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打电话告知地他地用意,CHY主做服饰,与主打房产的雅高看起来毫无关联。对他地电话林弈辰自然奇怪,可他打定了主意,开门见山便说明了缘由。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帮你?”林弈辰微笑,“我只是觉得程总太过自信了些。”
“这是个两相有益的事情,林总应该不会拒绝。”他亦摆出笑容,语言上是笃定,心里却仍是一片迷茫,“我也不是让你做违规犯法的事情,只是让你适时的透露出些许消息而已。说的明白些,就是行己方便,为他人树好。一箭双雕的事情,林总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做?再说了,这又是事不关己。我可听说,您曾经因为您的利益,自己掐灭了自己的感情。您的事情尚且如此,我的就不必说了吧。”
“都说程总是外国人,可我觉得程总的国学功底很强。”
“嗯?”
“生意之中都运用了兵法策略,可见是极其用心的。”林弈辰笑,却有了几分用意不明的强调和讥讽,“我只是想劝程总,别到时用心却没有成效便好。”
“那是我的事情,林总只要对我的提议说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林弈辰轻笑,“你说的对,与已有益,与己无损,我不是傻子。但是我想说,我们只是涉及商业利益,并不能延伸到法律层面。”
“好。”
这一次谈话之后,他便与雅高的林弈辰有了极其特殊的关系。除了她与他主动电话沟通,很多信息,他都是通过林弈辰知道的清楚。他用CHY的后续发展宣传利益,获取了林弈辰的合作缘由。
时机已经差不多,他有些迫不及待的与她重逢,于是便诞生了那次香港的邂逅。其实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让林弈辰用拍摄企业文化片的理由,将她派至香港。为了不让人怀疑,还买通了敦煌的高层合作。这一次计谋,花费了他太多的精力。结果竟是,他如愿与她在一地上演美丽重逢,可是却导致了一个更加现实和残酷的结果。
她竟然有了孩子!
她竟然有了他易明的孩子!
那瞬间他的心仿佛坍塌了一角,那样剧烈的痛楚自心底蔓延而过,痛的他几乎不能自持。他一向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砺,他足可以应对再震惊的事情,足可以迎合再巨大的打击,可是没想到,只要一牵扯她的事情,他仍会痛的无所遁形。
就像是上演了一场最狗血的情节,他爱的女人摔倒在他的脚下,而检查结果是,她有了与别人的结晶。而那女人仍是一脸痛苦,茫然之中透出如此鲜明的不忍舍却。
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事情到达这个地步,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恍惚中,手机突然响起,娇腻的声音响于耳畔,“程总,易明算好焦扬下机时间,将于那个时间在机场与她见面。”
他突然笑了起来,“好,是不是又该结算了呢?我这次将钱打到你的哪个帐号上去?”
“我不要。”
“为什么?”他浅浅勾起唇角,那弯不屑是如此分明的跃于瞳眸,与之而来的,是一声轻嗤,“美丽的苏悦容小姐,也有不爱钱的时候?”
“程澈,你不用激我。”那边似乎涌起淡薄怒意,“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要的是那个女人,而我要定了这个男人,我不仅可以不要你钱,反而可以资助你,确保你大计成功。前提只有一个,你要有对抗易明的本事。”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们CHY固然在法国在国际享有名誉,可是这是中国,这是最信赖地方保护主义的国家。易明在C市有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我只是盼望你大获成功,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到时候的话,我白高兴一场,你更是哭都来不及。”
“苏小姐何必把话说的这么偏激刻薄?”他听闻这些话轻笑,“我是没有多少本事,我是不如易明根基深厚,可是易明身边都是什么人呢?家世落败,情人胳膊肘朝外拐,自己爱的女人与他两相不往来,中国有个词儿叫做腹背受敌,你们只要做好腹内工夫配合就好,等时机成熟,我会给他的背上最痛的一击。”
“你……”
“所以你不需要为我殚精竭虑,在想这些的时候还不如想想,你爱的到底是那个人的钱,还是那个人的人……话说的更白了些,还是他的肉体……”他把话说的露骨刻薄,“我不想在我高唱凯歌那天,我的合作盟友却在那里哀怜饮泣。”
这一通电话很快便完毕,他看着手机显示的通话时间,却有苦涩笑意自唇角绵延流淌。事情做到此步,已经不容他回头。那么,就让他继续配合他来一场最完美的演出。
所以,第二天,他以工作为由,亲自送她回了海涯。
机场上,她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程澈啊,我不要紧的,我身体底子特别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耽误你工作多么不好意思。”
忽然不敢看她的纯净瞳眸,她的眼睛一向是他最喜欢的部分,黑亮透彻,如同灿然星辰纯然剔透。看他的时候,往往眸光若水,眼睛里燃放的,亦是毫无芥蒂的信任与依赖。他不着痕迹的别过头去,一笑置之。
其实是没有话来应承她这份绝对的信任。
第二部分 她+他 第二部分 她+他 凋残(11)
易明曦慢慢抬头,唇角微微牵扯,仿佛是想作出微笑,但终是只能顺从于心,“我还是没能找到她。”
“一个多星期没有消息了,我还是没能找到她。”
宋子承看到他如此模样不禁有些上火,“易明曦,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毓泰传媒的事情,而不是心心念念的想着那个女人!你为什么找不到她,就是因为她是故意躲了起来,她不想让你找到!易明曦,你最好给我醒一醒!明明事情已到了柳暗花明的地步,你却又这么执迷不悟,到底值不值!”
易明曦面对好友的低吼浅浅一笑,“我知道,她是故意躲我。”
以他的能力,她若不是故意躲避必能找到。可是这几日的搜寻下去,焦扬竟像是自这个世界消失一般,毫无讯息。
难道她是看到了这几日他与杜颜的报道,所以才下定决心与他别离?
“子承,我有个预感。这次她是想向我告别,就这样远远离开,再也不回来。”他看着好友的脸,眸中盛满黯然的神伤颜色,“前几次的追逐,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可是这一次,就觉得她好像是打定了主意一别不归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宋子承抱肩,喘息因刚才的激愤微微有些粗重,“不管不顾了?真的要把毓泰传媒卖给杜氏“我听说杜奎刚才过来了,说同意向你贷款。你是怎么想的?”
“同意的前提是与杜颜结婚。”
“你不早就料定会是这个代价吗?”宋子承呼气,“答应便是了,婚姻这个东西,只是人生的一个过程。以一张婚书换得毓泰传媒,很合算的事情。”
“可我不想。”
“易明曦,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宋子承的声音不自觉提高。“我们辛辛苦苦与杜氏交往至今不就是想要创立这么个局面?现在杜奎松口了,你又犹豫不决?你好好想一想,到底焦扬和毓泰集团来说,谁轻谁重?还有,你想想你前段时间究竟对焦扬做了什么,若我是她,也只有和你远远分开!这才是明智之道!”
他被他最后一句话击地倏然抬头,眸光中却沉淀出那么深重地迷茫。“我做了什么?”
“设计让她陷入记者阵营,与你一起承担媒体的轰炸;知道她有了你的孩子却仍是冷言冷语的刺激,她在家辛苦养胎,你在外面与明星模特风花雪月;与她订婚却又将她抛至一旁,不管不问,只顾你的毓泰事业。易明曦,若我是个女人都想远离你,她如今已经离开。你又追究些什么?”
“焦扬再是坚强,人家也是女人,也有七情六欲,扛不住你这么多摧残。是。你心里痛苦,你恨她用离婚的计策逼你坏了全家,可是你想想。她承担的是什么?你总是拿背弃两个词儿来定性她对你的影响,可是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如果不是你家对她家先做了那么多事情,她有什么能力来将你家捣鼓个四散而亡!”
一通话语说完,宋子承脸色涨红,仿佛真地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而易明曦却仍是表情木然的,像是陷入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里,过了很久。才猛地抄起外套钱包。起身欲要离开。
在他的身影将要没入办公室门的时候,被他惊得一怔的宋子承终于牵扯住他的胳膊。“易明曦,你要干什么去?”
他回头,急于挣脱好友地禁锢,仿佛再拖延一秒,他和那个人便会减少一分的希望,“子承,你别管我。”
那样哀戚的目光让宋子承下意识停止呼吸,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易明曦已经离开。
乘坐最后一班赶往海涯地飞机,他看着外面腾翔的云朵,心里却像是拧紧了一般几乎失去生存的动力。宋子承最后地话一直在他耳边盘旋,像是魔咒一般,唤醒了她刚来易家时的画面,明明是咽不下去东西,却强迫自己在他面前作出坚强自立的模样,那样的倔强和不认输的骨气,现在想来,竟莫名的让他惊惶。
兜兜转转,难道他们之间,注定要演绎一场最决绝的离开?
下了飞机,他根据以往掌握的资料,打车便到了周承恩所在地医院。夜微沉,别人或许不知道,他曾经来过这里。只是匆匆一次,便转身离开。因为另一手便是毓泰地水深火热,注定不能让他多做停留。
那时候觉得毓泰便是一切,可是现在想来,那竟是她在他身边才能成立的一个方程式。若是没有了她,毓泰地价值,竟是虚无。
他看了看表,这才7点,应该还不到助理所说的手术完毕时间,看四周并无记者行踪,便向导医报出自己名号,假称自己是周承恩的亲戚。导医指指墙壁上的方位图,“瞧,七楼手术室,周主任还没出来呢。”
“大约什么时候出来?”
“得九点吧,这场手术原本就是延迟了一会儿才开展,九点钟结束也就不错。”导医抬头看着壁表,“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可以先去七楼的等待室候着。”
他应了一声,却没到那大大的等待室,而是坐到了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盯着那发着红色灯光的“手术中”三个字发呆。平日里总是象征热烈的颜色今日却像是蒙上了再冷酷不过的阴影,易明曦看着那个字眼,心脏的地方竟再次出现揪痛的症状,毫无缘故的,像是被微电触及,痛的他几乎想要畏缩。
他紧紧的握着手机,不知不觉竟苦笑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害怕的味道。
像是在等待一场生命的判决,原来这就是无法掌控的害怕味道。
他将这次的海涯之行定性成一场赌博,焦扬可以用周承恩的手机与他联系,足可以说明周承恩应该知道她地动向。如果她地心意不是那么坚决,那么他完全可以再次牵着她的手走下去。可是如果周承恩不告诉他她的去向。那么他的人生,便会是完全一种路途。
他告诉自己,如果这一次她真的对他放手,那么他就实践他对毓泰,对妈妈的承诺,我用自己的幸福来换取整个家族企业的和宁。
可是,面临这来之不易地局面,他竟然盼望一场不能自己的灭顶之灾。
就在他的思绪要淹没在自心脏和胃部延伸的疼痛的时候。只听一声浅响,那扇紧闭已久的大门竟已经敞开。红色的“手术中”也变成了蓬勃鲜明的绿色,很多身着浅蓝手术装地的人自里面出来,个个头润汗意,都像是经历了一场艰辛的战役。
等了一会儿,才在最后那拨出来的人中发现了周承恩地身影,易明曦迎上去,“周主任。”
他自网上得知过周承恩的相貌。所以这次一辨即认并不稀奇。可是周承恩却是愣了一会儿,“你是……易……”
那声易还未吐尽,易明曦便接过话去,面上却无一丝笑意。只是伸出手来礼仪,“易明曦。”
周承恩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回过头去吩咐身后地护士。“先将病人推到里面的急诊室,一旦有任何异样,随时通知我。”
“易总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周承恩一边摘下口罩,一边仔细的用消毒巾净手,唇角顺延而出淡然笑意,“我不觉得自己能值得易总这么大驾,先是三番五次探寻我家的小区,然后又是亲自来访。”
易明曦微微一怔。竟没料到他早已知道他的心事。心里在有些别扭的同时却也豁朗开来,干脆不再兜转那些虚话。“我想知道焦扬在哪里。”
眼前净手的男人突然停下动作,继而微微抬头看他轻扬微笑,“易总说的哪儿地话?您地未婚妻在哪里,您怎么还来问我?”
“我知道她和你联系过。”易明曦迎上他微含讥诮的眸光,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周承恩如此不掩对他地反感,说明已经了解了他和她的是是非非,而焦扬应该就在他那里。
“我知道。”他挺身站直,“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只知道你的困境你的苦衷,你想过半分她的处境没有?订了婚还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易明曦,你以为你是什么?她焦扬再低贱再卑微,也由不得你这么呼三喝四的奴役吧?”
“那是我和她的事情。”易明曦上前一步,“你应该告诉我她的去向。她是我的未婚妻。”
“她还是我妹妹呢。”周承恩冷笑,十分看不惯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强硬气息的男子,“你问问你自己,什么时候把她当成个未婚妻看过?”
焦扬痛苦的时候,迷茫的时候,绝望的时候,哀楚的时候,向来都是因为他的存在。而他只知道影响她的生活,却从来不对她有半分负责的意思。周承恩想着刚才做完的手术,唇齿间又生出一哼,“扬扬说了,不想见你。”
固然是早料到这样的局面,可他还是被这句话刺的心疼。那一瞬间,来自胃部的巨大的痛楚几乎要将他淹没,可他只能再前一步,用最坚决的声音回斥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拒绝,“可我是孩子的爸爸。我算过日子,刚过九月,她快要生了吧。”
周承恩看着他,眸中似有一抹惊讶流过,只是一声“你”字还没说完,就被门外急切的声音给彻底打断,“周主任,焦扬心律突然不齐,你快来看一下!”
第二部分 她+他 第二部分 她+他 凋残(12)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天之后。
焦扬像是经历了一场辛苦的战役,只是睁开眼睛这么个微笑的动作,也牵连出全身钻心般的痛楚。她微微动动手,手却仿佛触着了一个毛呼呼的东西,伴随着这团柔软而来的,还有那个已经烙在记忆里的人影。
她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只能瞪大眼睛看他,想要说话,可是喉咙却干涩的要命,哑的几乎说不出声音。
可他却无比自然的抚上她的额头,淡然越过那罩在她口鼻上的透明盖子,可她却觉得仿佛压抑住了她的呼吸,一时之间竟有些怔愣。易明放下手来,紧皱的眉头缓开了些,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热了。”
“你怎么在这儿?”她张口说话,可是因为太痛的缘故,只能笨拙的作出口形交流。原因为易明并不能看懂她的意思,可是他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了然的给了她答案,“老婆孩子都在这里,你让我去哪儿?”
声音轻扬,说的像是再自然不过的话,仿佛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可是落到她的眸中,却只是一片让人心酸的恍惚。
她不能动,话也说的没有气力,所以寥寥几语之后,便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忙里忙外的照顾她和他们的宝宝。他是个笨拙的父亲,大概是没有抱过孩子,面对宝宝的时候,竟比操作价值千百万的案子还要无措,举手投足间透出无奈却宠溺的意味,虽然看起来拙笨,但却像一副质朴天然的美景。她想问他怎么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宝宝,她明明在外界承认了孩子是程澈所有,而他又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剑眉一挑。理所当然地仰头,“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止痛药还有一点催眠效果,她眨眨眼睛,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应付他地认真,却见他将孩子抱到她的旁边,将那个柔软的小手靠近她苍白的脸,“孩子总不能宝宝,宝宝的叫来叫去。你身体还没恢复,所以现在先起个乳名怎么样?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再仔细研究。”
她眨眨眼睛视作同意。
“那好,就叫扬扬了。”他将孩子再次笨拙抱回怀里,亲昵的叫了几声扬扬。那两个字在唇齿间吐出的时候,他脸庞一向的冷峻酷厉也随之融化开来,像是在经历这世间最美好地事情。而躺在床上的病患眼睛却蓦然瞪大,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副宠溺的叫着自己宝贝她的乳名。却无力辩驳。
而易明却似乎是故意想造成这样的效果,竟又加了一句,“我喜欢扬扬这个名字,恬然动听。”
她的身体在他的照顾下迅速好转。再加之周承恩一天八遍地细心调理,多次出现危机状况的心脏总算有惊无险的进入了安全期。这几日的休养,她几乎都是在他地视线中度过。除了出去买些孩子用的东西,几乎与她寸步不离。她想问他毓泰的情况如何,可是看他那闲然地样子,终是没有问出口。其实他的生活也并不是完全的闲散下来,他依然是每个几个小时便要打电话全面部署嘱咐一通,因为他一般都是在外面的阳台上打,再加之声音刻意控制的很低,所以她根本听不到什么话。
她不想过多涉及他的事业。因为她的关系。程澈几乎要将他置于死地。她仍然认为,她没有资格过问毓泰的事情。于是每次他自阳台打电话回来。她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地脸瞧,妄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些许情绪地迹象。
有时候是微皱眉头,大概是毓泰那边出了点麻烦;有时候是浅勾唇角,大概是事情出现转机;只有一次是完全欢跃,因为他的黑色瞳眸中盛起了这几日少见的熠熠光彩,如同夜空中粲然的星尘,灼灼夺目。
而她的心,也会随着他情绪的变化缓缓起伏。好时快乐,愁时亦忧。
可是这次,他竟是先皱眉头,然后便再次魅惑的勾起唇角。焦扬心中没了底气,只能怔怔的看着他的脸,妄图再在里面发现些许情绪。沉浸在这样的想法中不能自拔,她的视线就在他身上多忘情了几时,直到那一声软软的呼吸扑至鼻尖,“你把眼睛瞪那么大看我干什么?”
仿佛没有出现什么事情,因为他的语气上扬,仿佛有些欢悦。
焦扬有些羞窘,慢慢垂下眼帘,不想说话。
“我希望你和以前那样,有什么话就直接和我说。”他坐在她身边的凳子上看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一刻都像是欲言又止。”
焦扬抬头,声音很低,“毓泰出什么事情了吗?”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便了解了她担忧的所有理由。那一瞬间,仿佛真的有暖流在身体中蔓延流开。易明故意板起脸,“真的出事情了,还和你有关。”
“啊?”
他拿起一旁的水果刀,细心的为她削起刚买好的水果,“程澈要来。”
他说起“程澈”两字,再也没有了以前那股戾气,只是浅勾唇角,眉宇间却透出风轻云淡的闲缓,“我这次要感谢他,你知道吗?他放了我一马。”
“什么?”
“他没有追究毓泰的违约责任,什么上诉什么追究都没有,就这样放了毓泰一马。”易明看着她淡笑,“事到如今,我终于知道他那日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什么了?”焦扬不解。
“他说,易明,最后几日,你放手一搏。”
他那时候还以为他是让他用全部精力博他的违约责任,全力承担这份压力。可是到后来才知道,这个年轻人让他博得,是后半辈子的幸福。
他若不是情急之下来海涯找她,若不是下决心放弃与杜颜所谓的婚姻交换,若不是作出置毓泰不顾的承诺,程澈这个倔强气盛的人,怕还不会放过他。
焦扬听的一脸纳闷,大体上知道毓泰没事已经放下心来,可是却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再追问过去易明,就见他一脸神秘的样子,一句话就轻飘飘的摆布了她的好奇,“等程总来,你自个儿问他。”
焦扬哼了一句,有些郁闷的看他一眼,却发现易明刚才还盛满笑意的瞳眸竟慢慢凝起肃重,她多日不见的沉稳冷睿神色再次聚于那黑色星辰中,他正过身看她,“焦扬,咱们俩忘记前面,从此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眸中竟流过几分期许,她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疑问却脱口而出,“为什么?”
他们之间有太多不可横越的障碍,他家造就了她家的痛苦,而她又亲手断送了他的幸福。不管如何,她妈妈彦嘉凌的死,其实也算是她的罪过。而毓泰的安危,也因她在两个男人间摇摆周转生成。
这样破碎的爱情,她不知道用什么还能修补。
经历过生死,却更加没有信
可易明却定定的将她的游移和心酸收入眸中,小心的避开她的刀口,他慢慢将她揽入怀中,“焦扬,我累了,这个世界很大,只有你和孩子是我的。”
“所以,所有的恩怨纠葛,让他们离开。”他在她耳边软语安慰,“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
程澈果真很快就赶了过来,焦扬看着他大包小包的样子,不禁笑他,“你来就来呗,还拿这么多东西……”
“我不仅要拿东西,来还要提前和你家掌柜的先提前汇报。”程澈坐在她旁边,眼睛却瞥向正在一旁站着看他们的易明,停了两秒才凑向她更近一些,“焦扬,你好些了没?”
很暧昧的动作,她甚至都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焦扬抬眸,看到他碧蓝色的眸中盛起恶意的轻笑,便知道了他是什么含义,“你少来哈。”她笑着打趣他。
“哼。”程澈抬头斜睨她,“你还记仇呢?”
“我没有。”
两人正嬉闹中,一旁微笑看他们的易明突然走了过来,坐在她床的另一边,定定的看向程澈,“程总手下留情,易明记在心里了。”
他说的诚恳,可那个男人却只是轻轻一哼,甚至没有看他,“易明,我不是因为你。”
说完突然又仰头玩味的勾起唇角,依然是那副嬉闹的表情看着焦扬,“我一着不慎差点把你老婆的命弄没了,自然该赔你些东西。”
“你说什么呐。”焦扬瞪他一眼,想起那日的凶险,脸上又有红潮浮现出来,不想再让他将话题进行下去。程澈却是一笑,再次回头看她,“焦扬,刚才看了你的孩子,好歹也曾在公众面前认了我做爹,以后我就做个干爹怎么样?”
“没问题。”焦扬笑,“只要每月把抚养费拿来,叫干爷爷都成……”
“你敢说我老?”他作势掐她。
“我哪敢……”她挣脱一下,看他的样子好像真要扑过来,急中生智的吸气低头作出痛苦的样子,“我疼……”
“疼”字刚说出口,已有有力臂弯将她收入臂间,她闻到了自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呼吸,心里竟生出舒畅坦然,抬头看看程澈,那人竟微眯起眼睛看他们,有些玩味,却更多的是深究,甚至还有一丝怅惘和黯然。
第三部分 独爱骄阳
焦扬看着他与易明曦同去的身影,不由的在心里叹息,程澈又为了她牺牲如此代价,她到头来,倒真的像是欠了他的。
易明曦将程澈送到医院门口,两个男人本来就没什么好交谈的,何况又是他们这种关系。易明曦为他开门,程澈却突然看他,“易明曦,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追究一切了吗?”
易明曦挑挑眉,虽然知道几分,却不想点破。
“我是看到她快乐,看到她幸福。”他微微仰头看着病房上那簇白茫茫的灯光,微微扬起唇角,“她是个死心眼的人,当初为了你在法国大口大口喝着啤酒,一面喷着扩张气管的药剂一面饮酒,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可怜……回到中国,我原以为你那么对她已经足够让她伤心,已经让她学会放弃。可她不行,她一边抱着对你的恨痛苦,一边却又期望你的温度,易明曦,这种感觉,你了不了解?”
“你只知道她那次骗你,却从不想她今日的一切不幸都应是自你家身上而来。”他短短叹息,“她生完孩子后和我说,其实她对你最大的愧疚便是你认为的那次背弃。她不想用那个理由达成目的,可她没有别的办法。”
“所以,我唯一请求的,就是你别再把你遭受的所有不幸都归于她。”程澈定定的看着他,“包括毓泰的风险,你母亲的死,都不要归于她的身上。我所做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若不是焦扬,我定会和你对抗到底,我今日想为她争取的,就是一份你的感恩。你记住,如果不是你能断然挥掉毓泰所有繁杂来到海涯找她。若不是你能抛却杜氏的巨大利益来一心顾忌她的存在。我保证,我们仍然会是最针锋相对地对手。”
说完,他便离开。砰地一声关门,敲碎了夜的所有静谧。
回到病房,焦扬似乎有些累,正靠在软枕上闭起眼睛。他原本想要靠近帮她掖掖被角,可是只一靠近,她竟然睁开眼睛。明眸若水。在柔和的灯光下生出粲然光亮,自然而然的勾起唇角,“程澈走啦?”
“嗯。”
她任由着他帮她放好枕头,问道,“你们俩说什么了?这么长时间。”
他亲吻她的额角,柔柔的唇扫过她的肌肤,“没说什么,他为你伸张正义来着。”
“啊?”
“答应我。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他看着她地眼睛,“别再让我后怕,别再让我总陷入那样的噩梦里,所有的事情。 你不需要担当。”
她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理解出他话里的含义,略带羞涩的笑道。“没什么啊,只是有惊无险而已。我有心数。”
她唠唠叨叨的叙述那天的经过,很平静的语气,却让他不由地触目惊心。大概是看着他越发皱紧的眉头,她一遍一遍的强调程澈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笨,没有站住而已。
他听了她地解释,眉头松开了些。握着她的手却越来越紧。
很多事情。当时不觉得什么,都是以后才觉得可怕。
“你想不想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易明曦看她。温柔的拨开她额角地发。
“嗯?”
“毓泰岌岌可危,不光是因为CHY。媒体给我的压力太大,而且,爸爸和妈妈的事情都被翻起来炒作,几乎每个项目的贷款银行都来逼款,我几乎是举步维艰,我当时想的,就是不能让毓泰的基业,毁在我这代手里。”
“因为你,我不想求助雅高,虽然林弈辰想要收买毓泰传媒。可是一想到N城项目,我便逞了意气,于是,摆在我面前便只有一条路,杜氏。杜氏的二千金与我在一次酒会中认识,貌似对我有些好感,我便只能用最可耻的感情战略,让杜氏为毓泰担保,帮我躲过这一劫。”
“杜奎这个老狐狸最善游移之术,每次给点希望再又痛击。我忙于应付这样地交际,疲惫不堪。每次给你打电话地时候都希望不被你察觉自己的状况,可是真地无能为力掩饰这样的疲软。我在他们面前装,在公众面前装,可是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偏偏就装不下去……”
“焦扬,我很累很累。直到有一天,我被这样的累击的无从躲闪,但杜奎的猜忌心也到了尽头,终于答应了我的条件,前提是我要和她的女儿结婚。可是,在那一天,我却找不到你。”
“那是我辛苦创下的局面,我假装与杜颜交好,只为了让杜奎放下戒心。可是,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我却找不到你。”
“宋子承劝我应承下来,说结婚了还可以离婚,只要度过这个难关。可是焦扬,我们可以冰冷,可以漠然,我却不能背弃你。何况我知道,你的产期就要到了,你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你腹中的是我的孩子。”
“我心急如焚,来到了海涯。我告诉自己,如果我能找到你便再也不分开。如果找不到你,是罪是罚我都认了。我给自己三天时间,我相信自己能找到你,那天在手术室外看到你那样子,我差点疯掉……”
“我从来没想到你会这样。没日没夜的守在你的旁边,杜氏给我的期限来临,而社会中说的程澈上诉的期限也来临,可我已经顾不得那些。周承恩明明告诉我你脱离了危险,可是我看到你紧闭眼睛的样子就觉得害怕。我一辈子从来都没那么害怕过,可是那几天,却害怕的揪
他的手再次用大气力,仿佛又一次历经了那日的恐惧。焦扬看着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面庞分明点燃着那么真实的深情,竟有些心酸,想要打破这样的气氛,不由扯开嘴角,“我命大着呢。再说了。你还想和那个谁,颜颜结婚?”
“那是一种救赎方式。”易明曦看着她,“就如你当初用离婚取得证据,林弈辰用结婚取得白氏信任一样,都是一种方式。而林弈辰后来和我说,幸好我没有与杜氏结合,要不然,程澈不置我死地。他雅高也要顶我一辈子。”
“他经历了一次那样地骗局,所以最讨厌那样地婚姻,”易明曦轻笑,“可我不是林弈辰,大概我是个没出息的人,毓泰和你面前,我还是觉得你更温暖一些,更值得我去争取和奋斗。”
“对了。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会是个女的接的?”焦扬沉思很久,终于还是将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问出口,“你难道真……”
他看着她的矛盾突然绽放笑意。竟觉的这样发自内心的在乎让人开心,“你说呢?”
“你和那个什么杜颜?”她地眉毛拧起,“你俩……”
“没有。”
“我不信。”撇嘴。仰头。
“仅仅限于牵手,一共进行了一次接吻,只是形式,却并无内容。”他笑,更加将她的身子拥紧了些,仿佛要用实际行动打消她的猜忌,“你还不信?”
“当然,那她怎么死心塌地的?”
“欲擒故纵。”他的唇在她颈边游移。“这是对策。你这个笨蛋。”
最后那一声笨蛋饱含情人间有趣儿的情意。所有的解释都在这两个字中得到了发挥证明。焦扬满意的朝他怀里缩了缩,心里最后一颗悬石终于落定。
这一次聊天好像进行了很久。直到她地意识陷入那样空茫的梦境,记忆中最后一句话貌似是他温柔的请求,可她没有听清楚是什么内容,只是“嗯”了一声便堕入梦境。
却不知道这一声闷哼许下的,竟是她地终生。
他和她最终走上了婚礼的殿堂。婚宴在C城着名的映月湖畔进行,那天,晴空万里,和风徐徐,似是聚敛了这世间所有明媚地阳光,连空气中的都透出甜腻的爱情气息。他与她牵手走在红色地毯上,微笑的迎合每一位宾客的祝福。直到焦扬不经意抬眸,竟撞入了另一双熟悉的眼睛。
唇角笑意慢慢延绵,焦扬戳戳身旁忙于应酬的易明曦,与他并肩走向前面。
“林总,您怎么来啦?”焦扬一派惊喜,要知道通知林弈辰的时候,他仿佛还在夏威夷度长假。
“我怎么不能来?”林弈辰微笑地碰击她地奶杯,“好歹你也曾是我手下一名强将!”
还未等她回复,林弈辰突然看向易明曦,黑色瞳眸毫不遮掩的散发出倾羡地光芒,“幸好,你不是我。”
这句话让焦扬一愣,可易明曦却早已接过去,同样微笑,“焦扬亦不是安冉。”
这一句话让林弈辰微怔,但是很快,便又重新绽放笑颜,只是那笑容深处,竟多了几分无法追回的怅惘味道。
林弈辰说的对,他易明曦不是他,他没有他的魄力和手腕。面对事业江山和爱情如海,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只是因为,江山再大也是冰冷,可身边的女人却能给与他一生的温度让他依存。
或许这便是很多人眼里的没出息,可是他偏偏就是其中一个。他看见了母亲挣扎一生的付出,为了毓泰,甚至亲手浇熄了与昔日恋人的情深之火。所以留下的结果,便只能是遗恨,余恨。
所以,他要紧紧抓住身边人的手,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再也不让她离开。而她身边的女人亦不是那个叫做“安冉”的女人,安冉性子过烈,硬硬相碰只能让两人更加痛苦。可是焦扬不同,她虽是火性名字,却有水一般的性格。这么一个女人,在最为难的时刻,想的仍都是他。
林弈辰不惜福,可他知道他的福分归于何处。所以他抛却一切,也要把握住她。
他看着旁边笑意嫣然的女子,心里的幸福更加流淌出来。
婚宴终于进行完毕,易明曦以焦扬身体仍未痊愈为由,婉拒了宾客们继续闹腾的要求,带着焦扬与另一个扬扬先行回去。自从他们回到C城,易明曦一直带她去那个公众皆知的易家大宅居住,可是今天,却执意要将她带到他们曾经度过最幸福日子的私宅里。
焦扬不解,直到下车的瞬间依然纳闷,“要干什么去?”
易明曦轻轻一笑,牵着她的手慢步走向门口,执起她的右手,依然是让她按下属于她的密码,
只听一声清脆,伴随着门的打开,与此同时迸发的,还有焦扬不可思议的低呼和随之而来的晶莹泪水。
他竟花费心机的在地板上描绘出了属于他们爱情的形状,那一块块五彩晶莹的地板砖,分明勾勒出的是“独爱骄阳”那副图画的痕迹。那名女子微扬的头,带有易明曦痕迹的唇角勾起,还有那硕大的红日喷薄,每处每笔,都带着他们的爱情气息。像是在眼前突然展开了一副生命的画卷,美的甚至令人失去呼吸能力。
她就这样愣愣的站着,像是又沉溺到了那段最无忧的记忆,从没有发生过一切的痛楚,从没有经历过所有的辛酸,只是仿佛失去神志一般,直到易明曦将她拉到了那幅画的中间区域。站在那张曾经属于自己的最甜蜜记忆中,焦扬竟觉得有些恍惚。泪眼朦胧中,看到她最喜欢的男人慢慢与她靠近,温热的呼吸像是在吟唱旧日情歌的旋律,慢慢在她面前铺开。
那是一声她盼了一辈子的爱语呼唤。
那是一声维持她走到今日的力量源泉。
因为,
他对她说,独爱焦扬。
独爱骄阳。
孩子们啊,偶要完结了。。。我
嘿嘿,看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