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房子吗?别急,阿姨都帮你们看好了!”宋志娟变戏法似的又从皮包里变出一张彩印广告,摊在桌上。
“杨浦区中原路金湖花园,64平小两居。你看,这是户型图,设计得不错吧。最关键的,这小区是精装现房,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绝对不会耽搁婚期。我看了三家现房,只有这个最合适。可惜,就是价格贵了点,一平折后也要七万多。我问过售楼经理,他说真心要的话,还可以再优惠一点,而且贷款也会有优惠。我算过了,你们是首套房贷款,首付算30%,就是一百二十多万,我们两家均摊,一家六十万,应该就差不多了…”宋志娟兴致勃勃地说着,完全没注意长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到时候,婚礼可以回苏州办,街里街坊的,人多也热闹。哦,对了,你老家要来什么人,提前告诉我,我好准备住的地方。不过,千万不要通知太多人,你知道的,我和你严叔叔只是普通工人,经济上不算宽裕…”宋志娟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察觉到一丝异样,忽然停下口,看向一言不发的长安。
“是不是我说得太快了,你没听清楚,那我慢一点,婚礼…”宋志娟刚说到这儿,却看到长安抬起苍白的面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盛满愧疚地望着她,“阿姨,能不能先不买房子。”
宋志娟蓦地瞪大双眼,嘴唇不受控制地翕翕几下,语气诧然地问:“为什么不买?”
结婚连个婚房都没有,那岂不是让街坊邻居们笑掉大牙。尤其是对门廖家,虽然和自家一样称不上富裕,可仍然节衣缩食为儿子廖荇翊在上海买了一套两居室,为此,沉寂了一段日子的童蓉趁着社区活动的时候大大地出了回风头,所以,她才动了尽早让儿子结婚的念头。
可自己费心费力,一个月往返上海几次替他们看好的婚房,她这位准儿媳,却说不要?
宋志娟心存侥幸,试探问:“哦,你是不是觉得房子太小了,没关系啊,咱们先住着,等以后有条件了再换套大的。”
长安尴尬地攥住手指,思忖片刻,还是决定直言相告,“阿姨,我手边没有那么多钱。”
宋志娟一愣,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她睃了长安一眼,端起水杯喝了口已经冷掉的茶水,随即,就皱着眉头吐了出来,“真凉!”
长安赶紧起身倒掉她的茶水,又给她添了热茶。
宋志娟却不喝了,她垂下眼皮,看着自己因为长期劳作骨节变形的手指,沉声说道:“既然都是一家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小长,这婚房的事,放在我们西北老家,不用你说,我也会把房子给你们准备好,不会让你出一分钱。可这里不是朔阳,也不是河州,这里是上海,全中国房价最高的城市,你让我们男方全款买房,是不是有点不论理了。”
长安面皮绯红地抿着嘴唇。
宋志娟撇唇冷笑,“你真的没钱吗?我记得,你之前去我们家的时候,曾说过你回老家是去卖房子的,这卖房子总是有钱可收的,而且朔阳的房价在省内也不算低,一套八十平的房子少说也要卖到五十六万。你说你没钱,难道这钱不是你的?”
长安蓦地抬头,漆黑的眼睛瞪得滚圆,震惊地看着面色阴沉的宋志娟。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竟被宋志娟记住了。可宋志娟只知道自己卖了父母的房产,得了一笔巨款,却不知道这笔钱是给长宁买婚房用的。
她苦涩地笑了笑,向宋志娟解释了钱款的用途。
“我是姐姐,也是长家的家长,我弟弟的婚事,就是九泉之下的父母交给我的责任,阿姨,还请您多多理解。”
宋志娟听后面色微变,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看来在儿子的婚事上,她考虑的有些过于乐观了,以为自己同意了他们的婚事,长安一定会上赶着巴结她这个准婆婆,自己说什么,她都会听。
却没想到,一上来就吃了个闭门羹。
且不说撞得她灰头土脸,且不说她这个做婆婆的尊严扫地,单是想到廖家娶亲时的风光场面,而一墙之隔的严家却要缩起脑袋做人,她的心里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不由得又埋怨起儿子来,世上那么多的好姑娘,找谁不好,偏偏找了个带着拖油瓶的穷酸。
目光再落在长安身上,就没了刚才的亲切和热络劲儿,“要不,你跟弟弟商量商量,让你先买房,他再等等…”
“我弟弟已经定好婚期了,就在年底。”长安为难地说。
“真的…不行?”宋志娟挑眉问道。
长安摇摇头。
“算了!今天的话,算我白说!”宋志娟气得嘴唇直哆嗦,她狠狠地瞪了长安一眼,胡乱抓起饭桌上的房产广告朝皮包里塞,塞到一半发现这只是一张毫无意义的废纸,于是用力揉成团朝桌上一扔,厉声喝道:“服务员,结账!”
“我已经结过了。”长安歉疚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宋志娟。
宋志娟的眼皮抽抽几下,起身,就朝门外走。
长安赶紧起身,跟上去,“阿姨,您去哪儿,我送你。”
宋志娟头也不回地说:“回家!”
回家!
刚来就回苏州?
“阿姨,您别生气,我和严臻商量过了,暂时租房结婚也可以。等以后…”长安想搀着宋志娟下台阶,却被宋志娟挥手一挡,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们爱结不结!我只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出租车——”
宋志娟扬手拦了一辆出租,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车窗外,面色焦急的长安轻拍着门,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宋志娟懒得理她,摆摆手,“开了,师傅。”
汽车缓缓启动,渐渐驶离景区街道。
“去哪儿啊?”司机回头问宋志娟。
宋志娟指指最近的街口。
司机大瞪两眼。
有这样的客人吗,刚上车就要下。
“车费我只付三块啊。”宋志娟伸出三根手指。
司机猛踩一脚刹车,指着路边,不耐烦地说:“你下吧,下吧,别耽搁我拉生意。”
宋志娟捂着胸口,低头去皮包里翻零钱。
“不要了,下车!”
“是你不要钱的啊,可不是我不给。”宋志娟一边嘟哝一边拿起皮包下车。
刚关上车门,出租车就贴着她的裤边飞驰而去,“啊呦!”宋志娟惊魂未定地蹦上人行道,指着汽车尾巴,大声训斥道:“不要命啦!小赤佬!”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突发情况
上海的春天,温度适宜,气候温润,为了避免官兵陷入‘春困疲乏期’,进一步强化官兵体能素质,76***部队持续掀起练兵热潮。
训练场上,侦察连正组织战士们进行强化体能训练。
“上跑道!”
“预备!”
“跑!”
随着连长宋志文一声令下,全连官兵们犹如出闸的猛虎冲出起跑线。
五公里武装奔袭。
没有一个战士掉队,宋志文扶着隐隐作痛的后腰,跟在队伍后面。
“连长,你怎么样?”严臻放慢脚步,跟着宋志文。
宋志文摆摆手,喘着气说:“没问题。”
“我替你背装具。”严臻伸手也卸宋志文的背包,却被宋志文挡开,“我撑得住。”
两人默默朝前跑。
“严臻。”
“嗯。”
“怎么,还在担心阿姨和长安见面的事呢?”宋志文戏谑着问道。
严臻露出苦笑,“不知道她们谈得怎么样了。”
“你别担心了,长安是个懂事的姑娘,她不会和伯母对着干的。”宋志文拍拍严臻的肩膀,“婚期定了吗?”
“我妈想放在五月份。”
五月。
那岂不是快了。
宋志文笑道:“这下,你小子的心又该飞了。”
严臻捋了捋下巴上的汗,喘着气说:“虽然我想和长安早点结婚,可我妈非把结婚日子和廖荇翊赶到一起,你说,这不明摆着让我和廖荇翊为难吗?”
关于严家与廖医生家人的过节,宋志文从严臻的描述中多少了解一些,对于这种邻里反目成仇的事例,他没有经验,也不好妄作评论,但是凭直觉,严臻母亲这次做得有些过分了。
“结婚撞日子倒不是大事,关键是只有两个月,你和长安有时间准备新房和喜宴吗?”宋志文提醒严臻。
严臻笑道:“反正在苏州办事,喜宴就交给我妈了,新房嘛,我妈也早就准备好了。”
“买房了?”宋志文惊讶地看着严臻。
“我大学期间曾参加过几次国际投资大赛,那些奖金加起来,应该够买套小房子了。”严臻说。
宋志文喘口气,冲着严臻竖起大拇指,“厉害了,能在大上海买房子,全连你是头一份儿。”
“只是小套房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宋志文感慨说:“你要是不当兵,直接出国就业,只怕现在全款买套大房子也不是梦。”
严臻摇头,“那不是我的志向。再说了,这么大的中国容不下你,偏偏跑出去给老外卖命赚钱,这种事,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做。”
“好!好样的!”宋志文朝严臻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样的年轻人,才是军队栋梁,才是国之希望。
武装奔袭进行到一半,原本晴朗的天空却忽然暗了下来。
大风渐起,乌云犹如泼墨一般从天边滚滚而至,随着一声春雷在空中隆隆响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如期而至。
对于侦察连的战士们来讲,在雨中训练简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普通。
“过瘾!真凉快!”张晓屯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前迈出的脚步更加有劲儿了。
战士丁海泉追上来,“嘻嘻…”
丁海泉做了个鬼脸,健步如飞,超过张晓屯。
张晓屯气得面目发青,鼓起劲儿追上去,超过丁海泉,朝他比了个倒拇指。
“张晓屯,你丫的。”
“来追我啊,来追我啊…”张晓屯一边跑,一边回头逗着丁海泉。
他们一边对抗严酷的天气,一边不断突破体能透支的极限,在跑道上你追我赶,奋勇争先。
五公里奔袭结束。
宋志文并没有宣布解散,而是紧接着命令全连官兵扛着弹药箱进行一公里的负重冲刺。冲刺后还没完,紧接着又是输送伤员一公里。
等训练科目全部结束,所有的战士都瘫倒在湿淋淋的跑道上。
严臻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帮着疲累不堪的宋志文卸下背上的装具,“连长,今天的第一名用时比上次缩短了半分钟。”
宋志文弯下腰,平息着急促的呼吸,片刻后,他朝严臻比了个V,“看来,还是得听你的。”
这种高难度,高强度,紧贴实战化的训练方案是严臻提出来的,上级作训处非常重视,以侦察连为试点,已经进行了三次这样的模拟训练。
三次训练,一次比一次成绩好。估计下阶段,就要在整个部队推广。
这个严臻,天生就该吃军人这碗饭,有他在,自己总觉得安心,而战士们在人前也是昂首挺胸的,别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侦察连的。
“嘿嘿…“严臻摸摸后脑勺,笑着凑上去,“连长,那待会儿让我用用你的手机呗。”
宋志文睃他一眼,“用多久。”
严臻笑得露出大白牙,“十五分钟!”
宋志文弯腰抱起沉重的装具,“我考虑考虑。”
严臻赶紧抢过宋志文的装具包,“别考虑了,我结婚时请你当主婚人,这总行了吧!”
“咳咳!”宋志文故意清了清嗓子,“十五分钟。”
严臻的手指在背包下比了个V,呲牙笑道:“是!”
“再加十五分钟。”宋志文说完,就甩开大步,朝前走去。
严臻愣了愣,忽然欢呼一声,冲上去,连同背包一起抱住宋志文,“连长,你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宋志文哭笑不得,心想,敢情我要不给你电话,我就成了坏蛋了…
可没等到晚上,严臻却被宋志文叫到宿舍去了。
手机主动递给他,“你家里的号码。”
严臻愕然一愣,扑扇着眼皮,接过手机。
“臻臻,我是爸爸。”
老爸?
“爸,怎么了?”
“你妈妈下午从上海回来就开始拉肚子,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怀疑她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你赶紧问问小长,问她有没有事。”严定尧语气焦急地说道。
严臻浓眉一紧,“我妈怎么样了?”
“已经拉脱水了,挺严重,医生说让留院观察。”严定尧说。
“我妈是不是图便宜请长安吃黑店了?”严臻问。
严定尧压低声音,对儿子说:“极有可能。我问她的时候她什么也不说,看样子,十有八九是黑店。哦,对了,你妈回来后脸色不好,情绪也不大对劲儿,我估摸着,和小长谈得不太愉快,你赶紧问问。”
“好,爸,辛苦你了。”严臻说。
“辛苦啥,有我照顾你妈呢,你放心啊,臻臻。”
“那您也保重。我这就给长安打电话。”严臻匆忙挂断,又拨了长安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长安?你在哪儿?”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在医院!”
严臻愣了愣,“温子墨…”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女朋友
上海市浦东明光医院急诊科。
不知怎么回事,今晚的患者特别多,不大的输液室,如同深巷胡同里的早市,嘈杂而又无序。
“长安…”穿着藏蓝色修身西装的温子墨俯低身子,轻轻拍了拍靠在座位上面容憔悴的年轻姑娘。
长安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脸担忧之色的温子墨,不禁惭愧开口:“你怎么还在啊,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温子墨目光很深地睃了她一眼,将手里从护士那里要来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你好了,我自然会走。”
长安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低声嘟哝说:“宁宁也真是的,怎么会去麻烦你。”
温子墨手指一紧,他盯着输液管里滴滴答答的药水,轻声说:“一点也不麻烦。”
出差在外的长宁接到姐姐长安的求救电话,他赶不回来,只好拜托温子墨去医院照顾生病的姐姐。
其实,长宁在电话里有说过不好意思,麻烦了等等字眼儿,可长宁却不知道自己从接到电话那一刻起,心情就再没平静下来,一直到现在,他的胸腔里跳跃的那种熟悉的与众不同的悸动感觉,仿佛又把他拉回到少年青葱的美好时光。
可惜的是,这种时光太过短暂。
他还来不及抓住,它们就已经从指缝中溜走了…
“长安——”
从他们背后传来一道熟悉浑厚的声音。
温子墨看到原本萎靡不振的长安猛地挺直身子,眼睛里像是被谁投入火种,瞬间爆开一团粲然的亮光,她惊喜地朝来人挥手,“严臻!”
温子墨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
他默默退到一旁。
一个魁梧挺拔的年轻军人像发光体一样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他几个大步就冲到长安面前,紧接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姿势很乖地蹲在长安膝前,仰起头,握着她纤细的手,神色深情而又愧疚地低声说着什么。
长安目光温柔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深情,几乎要溢出眼眶。
温子墨猛地转过头,浓眉轻轻蹙起,抗拒着胸口处骤然传来的剧痛。
他神色黯然地走出输液室,靠在冰冷的墙上,看着急诊科杂乱的背景与流动的人影,目光渐渐变得怅惘而又失落。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忽然一沉,他转过头,看到昏暗的光线里熠熠闪光的一双眼睛。
严臻冲着温子墨笑了笑,和他面朝同一个方向靠在墙上。
温子墨没有说话,仍然看着走廊里川流不息的患者和医护。
急诊科收治的大多是急发病症的患者,距离最近的抢救室里躺着一名心梗病人,医生正在向家属通报病情;一旁的治疗室里护士正在为一位烫伤病人清创,屋里不时传出痛苦的呻吟声;远处,一个醉酒男子正趴在角落不停地呕吐,保洁员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拎着清扫工具匆匆跑过去;120急救车拉着警笛疾驰而去,不久以后,急诊科又将接纳一个新的病患…
“她好点了吗?”温子墨忽然问道。
“嗯。”严臻仰起头,轻轻叹息一声。
“宁宁在外地出差,他拜托我照顾一下长安。”温子墨偏头,看着眉目峻然的严臻。
许是军人习惯使然,身高差不多的他们站在一起,身姿笔挺的严臻竟像是比他高出不少。
“我听长安说了,谢谢你照顾她。”严臻目光真诚地说道。
温子墨盯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希望以后出现在这里的是你,而不是我。哦,我不该这么说,应该是我们大家都不要出现在这里。”
温子墨朝灯光明亮的输液室望了望。
严臻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静静地站着,和嘈杂的背景成为两个极端。
一个拿着记录本的女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见到衣冠楚楚的温子墨,愣了愣,而后指着他,说道:“是你啊,你女朋友好点了吗?毯子要是不够,我那里还有…”
温子墨面皮一烫,赶忙摆手,“不用了,谢谢。哦,还有,她不是我女…”
话还没说完,那护士就被人叫走了,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异样,温子墨尴尬地摸摸鼻子,向严臻解释:“她…可能误会了。”
严臻笑了笑,目光有些闪烁。
两人静静地立了一会儿,温子墨主动告辞,“长安她性子倔强,有事向来不肯求人,你劝劝她,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就不进去了,你跟她说一声,多保重。”
严臻拍拍温子墨的肩膀,“那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温子墨点头,转身离开。
“温子墨…”严臻忽然叫他。
温子墨诧异地转过头。
严臻朝他挥挥手,“谢谢你!”
温子墨笑了笑,摆手走远。
严臻望着那抹挺拔俊秀的背影隐没在深浓的夜色里,他才慢慢收回目光。
张开嘴,来回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脸部肌肉,才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这边严定尧才搀扶着宋志娟回到诊室的病床上,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来一看,目光微动,朝妻子睃了一眼。
面容憔悴的宋志娟靠在枕头上,有气无力地问:“是谁?”
“咳!”严定尧清了清嗓子,“可能是臻臻。”
宋志娟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严定尧赶紧接起。
“什么?小长也在医院!很严重,哎呦呦,这可怎么好!”
病床上的宋志娟竖起耳朵偷听,心虚得砰砰乱跳。
说了几句,走到病床前,把手机递给宋志娟,“儿子要和你说话。”
“不听。”宋志娟把被子拉高。
严定尧坐在床边,把手机硬塞进宋志娟的手里,“有什么话好好说,臻臻又不是不懂事。”
说完,他又起身,“你们谈吧,我出去走走。”
宋志娟待丈夫走后,抬头瞅了瞅病房里的人,这才把手机放在耳畔,“说吧,我听着呢。”
“妈,您好点了吗?”严臻声音如常,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关切。
宋志娟以为儿子找她兴师问罪来了,一听不是,不由得心软了一截。
“唔,好点了。”
接下来,严臻只问病情,没提及其他,渐渐让宋志娟放松警惕。
“妈,以后您可千万别乱吃东西了啊。”
“好,记住了。”以前不把拉肚子当回事,可经此折腾后,宋志娟可领略到了病来如山倒的强大威力。
“我回头给您寄一些养胃健脾的中药,让我爸给您煎了喝…”
“别花那钱,我多喝几顿小米粥,自然就补回来了。”
“妈,那今天中午是您找的饭店吗?”
“是我…”宋志娟猛地收口,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教训
听不到儿子传来任何回音,宋志娟心虚地叫了声臻臻。
“妈不是想着能便宜点吗?上海消费那么贵,我想着能省则省,再说了,这钱省下来还不是给你…臻臻,你说话啊,妈真的不是故意的,哦,对了,那道糖醋小排是小长她自己点的,我说太贵了,不要,她却偏要点,要是不换菜,就吃我点的黄花鱼,也不至于…”宋志娟焦急地解释说。
“要是我猜得没错,您是不是…又点了一条黄花鱼?”严臻语气冰冷地说道。
宋志娟面皮一烫,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要是我猜得没错,是不是这顿饭也是长安去付的账,要是我猜得没错,是不是您对长安提了什么苛刻的要求?让她到现在都还不能释怀!”
“她都告诉你了?”宋志娟面色微沉,语气不愉地说。
“您真的说了?”严臻蓦地拔高音调。
“臻臻,你听我说,妈无论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结婚是两家的事,不能事事都让咱们家担着,她是可怜,年少就没了父母,可他们家不是刚卖了房子吗?再加上父母留下的积蓄,和我们家分担新房的首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你猜她听了后怎么说,她说啊,家里的钱都是留着给她弟弟结婚用的,不属于她,你听听,这还像话吗?这还有道理吗?难道长家只有一个儿子,没有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