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琳怎么办?”宋子承提高语气,“你不是因为她一手创建了……”
“不是因为若琳。”话未说完,易明曦便抬起头来,那双粲如繁星的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光寒冽,他说着他与她的故事,仿佛是在说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儿,“我创办毓泰传媒,与X大合作设立毓泰广告,向来只是为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是想找一个理由。”他的长睫微微颤闪,不经意勾起了宋子承谈及易明曦她的表情,就如同现在的他一般,那样的淡然清渺,甚至可以忽视。
“所以我千方百计的召她回国,所以我处心积虑的为她在X大设立职位,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的让她成为毓泰广告的副总经理,宋子承,”他突然冷嗤一声看他,唇角勾出自嘲的一弯,“你不知道,我这几年的经营,到底是多么辛苦。”
从当初接手毓泰集团,他刚刚站稳脚跟便力排众议创立毓泰传媒时,他便下定主意,总有一天,他总要让那个人回来。
他要让她乖乖的回到他的身边,承受他数不清的日夜里想念她的辛酸与痛苦;他要让她再也没有理由离开,纵使禁锢,纵使强迫,她要让他一辈子臣服;他要让她再次在自己面前笑悦悲哀,所以,不计一切代价,筹划了这么一条属于他和她的单行路。
“你刚才不是说秦总奇怪么?那么顺手的就和我们签了合同。”易明曦扫了一眼手机上的笑颜,低声冷笑,“那是因为我提前和李睿说好了事情,若是这次与我们签约,五年内他们的房产广告若是在咱们的楼宇媒体上发布,全部都计做九成。”
宋子承一怔,全都计做九成的概念,他这个毓泰广告的创始者之一再也清楚不过。若是将毓泰在C城的全部楼宇广告计算在内,这一个月便是360万的差额。
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了这样疯狂的举动!宋子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一向冷睿沉稳的男人,眼前这个似乎天塌下来也稳如泰山的男人,竟会作出这样的举动。
震惊之下,他甚至忘记该用怎么的表情来应对他依然云淡风轻的笃定,只是蒙了一般的问道,“那为什么还要和若琳订婚?”
“不想这样下去了。”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隐隐约约的无力感再次在这个男人身上彰显出来,“四年的分道扬镳,我不是没想过挽留,不是没想过重新携手,可是她却真的变了太多,淡定的可怕,冷漠的可怕,就算是我演出怎么样深情似海的戏码,相信她也是无动于衷。所以就让订婚作为一个了结,从此我们,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其实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他重重的合上自己的手机,唇角抿出一弯讥嘲和决绝,“可是,她却从不给我。”
“明曦……”宋子承看着他的脸,想说下去什么话,眼风一扫,却看到了玻璃门前一团粉影,渐渐的,那团粉色的朦胧愈来愈近,竟是蓝若琳来到了面前。
第一部分 他+她 困路(17)
她的脸色苍白,如水眸光里甚至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哀戚之意,似是怕一张唇便透出自己的脆弱一般,粉色的唇咬的紧紧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易明晞。宋子承见状,忙退出房间。
“你都听见了?”易明晞表情不变,只是将手机扔到面前的实木茶几上,竟是气定神闲。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外面听到这些消息时的愤怒和委屈竟在他这样的神态中慢慢归于无形。她只记得刚才自己满腹的火气,只想来到他面前狠狠的质问他一通。可是接触到他视线的那瞬间,满腔的愤懑就这样冷却下来,她动了动唇,终于化为一句,“易明晞,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这是她与他交往以来,说的最有底气的一句话。她在他面前向来是温顺的,甚至不会摇头,不会皱眉,不会说不。
“我能告诉你的,从来没有瞒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微抬眸,眸光里的镇定与自若竟让她的心再一次为之一颤,“关于焦扬,你早知道她是我的初恋女友。关于毓泰广告的成立,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是送给你的礼物,我也从未说过与X大的合作是为了你。蓝若琳,你觉得我还该告诉你什么?”
她一下子被他噎的无所适从,只能怔怔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面庞。这是她那么迷恋的一个人,从小到大,她一向是众人眼中的公主,可是却在这个男人面前,毫无反手之力。
是的,关于毓泰广告是他们之间感情见证的传闻,那也一直都是媒体的猜测,他向来都是微笑应对,传媒也就更加大肆渲染成他是默认,更加将他们的这一段感情作为情深意厚的证明,甚至连她自己也一直认为与X大联手是基于自己与他的关系,却没想到今日才知道,他只是懒得反驳。
她赖以为生的感情,他竟然是怀着如此消极的态度。
蓝若琳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心底有一个地方仿佛砰然倒塌,静静的,她甚至听到了流血的声音。
“关于订婚,我是觉得下个月10号比较好,到时会进行记者发布会,其实原本想昨天晚上给你说的,可是一忙便就忘了。”易明晞微微侧头看向阳光,仿佛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若是你今天听了这一切有什么不爽,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我们就这样结束,关于X大与毓泰的合作,一切照常。”
他站起身,欲走向办公桌前。只是往前迈过一步,衣服便被蓝若琳扯住,他回头,看见她如水的眸子泛着泪意,“为什么要和我订婚?”
“不为什么。”他微微低头,长睫阻挡了她看他的迫切。“我只想结束过去,重新开始。”
“真的会忘掉她么?”
“尽力。”他抬眸,“我是最想断掉过去的那个人。”只不过,总是有心无力。
袖子突然松了下来,他侧头,看见她泛水的眸光里已经有了安定之意,那是强作下去的安然,只是一瞬间的渴盼与殷切,忽然让他的心融了下来。
“我愿意。”她唇角一勾,明明是想做个绚烂无比的微笑,可是只是一扯嘴角,大颗大颗的泪珠便自眼睛流了出来,“明晞,我要帮你尽力忘记。”
他长臂一揽,将她拥进怀里,感觉到她断断续续靠在自己胸前抽泣,越发用力揽住了她。
第二日的毓泰广告阶段工作会议,易明晞照样列席参加。蓝若琳虽已经拿到尚城的合同,但是鉴于那是毓泰的老客户,并没有在员工心里起多大的波澜。反倒是焦扬,一名专职于广告学钻研的专业人员,初来公司不久竟能拿下络元这个难啃的骨头,且签约款额巨大,竟博得公司上下一片喝彩。
会议完毕之后让她请客的呼声开始此起彼伏,焦扬想自己总算完成了任务,便痛快的答应了大家的要求,决定在毓泰对面的牛排店请上一桌,正在大家闹闹哄哄不成样子的时候,焦扬忽然看到正欲出门的蓝若琳,忙上前迎了上去,“不知道蓝总中午有没有应酬?若是没有,大家一块儿玩吧。”
“好啊。”蓝若琳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虽然唇含浅笑,可她却仍觉得她的目光别有深意,像是想要看透什么似的,带着些研究的考量。焦扬不自觉的晃了晃脑袋,苦笑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默默的回到了办公桌。
虽然有着职位区别,但是大家毕竟都是年轻人,很快就热热闹闹的闹腾到了一起。席间有人对焦扬和蓝若琳敬酒,大贺两位美女老总的办事能力,随之一呼即应,一拨一拨的人举着酒杯茶杯迎上前来。
焦扬自然不拒大家的热情,爽快的一饮而尽。蓝若琳仍是以笑回应,端起放在身边的茶杯,“大家都知道我不会喝酒,今天的好意,我用茶回敬大家了。”
众人都喊着“好”,蓝若琳优雅的喝尽茶杯里的水,在放下杯子的瞬间恬然微笑,“今天是咱们毓泰广告成立以来最好的日子,我还有一个好消息,不知道大家猜不猜的出来?”
“好消息?”岳老师第一个八卦兮兮的回应,“不会是给咱们大家涨工资吧?”
“不会。”
“董事会又给咱们毓泰广告公司加大投资了?”
“不是。”蓝若琳轻笑,“你们还真的以为我视毓泰为家了?加大投资当然是好消息,但并不与我个人切身相关,我说的这件事情,可是事关本人终生的。”
话音刚落,席间便传出惊喜的“嘘”的声音。看大家尚未说出口,蓝若琳突然侧身看向焦扬,“焦总,您猜出是什么事情了吗?这个事情,您还和我说过。”
焦扬的眸内闪过一丝光芒,有一丝希冀却又有一丝惧恐,但只是瞬间,这样的情绪便被唇角的浅莞慢慢融开。她把玩着手里精致的杯子,眉间一挑像是漫不经心,“蓝总与易总不会是好事将近了吧?”
话一落,便听到众人的呼应声,“是吗?蓝总?”
蓝若琳轻轻点头,如水眸光里闪过一丝愉悦与羞涩,“是啊,下个月10号,会开记者会宣布订婚。”
“哇!”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蓝若琳一阵惊讶,原本都想惊叫出声,却被蓝若琳“嘘”的一声做下手势,“这可是独家消息呦,看大家都是自己人才提前公布,若是中间谁提前漏风,那可是要扣工资的。”
“那祝蓝总一生幸福。”焦扬端起酒杯,在蓝若琳如水的眸光中发现了自己粲然的微笑,“祝愿蓝总和易总白头到老,完满终生。”
第一部分 他+她 困路(18)
牛排店过后,在同事们若有若无的对蓝若琳表示钦羡的目光中,焦扬用繁忙定义了下午的工作。接下来的两天,她都溺于对C城业务数据与各项目特点的归纳整理中,甚至无暇顾及正午的午饭休闲。直到实在耐不住劳累想要休息的时候,她这才在镜子里发现了自己的现状,两眼无神,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休息。
下午下班,在同事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之后,焦扬最后一个踏向电梯。站在亮如镜面的电梯壁前,焦扬重重的呵了口气,唇角凝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走到现在,他终于要彻底不属于她。
远远的驶来一辆出租车,焦扬伸手踏了上去,司机师傅侧头问她要去哪儿,她想了半天却才出声,“上槿吧。”
反正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在法国已经习惯了的寂寞与孤单,这几日竟像是特别害怕触及。
上槿还是以前那样的环境,暧昧的光影,浓妆淡抹的各式人群,比起外面的寒风萧索,这儿似乎有一种超脱现实的热闹。焦扬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又顺手要了4瓶啤酒,然后心不在焉的看着台中的女子妖娆歌唱。
想起刚回国的时候便是与易明晞在上槿相遇,她不禁对着啤酒杯苦笑了一声。上槿的啤酒杯设计独特,剔透的啤酒杯呈优雅的少女身姿形状,可焦扬却在那里张望到了自己狰狞扭曲的笑容,霎那间面上习以为常维持的笑意立即僵住,她狠狠的端起酒杯,用力喝了一大口。
周围人喧闹至极,像是积蓄了这个世界所有的浮躁与急切,整个上槿呈现一种暴烈浓郁的厌世气质。眼前突然一暗,焦扬抬头,竟有人在她面前坐下,是个年轻女子,面上描绘着明艳的彩妆,唇上的点点色彩在灯光的映衬下显现一种叛逆的性格。
可能是没位置才坐到自己这边来吧。焦扬看了她一眼,遂又别过头去欣赏台中那女子的歌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到处弥漫一种酒精的气息。焦扬看看面前的空瓶,感觉自己已经有了些许胸闷的症状,便知可能又引起了酒精过敏,于是就要起身离去。
没想到只是刚刚直身,对面坐着的女子便一声厉叫,“你干什么?”
这一声犹如闪电一样划破了整个上槿的喧闹,刚才还浮躁的场子立即静的鸦雀无声,瞬间壁灯突然打开,焦扬只觉得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明耀的灼灼生痛,拼命眨了几次才勉强止住眼里的泪水。睁开眼睛的瞬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那女子满脸是酒,原本上好的妆容已被酒浸染的惨不忍睹,虽然外貌狼狈不堪,可是语气却是出人意料的充满底气,“你这个贱女人,凭什么泼我酒?”
焦扬一愣,怔了半天才知道那女人是在与自己说话,瞬间便觉得滑稽之极,“小姐,我动都没动一下,您什么时候看我泼酒了?”
“只有你坐在我对面,不是你泼的我难道是我自己往自己脸上倒酒不成?”那女子愤恨的站起身来,一边抹去自己脸上残存的酒水一边斥骂,“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泼我酒?大晚上的一个人进入酒吧,泼了酒还想抵赖,也不知到底什么货色!”
焦扬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遇到了恶意滋事的,刚要反驳,那女子旁边突然钻出来个男人,“老婆,你怎么了?”
“老公。”那女人一见男人,狼狈的脸上立即呈出了娇嗲耍赖的神色,她一边往那男人怀里挤,一边愤恨的指着焦扬,“是她,我只不过看她对面没人,便想坐在这里等你。谁料到,她竟然泼了我一脸酒!”
“你……”焦扬恨得咬牙切齿,“你血口喷人!”
终于知道什么是说谎话不打草稿,看男人大冬天的赤着的粗壮臂膀上还描有张牙舞爪的刺青,焦扬的心一下子便凉了起来,她这是噩运逢身,才会在这样的时候碰到了这样的倒霉事。
眼看聚众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人真的将黑夜独逛酒吧的她当成了坏女人指点。焦扬叹了一口气,摊上这样的事儿,只有花钱买经验,便强作镇定的在桌边坐下,“说吧,怎么了结?”
“这还差不多。”那男人心满意足的狞笑了一下,“算你好运,给我五百精神损失费这事儿就结了。
“好。”想到包里好像还有700元现金,焦扬想也不想的回身,却在取出钱包的霎那彻底傻眼,她的钱包,除了一堆各大商店的购物卡和身份证,竟什么也没有。
她明明记得自己包里还有700元现金的,怎么会突然没了干净?焦扬倏的抬头,看见那男子与女子脸上还未收敛至尽的阴笑,立即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早已经将她包里的钱偷去,又再次寻事滋扰,为的就是让她在此刻下不来台。这么一场高超的双簧,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怎么?没钱?”那男子看焦扬怔愣的样子,突然夺下她的钱包粗鲁的翻了两下,“没钱你这个女人到酒吧来冲什么大头鬼?奶奶的,今儿这事儿,没完!”
第一部分 他+她 困路(19)
焦扬还未出声,那男人已经将酒吧的经理唤来,添油加醋的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并且将她没钱喝酒的事情也一一禀明。焦扬彻底欲哭无泪,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才走进上槿,却没想到碰到了这么个事情。
“手机呢,手机有吗?”那男人狠狠的将钱包扔在焦扬面前,“啪”的一声唤回她的注意,“总会有个朋友吧,赶紧的,打电话让她送钱来!”
面前的男人似乎带着肃杀的戾气,面对对方的无理霸横,当下的她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从包里掏出手机,她想了一想才拨出贺琰的电话,忙音,无人接通。
再拨出岳老师电话,大概已经太晚,显示关机。
瞬间焦扬恨不得将手机扔到那男子脸上,但是耳边的挑衅生愈演愈烈,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回国短短半年,除了贺琰与易明晞,她根本没有熟络的同学。平常那些同事的号码也都放在办公桌上的通讯录上看着,根本没有转移到手机上。
平时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个号码拨下去,可偏偏在此时却像是全体隐藏了一样,均是死路一条。
“你丫的不会连个朋友家人都没有吧?”那男人再次在她面前叫嚣,焦扬紧紧咬着唇,盯着幽蓝色的屏幕不说话。仿佛是经历了万般考量,她终于按下了心里的那个号码,一下一下,短短的十一个字符,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他一向习惯晚眠,所以电话毫无意外的接通。焦扬凑近耳边刚要说话,却听一个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喂。”
那声音低迷娇溺,甚至还有一丝慵懒的暗哑。焦扬一愣,原本心里升腾起的最后一丝希望犹如被严寒浇熄,只能抱着电话,怔怔的任那带着暧昧气息的呼吸声融入自己的血液。真的想要断然挂掉,但是听到四周越来越高声的叫嚣,终于还是将那一分可怜的意气压了下去,“你好,我找易明晞。”
“焦扬?”
“是。”如同有一只长柄在心里乱捣,焦扬努力让自己的心回归平静,“蓝总,我是焦扬,麻烦您让易总接电话。”
“他在洗澡……”蓝若琳似乎是在轻轻叹气,“有什么事儿就给我说吧。”
她的心终于彻底归为零度,再说下去无异于自取其辱,霎那间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什么都豁然敞开的镇定,犹如前面是祸是灾都已经与自己无关,“不用了,谢谢。”
“要到钱了?什么时候把钱送来?”那男子看她扣了电话,立即凑上前来。
看他一眼,焦扬平淡的应了句,“没有。”
“没有?!”那男人立即提高了语气,“你是觉得我真是吃素的还是怎么着?老子不发威,你倒觉得爷我是属猫的了?”
只觉得面上一凉,那男子竟然举起酒杯,将满满的一杯酒都泼在了她的脸上,“你个臭女人,还真以为老子是好惹的?”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却无人敢站在她的一边。无法容忍的狼狈与羞辱同时袭来,焦扬抹了一把脸上残存的酒水,强压下声音的颤动,“我刚从国外回来,无亲无故。”
“你要是觉得这些东西好,拿去给你吧。”焦扬摘下自己腕上的手表,“这手表是法国产的,至少也能值个千儿八百,除此之外,我身上没别的东西了。”
手表是程澈父亲的“CHY”公司创立三十周年的限量纪念款,只在全巴黎发行了99块,焦扬这块自然是程澈给的,还记得当时程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是任谁也可以看出,这块手表的价值不菲。
那男子颠了颠手里的表,突然倾身向前,“你脖子里挂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焦扬猛地往后退,却被他一下子抓住胳膊,“想用这个破表来打发我,恐怕那脖子里挂着的才是更贵的东西。”
说完便蛮力一扯,脖子就这样被细绳牢牢锢住,钻心的疼痛自颈边延伸而来,那男子咬牙切齿,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自己已形成了别人眼里来逛夜店吃白食的不三不四的女人,更是无人帮自己说话。
焦扬弯腰拼命护着自己的吊坠,连连躲避那人的相夺,“那不是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戒指,不值钱的!”
大概看到她一副抵命不从的架势,寻事的女人终于不想将事闹大,戳了戳男子的胳膊,“算了算了,自认倒霉,拿块表走掉。”
男子闻言,猛地将力气一松,焦扬只觉得眼前一黑,竟被惯性冲撞的突然扑到在前面,艰难的在地上爬起,她抓起包便向楼下跑去。
还没跑出多远,鼻梁便觉得狠狠一痛,抬头一看,竟是易明晞。想到现在自己必是狼狈无比,焦扬猛地拨开她的身子,小跑着向外奔去。跑了两步却又觉得脚腕一歪,蹲在地上一看,高跟鞋上的鞋跟竟被崴断了。触及到残损的鞋跟,一晚上的惊恐委屈顿时调制成悲伤的情绪,再也止不住,汹涌而来。
易明晞来到她身边,眸光自她满面泪痕的脸一路往下,最终停留在她损坏的鞋跟上。他一言不发,只是向焦扬伸出手。
“不用。”她断然挥却他的好意,因为哭泣声音有些诲哑涩然。随即转身一瘸一拐的艰难向前,明明明晃的出租站牌就在那不远的前头,可就是这短短几步的距离,走起来却像是遥遥无边。
感到后面人的紧紧跟随,她拼命加快前行的速度,鞋子的一高一低最大程度的增添了她游移的难度,最终静夜划过一声尖利,因鞋跟的偏颇她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跌趴在前。
底下是坚硬冰凉的青石灰砖,生生的疼痛似乎要铬入自己的肌骨。同时脚腕突然生起一阵剧烈的疼痛,焦扬艰难的自地上爬起查看脚腕,许是因为鞋跟的不妥而崴到了脚腕,她只觉得每动一下,心里都会涌上刺骨的疼。
她嘶嘶的抽气,因为疼痛积郁了一晚上的悲伤再次要溢出眼眶,却在接触到自高处伸来的那只手之后,将满眼的寒雾硬硬逼散了下去。他虽然依然一语不发,但是伸出的手已然是在表示他在对她做以施舍。想起一晚上的无助与耻辱,她再次摇头,拼劲最大的气力只想艰难起身,只想在他面前傲然而立。
第一部分 他+她 困路(20)
可是她总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数次尝试未果之后,焦扬只能气喘吁吁的坐在冰凉的青石灰砖上泪意横流。一夜惨不忍回忆的实践,让她终于知道了现实的残酷与辛苦。
男人一副救世主模样的傲然相视,女人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泪水肆流,这原本就是八卦城市中难见的一景。虽然深夜已没有多少人来往于街道之间,但偶尔路过的几个人也会被这样的景象惊得连连驻足。面前的男人还是不语,若不是抬眸便可看到他黑色的西裤随风轻摆,焦扬甚至可以当作面前没有这个人。