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对不起,又拖您一个月。”因为他出外学习,原本定好车票离开的宋志文只好延迟转业。
“说啥客气话,你还不知道我吗,要不是我的腰,我宁愿在部队干一辈子。”宋志文望了望熟悉的军营,语气感慨地说。
“连长。”严臻神色动容地叫道。
宋志文笑了笑,朝他摆摆手,“去吧,我会站好最后一班岗。以后啊,就看你的了。”
等他离开军营,严臻就会接替他的职务,成为侦察连的新任连长。对于严臻的人品和工作能力,他是一千一万个满意,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把像儿子一样看护着长大的侦察连交到严臻手里,更让他放心的事了。
“连长,保重!”严臻起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宋志文回以军礼。
看着严臻登上汽车,远去,宋志文才扶着腰,面露痛楚地离开。
这边长安却还毫不知情,在家中把床单洗了晾晒出去,又拖了地才拿了钱包出门。
在药店买了紧急避孕药荷安,她问营业员有没有水。
营业员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她捏着药片,却愣愣地出神。
“你怎么不吃啊,这药,越早吃越有效。”营业员提醒她。
她恍然回神,捏着药片送到嘴边,却又犹豫不定地撤了回去,“也不一定就有,对吗?”
营业员扑哧笑了,“当然了,你以为医院的不孕不育专科是闹着玩的啊。怀孕可不简单了,也得看运气和缘分。”
长安抿着嘴唇,尴尬地笑了笑。
她真的不懂。
“你是不是没准备好呢,那你还是先不要吃了,万一怀上了你却吃了药,后悔了可怎么办。你还是回家跟你老公好好商量商量,决定了再吃药吧。哦,对了,这药12小时内服用效果最好,你看着点时间。”营业员提醒说。
12小时。
长安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水杯,拿着药离开了药店。
刚出门,她的手机就响了。
一看,竟是宋志文连长的电话,她赶紧接起。
宋连长在电话里告诉她严臻近期不能归家的消息,她听后,顿时愣住了。
近期,是多久?
她是军属,知道这其中涉及保密制度,她不能问。
可她,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每走一步,就是一种残酷的煎熬。
像是猜到她想问什么,宋连长挂电话前,笑着提醒了一句,说应该能回来过个团圆年。
那就是说,春节前能回来。
可她节后就要出国工作,难道一定要在春节提她的事破坏团圆的气氛吗?
而且,会不会太晚。
他会不会因此而责怪她。
还有婆母宋志娟,她若是知道自己要远赴美洲,且两年都不能归家,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她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口袋里的药盒在她的指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却恍若不觉地朝前走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带一路
元旦假期后,长安照常上班。她开始为出国做准备,同时又在学习简单的西班牙语对话,因为恩特斯共和国的官方语言就是西班牙语。
宋志娟因为要参加社区体检,所以要延迟到月中才能返回上海。她的人虽然不在,可她每天都会打电话监督长安的生活起居,事无巨细,从吃问到穿,无一遗漏。如果哪一次发现长安没有按照她说的方法去备孕,她就会唠叨上半天。
长安有苦难言,每天像绷紧的发条一样,除了繁重的工作,还要应付宋志娟无休止的训话。
她现在一听到手机响,就会心惊肉跳,精神高度紧张。
她开始失眠,整宿睡不着觉,去医院,医生说她是压力太大导致的神经衰弱,给她开了安神补脑液,她喝了也不管用,依旧是失眠睡不着。以至于最近她总是顶着乌青的眼袋,萎靡不振地去上班,项目经理部的小李因此还给她起了个绰号,叫‘阿宝’。
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加班工作导致状态不佳,却不曾想她是因为家庭琐事发愁。
出国工作这件事就像是一枚高悬在她的头顶的隐形炸弹,稍不留神,炸弹就有可能引爆,把她炸得飞灰不剩。
夜深人静。
长安倚在窗前,望着宁静漆黑的军营,忍不住拨通恩师易键璋的电话。
“长安。”易键璋从万里之遥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却难掩关切。
“师父。”长安喃喃叫了一声,喉咙就哽住了。
易键璋没有催促的意思,而是静静地等她呼吸平稳下来,才担忧地问:“长安,遇到什么难事了?跟师父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长安的眼前浮现出易键璋清癯瘦削的面容,她吸了吸鼻子,愧惭地说:“我是不是总给您添麻烦。”
易键璋低声喝斥她:“又说傻话!你没有父母,遇到难处了想到我,想找师父倾诉,我荣幸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你麻烦呢。说吧,到底是什么难事,把你愁得都要哭鼻子了。”
长安听到易键璋和蔼熟悉的口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水又浮上眼眶。
因为和易键璋素来亲近,又一直视易键璋为令人尊敬的长辈,所以她像以往遇到困难一样,把她这阵子所经受的委屈一一向他倾诉出来。
“我该怎么办啊,师父,现在就告诉我婆婆实情,还是等严臻回来之后我再说呢?”
易键璋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静静的思索片刻,说道:“长安,你想过吗?不去恩特斯,你的这些烦恼就会迎刃而解。”
长安愣住了。
不去恩特斯?
那怎么行。
且不说这项工程对一公司甚至是龙建集团意味着什么,也不说她一早就答应王向春了,单说临阵换将给公司带来的损失,就不是她一个区区项目经理能承担得起的。
多年项目管理工作养成了她重诺守信的人生信条,有些事既然已经担了,就不能因为一已私利而怯懦退缩。
终归,做决定的人是她。
“我不能放弃。”她迅速冷静下来,一直混沌不清的思绪赫然变得清澈明净。
“师父,您忘了吗?临别前,您送我的八字箴言:献身负责,鞠躬尽瘁!这些日子,我总在想这八个字的含义,想您说过的那些话。您说,这八个字看似意义浅显易懂,可是想要做到它,并且做好它,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您说,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实际上在时间的长河里不过是沧海一瞬,在有限的生命里,不应该只有儿女情长,不应该只有风花雪月。我们要做的,是在尽力延长生命长度的同时努力去拓展生命的宽度,深度。我们要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这个人类生存的世界,为子孙后代留下有益的东西。”
她深吸口气,“我想像您一样,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到问心无愧。无愧于本心,无愧于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长安,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让家庭变得不幸,我建议你先取得严臻的支持,而后再共同去说服婆母。我相信严臻,他是一个有担当,有思想的军人,一定能够理解你并支持你的。”易键璋语气认真地说道。
“好,师父,听您的。”长安听了易键璋的话,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轻了不少。
“你啊,有事就及时跟我联系,别一个人闷在肚子里,把身体给闷坏了。”
说起身体,长安心口一紧,关切问道:“您身体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去医院复查。”
“好着呢!我待的工地条件是最好的,而且啊,还给我配发了新手机,你猜什么牌子的?哈哈,华为,中国手机也走进非洲索洛托了!哦,对了,长安,你深入了解过‘一带一路’吗?我最近听很多人提起啊。”易键璋语气兴奋地问道。
一带一路。
“一带一路”是“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简称。是国家领导人在2013年九月提出的战略发展构想,它强调相关各国要打造互利共赢的“利益共同体”和共同发展繁荣的“命运共同体”。
“王总经常会提起‘一带一路’,我觉得它除了能够发掘区域内市场的潜力,创造需求和就业,增进沿线各国人民的人文交流与文明互鉴之外,对我们建工行业,也是一次历史难逢的重大机遇。”长安分析道。
“哦?快说说,快说说!”一提起与行业发展相关的话题,易键璋顿时来了兴趣。
长安低头看了看通话时间,不由得莞尔说道:“您想让我破产吗?这可是国际长途!”
易键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我给你报销,报销还不行吗!赶紧说呀,臭丫头!”
长安笑了笑,思忖片刻,语气清晰地说道:“我认为,未来,‘一带一路’将会成为中国建筑企业‘走出去’的重要着力点。因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大多是发展中国家,基础建设需求旺盛,所以随着建筑企业走出去的步伐加快,中国制造、甚至是金融业,服务业也将会不断地走出去…”
夜色如水的冬夜,部队大院五楼的一扇窗口,灯火微明,一直不曾熄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廖婉枫站在夜色深沉的部队大院里,头向上扬起,眼睛盯着五楼那扇亮灯的小窗,心里涌起阵阵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知道严臻不在家。
三周前,他作为部队骨干被外派学习。听说回来后就要被正式任命为侦察连的连长。在部队,正连职干部的家属,就可以享受随军的待遇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长安英气冷峻的眉眼,那样强势的一个女人,为了工作六亲不认,怎会甘心躲在严臻背后,当一个温柔的贤妻良母呢。
可严臻却把她那样冷漠无情的女人当成宝贝,任谁说一句不好听的话立刻就会翻脸,对她这个从小娇宠长大的邻家妹妹也是这样,厉声呵斥,不留一丝情面。
自从上次被严臻下了禁令之后,虽然她又去了严家,严臻也没再追究此事,可他见了她却不怎么搭腔,对她的态度比对他连里那些战士还要冷淡。
为此,她伤心了好久,甚至赌气发誓再不去想他,再不去找他,可过了一段时间,她还是没忍住,躲在杨树林的阴影里偷看他训练。
阳光下的他面目英俊,身姿矫健,一举一动,一笑一怒,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的视线。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忘掉他了,也不想走出这段令人绝望的恋情,哪怕只是单相思,哪怕每次只能像现在这样远远地望他一眼,她也满足了。
“唉…”廖婉枫怅然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朝大门方向走去。
快到门岗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中年女子,见到她,那人脚步一顿,忽然叫她:“小廖。”
她诧然抬眸,借着灯光看清对方的面容,不禁笑着问好:“嫂子,是您啊。”
这个女人姓徐,是她部门领导的妻子,以前在联欢会上见过几次。
“你好,你好。你过来找人吗?”姓徐的军嫂精明的眼睛在她身上睃了睃。
廖婉枫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解释说:“哦,对。”
“是找严排长吧,我听说你和他关系挺好的。”对方说道。
廖婉枫皱了下眉头,“我们两家是邻居。”
“哦,这么巧啊,呵呵,这倒挺有缘分的。”
廖婉枫点点头,刚要告辞,对方却抢过话去说:“这说起缘分啊,话可就长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妹妹和严排长的爱人在一个单位上班呢,要不是我妹妹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有这层关系呢。”
长安?
廖婉枫轻轻地哦了一声,脚步却停下来。
“我妹妹她们单位还是很有名气的,龙建集团你听过吧,她就在下属的一公司工作,哦,对了,严排长的爱人,在她们单位特别有名,跟严排长一样,都是风云人物,得过许多奖,还是劳模。我妹妹说,她们公司最近中标了一美洲国家的大项目,集团领导点名要严排长爱人出国负责呢…”
廖婉枫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嘴唇张开,翕翕合合几下,“你…说什么?长安…她要出国?”
长安?
姓徐的军嫂疑惑问道:“长安是谁?”
“严排长的爱人啊,她就叫长安。嫂子,您再说仔细点,什么出国,什么美洲项目。”廖婉枫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神情迫切地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啊,你可以找严排长的爱人去问啊,就是她要出国呢,我妹妹说的。”对方诧异地看着廖婉枫,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不对了,让她的变得如此激动。
“不可能啊,我阿姨不知道这事啊,我昨天还给她打电话呢,她什么都不知道…好,我自己去问吧,我现在就去问,嫂子,我走了!”廖婉枫说完,脚步不停地朝大门外跑了出去。
姓徐的军嫂摇摇头,神色不解地嘟哝说:“不是应该去问严排长的爱人吗?她这是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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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向易键璋倾诉苦恼后心理负担没那么重了,长安竟睡了一夜好觉,精神也跟着好起来。
但是小李还是喊她阿宝,她便笑着回嘴,说小李是宠妻魔。
小李和财务部的徐彩丽修成正果,于去年十月份完婚。和婚前徐彩丽狂追小李不同的是,现在小李来个了大反转,黏妻子黏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叫他宠妻狂魔一点都不为过。
“哼,你们家解放军同志只怕比我还过分吧,我可听人说,你在家饭不做,地不拖,被子不叠,衣服不洗,标准的资产阶级小姐做派!”小李鄙视地瞅着她。
她挑了挑眉毛,敛去笑容说:“谁没事瞎嚼舌根呢。”
小李愣了愣,解释说:“咱公司办公室的徐姐,她家亲戚和你住一个大院儿!徐姐,徐玲玲,上次给咱们送矿泉水喝的那个徐姐,你不是还跟人家聊了几句吗。她亲戚和你老公在一个部队,不过比你老公官大,是营职干部。你老公是部队的名人,你们的事,她都知道,而且啊,她亲眼见到你老公在外面晾晒床单,还去菜场买菜!”
徐玲玲?
她印象中是有这么个人,四十多岁年纪,胖胖的,眼神过于精明,特别喜欢和人搭讪。
她没事和小李说这些干啥,长安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兜里的手机响了。
她的心咯噔一跳,拿出一看,却是轻轻吁了口气。
“我出去接个电话。”她冲着小李说了句,就快步走出办公室。
“宁宁,我正想找你呢。你在哪儿呢?”她要出国工作的事还没告诉长宁。
“我在浦东办事,想顺道儿过去看看你。有空吗?”长宁问道。
“有,我在单位等你,午饭一起吃?”她低头看看时间。
长宁一听有饭,顿时来了精神,他拔高音调,笑嘻嘻地提要求:“好久没吃家乡菜了,去吃‘西北风’怎么样?”
“馋猫!就知道吃。”
“嘿嘿。”
“我来定位。”
“好咧!”
挂了电话,长安的头不知为何忽然疼了起来,她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没有缓解的迹象,她只好回到办公室。
发现她不住用手指掐着眉间,隔壁座位的小李探过身子关切地问道:“头又疼了?”
“哦,有点。”她一边掐着眉心,一边在通讯录里翻出‘西北风’的订餐电话,打过去定位。
小李接了杯热水放在她桌上,“喝点水吧。”
她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她的偏头痛会不定时发作,最近一段时期,可能烦心事比较多,发作频率很高,连办公室的同事都知道她有这个毛病。
她喝了口热水,阖上眼睛靠向椅背,打算休息一会儿。
可这次的头疼却来势汹汹,不仅疼得她心生烦躁,而且还觉得有些恶心。
她强压不适,打算硬抗过去,可惜没能如愿,片刻后,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快速跑向门口。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风暴来临
长安刚走到门口,迎面却撞过来一个人。
本能向旁躲了一下,站定,两人对视,却各自心头一震。
宋志娟!!
长安觉得自己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讶然走上前:“您怎么…”
“啪!”
没见宋志娟如何出手,只感觉一道厉风袭来,她的脸颊顿时火辣辣地歪向一边,人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办公室鸦雀无声,在这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长安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被忽如其来的巴掌打蒙了,打傻了,竟忘了去质问宋志娟。
还是小李先反应过来,他疾步上前,挡住长安,厉声喝斥这个无端打人的陌生女人,“你干嘛打人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宋志娟面色阴沉地瞥了年轻人一眼,不由得冷笑说:“我教训我的儿媳妇,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儿媳妇?
这人是长安的,婆婆?
小李顿时愣住了。
可婆婆也不能当众打人啊,这可是长安的职场,她这样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一旁的等着看笑话呢。
刚想劝和,却感觉胳膊一紧,“小李,这不关你事,你回去吧。”
他回过头,看到长安红肿着脸,眼神祈求地看着他。
他隐忍地攥了攥拳头,沉默着回到座位。
“妈,咱们出去说。”长安缓步上前,想搀扶宋志娟,却不想一下子被宋志娟推搡开,紧接着,她就退到走廊里,扯着尖利的大嗓门嚷嚷开了,“你这个骗子!把我和臻臻骗得好苦哇!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骗我们说要宝宝,反过头你就收拾行李准备偷跑去国外,你,你还有良心吗?”
长安唰一下仰起头,双目愧疚地说:“妈,不是您…”
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也不是故意要骗您。
“你闭嘴!从今往后,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妈早死了!”宋志娟俨然气极开始胡说,她看到长安瞬间失去颜色的脸庞,心里涌上一阵发泄的快意。
整层楼的人都被这戏剧化的一幕惊动了,大家纷纷丢下工作涌向走廊,不多一会儿,就把通道给堵住了。
宋志娟看到人越聚越多,朝她们指点议论的人也越来越多,不禁愈加兴奋起来,她扬起声调,大声控诉说:“你摸摸自己的心问一问,自从你认识臻臻之后,哪件事你做对了?谈恋爱的时候我不同意,你就对臻臻死缠烂打,把他迷得六亲不认,一心只想着与你结婚!婚礼的时候婚期酒宴都定下了,你却临阵悔婚进山修路,并且蛊惑我儿子跑到深山老林子里办了个没有父母高堂在场的哑巴婚。你以为我儿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受你的恩惠长大的?他亲娘老子就那么不值钱,不值得人尊重!现在我们不计较婚礼的事了,只想晚年有个依托,让你生个孩子我们给养着,不敢耽搁你工作,可你倒好!居然又要丢下我们臻臻跑了!这就是你报答我们的方式,你可真孝顺啊!长经理,长劳模!!”
“大家来评评理。且不说我们老人了,单说你这样做,对得起一心一意待你的臻臻吗?可怜我儿啊,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傻乎乎地妄想抱儿子!我呸!我们是瞎了眼,才会让你进我们严家!为了我儿子,今天就算豁出这条老命,我也要戳穿你的真面目,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毒,有多冷酷!”
宋志娟扑上前,揪住长安的领口,就要去撕她的外套。
宋志娟是长辈,长安不好硬抗,只能狼狈闪躲,耳旁传来嗡嗡的议论声,她头痛欲裂。
“你还敢推我!反了天了你!”面目阴森的宋志娟挥手就朝长安的脸上扇过去。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宋志娟的手腕忽然被插上来的黝黑大手托住,紧接着她手腕一酸,痛叫着退了几步。
长安缓缓抬起惨白的面庞,看到面前的人,她混沌酸涩的眼睛终于慢慢聚焦,“雷…公?”
竟然是雷河南。
他黑着脸站在她的身前,揪着浓眉像是不认识她一样,冷冷地看着她。
他还穿着那身让人印象深刻的蓝色冲锋衣,黑色运动裤,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人觉得亲切而又温暖。
“你还是我认识的长安吗?”雷河南鄙视地瞪了她一眼,转头挡住又要扑上来撕扯的宋志娟。
“这位大妈,请你看清楚,这是企业办公场所,不是你家的一亩三分地,可以由着你的性子胡来!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要还是动手撒泼,我可要报警了!”雷河南原本长得就有些凶神恶煞,再加上连坐了两夜火车,没刮胡子没洗脸,这一瞪眼睛,模样就更吓人了。
宋志娟撩着眼皮睃了睃面前凶神般的男人,又朝被这男人护着的长安狠狠剜了一眼,后退一步,指着雷河南,厉声喝斥道:“警察来了我也不怕!你少拿警察吓我!呦,忘了问了,你谁啊?你跟这女人什么关系,就敢为她出头!你知不知道她可是结过婚的,她…”
“够了!”长安大吼一声,上前攥住宋志娟的手腕就朝外走。
宋志娟被拖了几步,撕扯着长安的手指,大声嚷嚷起来:“你心虚什么!我不走!不走!我还没见你们领导呢!”
长安猛地顿步,撒开手。
宋志娟不防她来这手,噔噔噔退了几步,撞到围观的人才斜斜地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