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结婚了吗?那要儿子还不是说话的事,不过啊,这小东西在妈妈肚子里还好,这一出来,整天闹得人不得安宁。是不是啊,言言。”桑树清嘴里嫌弃,其实眼神里尽是宠溺和骄傲,他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笑呵呵地问。
桑墨言露出小米牙,不好意思地笑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桑树清牵着桑墨言的手,高高兴兴地走了。
严臻立在热闹熙攘的大厅,望着那一大一小手牵手的背影,脸上却浮现出怅然迷惘的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身离开,可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下来,目光如炬的扫向电梯间。
是她吗?
他摇摇头。
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会来这里。
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转了方向,朝电梯那边走去。
他在陌生的人群里找了一圈,没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于是自嘲地笑了笑,神情落寞地离开。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特殊病号
简单的午饭过后,马晶又来到了手术室,迎接新生命的带来。
这是她继两个连台手术后,再次来到产房。
正在分娩的产妇,因为不大会用力,所以第二产程已经用了两个多小时。
“想看到孩子吗?”马晶半蹲着身子,拿起纱布擦拭着产妇脸上的汗水,语气柔和地问她。
“想。”宫缩的阵痛袭来,产妇神情痛苦地抓住她的手。
“那你按我说的做。深呼吸…好…很好…呼出…好…不错…加油…就快见到宝宝了…”
在马晶和助产士的鼓励帮助下,产妇顺利完成了分娩。
马晶倒提着刚从产道分娩出来的婴儿,啪地拍了他的屁股,只听“哇——哇哇——”几声响亮的啼哭后,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疲倦的笑意。
这是她喜欢这个工作的原因,也是妇产医学吸引她的魅力所在。
每当新生命平安降临,听到他们来到人世间的第一声啼哭,是她感觉最开心,也最自豪的时刻。
那个时候,即使身体再疲累,心情再阴郁,也会被这一个个发光的小天使给温暖到。
工作八年了,经她手出生的新生儿每年有近千人。这样算下来,也是一项足以令人骄傲的成就。
从手术室出来,马晶惦记着昨天剖宫产出血较多的产妇,没顾上回去休息,又来到病房,查看产妇的情况。
“马医生,坐诊时间到了。”小护士扒着门框提醒她。
马晶直起腰,“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除了繁重的手术,她每周一三五下午,还会在妇产科门诊坐诊。
她叮嘱产妇一些注意事项,又看了看婴儿的情况,才离开病房。
军医院前年评上三级甲等医院,骨科和妇产科都是强项,在上海市的医院排名前列,所以,慕名而来的病号就特别多,需要提前预约。
今天亦是如此。
乌泱泱的病号和家属挤满了楼层等候区。
她揉了揉太阳穴,抬起肿胀的小腿,朝自己的病室走了过去。
这一忙就是一个下午,等她抬起头,已是下午四点多了。
临近下班,外面看诊的病号少了,她长长地吁了口气,靠向椅背。
“马医生,来了一个急诊。”负责叫号排序的护士一脸犹豫地看着她,“我原本要推了,可她说认识您,而且,我看她情况不大好…”
熟人?
马晶愣了愣,低头看看表,“行,你叫她进来吧。”
护士走了没一会儿,她正在低头看患者病历,却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进!”
马晶抬起头,朝门口一望,脸上的表情却蓦地僵住,她手里的病历本渐渐滑落在桌上,目光惊诧地说:“是你?”
门口站着的女人,竟是长安。
几日未见,她竟消瘦得如此厉害。
脸色苍白,脸上瘦得只剩下一双乌黑大眼,灰蓝色大衣像宽大的道袍一样罩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就会把她给吹倒。
她朝马晶点点头,沉默地走了进来…
急诊中心。
廖荇翊一边摘下口罩,一边踢了踢严臻的小腿,“想睡回你家睡去,跑我这儿祸害个啥!”
严臻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没有感觉的木偶,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廖荇翊神色郁闷地呼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推了推严臻,“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真打算和长安离了!”
严臻忽然转过头,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
廖荇翊吁了口气,不禁恼怒道:“那你愁眉苦脸做什么!既然不想离,你就想办法把她留住啊。而不是整天跟丢了魂儿似的,没一点军人敢作敢当的气魄!”
严臻的喉结动了动,“那我该怎样做才能求得她的原谅。”
“你问我?”廖荇翊指着自己鼻子,啼笑皆非地说:“长安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我怎么知道…行行,你别瞪我,我怕了你还不成吗。”
廖荇翊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双目闪烁地思忖片刻,说:“你现在无非就是两种选择,离,不离。离,排除,那就只剩下不离。不离婚,你就得让长安回心转意,让她解开心里疙瘩,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才成。我听你说了,长安想离开你,一是因为婉枫介入,二是因为意外怀孕影响到事业发展。后者好说,只要孩子还在,她就不可能出去,现在关键的是,解开婉枫这个死结。提起这件事,我就想抽你!你自诩稳重,有定力,坐怀不乱,怎么坚持了三十年,却偏偏因为一次醉酒破戒!婉枫那丫头,是你看着长大的,她长什么样儿你不知道啊,你怎么这么禽兽,看着她那张娃娃脸你也能下得去,下得去…”
严臻抱着头坐起来,“别说了。”
那件事真的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提一次,他就痛一次。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醉成那副样子,连人也不认识…
咦。
不对啊。
他霍然抬头,盯着廖荇翊,“荇翊,你还记得大四那年我去军医大看你,咱们喝得酩酊大醉,在护城河边上走,遇上你的同学,叫大毛的。”
廖荇翊眨眨眼,神色诧异地看着他:“记得啊,大毛在西安呢,上次同学聚会他还问起你呢,说特别佩服你过目不忘的本事,就只是在宿舍匆匆见了一面,而你醉得舌头都捋不直了,居然还记得他是大毛,记得…严臻,你想说什么?”
严臻腾一下坐起,神情变得格外严肃,眼睛里迸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其实,不止那一次。我后来还醉过一次,也是和婉枫在一起。”
“啊?”廖荇翊惊讶地直起身子,眼里射出一道寒光。
“你别误会,什么也没发生。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被她带来的学长灌醉后,婉枫想过来抱我,却被我一把推开了,她当时哭唧唧地骂我,说我没有心,喝得烂醉还知道她是谁…荇翊,你说,我那时心无旁骛都能把持自己,不让自己犯错,怎么现在心里满被长安占着,竟会糊涂如斯…”严臻眯着眼睛,越往深处想,越是心惊。
“你是说,是说你那天没有…不可能啊,宋姨和长安都看到了。”廖荇翊皱着眉说。
严臻举起手,示意廖荇翊不要打断他的思路。
那天下着雨,光线不好,各自站立的角度不同,而且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在脑子里闪了一下,他还没来及抓住,就迅速消失不见了。
“你想起什么了?”因为关系到自己的亲妹子,廖荇翊比严臻还要紧张。
“还不确定。”严臻匆匆起身,就朝门口走去。
廖荇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吼道:“你去哪儿!”
这还正说着话呢。
严臻摆摆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惊雷
严臻从医院一路狂奔到大院门岗,拉住执勤哨兵,喘着气问道:“去哪里看监控?”
哨兵被问得愣住,“监控?你家丢东西了?”
严臻摆摆手,气息不稳地说:“我有件事要求证,你就告诉我,去哪儿能调出一周前的监控录像。”
“我也不知道,你去后勤部问问吧,他们管着大院…”话还没说完,就被严臻打断,“谢谢了,谢谢!”
严臻转身,一刻不停的朝部队营区跑了过去。
监控果然是后勤部在管理,但是他没有调阅资格,正和他们的人理论,营房处的董伟林处长看到他走了进来。
“小严,你不是休假了吗?”
他眼睛一亮,朝董伟林敬了个礼,“董处长,我想调一下家属区1月24号的监控录像,有件很重要的事,我需要向它求证。”
董伟林看了看神色焦急的严臻,沉吟片刻,对下属说:“给他看一下吧。不过,不要出去宣扬。”
“是!谢谢董处长!”严臻感激地说。
廖荇翊待严臻走后,去急诊病房转了一圈,便正式下班了。
因为廖婉枫第二天就要回部队了,所以他同妻子商量了一下,请廖婉枫吃顿饭,就算给她饯行了。
看看表,时间尚早,他干脆上楼去等马晶。
他给马晶打电话,对方却提示已关机。
“她今天下午坐诊啊,难道又上手术了?”
他换了便装,径直乘电梯去五楼妇产科。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电梯口的等候区人迹寥寥,值班护士也不在岗位,甬道口的桌上摊着几本无人认领的病历。
虽然是医生,可在男性禁地,他也不好大喇喇地进去找马晶。
于是,踮着脚尖朝马晶的办公室望了望,发现房门紧闭,似乎已经没有人了。
他皱了皱眉,刚想离开,就听到有人叫他,“廖医生!”
他回过头,看到值班李护士从甬道尽头的门诊手术室走了出来。
“马医生在里面,正在给病号动手术呢。”李护士笑吟吟地走过来说。
哦,原来真有事。
不过妇产科就是这样,即使坐诊,也会遇上一些棘手的人流手术。
他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李护士指了指他的脸,“廖医生,你这是…”
“哦,没什么事。一场误会。”他尴尬地摸了摸脸,在心里骂了严臻十遍。
刚转身要走,却听到李护士嘟哝说:“按理说马医生早该出来了呀,怎么做人流也要这么长时间。”
“进去多久了?”廖荇翊随口问道。
“一个多小时了。孩子又不大,按理说很快的呀。哦,对了,那个做人流的病号还是马医生的朋友呢。”李护士说。
朋友?
廖荇翊皱皱眉头,“谁啊?叫什么?”
“她叫长安,盛世长安的长安。”因为名字很特别,李护士一直记得很牢。
没想到话刚说完,就见廖医生的身子大大地摇晃了一下。
紧接着,他推开李护士就朝甬道尽头跑了过去。
“廖医生!你不能进去!廖医生——”李护士大惊失色,追了上去。
监控室。
严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
22点15分,他被廖婉枫搀着出现在监控画面里。
他们站在湿漉漉的小径上,他指了指楼房的方向,似乎在提醒廖婉枫走错了。
可廖婉枫却把他拽进花园。
距离近了。
严臻的脸有些发烫,他没想到这个监控探头的角度恰恰能把他们拍进去,就连廖婉枫整理裙裾的动作也拍得那么清晰。
等等!
裙子!
他瞪大双眼看着画面里廖婉枫身上的蓝裙。
记忆中,长安也有一条相似的长裙,她很喜欢蓝色,尤其是这种纯净的蓝色。
廖婉枫却是自小喜欢碎花的纱裙,蓬蓬的公主裙,她鲜少穿这种朴素的色调。可是头天晚上,她意外出现在医院病房的时候,身上就穿了这条极易令人误会的裙子。
严臻的眼睛里迸出一道冷光,手指轻点鼠标,放大画面,仔细看了看那条裙子。
接着放。
他看到画面中两人开始说话,纠缠,廖婉枫牵着他的手,捧起她的脸,他神情欣喜地低下头…
咔!
他呼吸猛地顿住,手指重重地点了下鼠标。
画面定格,他神情愧悔地凝视着监控中右下方出现的一抹人影。
虽然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他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长安。
他攥住拳头,表情痛楚地压在双眉之间。
“严连长,你没事吧。”监控室的小王,关切地看着他。
他摆摆手,“没事。你忙你的,我再看会儿。”
他把目光转向电脑中被定格的画面。
点着鼠标,把自己的丑态一点点放大,眼神迷离的他,嘴唇微张,脸上的表情却透出浓浓的喜悦。
喜悦?
他心里一动,将画面倒放,卡在廖婉枫的脸上,重新放。
一遍、两遍、三遍、七遍…
忽然,他兴奋地叫了起来,“是了!我就知道是这样!”
小王被吓了一跳,扭过头看他。
他却一扫之前颓唐不振的样子,眼神奕奕有神地对小王说:“麻烦你把六号位的监控也调一下,我只看几个镜头就可以了!”
小王照办。
很快就把他要的监控找出来,把电脑给他。
他激动的椅子也不坐了,半蹲在地上,轻点鼠标,仔细盯着电脑画面。
片刻后,他猛地跃起,朝天空振臂挥舞了几下,而后,上前抱起不明所以的小王,疯狂地转了几个圈,“谢谢!谢谢你,帮了我大忙了!谢谢你!”
从监控室出来,他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廖婉枫。
“你在哪儿?我们见一面!”他沉声说道。
廖婉枫因为和哥哥约好一起吃饭,所以早早的就到医院来了,谁知他不在急诊科,刚想给哥哥打电话,严臻却主动给她打电话,要和她见面。
“我就在医院大厅。”她神情激动地看看身上的穿着,有点后悔没穿得漂亮些。
“我马上过去。”严臻收线,正准备去医院,手机却响了。
他低头一看是廖荇翊,不由得嘴角一撇,嘟哝说:“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喂!说!”严臻把手机贴在耳边。
“严臻,你现在立刻、马上到医院妇产科来!长安她…她做人流了。”廖荇翊的吼声像一道惊雷穿透了严臻的耳膜。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决裂
严臻赶到医院,恰好看到被马晶搀扶着走出手术室的长安。
她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不知何时裂开一道口子,血渍凝在伤口上,远远望去,就像是吸血鬼一样骇人。
他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就栽个跟头。
幸亏廖荇翊眼疾手快扶住他,担忧地提醒他:“冷静!”
他猛地推开廖荇翊,踉踉跄跄地冲向几步开外的女人,耳畔传来几声尖锐的叫声,眼前晃动着马晶惊恐不安的脸,可他的眼睛里,脑子里除了面前那张惨白失色的面孔,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放在眼里。
他一把扼住长安的脖子,那纤细修长如同天鹅颈项一样柔美的脖子在他的指尖下轻轻地颤抖,他举起拳头。
“严臻!”
“啊!”
“不要!”
长安幽深如潭的瞳孔里映出他的影子,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除了无尽的鄙视和冷漠,唯独看不见怯懦和悔恨,她连睫毛都没眨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这场躲不开的风暴。
“咚!”他的拳头最终砸向她脸侧的墙壁。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像是僵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时间就这样静止着过了几秒,几道血迹从雪白的墙上蜿蜒而下。
廖荇翊惊跳着冲上去,拉住身子僵硬的严臻,“你疯啦!”
严臻猛地甩开他,手指一滑,猛地捏住长安的下颌,她的脸被高高扬起,嘴唇下方顿时开始泛红。
“你冷静点!放开!你这样会伤到她!”廖荇翊害怕暴怒之下的严臻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心急如焚地劝道。
严臻不为所动,他手上的血滴到她的脸上,看着就触目惊心。
她的眼睛动了动,却依旧冰冷,他忽然就笑了,嗓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你…好狠的心!”
她的目光有一丝轻晃,越过他的肩膀,远远的,她看到了瑟瑟发抖的廖婉枫。
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熄灭。
她喃喃低声说:“你…恨我吧…”
就这样恨我吧。
把我忘掉。
彻底,永远的把我忘掉…
2月末。
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办完值机和行李托运,长安低头看看腕表,拿着登机牌朝安检口走去。
机场正值人员流动高峰期,她夹在人群中,不时被迎面的人撞到,她干脆移到外侧,跟在一个老年旅行团后面,脚步缓慢的前行。
忽然,她的胳膊被人拉住,愕然回头,却惊讶地叫道:“宁宁!”
西装革履的长宁满头满脸的汗,一看就知道跑了不少路,她垂下眼睫,静静地等着承受他一长串的怒火。
谁知身子一轻,她竟被长宁拥入怀里。
她略微挣扎了一下,就靠在他的胸前,感动地阖上双眼。
谁知他却越拥越紧,最后,她只能呼吸窒闷地抬起头,轻轻推他,“你想勒死我吗?”
长宁眼泛红潮地瞪着她,可手里的力道总归是轻了点,“看你还敢不敢骗我!”
一次不察让他失去未见面的外甥、二次疏忽让他失去敬重的姐夫、这一次,又要让他失去相依为命的姐姐吗?
看着他这个明知是错,却梗着脖子一条道儿走到黑的姐姐,他有无数句责骂想要怪罪于她,可话到嘴边,怒火已经冲破脑壳,可一看到她瘦骨嶙峋的模样,看到她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以及眼里那一份毋庸置疑的坚定,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们是孪生兄妹,心意相通,血脉相连。她不愿意表露情绪,并不代表她的心就不痛。不然的话,他感同身受的那些痛楚又从何而来。
只是觉得惋惜,为她和严臻没能坚持到最后感到深深的惋惜。
当在另一侧寻找长安的温子墨气喘吁吁地跑到安检口,却只见到长安进入闸口的纤细背影。
“子墨,你说长安她错了吗?”长宁凝视着那抹背影,眼里隐隐泛起泪光。
对与错。
谁又能真的说得清楚。
温子墨神色怅然地叹了口气,拍拍长宁的肩膊,“让时间作答,只有时间,才能告诉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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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啷!”步战车猛地震颤了一下,停了下来。
“我来开门!”石虎像炮弹一样弹向舱门,哗啦,光线像水银一样倾泻而入,他一跃而下。
车外尘土飞扬,他一边闭气,一边挥舞着手臂朝一旁扇着灰土,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再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载员舱了。
连长明摆着和女魔头是旧相识,可这一路他非但一句话不说,而且硬是把闷葫芦似的载员舱营造出北极冰山的感觉。
户外温度36度,烈日当头,石虎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舱内。
长安瞥了瞥对面纹丝不动的严臻,紧跟着石虎跳下车。
热浪滚滚,是她熟悉的温度。
她眯着眼睛,用手挡着猛烈的日光,对石虎说:“谢谢你们,改天我会送锦旗过去。”
锦旗?
石虎挠挠头,朝黑乎乎的载员舱里瞄了一眼,含含糊糊地说:“哦,你跟我们连长商量。”
长安扯了下嘴角,不知是在笑,还是不屑听到这样的建议,她摆摆手,转身朝占地92500平米的AS63公路项目营地走了过去。
远远的,跑来两个大个子男人。
肤色一白一黑,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黑人司机拉卡挥舞着手臂,用蹩脚的中文喊她:“经理,经理!”
而他旁边那个面色阴沉犹如锅底的男人…
长安伸出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暗暗吸了口气。
转眼两人就走到她面前。
像林贝镇的居民一样,拉卡朝不远处的步战车挥手致意。
“雷公,我回来了。”她刚说完,就看到雷河南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
“你的车呢?”他咄咄逼人。
她朝后退了一步,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尴尬地解释:“出了点意外,车子坏了,在35公里…”
“你混蛋!!”雷河南终于忍不住爆发,他怒吼一声,扯着自己的头发,愤怒的涨红脸,“你差点丢命你知不知道!你…你…混蛋!!”
骂来骂去也只会骂这一句。
这些年,你还真是长进了。
她摇摇头,语气淡然地说:“骂够了没,别把拉卡吓到了。”
拉卡正神色紧张地盯着他们。
她拍拍拉卡的肩膊,朝营地走去。
雷河南双手叉腰,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轰——”身后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他刚转过头,一团夹杂着机油味的尘土便扑头盖脸的朝他袭来。
“咳!咳咳咳!”他被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惹事的步战车已经开走了。
“雷工,你有事没?”神清气爽的拉卡正关切地看着他。
他闭了闭眼睛,敢情只有他一个人倒霉啊。
“有事!出大事了!”他故意恐吓拉卡。
拉卡看他脸色难看,果然信以为真,大叫着去追长安,“经理,经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