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明知道这里是一片公墓,还是把办公室建在此地,没想到,坟地刚一扩建就出了怪事。”
“马哥,会不会是这栋建筑所在的位置有问题?”我提醒道。
“不可能,墓地是背阴而建,而齐总的办公室建在墓地背面就是建在阳光充裕之地。从风水上看,阳气足必定阴气衰,这间屋子选址是精心挑选的。”
“马先生真是高人,当初我请的风水先生就是看中了这块地所以才买下的。”齐总连竖大拇指,满脸都是敬佩不已的神色。
“风水说一理相通,不是啥神奇的学问。不过齐总遇到的事情就比较复杂了,因为我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说人做的没道理,说鬼做的也没道理。”马如龙满脸挂着想不通的表情。
马长珏道:“会不会是多年前有人把铜弩埋在此地,但一直没触发?”
“可能性不大,因为每天都有不少人在这里来回走动,如果早就在此,不知道被触发多少回了。”齐总肯定地说道。
马如龙走到土堆前道:“您能大概说一下铜弩埋设的位置和事发时您朋友站立的位置吗?”
“铜弩是正面埋设的,两名伤者也是正面而立,一人小腹中箭,一人胸腔中箭,离心脏只差寸许,而我站在两人身后。”
“这二人现在在医院?”
“没错,没有生命危险,但伤情较重。”
“警方调查过后的结论呢?”
听了这个问题,齐总舌头打了个转儿,犹豫片刻才道:“这…我没报警。”
“哦…”马如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陷入了沉思中。
“大哥,齐总这件东西到底能不能收?”马长珏在旁边小声问道。
“我不为难马老板,这件东西如果你看不上眼那就算了。我想请马先生为我做一次驱鬼的法事,虽然我知道马先生对做法事这块比较排斥,但请几位放心,我不会让马先生白忙一场的。”
“看来,齐总醉翁之意不在酒,您应该早就做过调查我是什么人,能做怎样的事对吗?”
“实不相瞒,这里是齐某的发迹之地,如果马老板能让此地安稳下来,就是齐某的大恩人。”
“齐总,这么多驱魔道长您不找,偏找到我又是为何?”
“那些都是江湖骗子,在这件事上,我可不能再出一点纰漏,所以只能拜托马老板这样的高人。如果您几位能替我摆平这里的事情,这件东西归你,另外我再支付五万元的报酬。”
看马如龙没说话,他咬了咬牙道:“二十万,马老板,算我求您。”看样子他是真急了。
马如龙面露难色走到一边,我们都知道他有话说便跟了过去,他低声问道:“你们怎么看?”
“做一场法事二十万,这生意我看能做。”马长珏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而且白得一件宝贝。”
“他那个东西根本就不值钱,你可别把一堆破铜烂铁当宝贝。”
“马哥,以你的本领驱鬼不是啥难事儿,这二十万就赚了呗?”
“我不是矫情,驱魔法事可不是随便能接的。你们灵异电影和小说看多了吧,以为那就是烧几张符,挥舞几下桃木剑就能搞定的?驱魔没有定式,现实世界中不可能明确知道自己要驱的是何种鬼灵,法事一起,孤魂野鬼都会被吸引过来,所以驱鬼也就是招鬼,一旦法力不济,自身就会遭到反噬。你们愿意冒险赚那二十万?”
“这…”马长珏犹豫了。
马如龙叹了口气道:“咱们自己兄弟,我也不吹牛,以我的能力做一场避邪的法事勉强能为之,驱魔差得太远。还记得雨花塘吗?那只是一个溺死的小孩,我都无能为力。这里可是墓地区,虽说地势良好,但谁敢说就一定没问题呢?假如有一个类似于秋雁那样的厉鬼出现,我们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二十万还是不赚的好。”
“那咱们就别招鬼,给他做一场避邪法事,但先把话说明白了,他要愿意就做,不愿意就算了。”马长珏道。
马长珏的提议,齐总立马就答应了,他就像是将要溺死的人,看见稻草就紧紧抓在手上。
避邪法事有别于驱魔法事,后者属于“主动进攻”,前者属于被动防守,等于是在此设个屏障,阻挡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进来。
很快,仪式在齐总那栋四层小楼里启动了。这是一件必须背着人做的事情。
设好法坛后,马如龙取来八卦牌、狗血、糯米等避邪物品,接着开始行法事。过程就不一一赘述了。
法事结束后,马如龙让齐总改变了一下屋里的格局,最重要的一点,是对门口的墙面上要装一扇镜子。
没想到,避邪若渴的齐总居然拒绝了。
马如龙有些诧异道:“齐总,这可是整个避邪过程里最重要的一步,如果不做一切就都白费了。”
“这点要求我没法照办。”眼见避邪愿望落空,齐总就像是落秧的茄子一样蔫了。
“为什么?”马如龙不解地问道。
“没为什么,我不想再和你讨论这件事了。”原本一副憨厚模样的齐总忽然变得愤怒。
“好吧,既然如此,请你支付报酬。”马如龙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你们把事儿做成这样还好意思要钱?我没让你们倒找钱给我就算不错了。”齐总说了句流氓味儿颇浓的话。
“齐总,如果你想赖账,那可找错人了。”马如龙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好,我看看你有多厉害。”话音刚落,只见屋子里边忽然打开一道暗门,六七名穿着古怪、横眉瞪眼的年轻人冲了出来。这下我们才彻底明白,齐总这王八蛋摆明了就准备坑我们一道,这哪是什么文化公司老总,简直就是个土匪头子。
面对如此众多的打手,我们也没有丝毫办法。齐总冷冷地说道:“这事儿你们做得可不彻底,所以只能把东西给你们,钱是一分没有。不服气的话,黑白两道随你们挑,我奉陪到底。”此时的齐总越发像是个黑社会老大。
“咣当”一声,那柄奇形怪状的铜弩被丢在马如龙身前。
“好,今天我也算是长了见识,齐总不愧是老江湖,这亏我吃得心服口服。”交代完这几句场面话,马如龙带着我们出屋而去。
路上,马长珏不停咒骂着,那个铜弩此刻正抓在他手里。马如龙则阴着脸一声不吭,这可是我们踏入“鬼头钗”这行第一次被人给耍得这么直接。
想到这儿,我叹了口气道:“我想不明白,姓齐的也不缺那点钱,不怕这事儿传出去影响他的声誉吗?毕竟是做文化产业的人啊。”
马长珏道:“卑劣的人不会因为职业而变得崇高。”
马如龙冷哼一声道:“那么,我们就帮助他成长为一个品格高尚的人,我要他知道,可不是人人都好骗的。”
“马哥,你准备报复他?”我顿时来了精神,年轻人体内总免不了热血冲动。
“这不叫报复,这叫‘教他做人的道理’。”马如龙恨恨地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做?”我道。
“我要他的‘风水宝地’从此鸡犬不宁。”马如龙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的手段,所以非常希望马如龙能把这浑蛋吓个屁滚尿流,让他接受一次教训,从此踏踏实实做人。
说干就干,马如龙回去后,就开始准备招怨灵的物品,除了牛油蜡烛、黄鳝血这类“常见物品”,他又取出一盏小小的灯笼,我有些好奇道:“马哥,至于用灯笼照明吗?”
“你以为这是普通灯笼?说出它的来历活活吓死你。”
“哦?那你说说看。”我越发感到好奇。
“这盏灯笼原是归我师公白眉道长所有。我师公是崂山派的不世奇才,十三岁就深谙驱魔大法,出关后一路降妖除怪名震天下。之后师公便有些骄傲,甚至用上了‘天下无敌’四字称呼自己,对任何别家或是别人所修炼的法术他都看不上眼。在十八岁那年,师公外出设坛做法,将一个在山村里作恶的黄鼠狼精就地正法,夜半时分他收拾好物品点燃灯笼便上路了。
“他设法坛的位置和闹鬼的山村隔着一道山口,当地村民建了一座竹制的吊桥,来回都必须从吊桥上通过。当师公提着灯笼走到吊桥时,他发现原本青绿的竹片全部变成了森森白骨。”
“不会吧,难道这灯笼有问题?”我奇道。
“这盏灯笼师公用了很多年,但第一次发生这种状况,起初师公以为灯笼被人做了手脚,仔细看了一番他确定就是原来的灯笼,只不过却有意外发现—他在灯笼外围的皮质上发现了毛孔。”
听到这儿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道:“这是个人皮灯笼?”
“没错,这就是一张经过硝制绷薄的人皮,里面再以人骨支撑做成人骨灯笼。如果在一间漆黑的屋里点亮它,说不定就会从黑暗的区域中走出个什么东西,精灵古怪都有可能。虽然里面点燃的是火光,却为一切阴间物指引着通往阳间的道路。所以师公遇到了让他惨败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被埋于山中的龙袍老尸,那是一名反贼,被杀死后弃尸荒野,但怨气极重,多年后便修炼成一具千年不腐的老尸,因为身上裹着龙袍,所以被师公称为龙袍老尸。”
讲到这儿,马如龙信心十足地说:“姓齐的很快就会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绝不是丢了金钱,而是他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的高昂代价。”
夜晚,我们的车子行驶到风景区外围便停下来。我们下车步行,很快就到了那栋小楼所在的区域。夜晚,周围非常静谧,马如龙道:“我们只要点起灯笼走到门口,之后姓齐的只有自求多福了。”
说罢,他点起灯笼。
周围没有人,我却担心突然看到什么惊悚的东西,紧紧贴着马如龙,三人呈“品”字形朝空无一人的小楼慢慢挪去。
马如龙特意叮嘱我们要慢慢走,否则冲撞精怪的结果就是必须和“它们分个高低”—显然我们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一路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我们暗中松了口气。马如龙正要念动咒语,忽然小楼的大门被人打开,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有一群赤身裸体戴着假面具的男女,在环绕的灯光下疯狂地扭动着身体,那状态简直就像疯了一样。
我们三人齐齐地呆在了门口。
这栋小楼看似老旧,但没想到隔音效果竟然比那些高档的KTV更加专业,楼里有这么多裸体的成年男女,有这么响的音乐,在外面却一点也听不到!难怪齐总不在墙上装玻璃镜子,因为会影响裸体秀的氛围。
开门出来的是一个拿着一桶垃圾的保镖,看见我们他似乎有些惊讶,马如龙却知道大事不好,将袋子里的黄鳝血兜头浇在他脸上,对我们道:“快跑。”三人转身往景区外跑去。
那些裸体男女因为太投入,由始至终都没发现门口的“突发状况”,却有四名打手看见了,他们手握铁棍朝我们追来。幸好我们反应快,跑得早,双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所以我们跑进车里时他们才刚刚追到。马长珏倒车就撞,四人赶紧让开路,高声咒骂着眼睁睁看着车子疾驶而去。


第十八章死亡之星
每一件物品都是有生命的,我相信它们各自都在某一个黑暗的角落,等待着我们去打开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迎接它们面世。
路上,我们讨论了很长时间小楼里为什么会出现那样一场不堪入目的裸体舞会,可思来想去都没想明白。然后便各自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睡得香甜,忽然冲进来四五名持枪特警,把我抓个正着。家里人都傻了,还以为我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我相对而言比较镇定,估计是姓齐的报了警。
很快到了警察局,马家兄弟也都在,刘欢和他们相聊正欢,看见我他的态度也没多大变化,只是笑道:“接到报警电话,说你们蓄意伤人,所以我只能公事公办了。”
马长珏做了相应的解释。
原来,姓齐的这个下流坯子报警说我们昨晚去他的办公室蓄意破坏,并埋设伤人凶器,也就是那柄黄铜制的弩箭。要命的是,马长珏昨晚把它放在家里客厅中了,所以被抓了个“人赃俱获”。
我们被姓齐的结结实实地栽赃陷害了。
想到这儿,我异常愤怒,不过马家兄弟比较淡定,马长珏连连摆手道:“你放心吧,姓齐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次他是要倒大霉了。”
刘欢道:“没错,我们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齐红正做着一些违法的勾当。不过目前还缺乏一点证据,等完全搜集到手,你们就会被释放。”
“所以这次抓我,只是给他看的?”我问道。
“很正确,唱一出戏吧,就算你们为正义事业献一次身。当然也不让你们白献,今天反正也没啥事,我给你们说个故事解解闷如何?”刘欢道。
“我们古董行的故事是最多的,你们警察的故事肯定也少不了。”马长珏笑道。
刘欢点头道:“没错,不过这个故事还真和警察没啥关系,说的是林沙市绥宁县宁家村遭遇的一件事。很凑巧,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跟你一个姓,都姓宁。”说罢,刘欢朝我看了一眼,继续道,“这个村子遭遇了一场地震,整个村子毁损严重。前期救援工作结束后,便有工程队进入清理废墟,有工程队自然就有值夜的工人。一天深夜,有拾荒的人想进废墟里偷点钢筋之类的东西卖钱,结果看到三名值夜的工人还没睡觉,在那儿喝酒聊天。于是他躲在暗处,想等三人休息后赚些小便宜。
三个人顶着一盏白炽灯坐在院子喝啤酒,只听其中一人道:“这就叫飞来横祸,整整一个村子的人都死了个干净,真是太惨了。”
另一人道:“你别满嘴乱喷,不是还有一个人活着的吗?”
“你这是死抬杠,活了一个和死光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你至多只能说是几乎死光。”
“你脑子有毛病。”
“你脑子才有毛病。”
“眼见两人起了争执,第三个人道:‘我说你们俩抬杠有意思吗?人都倒了大霉,你们还拿这种事情乱说。别扯那些没用的,咱们喝酒。”说罢,他举起瓶子,仰脖子就灌。另两人心里有些不痛快,一个低着头生闷气,一个掏出烟点了一支。这时,两人都没有发现,喝酒那人的脑袋仰起后,脖颈整个断裂开,脑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在身后。由于事发突然,无头人似乎还没感觉到异常状况的发生,他手上举着的啤酒居然没有掉落,瓶子里的酒全部倒在了脖颈断裂处,混合着鲜血的啤酒大股流淌到地面上。
无头人仰天倒地,两个互有嫌隙的人居然一同出言讥讽道:“就这量还好意思喝酒。”拾荒的人却透过白炽灯光,清晰地看到两人面色已变得惨白。
“按理说,黄种人的面色即便失去了血色也应该是蜡黄色,但这两人是类似于白纸的白,不光脸皮,嘴唇都白到如此程度。除此以外,两人一个控制不住地流着口水,一个面部不停抽搐,但是他俩都没发现对方或自己身体出现的异常状况,该喝酒的喝酒,该抽烟的抽烟。又过了片刻,抽烟的人一对眼珠逐渐凸出眼眶,越鼓越大,这让他整个人看来既恐怖又有几分滑稽,而他对面喝酒的人已经低着脑袋没了动静。接着,夜空中响起了两声轻微的爆裂声,抽烟人的眼珠完全爆裂,喷射而出的晶体溅满了对面那人的头脸。
到这份上,抽烟那位才掐了烟道:‘老马,灯怎么灭了?”
连问几声都没人答应,他急了,起身推了对面耷拉着脑袋的人,这轻轻地一推,对方的脑袋便从脖子上掉落在地,圆溜溜的脑瓜一直滚到墙边才停住。抽烟人这下真的怕了,声音颤抖地说道:“老马、老钟你们俩怎么了?倒是说句话啊,咱们这把岁数可别学小孩吓人。”
“等了一会儿,没人说话,他越发害怕,转身想要出屋,没想到身子转过去了,腿还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僵持了片刻,他瞪着一双只剩血窟窿的眼低头看了一下,原来他整个腰部居然断开,内脏器官从体内滑出,缓缓掉到身前的土地上。
“三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亡了,随后,地上的三具尸体开始‘融化’,就像是高温下的雪糕,就在拾荒人的眼前,迅速变成三片毫无规则形状的‘肉泥’。”
刘欢绘声绘色的描述,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马如龙皱眉道:“刘队,你这是故事还是真事儿?我怎么听着有鼻子有眼的?”
刘欢叹了口气道:“当然是真事,但你们知道那三人的死亡原因吗?”
“整个人融化成肉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们中了毒?”马如龙道。
“什么毒药能把人变成一堆肉泥?世上恐怕没这种毒药吧?即便是硫酸也不可能让人瞬间化为肉泥,而且没有丝毫异味。”
“刘队,你别卖关子了,赶紧揭晓谜底吧。”马长珏道。
“造成这场悲剧的是一种被命名为‘死亡笑脸’的陨石,它会放射一种宇宙元素。科学家推断,当年从天而落的这颗特殊的陨石深深砸入山体内部,之后被滑落的泥土掩埋。谁想这次地震震开了这段山体,导致‘死亡笑脸’裸露而出,由此引发了这起惨剧。而宁家村遇到的惨剧并非唯一一起由‘死亡笑脸’直接导致的。最严重的一起事件是早在二战时,德军号称‘北欧军魂’的维京师在入侵苏联的罗斯托夫战役中,约一个营的战士无故消失,现场只剩下武器装备和一颗十公斤左右的陨石,而这颗陨石就是‘死亡笑脸’,它会投放一种特殊的射线,进入射线的范畴超过一定时间,人体组织就会异变。因为最初的变化预兆是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尤其是面部肌肉,就好像人在笑,所以它被命名为‘死亡笑脸’。”
听罢,我不禁奇道:“这东西的作用好像和冬瓜汤罐有些类似。”
“冬瓜汤罐?”刘欢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正准备详细解释,马长珏岔开话题道:“你听到的那都是传说,当不得真,还是听刘队说正经事情吧。”
我顿时反应过来,要是让刘欢知道我们家摆放着一个如此危险的物品,他肯定要收走,送去那个神秘的专门摆放诡异物品的部门保管。那么这件价值五千万的宝贝就彻底与我们家“拜拜”了。
刘欢倒也没有起疑心,继续道:“现在就说到正事了—就是上次那个死在梳妆台前的女孩—在你们走后两天,在这个易茗小区女死者家周围,共有四户人家发生了活人化为肉泥的惨剧。这些人有的死在床上,有的死在浴缸,还有一家三口死在沙发上,场面简直惨不忍睹。后来经过调查,我们发现问题出在死亡女孩楼上的一户人家中。那家男人是一名陨石猎手,专门寻找各式各样的陨石用以交易。巧合的是,他居然找到了一颗‘死亡笑脸’。而摆放陨石的储物盒原本可以防止射线透出的,这也是他能安全回家的原因。可是回来后,他就把得到的陨石拿出来把玩,结果导致了这起群体死亡的惨案,这个男人自己也未能幸免。”
“可是,这和女孩颈骨折断有什么联系?”我不解地问道。
“那颗‘死亡笑脸’体积很小,所以透出的射线量不是很强,女孩的身体处在缓慢的溶解中,首先是体内骨质结构开始变得疏松。那晚突然停电,屋外发生了剧烈响动和变压器爆表产生的火花让她受了惊吓,扭头朝外看情况时,力道自然较大,所以折断了自己的颈骨。林峰所说的她双目通红、面色惨白也不是眼花,而是女孩的脖子转了一百八十度,颈骨扭断后造成颅脑积血,所以眼睛发红,而受到死亡笑脸的辐射,人的面色会变得惨白!最终的结果是,这颗陨石产生的辐射就是杀死女孩的凶手。”说到这儿,刘欢不自觉地微微摇头叹息。
女孩的死因终于水落石出,可以确定的是,那面梳妆镜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也不属于诡物,只是造型别致而已。可惜的是,因为一颗陨石,十几口无辜的人付出了生命,这个结果实在是太过于惨烈了。
我们三人可能算是K市犯罪史上“最牛的故意伤人犯了”—被扣押还有刑警队副大队长亲自陪着聊天。中途,刘欢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对我们道:“你们配合演戏的时间到了。”
接着,给我们戴上手铐,走出房间时又叮嘱道:“你们也别说话,我们问什么就是一副拒不交代的样子,千万记住啊。”
很快我们在审讯室见到了齐总,四人相见时,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便恢复了扬扬得意的神态。刘欢道:“就是这三人埋设凶器,对你朋友造成了伤害对吗?”
“没错,就是他们。昨天晚上他们又想故技重施,还好我早有预防,暗中放置了摄录机,将他们的行为全部记录下来,留存作为证据。”
“齐总,你真是够卑鄙。”马如龙冷笑着道。
“卑鄙的是你们这些暗中伤人的人!警官,我要求他们赔偿我朋友的医疗费、误工费以及精神损失费。”
“没问题,等这个案子定性了,你可以要求附带民事赔偿,但现在说还早了点。”刘欢冷冷地回答道。
“没问题,我可以等。”齐总沉声道。
目前来看,我们的境地依旧十分被动。
忽然,审讯室外传来一声苍老却底气十足的声音。“你不用等,我已经到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老人出现在了门口。这位老人身材高大、面色紫红、神态威猛,胸前佩戴的军功章不下二三十枚。
屋子里的警察立刻全部起身,刘欢迎上前去道:“老人家,您来了。”
老人似乎非常不满,“哼”了一声,径直走进屋里坐到齐总对面。老人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简直就要冒出火来,在这样眼神的逼视下,齐总得意的面色变得有些尴尬,他根本不敢与老人对视,两眼不自觉地望着桌面。
“你叫什么名字?在公安局里任什么职务?”老人粗声粗气问刘欢道。
“任市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您叫我小刘就可以了。”
“好,我叫李满堂,是K市…”
“您不用介绍了,刚才市委老干处已经打过电话,只是我们需要核实一下您来的目的真是…”
“没错,我是来自首的,好汉做事好汉当,在烈士公墓埋设弯曲弓伤人的不是这三个娃娃,是我李满堂干的。你们也不想想,这东西是在抗日战争年代,我们八路打游击时用来射鬼子铁王八的土制工具,他们三个娃娃怎么会用?怕是连见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所谓“铁王八”就是对日军坦克的称呼,当年民兵游击队将弯曲弓埋在地下,箭头插上雷管,一旦坦克触发机关,埋在泥土里的铜箭就会激射而出,当雷管和坦克接触产生的剧烈震动引爆雷管后,就能炸毁日军坦克。虽然属于非常原始的工具,却在抗日战场屡获奇效,炸毁了鬼子无数坦克装甲车。
齐总却是目瞪口呆,起身道:“原来是你…”
老人不等他把话说完,猛地一拍桌子拂案而起,厉声道:“就是我!你这种黑了良心的商人,为了赚一点脏钱,居然把妓院开到了烈士公墓里!可笑的是,审批居然还能过关!让你无忧无虑地开了三年!这三年时间里,老头子我四处上告,没想到你小兔崽子还真有点手段,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不过你想过没有,当年那些革命先烈,我的那些战友们,抛头颅、洒热血,难道为的就是让你们这种下三滥的肮脏小人,在他们的埋骨地赚这些脏钱?”
“我…我…”在老人愤怒的质问下,齐总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而我们也明白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难怪那屋子里会有许多人开裸体派对,原来所谓的“文化公司”不过就是个幌子,他真正在做的是色情行业,否则,哪来那么多钱购买奔驰600这种档次的车子?
“你什么你?你还有脸反驳我一句?实话告诉你,老子当年就是民兵连长,对付你的弯曲弓只是小玩意儿,如果你那所妓院继续污染烈士公墓的环境,我就用土雷把你们这些人渣全部埋在那里,你信吗?”老头那表情简直就像是头发怒的雄狮,甭说姓齐的,就连我们都觉得心理压力颇大。
“老爷子,您消消气,这件事…”
“我怎么消气?我怎么消气?如果不是使用这种手段,他那个妓院至今还高枕无忧地开着!我就奇怪了,这年头,这种下三滥为什么如此吃得开?反而是我那些战友,要夜夜被这些鼠辈侮辱,叫我如何咽下这口气?”
老头的双眼已充满了愤怒的泪水,这位一生在战火里打滚,出生入死的老军人将压抑许久的怒火一次性爆发出来,那场面可想而知。
“老爷子,您别气了,为这种人渣气坏身子太不划算。”刘欢劝道。而齐总那张脸就像中了‘死亡笑脸’的辐射,瞬间变得苍白,再也没有之前那副趾高气扬的架势,就像一条被拔了毛的癞皮狗。
“小刘,我伤人是违法的,你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出去,但是这个浑蛋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今天我就算和他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继续玷污那些为国捐躯的英雄。”
“齐红,你听到李团长说的话了?对此,你有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刘欢面罩寒霜地问道。
“好吧,这件事我认栽了。李团长,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道德,但人被钱蒙蔽了双眼的时候,就会做出不顾廉耻的事情,我承认自己错了,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忏悔吧,去对我那些为国尽忠的英雄忏悔。”或许是齐总最终的态度还算诚恳,老军人的口气也软了下来。
弯曲弓这宗事件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在离开警局时,我忍不住问道:“刘队,那位老军人真的会被判刑吗?”
“他伤了人,从刑法上而言,确实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关键看齐红的诉求,如果齐红和他那两位朋友放弃起诉,李满堂就不需要坐牢,否则是必须要坐牢的。不过,像他那种风骨的老军人只要能为战友讨回公道,就算自己承受一点委屈也算值得了。”
后来据我所知,齐总并没有起诉老人,而是选择了庭外和解。随后,他也关闭了那间隐藏在公墓里的私人会所。其实,这人本质不坏,只是在金钱面前暂时迷失了本性,所以老人以当头棒喝的方式,又把他拖回了正道。
我们的生活终于又回到了正轨,接下来等待我们的依然是那些神奇无比的灵异物品。
每一件物品都是有生命的,我相信它们各自都在某一个黑暗的角落,等待着我们去打开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迎接它们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