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愕然一抖,眼睛里逸出一丝惊慌。
她还在地上蹲着,脑袋里乱哄哄的,一片空白。
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一道人影儿蓦然出现在她面前,“跟我走!”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人拉着起身,向树林左侧跑去。
“我的…”她转头,看着地上的袋子。
那人猛地跺了跺脚,飞身回去抓起塑料袋就冲到她面前,拉起她就跑。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确定心意
“你放开!”长安猛地甩开那人的手,弯下腰,双手撑在大腿上,低头急速喘气。
歇了片刻,她唰一下扬起头,怒视着对面体格魁梧的男人,“严排长,你总是这样爱多管闲事吗!”
幽暗的杨树林,夜风拂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
严臻的右臂此刻火辣辣的疼,他半晌沉默,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怕一开口就露出破绽。
这丫头,心可真狠!
净拣他弱处下手。
他咬着后槽牙,忍了片刻,然后咧开嘴,笑了笑,低声提醒她:“你还想把纠察招来?”
长安张嘴,似要辩驳,可看到严臻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不禁抿了抿嘴唇,自动收声。
的确,今天的事的确是她理亏。
她就应该在宿舍设案祭拜的,虽说不合家乡风俗,可也不会招来这许多麻烦。
“咳咳…”严臻捂着嘴咳嗽两声,走到一边,径自坐在落叶上。
坐下了,他才发现左手仍紧紧握着的物件,那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可降解塑料袋,里面的东西他闭着眼睛也能说得出来。
长安也发现那个袋子,她轻轻吸气,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去抢,“还给我!你还给我,严…”
“嘶!”严臻再也掩饰不住那股子揪心扯肺的痛楚,他松手,同时转过脸,面部肌肉痉挛似的抽搐个不停。
长安抢到袋子,心脏却腾腾猛跳起来。
借着树叶缝隙间滤下的月光,她看向只肯给她一个侧脸的严臻。
他应该是在强忍着痛苦,因为这种表情,她也曾有过。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我是不是撞到你的伤口了?”
严臻闻声转头,直视着神情复杂的长安,“开什么玩笑,我何时受伤,又哪来的伤口,你可真会开玩笑…呵呵…”
长安也不说话,径自蹲下,将袋子放在一边,伸手探向他的右臂。
严臻一惊,身子本能后撤,不让她碰到。
长安却比他想象中更加难缠,她步步紧逼,甚至不惜弄脏裤子,跪在地上才按住他的胳膊。
严臻身子一抖,力道却是轻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摸到他袖子濡湿部位便僵直不动的长安,用他也感到惊讶的柔声,说:“死不了,别怕。”
长安一愣,心口处莫名的感觉到疼。
这疼并不是一下子就会要了人命,可却绵延不绝,让她身子发烫又发冷,变得不再像自己。
“你…你都看见了?”她哑着声问。
严臻犹豫了一下,坦承道:“看见了。我没想到,你竟是个…”
“孤女。”长安抬头,将他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严臻看着她,目光很深。
长安喉咙发干,她侧过头,避开那道能够读心似的目光,松开他的胳膊。
她捡起一旁盛放祭品的袋子,举在严臻面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用没有负伤的手拿着它?你完全可以丢掉啊,或是…不管我这个麻烦。”
严臻静静地瞅着长安,那目光再次让长安感到心悸发慌。
“因为我知道,它对你意味着什么。还有,我不想让你遗憾,更不想让你难过。长安,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又一样,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我太过愚笨,今天才知道。”
长安低下头,半晌无声。
严臻看着那黑黑的脑袋,忽然生出许多的话来想对她说,可是张开嘴,却发现那些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禁苦笑。
天不怕地不怕的严臻,在她面前,根本没法逞英雄。
似乎这样被她凶着,被她骂着,被她打着,也是一种幸福的体验。
幸福。
对。
就是这两个字,幸福。
若说之前他对自己的心意还有一丝犹疑,一丝忐忑,那么现在,他被胸中胀满的柔情吓到了,也震撼到了,这一刻的严臻,再无迷惘,再无徘徊,他确定,他爱上了这个性格独立坚强的刺猬姑娘。
她说不要他管。
以前,或许可以。
但是,从现在起,不行了。
长安沉默片刻,抬起头,对他说:“回去吧,我帮你包扎。”
严臻愣了愣,惊喜叫道:“真的?”
长安点点头,站起身来。
严臻也撑着地要站起来,可刚一动作,却看到长安主动向他伸手。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他牢牢握住那只温软的小手,借力一跃而起。
“谢谢,谢谢,谢谢。”舍不得放开,他竟一连说了三个谢谢。
长安挣脱开,转身,“走吧。”
走了两步,她忽然停步,转头看着他,低声问:“还会遇上纠察吗?”
严臻笑着摇头,“不会啦,他们也要睡觉。”
长安轻呼口气,走了几步,又停步,问他,“那刚才直接回去多好,为什么又跑回来?”
严臻笑了笑,说:“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适合隐蔽的地方,纠察绝对不会走回头路,所以杨树林儿才是最安全的。”
长安偏着头细想了一下,倒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这一分神,却被地上的枯枝绊了一下,她惊喘口气身子斜向一边。
一个坚实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她的肋下,她勉强站稳,却被胸部边缘的触感给惊到。
“你…”她猛力推开他。
严臻不防备,噔噔噔退了几步,还是狼狈的坐了个屁蹲儿。
长安又羞又气地瞪了他一眼,跺跺脚先走了,严臻却还是一脸官司,他拧着眉毛,撑着地站起来,追上前去,“长安,你推我干啥!喂,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等等…”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旧楼。
长安用钥匙打开锁,径直进门,严臻随后跟上。
“关上门。”长安打开电灯开关,头也不回地命令严臻。
严臻挠挠头,看看外面空无一人的院子,低声提醒长安:“不大合适吧,这么晚了…”
“你想什么呢!我是怕你待会儿哭嚎起来把人再招来!”长安回头瞪了他一眼。
严臻嘿嘿笑了,他从善如流,过去把门关好。
“你坐椅子上吧。”长安指指书桌前的老式木制椅子,然后转身从放衣服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印有红十字的药箱。
严臻嗯了一声,注意力却集中在书桌上摊开的书页上。
“如何解决团队矛盾。一个成功的团队管理者,要把提高团队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排在首位,除了关注团队业绩的提升,更要关注员工…”严臻刚念到一半,书页就被人‘啪!’一下合住。
严臻抬头,看着面色潮红的长安。
“你和工人们处得不好?”严臻拉过椅子,坐下。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和解
长安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从药箱里拿出处理外伤的酒精、纱布、棉签、镊子等等物件放在桌上。
她仿佛没听到严臻说的话,指了指严臻身上的军装,“脱了”
严臻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个女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用单手解扣子,非常慢,也不方便,后来,她看不下去,就弯下腰帮他解扣子,到了右胳膊,因为创口出血黏着衣服,她便凑过去,像外科医生那样,小心翼翼地剥离。
看到那个表皮狰狞的伤口,长安忍不住晃了晃。
严臻抬头看她,“我自己来就行。”
长安吸了口气,“我可以。”
她拿起镊子,夹起一个沾满酒精的棉球,停在严臻的右臂前,“会很疼,你要不要咬个东西。”
严臻摇摇头,“不用。”
她看看他,将棉球一下压上去。
他的身子颤了颤,却没言语一声,她适应能力很强,不大一会儿,手速就上来了,她一边清创,一边仔细观察着手术缝合线有无断裂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他的额头上黏着一层冷汗。
“吃饭的时候听战士说的。”她动作极轻地擦拭着创口周围的血渍。
他苦笑起来,“怪不得呢。你说,这是不是也算报应了,我伤了你,自己也没逃了。”
而且,他和长安伤的都是右胳膊,说起来,这事还真有些玄妙。
她抬起头看他一眼,继续用棉球擦拭着,“我听他们说,你为了救人才受伤的,而且那个兵,之前对你很不友好。你…”说到这里,她没再继续。
严臻却懂她的意思。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救他,是吗?”
长安默然承认。
她是想不通严臻的做法,在她看来,像这种恩将仇报的人,就该得到教训。
“我救他,不是我的风格有多高尚,或是想表现给谁看,而是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救人,是人的本能。当时,就算不是我,是你,你也会像我一样下去救他的。”严臻思考后说道。
“其实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本来就非常简单。”严臻抬起左手,用食指蘸了酒精在桌面上缓缓写下一个字。
“你看,这是什么字?”
长安抬起头,看到那个再简单不过的汉字,不禁愕然说:“人。”
严臻微笑,疲倦的脸上却闪烁着光彩,“人字,一撇一捺,本来就是要告诉人们,相处要互相支撑,才能站得直,立得稳。死生面前,帮人,救人,本就是人的本能反应,所以,毋庸置疑救人者的动机,更无须歌颂。”
长安垂眸思考,她觉得严臻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新奇,从未听过,却又觉得很有道理。
“长安,可能生活环境造成了你性子冷漠,不易与人亲近,你早早的就给自己套上了厚厚的外壳,只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判断行事。其实,有很多事,本质并非你想象的那样,甚至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刚才问你,你和工友们是不是处不好,你没有回答我,这也就是变相的默认。作为一个成功的团队管理者,想要解决内部矛盾,最重要的不是看书,从书里找对策,而是要有效沟通。有效沟通,重要的是前两个字。简单来说,就是你和工人们吃过几顿饭,聊过几次天,或是张口就能叫出他们的名字,甚至知道他们的家庭状况和饮食喜好,这些再普通不过的相处之道,其实就是打开问题之门的钥匙。你只有真正走进他们生活的圈子,了解他们,才能切实有效地解决工作中出现的一切难题。”
严臻低头看着她,“当然,也会有例外。譬如赵铁头之流,他们怀揣目的而来,自然是对你百般刁难,所以对这种人,无需客气,却也不必急于一时同他们争个高低,因为你本来就站得高,所以只需瞅准时机,一击制敌。”
一击制敌。
瞅准时机。
有效沟通。
重要的是有效。
简简单单的人字,也会隐藏着这么多做人处世的道理。
长安反复思索着严臻说的这一番话,竟想得入神了。
“嘶!”严臻被长安长时间按着创口,有些吃不住了。
长安赶紧撤回手,低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她的疏忽,刚刚凝血的伤口又渗出血丝。
“对不起。”她赶紧处理。
严臻笑道:“那我不说话了,省得你分神。”
长安面皮一红,加快速度将严臻的伤口清理干净,上药,包扎。
严臻看着手臂上比医院处理得还要漂亮干净的白色纱布,他不禁摸摸鼻子笑了,“你这本事跟谁学的?”
长安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抬头看他。
“自学的。家里有个弟弟,总是顽皮捣蛋,受伤次数多,我就练出来了。”
“那你父母不管…”严臻猛地噤声,他昏了头吧,哪壶不开提哪壶。
长安神情自若地拎起药箱,朝衣柜那边走,“我父母很忙,家中事大多我在管。”
严臻看着长安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很难过。
当别人家的女孩儿都活得像个公主似的被人宠,被人爱的时候,她,当时的长安,又在经历着什么…
长安折回来,把弄脏的作训服拿在手里,“那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严臻回过神,抬手,示意她讲。
“你…怎么懂这么多管理上的东西?”
严臻一愣,随即又笑了,“我大学辅修企业管理。”
哦,原来是这样。
长安释疑后,笑了笑,“以后有不懂的地方,我就要请教你了。”
严臻点头,目光湛然地说:“没问题,随叫随到。”
长安扬起手里的衣服,“你不穿回去也没事吧,我给你洗洗,干了给你送去。”
严臻眨眨眼,竟笑出两个活酒窝,“没事,没事。”
临走前,严臻对长安说:“咱们这就算和解了。以后,你别去办公楼那边上厕所了,太远,夜里不安全。”
长安看着他,点点头,“好。”
片刻后,上身仅着一件军短袖,哼着歌的严排长走进宿舍。
等了半晚上的张晓屯一看见严臻,嗷得嚎了一嗓儿,扑了上来。
“排长,我的面——”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首长谈话
76***部队大楼。
“你说你,你说说你啊,就不能低调点?怎么一不小心的就把特战旅那群‘螃蟹’给赢了!刚才人家旅长打电话过来骂人,那语气恨不能把我给吃了,不过啊,哈哈,哈哈哈,我喜欢!”韩思齐走到站姿笔挺的严臻面前,大手一挥,呱唧拍了上去。
“啊!”严臻龇牙咧嘴的吸了口气,身子晃了晃,才站稳当。
“哎呦!忘了你还有伤,哪条胳膊?弄疼了吧。”韩思齐紧张地问。
严臻咵一下立正站直,“报告首长,不疼,已经好了。”
韩思齐看着严臻,举起手,在半空略停,最后轻轻落在严臻的肩上,“好样的。”
严臻微笑。
韩思齐指指椅子,“坐吧,坐下来详细说说。”
韩思齐也很好奇,严臻到底用什么方法赢了特战旅的王牌侦察连。
严臻走过去坐下,思索了一下,才把那天的经历讲给韩思齐听。
能赢的关键。
就是体能。
侦查作战比武科目繁多,加之参赛队员参加了头一天的竞赛,体能消耗巨大,所以说赛前体能恢复是关键。严臻发现对手求胜心切,休息时间还在进行加练,他就反其道而行之,让自家队员好好休息。
侦查作战应用,考验的不仅仅是单兵能力,它更加考验整体的配合和默契度。严臻针对每一名参赛战士的优缺点,在竞赛开始前,就给他们做好分工,把他们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倒是对手,因为太过注重个人能力,加练又使体力过度透支,反而在很多环节出现问题,导致最后阶段被体能充沛的严臻等人超过。
“哈哈,你是说,你让队员们睡那一觉,睡赢了!”韩思齐笑道。
“养精蓄锐,沉潜勃发,有时候也是战斗策略。”严臻语速缓慢地回答。
韩思齐把赞许的目光投向严臻。他没有看走眼,这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不断的用他的行动证明着自己。
“你这小子,就是脑袋瓜子灵光,想法多!”韩思齐很少当面夸奖一个人,可这个严臻,却屡屡让他破戒。
“说起来惭愧,这次比武虽然赢了,可却有些胜之不武。您知道,我是以候补身份参赛,对方却没换人,体能上我方占了便宜。而且,特战旅的战士们军事素质突出,战术新颖,很多地方值得我们学习和改进。”严臻说。
韩思齐点点头,忽然又指着严臻,挑眉怒道:“严臻,你这是话里有话啊,你为什么以候补身份参赛,原因你不清楚?还是说,部队处罚错了,不该关你!”
严臻赶紧摆手,“没错,没错,首长处罚的对。我还知道,要不是您保我,我只怕要背处分了。”
韩思齐用食指点着严臻,“你啊,你啊!别光顾着倒腾你那些训练战术,抽空啊,也维护维护人际关系。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背地里给你使绊儿。”
严臻一听,不禁心中一动,他琢磨了琢磨,低声问:“您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背地里举报我?”
韩思齐看看他,“你说呢?”
那就是了。
他被关禁闭时,还在纳闷他私开货车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怎么就被首长们抓到了。他也曾怀疑有人故意整他,可又迅速否决这个猜测,因为他的身边除了战友,只有战友,而这些相濡以沫的好兄弟,又怎么拿这件事坑他。
“不是他们。”严臻摇头,眼中透出坚定,“首长,不会是他们,不会是我的战友。军人当以大局为重,就算有人不服我,也不会拿部队的荣誉开玩笑。我相信我的战友,更相信我的判断。抛开他们,能举报我的,一定是那天在现场目睹我开车离开的人,那…”严臻抬起头,和韩思齐深邃的目光撞上。
韩思齐没有接话,也就是默认了严臻的猜测。他起身,伸手轻拍了拍严臻的肩膀,“有些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便罢。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岂容人肆意污蔑诽谤。不过,我倒是佩服施工队的长安经理,她年纪轻轻,怎么有能力和那些恶人斗法。”
提起长安,严臻眼睛蓦地一亮,“您别看她年轻,她啊,心狠着呢。谁要跟她斗,那得长十八个脑子才行。告诉您,上次在餐厅,施工队有个刺儿头工人欺负她,您猜她怎么着,她直接把盘子扣人家脸上了,完了还猛嗑对方一通,气得那刺儿头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还不敢反嘴,您说逗不逗,还有…”
韩思齐瞅着眉飞色舞的严臻,越瞅越觉得不对劲儿,这个严臻,怎么对长经理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提起长经理,他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提起心爱的恋人一样,脸上和眼睛里溢满了光彩。严臻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变化,甚至忘了战士们送他的‘阎王’绰号是怎么来的,此刻温柔且絮叨的严臻令韩思齐感到陌生而又新奇,心中渐渐萌生一个大胆的猜想。
“咳咳…”韩思齐重重咳了两声,打断手舞足蹈模仿长安动作的严臻,示意他坐下来,“不要乱比划,我听得懂。”
严臻嘿嘿一笑,坐下。
韩思齐瞥了他一眼,笑了笑,问说:“严臻,你今年多大了?”
尚沉浸在方才叙述情景中的严臻愣了愣,然后才回道:“28岁。”
“28了,不小了,该解决解决个人问题了。你…你有没有女朋友?”
严臻摇头,“没有。”
韩思齐瞅瞅他,“没有啊,没有那正好。”
“啥?”严臻没听清。
韩思齐赶紧改口,“啊,没啥,没啥。”
他绷了一下嘴唇,轻咳了一声,“严臻,你觉得…长经理怎么样?”
严臻以为韩思齐在问长安的品性,于是举起大拇哥,痛快答道:“好!很好!”
韩思齐的嘴角抽了抽,心说你个笨蛋,还清华毕业的呢,情商怎么比他这个遭夫人嫌弃的老男人还低。
韩思齐行伍出身,说话做事喜欢干脆利索,再这样绕来绕去,严臻不上套,他自己就先找根绳上吊了。
“咳!算了,我就直说吧。是我,我觉得长经理人不错,对你挺上心,你看,工地出事,长经理第一个求救的,不是工友,不是部队首长,而是你严臻,这不就很说明问题了,还有啊,你被关禁闭,她亲自上门找我求情,你说,不是对你有意思,人家一大姑娘会舍下脸来求我。你今天跟我交个底,你到底对人家有没有想法,若是有,我可以给你做个媒。你看怎么样?”韩思齐说完长出口气,心想管你严臻同不同意,我这口气是顺下来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访客
长安正在工地忙着,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她说了两句,挂断,然后对李四性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你去吧,这里有我。”李四性朝她摆手。
长安卸下头上的安全帽放在一边,脚步飞快地朝部队大门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营区大门外面,他似是没有注意到她,而是低着头,用脚跟轻轻磕碰着坚硬的道牙。
和哨兵打了声招呼,长安走出一侧小门,她人一出去,就抑制不住激动,扬声叫道:“宁宁——”
长宁蓦然抬头,看到穿着工装,依旧显得与众不同的长安,他不禁叹息一声,朝她快步迎了上去。
两人握住对方的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溢满关切和喜悦。
“宁…”
“姐…”
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先说。”长安捏了捏长宁的面颊,越看越觉得自家弟弟帅气。
长宁揽了她的肩膀,把她带向道旁的树荫下,“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看到长安额头上黏了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长宁顿住,抬手把她的头发捋顺,然后,面朝长安,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仔细观察着长安的表情,缓缓说:“姐,子墨哥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