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回到上海后,紧接着就被派驻到贵州的一处道路工程部负责那里的技术工作。
按理说她刚从外派工地回来,技术部应该按照惯例放她一个大假,让她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不应该再给她安排工作。
可就是因为她在朔阳工地立了功,获得了集团表彰,同时又受到易键璋的器重,所以惹来了部门其他同事的嫉妒。
于是各种冷嘲热讽,各种设计陷害便无法避免。
不想让易键璋为了她得罪全部门的人,她主动揽下了贵州工地的差事。
在荒芜人烟的山区一待三个多月,直到建造师考试,她才急急忙忙地赶回上海,考完后又马不停蹄地回到贵州,直到次年四月,工程竣工后,她才终于返回上海。
这次,她整整休息了一周。
刚上班,就接到易键璋的电话,“长安,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长安放下手里的图纸,去找易键璋。
敲门进屋。
“师父,您找我。”长安扬起眉毛,露出久违的笑容。
“坐吧。”易键璋推了推掉到鼻梁骨的眼镜,侧过身,从右首抽屉里取出一个蓝色的小册子,递给长安。
长安欠身接过去,低头一看,不禁惊喜地叫道,“我考过了!”
中华人共和国一级建造师执业资格证书。
巴掌大的小册子,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瞧把你高兴的。”易键璋笑了。
“嗯,特别高兴。”因为一直在贵州工地,她竟把查成绩办证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幸亏还有师父在。
“谢谢您,一直替我操心。”长安由衷感谢易键璋。
易键璋摆摆手,“不说这个。如今你拿到建造师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别人竞争项目经理的岗位了。长安,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的确是想朝着项目经理的职业目标努力,对吗?”
长安不假思索地点头,“是。相较于技术岗,我更喜欢具有挑战性的项目经理岗位。”
“好!”易键璋赞许地看向长安。
他没有看错人。
面前这个五官英气,沉静端庄的女子,未来的成就绝不仅仅局限于此。
易键璋打开文件夹,将一张图纸和一沓资料递给长安。
长安接过来,视线落在图纸上方的题头上。
“76***部队营区道路改建…”她抬起头,眨了眨黑浓的睫毛,“是要派我去这儿工作吗?”
易键璋笑了笑,“是。这次的工程你不仅是技术员,而且还是…”他顿了一下,才语速缓慢地说:“项目经理。”
正文 第十三章 律师长宁
上海。
徐家汇淮海中路新东方大厦。
正值下班高峰,穿着时尚的都市男女从大厦里涌出,像一波波黑色的海浪,迅速占领了空旷的人行道。
“借过,抱歉,借过。”长宁一边看表,一边迅速从人缝中穿过。
“长律师——”背后有人叫他。
长宁的一只脚跨下道牙,一只脚轻轻一旋,转过身来。
一抹娇小的身影动作笨拙地挤了过来,快到他跟前的时候,却和旁边横插过来的人撞了一下,她低声惊呼,整个人失去平衡朝他扑了过去。
长宁双臂一伸,稳稳地将她接住。
怀里的短发女子长着一副圆圆的脸盘,此刻正红得像番石榴似的,感觉到手臂上的温度,她挣了挣,想自己站着,却没能如愿。
她垂下睫毛,用很小的声音提醒面前这个比她高上一个头的男人,“你放开我。”
见他不动,她的睫毛扑扇两下,皱着翘翘的鼻尖,语气无比担忧地低声说:“你干嘛呀,小心被律所的人看…”
听到这声熟悉到骨子里的干嘛呀,长宁的心猛地一热,他低下头,眼神热烈地看着那个黑黑的发顶,手指一紧,攥住她的小手。
女孩微张着嘴,眼皮猛眨了几下,表情诧然而又慌张地看着他。
长宁的眼眶有些发烫,他抬起空出的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哑了声说:“凌薇,以后我们不躲了。”
“啊?”凌薇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被长宁牵着手向马路对面走去。
街口等红灯,附近都是在大厦工作的人。他们大多认识上海维正律师事务所的长宁律师,那个英俊沉稳的男人,此刻正牵着一个女孩的手,昭告全世界,他恋爱了。
凌薇的头一直没抬起来过,耳朵里嗡嗡全是回声,心脏也噗通噗通乱跳,她的眼里全是握着她的长宁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偶尔听见声音,也全都是对他们的祝福,以及对她这个小女友的羡慕声浪。
混混沌沌跟着长宁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背街小巷,还未及开口就被他压在墙上热烈地吻住。
这是一个多么热烫的亲吻啊,比他们私下相处时还要热烈。凌薇的脑子一片空白,舌尖上鼻息间尽是他的气息,她幸福地颤抖,抓着他的衬衣,不停地低喃着他的名字。
长宁呼吸粗重地抵着她的额头,眼神热烈地凝视着他的‘地下女友’,“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凌薇鼻子发酸,噙着眼泪拼命摇头,“是我太笨,总也转不了正。长宁,你才刚刚在律所站稳脚跟,你和我的事情…要是让律所知道了,肯定要找你的麻烦,不如,不如我主动辞职…”
“不许!”长宁擦掉凌薇脸上的泪滴,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说:“维正不许律师和实习生恋爱本身就是侵权,如果他们借此为难我们,我们有正当理由告他。而且你转正的事,我已经研究过律所的制度了,他们没有理由不为任用期超过20个月的实习员工转正。接下来,我就要为你争取正当权益。”
“可律所一直…”凌薇抱住长宁,低声说:“我怕影响你,长宁,这些年你和姐姐有多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你若是因为我失去这份工作,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长宁伸手把凌薇抱紧。
“傻瓜,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留在维正还有何意义。”
凌薇身子一震,把头更紧地埋进长宁的怀里,半晌,小巷子里传出一阵压抑的哭声…
‘井舍’
一家经营西北菜的饭店,因为院子里的一口古井得名。‘井舍’距离新东方大厦四站地,从地铁西口出来就能看到饭店的红黑门面。
长宁带着凌薇走进饭店,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长安。
她今天穿了一条蓝白相间条的衬衫裙,袖子挽到肘弯,半长的头发松松的绾在脑后,夕阳余晖映红了她的眉眼,看起来竟出奇的美丽。
长安正埋头看着图纸,没发现长宁已经走到桌前。
“铛铛——”
长安猛地抬头,看到长宁,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宁宁。”
“姐。”长宁上前,俯下身,给了长安一个大大的拥抱,“好想你。”
长安拍着他的脊背,满足地微笑,“姐也好想你。”
长宁起身,把站在不远处的凌薇拉了过来,“姐,她就是凌薇,我女朋友。”
凌薇只是在手机照片上看到过长安,如今见到真人,她不禁紧张到结巴,“姐…姐姐好。”
长安的眼睛里逸出一道光芒,她瞥了瞥同样紧张的长宁,然后打量了一下凌薇。
“你好,我听长宁提起过你。坐吧,凌薇,你是叫凌薇,对吗?我没叫错吧。”长宁起身,指着空位,招呼两人坐下。
“没,没叫错。我叫凌薇,会当凌绝顶的凌,蔷薇花的薇。”凌薇的脸涨得通红,她坐下时长宁鼓励地扶了把她的腰,她却像惊到了一样,颤了颤,才缓缓坐下。
长宁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亦是慌张闪躲,把长宁身子扶正。
长安轻轻咳了两声,把菜单推过去,“凌薇,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这家菜馆是西北风味,我和宁宁经常来。”
“啊,不,姐姐,我不会点菜。要不,长宁,还是你来。”凌薇把菜单塞进长宁手里。
长宁看她实在紧张,就拿过菜单唰唰唰勾了几道菜,之后对服务员说:“所有的菜都不放辣椒,我女朋友吃不了辣。”
服务员眨眨眼,觉得不可思议,“都不放吗?凉拌米皮也不放?”
“不放!”长宁回答的干脆利落。
“咳!”长安重重地咳了一声,桌下,她伸出白色的鞋尖,踹向那个重色轻姐的弟弟。
“嘶!”长宁掀起眉毛表情狰狞地瞪着长安。
长安却翘着二郎腿,正优哉游哉地喝水呢。
“你怎么了?”凌薇紧张地扶着他的手臂。
长宁背过脸,咬牙切齿地说:“蚊子咬了一口。”
凌薇赶紧抬头,四下里看看,纳闷地说:“这么早就有蚊子了。姐姐,你也要小心啊,小心蚊子咬。”
长安看着没心眼的凌薇,拼命忍着的那股子笑意再也憋不住,冲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你…你们…哈哈哈…”
凌薇微张着嘴,愣了愣,也跟着长安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长宁原本不想笑,可看到他这辈子最最亲爱的两个女人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他竟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姐…你真是…真是…哈哈…哈哈哈…”
正文 第十四章 团聚时刻
这一笑反而把那一丝别扭的陌生感给笑没了。
上菜之前,长安已经把凌薇的情况了解个大概。
凌薇,25岁,江苏盐城人,家境普通,是弟弟长宁的大学学姐,两人在校时互有好感,凌薇研究生毕业后去维正律师事务所实习,长宁晚一年去维正,两人在律所工作期间确定恋爱关系,碍于规定一直在谈‘地下恋爱’。
“你们公开了?”长安听了长宁的讲述,不禁惊讶地问。
长宁和凌薇对视一眼,“对,公开了。我不能再让凌薇受委屈,如果维正,维正容不下我们,我们就一起辞职。”
凌薇咬着嘴唇,眼眶里溢满泪水,她歉疚地对长安说:“姐姐,是我拖累了长宁。”
“不许你这么说。凌薇,如果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那他也不配拥有爱情。”长宁把瞬间泪雨倾盆的凌薇揽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长安静静地看着她英俊出色的弟弟和他善良纯真的小女友凌薇。
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起,她的长宁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可以保护她,保护爱人。
看着长宁宠溺痛惜的目光胶着在凌薇的身上,说实话,她竟意外地生出一丝嫉妒。但那只是昙花一现,对于长宁和凌薇的爱情,她更多的是欣慰和祝福。
她的弟弟,配得起这世上最珍贵的幸福。
所以,她轻轻咳嗽打断在她面前秀恩爱的两人,她看得出两个人眼神里的紧张,尤其是凌薇,几乎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她有那么可怕吗?
长安端起水杯啜了口茶水。
她抬起头,看着他们,说:“我看,你们分…”
‘咣’的一声,凌薇竟把勺子给掉了,长宁紧张地瞪着她,那眼神哀怨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流泪。
长安不理他,看着凌薇,一字一顿地说:“我看,你们分…分不开了。”
长宁和凌薇同时一愣,随即对视一眼,激动地站了起来。
“姐,你同意了!”
看到长安脸上的微笑,长宁嗷了一嗓儿,像个孩子似的,把凌薇抱了起来。
“我姐答应了,我姐答应了!”
长安用筷子敲敲桌子,“喂!你们能不能低调点,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你们!喂!还蹦是不是,再蹦我就不同意了!”
唰!
比火箭还快,两人嗖一下就坐得端端正正的。
“哧!”一旁等着上菜的服务员也忍不住笑作一团。
不知是不是卸下心头包袱,这顿饭菜几个人吃得格外香。
凌薇中途去卫生间,席间就剩下长安姐弟俩。
“宁宁,你真打算从维正离职吗?”长安夹了一块烤的油黄发亮的孜然排骨放进长宁的盘子。
维正维正,维护正义。维正律师事务所是上海十大律所之一,在全国乃至国际上都享有很高的声誉。当年长宁硕士尚未毕业就被维正签为正式执业律师,不知遭到多少人的嫉妒,如今他为了心中所爱,竟然要舍弃为之奋斗了十数年的理想,即便是了解个中缘由的长安,也为他觉得可惜。
长宁咬掉排骨上的肉,一边嚼一边说:“这是最坏打算。我明天就去找主任谈这件事,如果他继续顽固不化,那我也只能带着凌薇离开维正。”
看到长安蹙起眉头,他按住长安的手,安慰说:“离开维正我也能找到接受我和凌薇的律所,万一不行,我还有国考这条路,你就别担心了。”
长安伸手捏住长宁的下巴,晃了晃说:“反正我说不过你,大律师。不过宁宁,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姐姐永远支持你。”
长宁侧过脸,贴住她温暖的手掌心,蹭了蹭,说:“有你这个姐姐我很幸运。”
长安笑了笑,抽回手,吃了口菜,想起重要的,她拉开背包,一边找东西,一边说:“宁宁,我给你的房东转了一万块钱。这里还有五千,你拿去,买几件应酬穿的衣服。”
因为她常年在外施工照顾不到长宁,所以工作后她给长宁租了一套一居室方便他去律所实习,她回上海就住在公司分给她的宿舍。
长安把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给长宁,“我今天取的现金,下次直接打你卡上。”
长宁不肯接,脸上表情抗拒得很,“我已经工作了,能自立了,以后别再给我钱了。倒是你,今年26了,也该考虑考虑给我找个姐夫了吧!”
长安瞪他一眼,“我不结婚。”
长宁嗤了一鼻子,“那是你没遇到像子墨哥那样好的…”
“宁宁!”长安皱起眉头。
“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长宁自觉失言,他偷瞄了一眼长安,小声嘟哝道:“子墨哥还没结婚呢。”
在美国读博的温子墨一直和长宁保持着联系,他知道温子墨至今单身。
“长宁!”
“到!”
“钱拿着!”
长宁咬着嘴唇,不情不愿地接过信封。心想,这些钱我都给你攒着,到时候加上我那份全给你做嫁妆。
长安放下筷子,“宁宁,你今年也26了。”
“废话,我只比你小了十几分钟。”
长安笑了。
是啊,她的宁宁长大了,大到该娶媳妇儿了。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她说。
“你说呗。”
“我…我想把朔阳的房子卖了。”长安看着长宁,眼底潜藏的情绪让长宁心头一悸。
朔阳老家的房子一直外租,为数不多的租金长安都用来贴补他的生活费了。今天她忽然提出卖房子,而且是她当命守护的家,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吗?竟逼着她卖房子。
“你怎么了?急等钱用?”长宁的目光凝注在长安脸上。
长安摇摇头,又点头,犹豫着说:“我想用点钱,老家的房子也租不上价,不如卖掉,还能活泛些。”
“那你到底要钱干啥?”
“你先不要问,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长安显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长宁还想再问,凌薇回来了。
长安冲他使了个眼色,“算是说定了啊。凌薇,你快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长宁蹙眉看着姐姐,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又准备干些什么。
目光扫过桌上被长安折叠一半的图纸,他低声念道:“76***部队营区道路改建…姐,你又要去工地了!”
长安瞄了一眼图纸,点头说:“嗯,明天就走。”
长宁哀嚎一声,“不是吧,我还想带你去苏州玩一圈呢,咋搞的,你不是刚从贵州回来吗?”
“一个周了。这是我最长的一次休假。噢,还有,你看看这个是什么?”长安从包里拿出一个蓝色小册子递给长宁。
凌薇好奇,也凑过去看。
“中华人民共和国一级建造师执业资格证…呀!姐!你考过啦!”长宁激动大叫。
长安笑得特别明媚。
“不止考过了。我这次去部队施工,可不是技术员,而是…”她卖个关子。
“是什么?”长宁和凌薇瞪大眼睛。
长安的眼睛晶亮如宝石,她拿起筷子,一顿一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项—目—经—理!”
经过短暂平静之后,‘井舍’的角落里猛地爆发出喧闹声…
正文 第十五章 初入部队
76***部队。
是一支有着光荣历史的英雄部队,它的营区位于上海市近郊,由于营区内道路年久失修,造成行人车辆通行不畅,所以三月份部队以邀请招标的方式最终选定龙建集团一公司成为营区道路改造项目的中标方。
风格硬朗的部队会议室。
“首长,这是龙建集团的长经理。”一位中校向匆忙赶来的部队领导韩思齐介绍工程乙方的代表。
“你好,你好,欢迎啊。”
穿着衬衫长裤打扮利落的长安上前一步,伸出手,握住韩思齐的大手,“您好,我是长安。”
韩思齐打量着长安,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你是…项目经理?”
面前姑娘也太年轻了,长得模特似的,个头这么高,还很漂亮。
长安看着浓眉大眼体格魁梧的部队首长,笑了笑,说:“怎么,不像?”
韩思齐摇头,“不像,一点也不像。我以为干工程的人,和我们这些军人一样,都是些大嗓门的壮汉呢。”
哪里想到乙方负责人,竟会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长安微笑,“让您失望了。”
“啊?哈哈…哈哈哈。”韩思齐闻声,神情愉悦地大笑起来。
甲方乙方监理方,三方见面会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才散。
韩思齐工作繁忙,致歉先走。
刚才招待长安的中校,后勤部基建营房处的处长董伟林,留下来安排后续事宜。
“长经理,实在抱歉啊,这次工期比较紧,只能委屈你们住在部队了。”
“董处长言重了,部队的条件比我们以前施工的那些荒郊野岭、戈壁沙漠好太多了。是不是,张工?”长安问一旁的技术部同事张杰。
张杰笑着点头:“可不是。我们这些做工程的,经常去偏远地段,那里荒无人烟,自然环境恶劣,我们不仅要保证日常施工,而且还要自搭营房,自凿水井,为此,工友们戏称他们是‘类人猿’,因为我们啊,过的是原始生活。”
“那岂不是和我们的战士很像!我们这支英雄部队,经常会出去武装拉练,他们在野外的状态和你们筑路工人如出一辙。”董伟林笑道。
张杰想了想,“的确很像。”
“战士和建筑工人,一个保卫家园,一个建设家园。说到底,都是为了祖国这个大家。都是值得我们钦佩的人。”长安抬头望着部队大楼前鲜红飘扬的国旗和军旗,轻声说道。
战士和建筑工人。
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两个看似毫不搭界的职业放在一起品评,却奇妙的统一融合,毫无违和感。
董伟林品咂着这几句话,不禁对这位年轻姑娘刮目相看,“说得好!说得太好了,长经理!”
“您过奖了。”长安微笑道。
部队营院内树木葱茏,鲜花繁盛,与整齐规范的营房交相辉映。办公楼上方,矗立着“听党指挥、服务人民、英勇善战”12个红色大字。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列整齐划一的军人喊着响亮的口号从长安他们面前经过,他们的出现犹如一阵夏日的凉风,令人精神一振。
董伟林看两人都有些沉默,不禁笑着问:“是不是不习惯?”
“哦,还好。就是觉得挺震撼的。”长安还在看那一列战士。
“这算什么啊,我们部队最厉害的是直属侦察连,他们获得过全军侦察兵军事比武的第一名,并荣立集体二等功。而且啊,连队一排长,是位‘特殊人物’,曾上过新闻。”
长安抬眼看着两眼冒光的董伟林。
“你们肯定猜不到,一排长竟是位清华毕业的硕士生!当年他舍弃国外的高薪工作毅然投笔从戎,不知感动了多少有志青年,自打他开了先例,我们部队已经先后接收了十几名名校毕业生。”董伟林越说越起劲,他指着营院西北角一幢蓝色拱顶刷着米白色涂料的四层楼房说:“喏,你们看,那栋楼就是侦察连的营房。一排就住在一层,哦,对了,你们的宿舍就在侦察连的旁边,那栋二层楼。”
董伟林把长安等人带到施工队的宿舍,一幢青灰色的砖结构的楼房,“长经理,实在抱歉啊,营区只有这么一栋老楼还空着,房间还好,我让战士们收拾干净了,家具床铺也是新的,可就是…”
他看着长安,语气顿了一顿,歉疚地说:“可就是没有卫生间。”
长安正在窗口探望远处即将动工改造的老旧道路,听到董伟林的话,她转过头,漆黑的眼睛瞪得有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