,可她竟是只看了郑姨娘一眼便走了。
周姨娘果然是够沉得住气,她虽一时气愤去找了郑姨娘,但也没做出格的事情,但以着周姨娘的心思,怎么可能会什么事情也不发生,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说不定,她思忖后便说:“以后不论去哪里不论什么时间,都不要一个人单独去,尤其天黑之后,更不要单独走出房门,你院子里我再给你填两个嬷嬷。”都是信得过的人。
郑姨娘听这话微微一愣,笙小姐的意思好像是在暗示周姨娘下一步会对她做什么手脚似的。
“府里已经好多年没有添人了,郑姨娘若是再为父亲添上个一儿半女,父亲也会很高兴的。”
郑姨娘心里震惊,面上倒也不显山不露水的默默瞧了一眼今笙。
现在的笙小姐,都伸手管到父亲的房里了,这在子女中,是没人能这样的。
算一算,她也不过就十四岁而已,但处事冷静又狠辣,且充满了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