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脚刚踏上营区空地,却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原本空旷无人的操场上,维和步兵营的官兵正分列几个方阵,整齐列队,等待部队领导的指示。
齐刷刷的蓝盔,远远望去,就像是夜晚的香淞海湾,碧蓝一片,动人心魄。
长安呼吸一窒,脚下意识地后撤,想避开眼前这与她身份格格不入的一幕。
可已经晚了。
“长安,刚想找你呢,你来!”夜色中,长安看到那位向她招手的首长肩上闪闪发光的两杠四星。
长安略一思忖,步履大方地走过去。
“首长,您好,我是龙建集团的长安,也是AS63项目的负责人。”她主动介绍自己,并伸出手去。
她听到黑压压的队列里响起几声不和谐的吸气声。
首长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你好,我是中国维和步兵营营长石光明。这次,我要特别感谢你啊,要不是你的提醒,我们还在喝污染水,以后也不知要酿成多么严重的后果,感谢你啊,长安,谢谢你了!”
石光明长得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浓眉大眼,方正脸盘,目光坚毅,一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
而石光明也在打量长安,这个秦鹤山大使极力推崇的女工程经理,居然不是个五大三粗的女汉子,而是个眉眼英气,气质卓然的成熟女性。
她虽然神情憔悴,衣服上因为沾染灰尘显得有些狼狈,可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就让人从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看到独立自信,看到坚强和美丽。
真的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子。
她的身上,潜藏着一种令他激动的特质,这正是维和战士们需要的斗志。
长安微微一笑,“应该做的。”
说完,她后撤一步,“不打扰您了,我去医疗分队。”
石光明颔首,目送她的背影远去。
一连队列里,石虎正声音低微地说:“怎么样,我没说谎吧。长安是不是特别漂亮…”
“好看。不过,你确定她就是那个‘女魔头’,我看着一点也不像啊。”
女魔头要都长这么漂亮,那给他回来找对象也找这样的。
“我骗你做什么,她就是那个女魔…”
石虎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左前方射过来一道寒凛凛的目光,他打了个寒颤,挺直脊背,抿住嘴。
长安刚走到医疗分队路口,斜刺里冲过来一道人影。
她下意识朝旁边躲闪了一下,谁知对方也朝相同的方向躲了下,于是,两人恰恰就撞在一起。
长安心头异样,朝后又退了一步。
昏黄的路灯下,长安凝视着对方的脸庞,瞳仁瞬间变得幽深难测。
对方却是眼睛瞪得滚圆,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沉默了几秒,忽然情绪激动地指着她嚷嚷起来:“你…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会在步兵营!”
长安目光淡然地看着她:“三年前我就在这儿,步兵营也是三年前就来过。怎么,你有意见?”
“你!”对方仍觉得震惊,不可思议,她向前跨了一步,美丽的面庞因为激动而通红发胀,语气更是咄咄逼人的怒斥道:“你又想打什么主意,长安!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是严臻的未婚妻,你,你别想故技重施,再把他给夺走!”
长安垂下眼睫,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屑地笑意,“廖婉枫,五年过去了,你还…只是他的未婚妻吗?”
只是!
廖婉枫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可面对冷静从容的长安,她好些话堵在嗓子眼儿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想起严臻,她的心里更觉酸涩委屈,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连长安走了都没察觉到。
等她回过神来,焦急愤怒地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长安的影子。
她跺跺脚,红着眼眶去找严臻。
到了操场,才发现黑压压的全是人头,营长正在布置任务,她只好又退回食堂去。
“小廖,你不是去找严连长了,怎么又回来了?”正在准备第二天早餐的司务长徐广全神情诧异地看着廖婉枫。
廖婉枫噘着嘴:“营长在开会。”
“你呀,也别犟了,去跟严连长道个歉,服个软,也就回去当翻译了,你说你天天在这儿打杂,英雄无用武之地,你不憋得慌啊。”徐广全说。
“我…”廖婉枫面皮一烫,惭愧地低下头:“我哪儿还有脸回去啊。”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许愿
索洛托气候炎热,廖婉枫初来乍到便病倒了。水土不服导致她精神萎靡,肠胃不适,几天时间就瘦了十斤,严臻建议她打报告回国,可她脱了几层皮,才通过严苛的人才选拔加入维和步兵营,她才不会放弃这次与严臻增进感情的宝贵机会呢。
可这里实在是太热了,板房里更像是蒸笼一样闷热难耐。尤其到了晚上,白天积聚的热浪一阵阵地袭来,板房的温度居高不下,最少也要50多度。晚上12点前,她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躺在床上用毛巾一遍遍的擦着汗水,最后受不了,她就从蚊帐里钻出来,直接睡在地上的凉席上。
因为步兵营就她一个女军官,所以她单独占了一间板房。就这样,她在地上睡了大概有一周,一次紧急集合,她却被督查抓个现行。
严臻从未用那般严厉的语气训斥过她,而且还要她当着全连战士的面作深刻检讨,她委屈得不行,就顶了两句嘴,后来,她就被严臻罚到食堂来了。
司务长徐广全是个老维和了,听说她犯错的原由,他非但没有站在她这一边,反而和严臻一样,用教训人的语气,告诫她不该那样做。
不睡蚊帐、穿短裤、睡在地上是在非洲生活的大忌,一是怕被蚊虫叮咬染上疟疾,二是怕被毒虫咬伤,三是地面潮湿,久睡容易潮气侵体,患上风湿等严重的慢性病。
廖婉枫这才明白她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她知道错了,可又抹不开面子去向严臻道歉,就一直别别扭扭的待在食堂。今晚,她是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声,心中蠢蠢欲动,这才赶去操场。
没想到,出门却会撞见她!
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从她和严臻的生命里消失了五年,就在他们慢慢将她遗忘的时候,她却像是电影里不死的精灵一样冒了出来!
不,她不是精灵,她根本不配称为精灵,精灵是美丽的,是善良的,而她是恶毒的女巫、冰冷的幽灵!她绝对,绝对不允许这个女人再夺走她的幸福…
长安到医疗分队,见到负责抢救的军医孔方遒。孔医生是医疗分队的队长,加入维和步兵营之前是国内军医院感染病科的知名专家,尤其擅长疟疾等急性重症传染病的临床诊治。
“病人的病情很严重,已发展为脑型疟,正处于发作期。幸亏你们送来及时,我们已给病人注射了青蒿素针剂,但距药品起效还需一段时间。”孔医生向长安通报李振翔的病况。
青蒿素是特效抗疟药物,被称为‘疟疾’的天敌。
“那他什么时候能度过危险期?”长安问。
“如果能熬过今晚,生存几率就会大一些。”孔医生回答说。
她神情忧虑地点点头,“辛苦您了。”
孔医生又回到抢救室里看护病号,她坐在院子里,双手撑着额头,感觉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
“经理,你去医生休息室睡一会儿吧,刚才医生说,要熬一个晚上。”拉卡走过来说。
她抬起头,看着和她一样疲惫的拉卡,“你去休息,拉卡,我下午睡了一会儿,还能坚持。”
拉卡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山里纯净的夜空,可以看到明晰的北斗,一闪一闪的,像是月亮在眨眼睛。空气里飘散着草木的清香,远处的丛林,变得深邃而又神秘,而在灌木丛中沉睡了一天的狮群,则会选择在夜晚,彰显它们的黑暗主宰地位。
狮群的吼声在沉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雄浑。
“你看,三颗星星,好亮!”拉卡指着夜空,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
长安抬头一看,不禁怔了怔。
南方的夜空,三颗星星闪着蓝光直入眼帘。
三星高照,在中国的民间是吉兆,古人认为岁星照临,能隆福于民,而这种天象很难得,很稀少,所以一旦出现,就会被认为是
吉星高照,看到的人都会有好运。
可这种天象出现在索洛托的夜空里,却平添几许嘲讽的意味。
“拉卡,这叫三星高照。在中国,这代表着大吉大利,预兆着有好事即将发生。可现在…”长安苦笑了一下。
拉卡拍拍她的肩膊,宽慰说:“在我们国家,这也是好事。经理,咱们各自许愿吧,我妈妈说,当着星星的面许愿,无论你求什么,它都会实现的。”
长安刚想拒绝,却被拉卡强握住双手,他先闭上眼睛,嘴里用斯瓦西里语念叨了一阵,睁开眼睛。
“你许了什么愿?能告诉我吗?”长安问。
拉卡露出洁白的牙齿,目光真诚地说:“我祈祷李书记能恢复健康。你呢?经理,你许下什么愿望?”
“我。”长安仰望星空,轻轻地吁了口气,喃喃说:“我希望项目顺利完工。”
拉卡听后,脸上露出忧伤的表情,“唉…”乐观的拉卡竟也学会了叹气。
“不知道我的国家,什么时候才能获得真正的和平。”
拉卡是个孤儿,他的家人早年间在反政府暴乱中失去生命,一个庞大和睦的家族,只剩下他一个人。
长安转过头,看着情绪低落的拉卡,语气坚定地鼓励说:“拉卡,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没有告诉拉卡,她还许了个愿,祈祷世界和平,祈祷索洛托的人民能够安居乐业,幸福地生活。
凌晨四点。
维和步兵营周边忽然传来沉闷的枪炮声,基地前方的夜空,被炮弹划过的光芒映得如同白昼。
维和步兵营迅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没有步战车操作的人员,全体到西墙位置!一定要注意防护!”神情肃然的石光明通过喇叭指挥战士,“战斗人员迅速登上步战车!加强观察警戒!”
“各连连长到我这里集中!速度!”
很快,严臻和另外两名连长就跑了过来。
石光明摊开地图,用电筒光照着,冷静分析说:“你们看,弹道飞的方向基本上都是朝着西北方,这里!我们的东北方,是政府军的一个军事基地!而不名武装,显然是冲着政府军去的。”
“我们在他们交火的中间,也就是说,子弹和炮弹就是从我们头上飞过去,才落向目标。”
严臻拧眉说:“我们成了夹心饼干,腹背受敌,最关键的是,按照联合国交战规则,面对维和国家各派武装冲突时,维和部队要保持中立,也就是说,我们不能有任何主动还击的行为。”
石光明亦是眉头紧锁,“是这样。我们现在只能加强警戒,保护好自己。一连长!”
严臻立刻答到。
“你负责战斗指挥,及时报告情况。”
“是!”
严臻顿了一下,插言问道;“那医疗分队呢?要我增派人手过去防护吗?”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不眠之夜
长安听到枪声的第一反应,不是慌乱躲避,而是同拉卡一起帮着医疗分队转移病号和药品。
在抢救室,她看到病情略有好转的李振翔,李书记依然昏迷不醒,但不再像刚才那样抽搐,打摆子。
“病人现在不能移动,我守在这里。”孔医生面色坦然地说道。
“那怎么行!您岁数大了,还是我留在这儿!”随队医生贾涛情绪激动地说。
“不要和我争了,我比你有经验,我留下最合适。”孔医生抬起手,示意贾涛他心意已决,他指着外面的几个病号,神色凝重地叮嘱说:“贾医生,你要照顾好他们。”
贾涛立正,神色复杂地说:“是!队长!”
长安走过来,看着孔医生说:“我陪着您。”
孔医生诧异地看着她,“这里很危险。”
就在他们说话的瞬间,一颗炮弹从板房上空飞过,即使在屋子里,也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她一个女人,就不怕吗?
长安指着抢救室里的李振翔,“他是我的员工,我不能抛弃他。”
孔医生凝视着这个目光坚毅的女子,他似乎有点明白,龙建集团为什么会把援非工程的重担交给一个纤细柔弱的女人了。
他推了推眼镜,眼神变得柔和了些,“好吧。”
拉卡从门缝里冒出头,“我也要留下。”
长安回头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地说:“你去帮助贾医生。”
拉卡神情沮丧地走了。
长安随后也退了出去,她坐在抢救室门外,听着炮火的响声,不知不觉中,迎来了基地第一缕晨光。
身边的门开了,孔医生一脸欣喜地对她说:“病人醒了。”
她激动地跳起来,谁知久坐造成下肢麻痹,刚起来就踉跄了一下,孔医生赶紧搀住她的胳膊,“慢点。”
她模样滑稽地笑了笑,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里。
病床上的李振翔果然醒了,他半睁着眼睛,虚弱无力地对她说:“小长…给你们添麻烦了。”
长安重重地吸了下鼻子,点点头,故意说:“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以后再也不要给我添麻烦了。”
李振翔笑了。
他艰难地举起手,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我保证…”
长安握住他的手,眼眶潮热地说:“别说话,好好休息。”
“轰!”远处传来隆隆炮声。
李振翔蹙起眉头,“这是…炮弹?”
“嗯,打了一夜。”长安说。
听了半宿,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免疫了。
“咱们营地…”李振翔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长安说:“我这就回营地去,你安心养病。”她回头看了看孔医生,“李书记,一切听孔医生的,他在炮弹下守了你一夜。”
李振翔神情震动地点点头。
“好了,可以了,病人还不能多说话。”孔医生说。
长安起身,“那就拜托您了。”
“应该的。小长,你不必客气。”孔医生说。
长安走出医疗分队大门,却被院里站着的石虎吓了一跳。
石虎因为熬夜,双目赤红,唇皮干裂,再加上一直站在高温的环境里,还未近身,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汗味。
他可能也知道自己身上不好闻,就主动后撤一步,对长安说:“我们连长让我守在这里。”
严臻?
长安目光轻闪,轻轻哦了一声。
“你们的病号醒了吗?”石虎好奇地朝里面望了望。
“刚醒,孔医生说他刚刚度过危险期。”长安说。
“那就好,那就好。”石虎也松了口气,他摸了摸手里的枪械,黧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想了想,才说:“你和我们连长,你们…”
“我和他没有关系。”长安说完就朝外面走,石虎赶紧跟上去,“你要去哪儿?连长说你要暂时待在步兵营,不能乱跑。”
“呜呜…”头顶的天空忽然飞过一枚炮弹,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石虎却如临大敌,拉着她就躲向一旁的隐蔽物。
“轰!”炮弹坠地爆炸发出一声巨响,地面也似乎跟着颤了颤。
“你看,多危险!不要乱跑了!”石虎指着西墙那边,“我带你过去找连长。”
“我去找他做什么!孔医生还在这里。”长安试图挣脱石虎。
石虎却说:“连长说了,只要病人一醒,马上向他报告。走,我们过去。”
长安挣不脱他铁钳似的大手,被硬拖着来到西墙边。
基地的四面是由网箱和铁丝网堆砌的围墙,因为不明武装同政府军交火地点主要集中在基地的东北,所以,维和官兵都守在西墙边待命。
“连长!连长!”石虎朝正拿着望远镜观察情况的严臻拼命摆手。
严臻回头,凌厉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两个人。
他把望远镜递给身旁的战士,“继续观察。”
“是!”
他猫着腰迅速靠近石虎,石虎见到他来了,手指用力,攥住长安的手腕,并低声提醒她:“连长来了。”
长安垂下睫毛,盯着灰黄色的地面,一言不发。
石虎因为攥着她的手腕,所以腾不开手去敬礼,他正色说:“连长,病号已经醒了。”
严臻的视线在石虎的手上停留了一秒,石虎顿觉一股冷意袭来,手指不禁一松。
“你带一个班,去帮孔医生转移病号。”严臻说。
“是!”石虎得令后却突然把长安朝严臻的方向用力一推,随即跳起来就跑,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她有事找你。”
严臻没动。
长安却结结实实地撞上去。
像铁板一样坚硬的身体,提醒她严臻有多抗拒这次接触,他甚至连扶也不愿扶她一把,就看着她狼狈不堪地撞上去,又弹坐在地上。
长安闭了下眼睛,真想把自己变成一只会打洞的松鼠钻进地底下去。
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怒火,她单手撑地,准备起身的时候,眼前忽然多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手掌满满的都是厚茧,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她愣住了。
静了有一两秒钟,或者更短的时间,她握紧那只温暖潮湿的大手,站了起来。
“蹲下!”他迅速撤回手,语气冰冷地命令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出事了
长安干脆背靠围墙坐在地上。
她仰起头,目光清亮地望着面无表情的严臻,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想见石营长。”
严臻皱紧眉头,“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长安略一思忖,点头,“我请求你们把营地的中国工人接到基地来避难。”
交火地点距离项目营地非常近,她不知道此刻的营地是否安全,大家有没有按照演习预案撤离到避难点。
电话打不通,她心急如焚,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营地去。
“一共多少人?”严臻神色凝重地问道。
“50人。”
严臻指着她,“你坐着别动,我去找营长汇报情况。”
“好。”晨光中,她双眸如星,双手抱膝,规规矩矩地坐着。
他别开脸,盯着远处茂密的树林,嘴角的法令纹显得格外深刻。
严臻走后,长安坐在地上给营地打电话,可她把雷河南、小何等人的电话打了个遍,也没有任何回音。
她垂下眼睫,将右手拇指塞在齿间,不停地咬噬。
忽然,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瞥向四五米开外的几名战士。
几个偷窥她的战士被逮个正着,顿时红着脸低头躲避,只有一个人迎着她的目光,愤怒地注视着她。
廖婉枫。
没想到穿着全套装具的她挺像那么回事。
她大概是看到她和严臻在一起,所以才会用那样愤恨的眼神怒视着她,看她那架势,竟像要扑过来和她同归于尽。
她扯了扯嘴角,继续低头按着手机屏幕。
炮火声似乎没之前那么密集了,她暗自祈祷,期盼着交火双方赶紧休战。
“经理——”拉卡朝她飞奔过来。
她起身,猫着腰,冲拉卡招招手,“我在这儿。”
拉卡像她一样蹲在地上,一边比划一边焦急地说:“营地,我们的营地被炮弹炸了!我刚才路过铁丝网大门,遇到从村子里逃出来的伙伴,是他告诉我的,他说,村子被炸毁了,很多人死了,他想去营地找我,可没想到…”
大树村!
长安面色一白,心跳如擂,“人呢?员工呢?他们怎么样了?”
“被困住了,他说的,他见到宿舍里有人躺在地上,而且炮弹还在营地里飞,他害怕被炸到,所以才逃到这里。”拉卡指着远处的小山坡,“那边,翻过山坡,他的亲戚住在那边的村落。”
长安的心一沉,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拉卡扶住她,“经理!”
她闭着眼睛深深呼吸,瞬间,她又推开拉卡,朝严臻刚才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拉卡坐在地上,眼神担忧地望着长安的背影。
基地指挥部。
石光明正在通电话,看到严臻进来,他伸手示意他稍等。
“好!我马上安排应急战斗分队赶赴营地,把我国公民营救出来。您放心…”石光明放下卫星电话,对严臻说:“刚刚得到大使馆传来的消息,AS63营地有人员被困,宿舍被炮弹炸毁,业主方代表向大使馆求援,我已经向联合国驻索洛托特派团提出救援申请,他们刚刚回复,同意我们前去营救同胞。”
严臻挺直脊背,面容坚毅地说:“请营长下达命令!”
“你带上应急战斗分队立刻赶赴AS63营地,把同胞安全带回基地!”石光明说。
“是!”严臻转身就走,却不想和猛冲进来的长安撞在一起。
由于疾跑,长安的额头上黏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看到严臻,她猛地扑上去,紧紧握着他的胳膊,气息不均地说:“营地…营地出事了,拉卡…拉卡在铁丝网那里见到逃难的伙伴,他的伙伴告诉拉卡,营地被炸了!严臻,员工需要我,我得回去,我得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