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目光疏离冷漠的看着她,说:“你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来处理安远的烂摊子,不用搭上你这个没用的人。”
一语伤人!安静秋心中狠狠一痛。
她隔空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苦笑着说:“夜总,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也是我此生剩下的愿望,希望你能够成全。”
夜以墨看着她,比平常略快的呼吸着,一双黑幽幽的凤目里,有数不清的厌恶和不耐。
他抿起薄薄的唇角,伸出了三根手指,语气不容人辩驳道:“三年,我的底线是三年,你可以在永夜待够三年的时间,到期之后,必须无条件离开。”
三年吗?
仅仅只有三年。
安静秋目光里希望的微光渐渐地黯淡下来,可她却没有时间用来缓冲和调适自己的情绪,面对着一双冷酷无情,找不到一丝过往柔情的眼睛,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重重的点头,她说了声好。
三年。

1080天的日日夜夜,足够了吧。

足够让她尽力偿还他遭遇的苦痛,如果还是不能的话,那她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永远地离开,属于他的世界。

第五十六章 发难

董事会的现场,看似平静实则隐藏无穷杀机。
夜以墨按时出现在会场,引来了一大片啧啧的惊叹之声。它们一半来自在场服务的女性秘书们,一半来自见过安静秋本人的永夜高层。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安远集团引咎辞职的安静秋总裁竟会屈尊来到夜以墨的身边做了私人秘书。
可是在灯光的映衬下,他们是那样的登对。一个若清风出尘,气质高华,风姿卓越。一个若幽兰岸芷,清雅脱俗,风华绝代…
他们站在一处,只是一个眼神的流转,浅淡的微笑,都令旁人感觉到无法忽视的默契,在他们周围隐隐流动。
传言是真的吗?
夜家辞世的二公子夜以默重生了,才导致安静秋陷入了疯狂的追逐?那夜以墨呢,不是传言腿部残疾吗?可他却在安静秋和苏伟和两位秘书的陪伴下,轻松的出场亮相。
所到之处,无不引来在场异性的赞叹之声。
他们的夜总,竟是和夜寒轩风格迥异的类型,不过,都是极好看的男子。让人一看便会沉溺其中,禁不住对他有了美好的幻想。
集团的高层在夜寒轩时期已经换了十之八九,留下的,对夜家都不怎么熟悉,只有坐在侧位第一的夜清川此刻阴沉着脸盯着夜以墨的左腿,一动不动。
他知道那是夜以默。
因为他对夜家的兄弟再熟悉不过了。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想起他们的容貌和一颦一笑。他时刻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忘了夜家给予他和父亲的耻辱,当年的夜玉庭逼得家父像只丧家犬似的客死异国他乡,魂魄都不得安息,而他呢,也好不到哪里去,十年前背水一战,侥幸脱逃。他在英国韬光养晦,费心竭力,等的无非是站在夜氏兄弟头上的这一天。
可是谁曾想到呢?
被这个妖媚子的安家女人横插一杠,硬是扭转了他精心布好的局,致使原本顺利的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这叫他如何淡定从容,又怎能不恨?!
看到夜以墨走向发言的台子。
夜清川轻咳一声,敛去了眉间的阴翳,直起身来主动招呼他。
“以默…都是自家人,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吧…你看你的腿戴着假肢也颇为辛苦,不如坐下来讲话,苏秘书呢,来,把话筒放到桌上就行了。我们大家都听得到。”
他的话让台下的喁喁私语顷刻间消失殆尽。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夜以墨的腿,气氛也空前的紧张起来。

第五十七章 投票

“我不是以默,以默已经死了。我是永夜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夜以墨。墨是墨色的墨,夜先生,你恐是认错人了。”夜以墨没说他究竟是不是残疾,而是避重就轻的以一番话迅速的把现场的尴尬气氛盖了过去。
夜清川没料到他有这么一说,众人面前,倒不好当面让他下不来台。于是阴着脸坐下了。
夜以墨从容的走向发言台。
安静秋紧随其后,以一个秘书的姿态立在他的身边,帮他把台上的话筒放好。
夜以墨看了下四周的董事,声音里加了几分公式化的正派。他说:“各位董事,大家好!今天召集各位来开这个会,有两件事要宣布。第一,就是关于集团新任高级副总夜清川加入董事会的议案,第二,则是一件有关永夜集团未来发展的大事。”
董事们开始议论纷纷,对夜以墨口中的大事猜测起来。
“TIG国际控股集团其实是夜家的产业,当年规模尚小,不足以为永夜出力,无奈任其发展。如今十年过去,它羽翼渐丰,已自成业界龙头,回归之势,不容阻挡。所以,我今天说的第二件大事便是TIG控股集团并入永夜集团的事情。希望各董事们继续一如既往的支持永夜,而永夜必定会用不断升值的财富来回馈各位董事们的厚爱。”
“啊…TIG居然是隶属永夜的控股子公司?!”
“他们今晨才发布了收购安远集团的消息!大利好啊!”
“是啊!那我们的股票是不是在这条消息传出去之后会来个飙升啊!”
“那还用说!…”董事们惊喜忘形,都冲着台上的夜以墨伸出了大拇指,称赞他的英明…
夜清川眯起了眼睛,他不看主席台上打了个漂亮仗的夜以墨,而是把目光扫向了他身边的那个人…
安静的女子眉眼深邃,美得空灵飘渺,像仙祗一样,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她的视线紧紧地跟着夜以墨,用心专注到连她自己都忽略了一些细微的动作,泄露了她藏在内心里浓重的忧虑。
她在担心什么?
台上的那个人吗?
夜清川把视线转过来,恰好就着灯光看到了冒在夜以墨额头上的细汗。他虽然面露微笑,淡定自若,可是紧紧按在发言台上的颀长泛白的指尖已经说明了一切。
“下面,我们就第一件议案开始表决!全体董事赞成夜清川加入董事会,请按手边投票器!”
片刻之后,当夜清川把视线从落地窗外的天空一角撤回来时,隔壁坐着的一位董事向他伸出了手,连声恭贺。
“夜经理…恭喜啊!你几乎全票通过进入董事会…”
夜清川颔首,微笑。
起身冲着掌声四起的会议厅,弯下了腰!

第五十八章 说什么都不放手

电梯的门刚刚关上,夜以墨高大瘦削的身体就朝着苏伟和砸去。
“夜总!…”苏伟和惊呼一声,半扶半抱着表情痛楚的上司,把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以…夜总,你哪里不舒服?”安静秋慌了神,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他的脆弱。
夜以墨紧蹙着眉心,不理会安静秋。
苏伟和接口:“安小姐,夜总不可以久站!他撑不住了!”
安静秋咬着唇,眼睛里面有隐隐的雾气在氤氲升腾,她想帮忙,可是始终插不上手。
专属电梯叮的一声到了41层。
几个人狼狈艰难的走出电梯,苏伟和把夜以墨靠在墙上,回头焦急的冲安静秋说:“安小姐,麻烦你帮个忙,帮我扶着夜总,我去推轮椅过来!”
见她愣神,苏秘书一下子急了,一把揪她过来,教她用双臂从夜总的肋下穿过依靠墙的力量扶好夜以墨。
苏伟和蹬蹬蹬的去了内室取轮椅。
逼仄的阴暗走廊内,转瞬间只剩下了紧紧抱在一起的一对男女。
安静秋的心咚咚咚的狂跳,眼前一片模糊,她的手心里全是汗,不敢抬头,用尽全身力气从胸口处穿过紧紧的抱着他。
熟悉到骨髓的清甜的薄荷味,夹杂着隐隐的药香,扑鼻而来。
眼睛腾地一热,她的胸口仿佛被大石忽然击中,疼得无法正常的呼吸。她是这么喜欢贪恋他的味道,原以为十年了,可以安心的放下了,却没有想到一碰到他的身体,还是无法抑制她隐藏在火山下喷薄的热情。
他浑身上下冒着潮湿的热气,紧阖着眼睛,背倚在黑色花岗岩的墙壁上,嘴唇紧抿。
她动了一下,头顶却传来他哑哑的声线。
“谁允许你碰我的…”随之而来,是他用力拨开她手的动作。
安静秋不防备,被他的力气狠狠推到一边,而她又不肯放开扶持着他的手,于是,事情演变的突然,她竟然拉着摇摇欲坠的夜以墨一起向冷硬的地板倒下。
落地前的几秒,仿佛出于本能,她尽量用练过舞蹈的柔韧身体,放缓下坠的速度,拉着不知何故想往一边躲去的夜以墨一起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有片刻间她无法思想。因为当疼痛集中在一个点爆发出来后,威力惊人的可怕!
眼前变得黑暗,背脊仿佛被压碎似的裂成了几瓣,可她的手仍旧维持着包裹他身体的姿势,任他在她身上如何的挣扎,她就是不肯放开…
苏伟和推着轮椅冲出来,惊愕的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
一贯风轻淡雅的夜总,此刻像个孩子似的被安小姐搂抱在怀里。他在她纤柔的身上不断地挣扎,而安小姐却死活不肯放手。
“安静秋!…你放开我!”
“不放…就是不放…”

第五十九章 拿开你的脏手

夜以墨撑着仅余的一丝清明,冷冷的冲身下的安静秋说:“拿开你的脏手。”
一切都静止了。
仿佛被烫到,她迅速的抽回了环在他腰身上的手臂。她的脸刷一下变得苍白,一双黑幽幽的眸子盯着天花板上的感应灯,陷入了死灰般的冷寂。
夜以墨隐忍的喊了声:“苏伟和,还不过来!”
苏伟和这才从愣怔中回过神,奔过来用力扶起夜以墨坐回轮椅。他还想过去扶安静秋起来,却被夜以墨寒潭似的冰冷眼神冻得僵住。
“回去!”
“是,夜总。”他不敢再看地上的安静秋,匆忙推着轮椅走进了办公室。
门咔嚓一声关上,地上的人才慢慢的动了动眼珠。一行清泪从她的眼眶里涌出,顺着发际流进了漆黑的墨发,迅速的消逝不见。她想努力的坐起来,可脊背上肿胀的麻痛,让她几次痛苦的挣扎都没能如愿,最后靠在总裁室的门前,她伸出了她的手,放在眼前细细的看着。
这是一双白皙纤巧的手掌。
放在灯光下还能看到青紫的血管里汩汩流动的血液。
以默说她脏,便是脏的吧。
任时间如何的流逝也掩盖不了她内里的肮脏和污浊。那是长在骨子里的巨大毒瘤,怎么剔也剔不干净,发作起来,脓水四溢,苦不堪言。
来之前,她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试想过无数次被以默唾弃厌恶的画面,她要如何以一颗平常心来面对。可万万没想到,初次的交锋,她便被伤的体无完肤,信心殆尽。
他恨她。讨厌她。厌恶她…
恨不能她马上消失在他的面前。
她要顺了他的意思离开吗?还是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守满他给的三年期限?
望着紧闭的门扉。
安静秋咬牙扶着墙艰难的站了起来…
以默。
他觉得她该如何选择呢?他以为这样就算是狠招了吗?
嗬嗬…安静秋的嘴角扬起了淡淡的弧度,她向前走,坚定地推开了那扇黑漆漆的大门。
办公室外间并没有苏秘书的身影。
新开辟出来给她的座位,在进门的拐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桌上放着她的手袋,还有一件米色格子的外套。
她动了动撕拉火烫的肩膀,慢慢走过去敲门。
无人应答,她只能自己推开门进去。第二次踏进他的地盘,心里仍然纠结的难受,她准备迎上他酷寒冷厉的目光,却又迎头遇上了一室的静谧。
人呢?去了哪里?

第六十章 够了!安静秋

供休息用的内间里,传来了苏伟和的声音。
“夜总,还是叫费医生来吧!您的腿出血了…”
夜以墨依靠在床头,卸下的假肢随手放在床上,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残肢上鲜血淋漓的人不是他。
看到秘书要去打电话,他摆摆手示意不用,“把药箱拿过来,我自己处理…你出去吧!”
苏伟和想劝阻,可看到他的目光,还是没敢说什么,拿过药箱出去了。
“安小姐…”苏伟和刚关上内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安静秋。
她的脸色和里面的人一样,苍白难看之极。
“苏主任,我能不能进去?”
苏伟和连摇头带摆手,一口回绝了她:“现在不行,夜总不方便。”
安静秋没有争辩,顾自绕开他朝里走去。
苏伟和一愣,却已来不及阻挡她推开门的动作。
“安小姐!…”
安静秋甩给他一个背身,噗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落地的银灰色窗帘半掩着窗外的光线,使得室内有些阴暗。夜以墨孤坐在米色格子的床上,下身仅仅穿了一条黑色的内裤。两条腿都光着,包括腿根下的那截残肢,都暴露在空气中,鲜血淋漓。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底渐渐积蓄着骇人的风暴。
安静秋不理会他的目光。有些用力的走过去,一下按亮了床头的古董灯。
往常柔和的光线此刻却显得刺眼。
夜以墨不说话,漆黑的眸子瞪着她,想要酝酿着把她残忍撵出去的方法。
安静秋的目光在床单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他狰狞的残肢顶端。
她不看他,迅速的抱过了床头的急救药箱,打开,取出了处理外伤的酒精棉签和消炎药粉。她打开酒精瓶的盖子,倒在手上先为自己做了消毒,然后用无菌棉签蘸了酒精向夜以墨的伤口擦去。
他下意识的一躲。
她扑了个空。
安静秋抬头看他一眼,目光里倏然升起的凶恶让夜以墨怔了一下。接下来她略微冰凉的手指就按住了他的残腿。固定住后,用棉签迅速的按上去擦洗消毒,上药。
手下的肌肤是温热的,能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透过接触的表面,似乎可以窥伺到他情绪极度不稳定。安静秋一直在暗暗地吸着气,她不能表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她现在的行为只是在照顾他,没有其它的企图。
没有。
她尽可能快速利落的处理好他的外伤,然后去侧边精致的欧式衣柜里取出了干净的内衣,看到折叠整齐的黑色内裤,想到了他轻微的洁癖,顺手也为他取了一条。
她不看他,直直的坐在他的身边,伸手向他的腰间探去。
她的手被倏然伸出的大掌紧紧的攥住,力道有些大,腕间顿时火辣生疼。
“够了!安静秋-----”头顶传来他冷淡低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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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色女安静秋

安静秋兀自笑笑,抬头看着他,目光清透干净。
“不肯吗?不肯我碰触你,还是害怕我的碰触会让你原形毕露!”
夜以墨真的生气了。
他这人就是这样,生气起来眼仁儿格外的黑,仔细看还有点发紫的感觉,像是熟透的葡萄,随时可能爆破。当年的她曾经惹恼过他,他也是这么凶神恶煞般的瞅着她,想把她一下子揉碎吃掉。
“滚出去!”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怒气,只是让她滚。
想来他说这种话的机会不多,白皙的面庞气极之下涨红了颜色,在灯光下看起来诱-人之极…
安静秋不肯放弃近距离接触他的大好机会。
她示威的冲他笑笑,用空出的手直接按向了他瘦削却有力的腰间,顺着高弹的裤边,向下撸着他的内裤。他不防备她居然真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惊呼还噙在嘴边,内裤已经被脱去了一半…
安静秋也愣住了。
她手下的触感变得奇异起来。
仿佛有蚂蚁在手上爬,她想丢开却舍不得那股子磨心噬骨的滋味…
她的眼睛悄悄地往下瞄去…
头顶却传来一声怒吼,差点没震聋了她的耳朵。
“安----静----秋!”
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腕,惶急的抓着内裤向上穿去。安静秋既然已经舍去了全部的面子和矜持,又怎会在关键时候放弃…
趁他注意力都在尴尬的内裤上,她猛地把他拉拽躺倒,带着明显的恶意,欺负他是个残疾人起身不便,一把拽下了他的内裤。
“我说了只是为你换衣服,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安静秋大叫。
他啊啊喊了两声,手指向上挥舞着,渐渐无力的垂下。他的眼睛紧紧的阖着,嘴唇紧抿,脸扭向了另一边。
安静秋喘了口气,目光一扫,脸却腾地一下红透了…
她的语声变得有些颤抖,连手指都哆嗦着挨上了他光滑的肌肤。
“我…帮你…脱了啊!我不…看的…真的…我不看…”看字还没落地,夜以墨倏然转过脸来,和她盯着某个地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安静秋大窘!
她真没想偷看的。只是内裤卡在了大腿上,她怕碰到他受伤的残肢,所以才睁开眼睛…
“我…没…没有…”她真想在他血红怕人的目光下逃走,他一定会以为她仍旧是年少时的那个色女安静秋!
她不是…
夜以墨痛苦的闭了下眼睛,似是无力再去和她评说谁对谁错了。
“麻烦-----你快一点…”

第六十二章 苏伟和的回忆

苏伟和忐忑不安的站在门外,听着纵深的内室里,夜总不时发出的咆哮和怒吼声,着急的踱步转圈。
他不敢冒然进去。他一直等着夜总暴喊“苏伟和”的时候再冲进去救下可怜的安小姐。
他虽然不清楚夜总为何从见到安小姐开始就变成另外一副模样,可也知道他们的关系颇耐人寻味。
他印象里的夜总,冷静自持,睿智沉稳,越是面临大事越是思路清晰,杀伐决断,收放自如。仿佛任何困难到了眼前都不是问题,让跟着他的人感到轻松无压力。
记得应聘这个职位时,他已经在纽约奔波了好几个月,面试了不下三十份工作仍然没有任何的希望。最后还是租住屋的鬼佬,带给他存在邮箱内的一张永业集团秘书面试通知单,鬼佬祝他好运,可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何时投过这份简历。
面试时应聘者众多。他不是里面最出色的,但是也不至于太坏。事先做过充足的功课,这由他一贯认真的态度决定。永夜集团,全球著名的50强企业,实力雄厚,人才济济。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办公地点在国内的梧城。
他当年费尽心力考出来,是想留在美国光宗耀祖的。可是谁知道一毕业恰好赶上金融危机,就业成了全球最大的难题。他的运气不好,辗转艰难度日,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积蓄了,他只能把这一站当成救命的稻草,不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奋力的拼一拼。
苏伟和穿着半旧的正装走进面试室。
里面仅仅坐着两个人。
一位是永夜集团美国分公司的经理,一位是让他从第一眼看到就心生敬畏的集团总裁夜以墨。当时的他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以为只是普通的人力资源考官。
心生敬畏的原因是夜以墨的身上带有与生俱来的吸引人的特质,他若雕刻般的脸上清隽冷然,看了看进门后强自镇定的苏伟和,客气的示意他坐。
苏伟和敢说,他一定是昏了头了。面试时的大半时间,他都对着夜以墨在胡思乱想,他不是GAY,他的性取向正常,他甚至晨起时才对着明星的画报自wei过,可他却不能移开他关注的视线,仿佛听着夜以墨问问题是他人生的一大享受。

第六十三章 担心

他听到自己机械的声音回答:“我想得到这份工作,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生活费了。”
他看到主考官夜以墨的目光闪了闪,问他:“如果你的上司要求你额外做一些工作,你会愿意吗?”
“要看什么工作了,如果侵犯到我的人身自由和安全,我是不会同意的。”
夜以墨和那人对视一笑,试探性的问:“如果你的上司是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你会不会介意?”
他摇摇头,以为他们只是在说一个可能性。
“不会,我注重的是人的品质。更何况,我的父亲在床上瘫痪了十年,基本上出国前都是我在照顾。”
“噢…那你父亲呢,你走了谁来照顾他?”
苏伟和惊讶的望了望夜以墨,感觉他问的私人问题有些突兀了。不过他还是很快的回答:“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在我出国前,他因为脏器衰竭,死在国内。”
他的面上看不出太大的悲伤。他知道,面试的考官很反感一个情绪不能够自控的人。
记得两位主考官尤其是夜以墨当时很深的看了他一眼,一个让他至今难忘的眼神,然后像每次面试过后,客套的请他回去等消息。
他以为完了。回去后把此事放到了一边,积极准备着一轮新的求职之路。他泄气的想,如果这次还不能成功谋得一份差事,那么,他只能回国了。
他统共发出去了50份简历,没等回复过来,他就接到了永夜集团的电话。
他被录用了。
永夜集团总裁专属秘书。
紧跟着他就明白了主考官为何会在面试时问他那样私密的问题了。完美如斯,令人心折的英俊男子,竟是个腿部残缺的人。他叫夜以墨,是永夜集团的总裁,也是他将要服务的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